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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
他叫葉時九,身邊的人都叫他阿九。
“2018.10.12
她好像和他們說的不一樣!
“2018.10.12
我喜歡她!
“2018.10.26
她好像哭了……”
……
葉時雨在整理葉時九的遺物時發(fā)現(xiàn)了他的日記。
葉時雨不知道她是誰,她想她對葉時九應(yīng)該很重要。
……
十六中有一個很特殊的存在,她曠課、遲到、早退、抽煙、濃妝艷抹、和老師頂嘴……盡管這樣,姜冉并沒有被退學(xué)。
姜冉八歲被領(lǐng)養(yǎng)。老人家里沒有孩子覺得孤單,領(lǐng)養(yǎng)了一個孩子陪自己度過余生。
老夫人很喜歡姜冉,她從不管著姜冉。因?yàn)樯矸輸[在那兒,而老夫人對姜冉的所做沒有說什么,學(xué)校也就不管姜冉了。
……
葉時九遇見姜冉是在國慶節(jié)過后的第一個周末。
那一天,葉時九騎著自行車路過巷口,碰到了剛從巷子里走出來的姜冉。
姜冉的頭發(fā)凌亂不堪,臉上的妝早就花了,藍(lán)白色的校服上有很多灰。這和十六中人盡皆知的姜冉不同。
大家提起姜冉時有羨慕、嫉妒,也有厭惡。
他們羨慕姜冉曠課遲到化妝卻不受到處罰,而他們厭惡姜冉認(rèn)為她早熟,做著一切高中生不該做的事。
姜冉察覺到落在身上的目光,毫不在意,無視了葉時九一個人往回家的方向走。
葉時九跟了幾分鐘,前面的人終于轉(zhuǎn)過身。
姜冉有些不耐煩:“跟著我干嘛?”
葉時九愣了愣,姜冉身上就好像有一股吸力吸引著他。
葉時九:“我想和你交個朋友,我叫葉時九。你呢?”
姜冉挑了挑眉,不答反問:“你不認(rèn)識我?”
姜冉在十六中人盡皆知,就連他們絲毫不關(guān)心這類無關(guān)緊要的人和事,都聽說過姜冉,葉時九肯定知道她。
“……”
葉時九被問得啞口無言。
忽而聽到姜冉的警告:“別跟著我了!
回到姜宅,姜冉臉上的妝已經(jīng)被卸去,身上的灰塵也少了很多。
“奶奶,都跟你說了不用等我吃飯了!苯娇粗诓妥琅缘慕咸,有些責(zé)怪。
姜老太太笑了笑:“這不是看你遲遲不回嘛!
姜老太太將姜冉拉在自己身旁坐下,語重心長的說道:“冉冉,你是女孩子,這大晚上的不安全,你以后還是早點(diǎn)回來吧。”
“好。”
……
“19號,我又遇到她了……”
那天又是周五,葉時九很巧的又碰到站在巷口的姜冉。
看到葉時九的時候,姜冉明顯愣了愣神,有點(diǎn)意外,而接著也不再看他。
“姜冉!”葉時九叫住姜冉,姜冉轉(zhuǎn)身,等著下文。
“我喜歡你!比~時九說這句話的聲音不大,但姜冉能夠很清楚的聽到。
姜冉覺得有些好笑,帶著嘲諷,開口道:“葉時九?我們才見過兩次,你喜歡我什么?成績差、抽煙、喝酒、化妝、不務(wù)正業(yè)?還是圖我長得好看?我有什么可喜歡的?你他媽不就是想上我嗎?”
姜冉的質(zhì)問使得葉時九啞口無言。是的,姜冉一身的缺點(diǎn),除了長得好看,有什么可喜歡的。
姜冉見過十六中人看眼神,厭惡的、嫌棄的、疏遠(yuǎn)的……他們都等著看自己的笑話,等著有一天自己能被十六中除名。就連她身邊一堆所謂的朋友,沒一個是真心的。
姜冉覺得,葉時九也只是看中自己的長相自己的身材,說的現(xiàn)實(shí)點(diǎn)就是想跟她上床,毫無真心可言。這樣的人姜冉見多了,虛偽、膚淺,漂亮的話張口就來。
“我沒有!”葉時九想解釋卻不知的從何說起,好像和她說的一樣她一無是處,只是空有其表。
姜冉還是不信,轉(zhuǎn)身就走。走了幾步又回頭,用著和第一次一樣的語氣警告他:“別再出現(xiàn)在這里,也別喜歡我了!
……
葉時九并沒有就此放棄,他當(dāng)然知到學(xué)校里對姜冉的言論,他想她大概遇到了許多不好的人才會對自己有惡意。
葉時九兩次在巷口偶遇姜冉,猜測這只要守在這兒就很大概率能再見到她。果然,姜冉就好像和他說好了一樣再次出現(xiàn)在巷口。
看到葉時九時,姜冉皺了皺眉,對他表示不滿。而這一次葉時九發(fā)現(xiàn)姜冉眼角微微泛紅,好像是剛哭過。葉時九很想問她,但見她并不想搭理自己,住了嘴。
11月2日,葉時九又一次路過那個巷口。這一次,他等了好久都沒有碰到姜冉。葉時九有些泄氣。
抬眼看到了巷子里面,因?yàn)楣夂茈y照進(jìn)去,所以這條巷子有些昏暗。
葉時九納悶,這里因?yàn)橐疬w已經(jīng)沒什么人居住,可為什么他總能見到姜冉出現(xiàn)在巷口。
葉時九走了進(jìn)去,仔細(xì)看了看,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葉時九帶著疑惑離開了巷子。
……11月9日,葉時九再次出現(xiàn)在巷子里。
葉時九等在巷口,依舊沒有看到姜冉。正當(dāng)葉時九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他聽到來自巷子里邊傳來幾個男生的歡笑聲以及女生痛苦的喊叫聲。
葉時九順著聲音走進(jìn)巷子里,在拐角處清楚的看到幾個男生撕扯著女生的衣服,一旁站著的人還時不時發(fā)出笑聲。
葉時九看清女生的臉,是姜冉,那個在十六中為所欲為的姜冉。
葉時九愣了愣,無法接受他此刻看到的畫面。
姜冉也看到了他。眼角的淚落了下來,是一種凄慘的美。
姜冉的眼里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只有痛苦恥辱不堪。她不奢望葉時九能夠救她,甚至她認(rèn)為葉時九會拿出手機(jī)拍照片錄視頻,然后告訴十六中所有人她的不堪。她想,葉時九和他們一樣,一定早就等著這一天了。這件事一旦傳出去,不用等學(xué)校開除,姜冉一定沒臉再出現(xiàn)在十六中。
姜冉?jīng)_他輕笑,好像在說“你看到了,我就有這么骯臟。你滿意了吧!
然而下一秒沒有等來葉時九拿出手機(jī),反而出現(xiàn)在那群畜生面前推到正撕扯女生衣服的男生。
葉時九:“你們這群混蛋!”
那幫人帶著和姜冉一樣的驚訝。怔了怔,發(fā)現(xiàn)葉時九已經(jīng)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套在姜冉身上,然后死死護(hù)著她。
為首的人笑了笑,覺得葉時九有些自不量力。
葉時九被推到一邊,緊接著他們對他拳打腳踢,下手不知輕重。
姜冉就這么看著葉時九,不知所措。像是察覺到姜冉的目光,葉時九看著她沖她笑,搖了搖頭表示他沒事。
接著葉時九開口,沒有發(fā)出聲音。
但姜冉看出來了,他說:“我是好人。”
姜冉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流,哭喊著:“別打了!求求你們別打了!”
她試圖阻止他們,卻在剛碰到其中一人的時候被甩開。
姜冉看到葉時九在他們的毆打之下慢慢的不再動彈,直至最后紋絲不動。
那群人終于停手了,還用腳踢了踢葉時九,發(fā)現(xiàn)人沒動覺得沒趣。
葉時九的出現(xiàn)掃了他們的興,以至于這一次姜冉逃過一劫。
姜冉看到地上沒有生氣的葉時九,鬼使神差地將手放在他的鼻孔處。
……
姜冉蹲坐在地上。
2018年11月9日,葉時九死在那群混混的拳打腳踢之下。
姜冉思慮著要不要報(bào)警。一番糾結(jié)之下,她選擇了視而不見,看似平淡的離開這條巷子。
她本來就有這么冷漠,做事從來都秉持著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況且如果報(bào)警,所有人就都會知道她很臟。
……
葉時九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是在10日下午,確認(rèn)了身份,葉家人也及時收到了消息。
葉夫人在聽到葉時九死了的消息后暈倒住院,一家人也都傷心欲絕。
……
葉時雨的電話響起,她放下日記,拿起一旁的手機(jī)。
是警察的電話,說有人報(bào)案說知道兇手是誰,同時也自曝被□□由葉時九救下。
……
姜冉在回到家后心里十分慌亂,想了一天兩夜,最后決定報(bào)案。
……
11月14日下午,那群畜生被抓住。
帶頭的人姓高。高某等六人最后因□□過失殺人判處無期徒刑。
而這件事也漸漸在十六中傳開。人人都開始避著姜冉,那些所謂的朋友也視她為垃圾。她成了十六中最骯臟最恥辱的存在。
……
通情達(dá)理是葉家人最本質(zhì)的特征。葉先生和葉夫人知道葉時九因救姜冉而死,并沒有追究她的責(zé)任,也命葉家人不要去找姜冉。他們知道姜冉經(jīng)歷了這些肯定也不好受。
……
葉時雨從小一根筋,哪會考慮這么多。在校門口看到姜冉時快步走上去。
葉時雨:“姜冉!”
姜冉回頭,不解的看著眼前的人。
大家都知道葉時雨,也就是姜冉眼前的女孩兒是葉時九的妹妹,紛紛湊過來看熱鬧。
“你不打算說什么嗎?我哥為了救你死了!”
葉時九死了這么些天,姜冉從來沒有過道歉,也沒任何話。葉時雨當(dāng)然生氣,那可是她的哥哥。
聽著周圍議論的聲音,姜冉緊蹙著眉。
她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離開。
葉時九跺了跺腳:“姜冉!你還是人嗎?你真不要臉!”
葉時雨的話她一字不落聽了進(jìn)去,卻也不打算做任何解釋。
…… 所有人都以為姜冉會退學(xué),然而她沒有。她依舊走在十六中,只是她沒有化妝了。她開始戒煙,不遲到不要退不曠課,盡管聽不懂老師講的內(nèi)容也會老老實(shí)實(shí)坐著等一節(jié)課過去。
他們以為是姜冉心虛?墒墙街皇菫榱巳~時九,她想她的阿九為了自己而死,她為什么不能為了她的阿九好好活著呢?
可是大家對她的惡意從來沒有減退。厭惡、嫌棄、笑話、白眼……一直都在。那些人時刻提醒著她,她不干凈了!她否定了葉時九對自己的喜歡而她的阿九死了!
她成了他們飯后八卦的對象,他們帶著看笑話的目的去認(rèn)識她。他們不是好人!他們和葉時九差的不是一星半點(diǎn)。
漸漸的,惡意的批判指責(zé)隨時間消失,姜冉的事情也快被人遺忘。
2019年3月23日,姜冉幼時喪父喪母,被姜老夫人領(lǐng)養(yǎng)的事傳開,一時間流言滿天飛。
他們認(rèn)為姜冉是克星姜冉不懂得報(bào)恩,仗著姜老夫人的勢力為所欲為……更有人認(rèn)為姜冉被侵犯是她活該,甚至有人猜測是她去勾引的那些人。
那些即將被遺忘的又被人拿出來說事。
姜冉又開始睡不好了。她總是夢見那個場景,夢到葉時九被活活打死她無能為力。
姜冉望著天上的星星,覺得人心真可怕。
后來好長時間,大家都記得姜冉,都記得他們所認(rèn)為姜冉的那些齷齪事,甚至總有人出現(xiàn)在她眼前提起那些不堪然后嘲笑她。她清楚的看到他們眼里所表達(dá)的。是的,她活該。
……
2020年9月29日,姜老夫人病重住院。
姜冉趕去醫(yī)院的時候老夫人剛醒。她拉著姜冉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冉冉,好好學(xué)習(xí)吧。奶奶知道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以后的路只能看你自己了。家里我房間的抽屜里有一張卡,那是我為你存的嫁妝,還有姜氏23%的股份也就給你了。你如果不愿意搭理姜氏,就把它交給你鄭伯伯吧,他知道該怎么辦……”
姜老夫人就像是知道自己所剩時日不多了,一下子交代了好多事。
姜冉:“不會的,奶奶!你不會有事的!你要是走了我怎么辦?冉冉不能沒有你!”
……
2020年10月14日,姜老夫人因病離世。那天姜冉向?qū)W校請了假回來卻什么都沒做,就一個人坐在老夫人的墓前,不哭也沒有說話。
……
2020年12月17日,姜冉跳樓自殺。
姜冉死在了葉時九離開的第二個冬天。
她說:
“葉時九是好人!
“阿九,我來找你了!
“阿九,如果有來生,請?jiān)琰c(diǎn)遇到我!
“阿九,對不起……”
……
十七歲的葉時九喜歡十七歲的姜冉。
十九歲的姜冉喜歡十七歲的葉時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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