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語

　　引子
　　一場宿雨未歇，凝著寒意的水滲進(jìn)里衣，換得高霏一陣寒顫。他只得裹緊了衣服，無奈的看了一眼天空。平時只是陰雨霏霏的這個季節(jié)哪有這么大的雨。

　　難道，真的是因為宣王妃的有冤情觸動了上天？

　　升遷至都城兩年有余，這兩年來朝廷就好像忘了他一樣，只給了他一個小官，俸祿更是少得可憐。直到上個月，他終于轉(zhuǎn)運了，被任命秘密調(diào)查皇后中毒一案，而最大的嫌疑犯宣王妃已抓至天牢。

　　巧的是，雨就是從那天開始下的……

　　壹
　　如果說姓茶的開茶鋪，姓朱的當(dāng)屠夫，那姓菜的是不是也非要以買菜為生？我們茶家自曾祖父開始就代代以經(jīng)營茶鋪為生。

　　我真該感謝爹娘沒有給我起一個像茶花、茶龍井那樣的怪名，我叫茶語。

　　受了些家庭的影響。我從小就擅長茶藝。為了練習(xí)，一天往往要泡許多壺茶。我最大的樂趣就是在加入沸水后并不急于蓋上壺蓋，而是看著里的茶葉一點點展開，充滿整壺，時間逆轉(zhuǎn)，看著如秋天枯葉般茶葉變回初夏的樣子。心里也總像是茶壺那樣被充滿了。

　　這就是我十七歲以前簡單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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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下雨了，這個季節(jié)的都城雨水很多。

　　天只要一陰下來就很難放晴，太陽會連著三五天不見蹤影，雨也是半大不大，時停時下。這種天氣會讓人惱火，你總是不知道這次出門該不該帶雨具，我算是個例外。

　　可能是歲數(shù)大了幾歲，心境變了，也或許是王爺下令禁止碰茶具的原因讓我覺得無事可做。我極喜歡都城的天氣，喜歡在下雨的時候獨自坐在長長的回廊上，一坐一下午，直到傍晚他派侍女來喚我。

　　我的生活早在三年前嫁給他的那天起結(jié)束了，只剩下回憶，長長的回廊就是回憶的地方。

　　世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解釋的，不能解釋在家只為泡茶而幸福的十六年，不能解釋為什么會有人在我十七歲那年突然提親，而我選擇了逃婚，不能解釋逃婚后巧遇當(dāng)今皇上見疏，我甚至不能解釋我、皇上見疏、皇后掀舞以及王爺子喧四人間的關(guān)系。我喜歡見疏，掀舞喜歡見疏，而子喧鐘情掀舞，見疏愛上的是我。

　　最后的結(jié)果當(dāng)然是皇上和皇后，王爺和王妃。我們四個逃不了命，被網(wǎng)層層網(wǎng)住，糾纏不清。

　　三年前的花開時節(jié)，就在皇上大婚的三個月后，我接到嫁給王爺圣旨的那天，見疏冒了極大的危險出宮來見我。

　　“語，你、我、子喧、掀舞當(dāng)中沒有一個人有錯，咱們都是身不由己的人。子喧對你會比我好�！笨粗銖姅D出的笑容，我突然哽咽了，張開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只有點頭。我想告訴他，我的一切幸福都只是源于他，其他人我不在乎。但就算他是皇上有很多事情也不是他能夠左右的，大臣百姓都在以最嚴(yán)格的目光看著他，容不得半點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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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王府都籠罩在一種喜慶的氣氛中，唯獨兩人，新郎和新娘。

　　記得那天聽著喜娘的指揮，我麻木的穿上一件又一件繁雜精細(xì)的服飾，畫上從沒畫過的妝，直到對面的鏡子映照的已經(jīng)不像我了�！缴茩�，面色如桃，眼神沒有情感的在迷離，眉宇間是若隱若現(xiàn)的愁……在這一切虛華的外表下，我的心像一片未泡開的茶葉。

　　在喜娘的攙扶下步入喜堂。滿眼的紅色讓人發(fā)暈。我再向前一點看去，子喧身上也是那種紅。從見疏第一次把我介紹給子喧開始，每每見到他，他都是一身白色。一個俊美的少年衣著一身不沾塵氣的白，便如仙人一樣，在我的眼里子喧就是仙人，清澈的明眸一望及底，不像見疏已經(jīng)受到了皇家獨有氣息的影響，有時讓人捉摸不透。見疏告訴我，仙人一般的子喧自小鐘情掀舞，但我萬沒有想到，皇上大婚一結(jié)束他就向見疏提出了，娶我……

　　喜堂總是有盡頭的，我知道前面就是我想見又不想見的人，見疏，和掀舞站在一起的見疏。

　　“朕恭喜子喧和茶語了�！� 見疏說。
　　我和子喧謝主龍恩，見疏把我扶起，和我眼神相觸，他在笑，笑到眼底，眼神卻越發(fā)讓人捉摸不透了。

　　司儀的聲音還是響起來了。
　　一拜天地……
　　兩人懷著各自不同的愛跪下去。
　　二拜高堂……
　　纏住四個人的網(wǎng)更緊了。
　　夫妻對拜……
　　我的生活，就此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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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主子！”侍女的聲音很大了，我驚醒，頭被記憶里的紅色沖得很暈。她說到了晚飯的時候，王爺讓我去用膳。

　　“去回王爺，我馬上到�！蔽也唤兴有芏嗄炅恕Ｍ鯛斶@個稱呼顯出我們的距離，心里的。

　　我換了件干的衣服，剛才那件被吹進(jìn)回廊的雨打濕了。我是不在意，但子喧看見一定會責(zé)備。的確正如見疏所說子喧對我很好，我自嘲的笑笑。

　　我拖著這及地的衣擺，不緊不慢的向廳堂走去，今天又想起很多事。

　　推開門，見到一席睡顏，看來他已等候我多時，因為最近公務(wù)繁忙，趴在桌上睡著了。

　　我示意侍女們退下，然后輕聲走上前。他睡得不沉，過長的睫毛還在不停的顫動。說起來有點可笑，我這三年來竟一次沒看過他睡的樣子。我倆在王府一東一西，從沒一起住過，所謂洞房花燭，是我笑著先走出去的。其實他和我是同樣可憐的人，見疏和掀舞那邊至少還有一個人覺得得到了幸福。而我和他什么都沒有……

　　“王爺醒了？”我故作驚恐的低下頭，早該料道，他怎么可能把自己毫無防備的一面展示給別人。

　　他睜開眼和我四目相對，已不復(fù)三年前的清澈，而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霧，我在他眼中只能看見霧，剩下什么也沒有。他變了，這霧下究竟有多深，我不得而知。

　　“嗯�！彼麘袘械钠鹕恚瑴\笑的得看著我，“你不是早就知道我醒了嗎？”

　　我一愣，被他的話噎在那里，他今天是吃了什么火藥？以往我們雖不能算是完全相敬如賓，但也無波無瀾的過了這么些日子，他對我說話一向是疏離有理，還總會照顧我的情緒。就連茶藝，他之所以不讓我再碰，因為那是我和見疏相識的緣由。

　　我不想再待下去了，也不想再說什么，提步便走。

　　“茶語！”他叫住我。

　　我看也不看他，回身禮貌性的一點頭，道：“王爺今天看來心情不好，茶語先告退了�！毙睦镉科鹆艘环N讓人說不清的情感。

　　“語！”我身子一顫�！Z’？曾經(jīng)好熟悉，在我和子喧成親前，見疏、他甚至包括掀舞都是這么稱呼我的，年齡相仿脾性相投讓我們情同兄弟姐妹。

　　而現(xiàn)在，子喧叫我茶語，見疏掀舞稱我宣王妃和弟妹。

　　“語，”他拽過我的手，把我按到椅子上，“對不起，我剛?cè)チ藢m中……”他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

　　我雖鮮少出王府，但這也有耳聞?wù)f昨天皇后娘娘微樣，想是生了病。他看來很是著急，今早就進(jìn)了宮。

　　“我本想直接去看望，可宮女在□□宮前攔住了我……然后我就遇到了皇上，他說，掀……皇后娘娘有喜了�！�

　　貳

　　在予州城通往薈州的官道上有很多的茶鋪，方便過路口渴疲憊的人坐下休息喝杯茶。

　　因為茶攤眾多，所以競爭也相對激烈些�？伤谎劬涂礈�(zhǔn)這里，按她的話，人多熱鬧會發(fā)生有趣的事。

　　她長得并沒有多好看，只能算上秀氣，身上總是有一股茶香。別的攤主都開玩笑說她是在茶罐子里泡大的。

　　她的茶藝很好，茶的價格又便宜，所以生意相對其它茶攤要好。

　　“大家都知道在薈州開茶鋪的茶家的吧，我聽說茶家的小姐茶語的茶藝乃一絕，現(xiàn)在看來那里比得上這的老板�！币豢腿苏f。

　　不知是夸她還是在貶她，她只能淡淡一笑，整個人像雨后沾著水珠的茶尖般纖細(xì)柔美，竟讓那客人看癡了。

　　幾天后從薈州傳來茶家小姐逃婚的消息，她聽后依舊只是笑笑不置一語。

　　再然后，她遇見了見疏。

　　雖然戀戀不舍，太陽還是準(zhǔn)時離開了天空，留下了一片它滑落的痕跡，幾縷夕陽。

　　她正要收攤回家，卻看見一位年輕的公子手握扇子走了進(jìn)來。

　　“客官，本店已經(jīng)打烊了�！彼琅f收拾著東西。沒什么原因，她極不喜歡招待這種看起來像紈绔子弟的人。她的語氣冷冷的，有幾分逐客的味道。

　　“店家，”他沒有在意她的語氣，全裝沒聽見，“你我都是愛茶之人，我可是仰慕精湛的茶藝而來�！边@句話說得好，她喜歡別人夸她茶藝好，更喜歡同愛茶之人。

　　于是，燒水，煮茶具，洗杯……
　　看到她用手捻起茶葉，他皺起了眉。

　　她端起還只是微燙的茶杯，送了過去。走進(jìn)，她這才認(rèn)真地打量這位公子。從小到大，她那里見過這么俊朗的人，只感覺身子不會動了。

　　茶水的溫度很快就通過茶碗傳到手上。

　　“啊！”她驚呼，茶水就這樣全數(shù)灑到了來人的腿上。那人也是猛然從椅子上站起。

　　恍然間，她迎上了一雙眼，溫柔深邃，一雙讓她沉溺至今的臉……

　　叁

　　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天黑了，雨還在下，想來我是聽著它的聲音才能睡得這么熟。沒想到我會夢到三年前的場景。

　　好在屋子里的蠟燭亮著，我支起身子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這里不是我的屋子，像是子喧的。聽到了屋里的動靜，有人推開了門。

　　“你終于醒了，”果然是他，子喧走進(jìn)來坐到床邊，“怎么受了風(fēng)寒還到外面坐著�！痹捴嘘P(guān)心對于責(zé)備，燈光從遠(yuǎn)處照過來，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嗯�！蔽椰F(xiàn)在一定很狼狽，因為另一個個女人懷上了了心愛人的孩子而狼狽。

　　“那，我還有事情要忙，你多休息�！�

　　“子喧！”我生澀的開口，“能陪一陪我嗎？”現(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一直我都在依賴他，或者說我們是在互相依賴�；噬洗蠡槟翘�，我頭一次發(fā)現(xiàn)‘仙人’也是有喜怒哀樂的，那么的淡定從容原來只是表象，怕子喧也是和我一樣內(nèi)心柔韌的人吧。那天晚上我們喝了很多酒，然后相擁而泣……

　　現(xiàn)在的我們不可能再哭了，那時只是年少，一切都已不復(fù)從前。

　　落入一個溫暖安心的懷抱，聽見子喧在耳邊說：“我知道你不會再哭了，從你嫁給我的那天起你的眼淚早已經(jīng)干了。我后悔當(dāng)初為掀舞所求而娶你，我和她都以為這樣可以斷了你和哥的念頭，然而最后痛苦還不是只有你一個，哥他……”

　　“子喧，”我打斷他的話，“就算沒有你，我當(dāng)初也會離開都城。我不喜歡和別的女人分享一個丈夫，在知道見疏是皇上之前就下了這個決定�！鳖^因為風(fēng)寒而暈暈的，好想再睡一會，意識漸漸不清了，只能斷斷續(xù)續(xù)聽到子喧剩下的幾句話……

　　“如果我要是再娶一個人的話，你會像對哥那樣在乎嗎？”

　　什么？

　　再醒來已是早晨了。剛才半醒半睡中隱約聽了幾聲鳥叫，睜開眼正好看見一對喜鵲從窗外飛過，心情莫名好了很多。我已經(jīng)不是三年前只會找子喧哭泣的茶語了。

　　腿上沉沉的壓著東西，定晴一看竟然是子喧枕著我的腿睡著了。昨天一晚讓我們彼此的心結(jié)豁然解開了。

　　沒想到我居然不由自主的用手拍了拍他的腦袋，“王爺，該起了�！弊焐瞎Ь�，動作卻是不合禮法的。

　　他的眼緩緩睜開，滿是慵懶的味道。我突然避開他的目光，慌亂的左右亂看了兩下，視線又再度轉(zhuǎn)了回去，卻發(fā)現(xiàn)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你為什么會睡在這里？”臉有點燙，我在他開口之前搶問道，明明我和他有口頭協(xié)定的……

　　“因為這里是我的王府，而你是我的王妃�！钡拇_，沒有比這再好的理由了。聽他說話的口氣，他又變成了平時的王爺，昨晚的他又被隱藏在眼底的那層深霧之后了。不過我猜到了他留下的用意。

　　“子喧，我不是小孩子了，難道你以為我會自盡嗎？這三年下來，我遠(yuǎn)沒有你想得那么脆弱。”

　　“不是小孩子？”他輕輕一笑，俊美的臉上是促狹的笑，“大人會不管天熱天冷每晚都把被子踢到地上嗎？”

　　踢被子……心底陳舊的一些東西被喚醒，他怎么會知道？是的，我在出嫁之前是常踢被子，可在嫁他之后就沒有再出現(xiàn)踢掉被子而被凍醒的情況了，我以為我早就改了。

　　“那是幾年前的事了吧。”我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的表情，話沒有想象中的有底氣。難道真的是有什么事是我這幾年來不曾了解的？

　　他聽后只是略微嘆了口氣，然后簡單的換了個話題，“語，今天府中沒什么要你必須處理的事吧。”

　　我點頭，王府中他主外，我主內(nèi)。記得當(dāng)時要管理這么大的一個王府我還頗費了些心思，才讓它像今天一樣井井有條。

　　“皇上將要喜獲龍子，為臣的應(yīng)該前去祝賀才是。”終于，他說出了我現(xiàn)在最不想做卻也逃不掉的事。

　　我怕，我怕進(jìn)宮見到見疏，我怕面對他，我怕我們要彼此說清楚是誰的錯還是誰辜負(fù)了誰。雖然早就料到會有這么一天，也早有傳皇上皇后感情深厚，我只是在佯裝不知罷了。我是一個很沒膽子的人，我只會回避，會退縮。人們都說，何苦生在帝王家，那像我這一個和帝王家有著千絲萬縷關(guān)系的人呢。我后悔預(yù)見見疏，我后悔對他一見傾心，后悔當(dāng)初要逃婚。我早就該認(rèn)命，從得知被爹娘安排婚事時就該認(rèn)命。

　　在出神的當(dāng)空，一只溫暖的手卻握住了我的。我霎時間回神，身子顫動著，向后移動，子喧這種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讓我讓我稍有不適。幾次想試圖抽回手都無奈被他握得太緊，他是在安慰我，可是為什么我的心會跳的如此之快？

　　反倒是他看了我這如此反映不以為意，好像這一切都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笑著像是在看我的窘態(tài)。

　　暗暗在心里罵了他一句，一夜之間我們的關(guān)系好了很多，要知道這三年來我們可是一天不超過十句話。

　　我平息了情緒，又拿出平日里一貫冷淡的語氣，說：“王爺，茶語需要沐浴更衣后才能和您一起進(jìn)宮。”

　　“好，”他學(xué)起我的樣子板起臉，“本王先出去了，一個時辰之后準(zhǔn)備進(jìn)宮�！逼綍r看慣他嚴(yán)肅的樣子，此時的我卻想笑，只好努力忍著，直到他走出房門。門剛一關(guān)上，聽“撲哧”兩聲，屋內(nèi)外的人同時笑了。

　　肆

　　進(jìn)宮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當(dāng)我和子喧乘坐的馬車緩緩駛?cè)雽m門已是下午了。

　　我和子喧坐在馬車靠后和位置，兩人距離有點遠(yuǎn)。是我刻意的，我怕他再做出像早上那樣讓我窘迫的事情。只是被握住了手，我為什么會失態(tài)？

　　宮闈的路長的可怕，體溫在一點一點流失……我沒有忘了此行的目的，我要去面對見疏，掀舞，更重要的還有自己。

　　“到了，”子喧抓起我的手，扶著我下車，然后不曾松開，在見疏面前亦是如此。他的手不見得比我熱多少，而且濕濕的，然而對我來說這點溫暖足夠了。

　　我不愿去聽子喧見疏他們那些官場上的客套話，只是站在那里盡量控制著兩眼不去看見疏，可我卻感覺他的目光卻一直放在我這，再也忍不住了，我也回視他。來之前設(shè)想過和他見面會是何種情景，心里是不正常的平靜。

　　手上傳來了讓人吃痛的力度,于是我低頭結(jié)束了對視。

　　“臣還有要事要稟報皇上。”身邊傳來子喧的聲音。

　　“那茶語先退下了。”

　　**********

　　皇后差來的人早已在門外，衣著和普通的女官不同，等級很高，看上去是親信。我再怎么遲鈍，也注意到了那人眼明顯的敵意，正思量著自己要不要去時，卻看見了皇后長長的儀仗。

　　掀舞生的極美，國色天香，但絕不是那種庸脂俗粉。而我卻認(rèn)為現(xiàn)在懷有龍種的她比以前更美，少女的氣息已經(jīng)完全被一種母性的柔和取代。

　　“給皇后請安�！币娝易邅恚瑳]有理由不行禮。

　　“妹妹……又忘了，現(xiàn)在該叫王妃才是。我看玉鉤請你請的太慢就自己來了�！彼痪涿妹米屛沂軐櫲趔@，而后她又親自把我扶起。

　　“來讓我看看，這三年你很少入宮，沒怎么見到，變了沒有？”我也得以正視她，她胖了不少，原本清瘦的臉圓潤起來了，眉間笑意明顯。視線移到她小腹那里，如果不是那么多層的衣服，應(yīng)該會看見隆起吧……

　　“你真是一點沒變，瘦成這樣，宣王爺是不是沒好好對待你？”看我啞然的表情，掀舞笑了笑，道：“咱們很久沒在一起喝茶了吧，皇上和王爺就讓他們忙去吧，你到我那里去可好？”

　　一向很少入宮，我不愿和那幫妃子或大官夫人們在一起，但又不好推辭，只得隨她。畢竟是母儀天下人的住所，皇后的□□宮真是大的可以了。

　　“早料到你會吃驚，不過王府不比它小多少吧。只是房子大了，里面就空了，心也是空的……現(xiàn)在真懷念那時無憂無慮在予州私訪的日子，咱們四個……”

　　“是，四年了，咱們都長大了�！被夭坏揭郧傲恕�

　　“算了，不說這個了�！毕莆璧男︻H為無奈，拉著我的袖子進(jìn)了一個亭子。

　　恍惚間，想起曾經(jīng)少女時的掀舞也是這樣拉著我說：“你就是見疏哥哥那個不離口的冤家吧�！�

　　“茶語，好久沒喝到你泡的茶了，只是不知道貴為王妃的你還肯不肯給我泡茶了�！彼脦в型锵У目跉庹f。

　　伍

　　掀舞就這樣倒在我的面前，在喝了我泡的茶之后。接著像安排好了一樣，我被關(guān)在了天牢。一個豎著進(jìn)卻只能橫著出的地方。

　　指尖隱隱透出青黑，我仿佛懂了什么，卻又不想深入探究，我真的很累。

　　在天牢的大部分時間里，我都在睡，在等他。想也只有他可以無人阻擋的自由出入天牢，只有他，當(dāng)今圣上。

　　雖然我在他眼中讀出了不信與痛心，但還是在抱有希望，直到那三個字……

　　“為什么！”

　　我承認(rèn)，剛才見到他真的時候真的想解釋，想讓他相信我。但那三個字卻如三枚鋒利的刺針扎進(jìn)了我的心口和喉嚨，口不能言！

　　他走了，我也頭一次迷惘了，三年來的第一次。即使是在和子喧成親當(dāng)晚，我也能明明白白的告訴自己心之所想。原來我只是活在三年前……十七歲的茶語。那我這三年究竟依靠的是什么？我的寄托，我的盼望，想來只是一個年少時的誓言、一個約定……只是一個執(zhí)念！

　　第二天，我收到子喧秘密送來的紙條，上面只有三個字，我救你。

　　淚水，無可抑制的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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