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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海風(fēng)很大,海水也很兇猛。它們互相挾裹著,對堅定的崖壁發(fā)起一次次徒勞的攻擊。徒勞?誰說是徒勞呢?再堅定的巖石也有崩毀的一天,只是我們等不到看那時刻而已。人的生命很短暫,譬如朝露。人的思念卻很長,盤根錯節(jié)的生長,把天地都撐破了……
加隆靜靜地坐在一塊突出崖壁的巖石上,他早已不是那個脾氣火暴,總是圍著哥哥吵嚷的孩子了。現(xiàn)在的他,已從禁錮他的牢獄逃了出來,并且成為了海界的首席海將軍。就像撒加統(tǒng)治著大地一樣,他則統(tǒng)治著整個海域,只是,他們都不用自己的名。
他握在手里的是兩片葉子,但他怎么也吹不響它們。所以說,還是有些撒加能辦到事情,他加隆卻辦不到。他微微張開手掌,那兩片葉子便立即被風(fēng)掠去了,從此便天隔一方,再不相見。
就像他們,但是他不甘心。所以他來這里,離圣域最近的海岸,抬頭便望得見高聳的鐘樓和占星山。但看不到他,當(dāng)然看不到他,因?yàn)殄氤呒词翘煅,他卻沒辦法走得更近一些。
望著遙遠(yuǎn)的一線海天,他只是靜靜地發(fā)呆;叵胨麄兊倪^去,快樂的,爭吵的,喋喋不休。就像他在斯尼旺水牢的那些日子一樣,支撐他活下去的不是仇恨,而是思念。
他想得那么入神,以至于有人來到他身后,他竟也全然不察。
被風(fēng)揚(yáng)起的法衣如同巨大的漆黑的羽翼,就像要擁他入懷一般……
“你還是回來了。”
“我不是為你而回來的!奔勇÷D(zhuǎn)過身去,“因?yàn),你不是他!?br> “我也這么希望,可惜,我是另一個他!
這是加隆第一次看到撒加邪惡的面孔,鮮血的瞳仁,張揚(yáng)如夜魅的黑發(fā),逼人的氣魄,令他都不得不后退了一步……
“小心,后面是懸崖。”
他淡淡地說,輕輕揚(yáng)了揚(yáng)唇角。只是一個不經(jīng)意的表情,就凝聚了所有邪惡的美麗。是了,就像他一樣,淺淺地一笑,便讓天使也自愧弗如了。
然后,繃在加隆身體里的那根弦猛然間就斷了,他不顧一切地?fù)湎蚰莻剛才還讓他覺得危險的懷抱,但輕輕呢喃地卻是,“讓我見他,我想見他!
他抱著他,邪魅而殘酷的臉上竟也流露出一絲溫情。他俯在加隆耳畔輕輕地說,“我能讓你見到他,并且擁有他,但是作為交換條件……”然后他的聲音更低了,而風(fēng)聲卻很響亮。
加隆擁抱他的手指痙攣地緊了緊,然后轉(zhuǎn)身便縱入海里了。洶涌的海水,瞬間就吞沒了他的身影。
但故事并沒有這么結(jié)束,因?yàn)椋粋人的意志再堅強(qiáng),也經(jīng)不住情感的糾纏誘惑。他是那么想念他,365個日夜,循環(huán)往復(fù)。
這天晚上,撒加照樣和另一個自己為爭奪這個身體而筋疲力盡,而且那小子還特別變本加厲,弄得他幾乎完全虛脫了?粗厮锬莻慘白憔悴的人,他不禁嘲弄地笑起來——現(xiàn)在,就是一個預(yù)備圣斗士,他恐怕也打不贏。
幸好今天沒有雜兵進(jìn)來打擾,他不用再花力氣殺人。撒加披了輕薄的純白睡袍,從浴室的暗門直接進(jìn)了寢宮。
寢宮的窗簾很厚重,漏不進(jìn)一絲風(fēng),卻擋不住一個人。
剛剛看見他的一瞬,撒加差點(diǎn)以為面前是一面鏡子呢,但教皇廳所有的鏡子都被他給砸碎了。
他站著不動,于是加隆走近了來。手掌撫上臉頰的溫度,是好久都沒有感受過的溫暖。
“撒加,你瘦了。”
“嗯……”
他一埋頭,眼淚便滾落下來了,如玉如珠。
加隆的心剎那就軟了,原本準(zhǔn)備了那么多的話語,卻什么也說不出來。他吻著他的眼,他的臉,他的淚水,然后攫住了他的呼吸……
他無力拒絕他,他不能拒絕他,他也不想拒絕他。他就是他的,他就是他的,他們身而為一體,他們是彼此的。
但是,他說,“加隆,答應(yīng)我,不要插手我的戰(zhàn)爭……”
“這是我擁有你的條件嗎?”
“是的!
撒加,你們果然還是同一個人啊。什么時候,你才能不講什么條件呢?
第二個夜晚,加隆再次來到這里。撒加已經(jīng)在那兒等著了,但不是昨晚的那個。
在他們纏綿一夜的同一床上,也許上面還殘留著昨晚的汗水的味道,他卻要被另一個人抱。這讓他覺得有些好笑。
明明是同一個身體,卻因?yàn)閾Q了個靈魂,而變得異常兇猛了。
他說,“拜你昨晚所賜,這個身體到現(xiàn)在還在痛呢,所以,你也要有心理準(zhǔn)備了!
但是,他記得他明明是很溫柔的,那個撒加,就像水晶娃娃一樣晶瑩剔透,他又怎么舍得傷害到他?
快到早晨的時候,他起身想走。突來的刺痛,令他不禁輕輕呻吟出聲。
一雙有力的手臂立刻挽了過來,“怎么,這么早就走?”
“你要的條件,我已經(jīng)完成了,還留著干什么?”
加隆伸手去扳他的手臂,他卻紋絲不動,讓他有些惱怒了,“你講講信義好不好?你還想怎么樣呢?”
回過頭去,卻被他的唇覆上來,一樣的兇猛,不留余地……他被他壓在身下,劇烈地喘著氣。
那雙染血的紅眸卻詭異地盯著他笑。他咬了咬唇,揚(yáng)手想給他一巴掌,然后,一陣涼風(fēng)過去,他的手卻停在半空不知所措。
因?yàn)椋f,“加隆,我愛你。”
他收回手,忽然就笑起來,笑得停不下來。而那個人卻尷尬地楞在那兒,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他等著他笑夠了,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絲溫柔也磨盡了。他恨恨地下了床,就往浴室走去。然而,加隆卻在背后叫住了他,“喂,你輸了哦!
他沒有理他,把門摔得重重的。
先說“我愛你”的人就輸了嗎?那就輸了好了。
后來,雅典娜和她的青銅圣斗士打進(jìn)來的時候,加隆卻只能在海底遠(yuǎn)遠(yuǎn)望著,因?yàn),這是他和撒加的約定,他一定要遵守。
他感覺到他的逝去,猶如身體和靈魂都被硬生生一分為二的痛苦。所有的血都洶涌在腦里,想從眼眶里噴涌出來。
他后悔了,為什么他要答應(yīng)他這種條件?如果戰(zhàn)爭的結(jié)果注定是失敗,他也寧愿和他一起死啊。為什么他就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就不明白?況且,他只答應(yīng)了一半的他,不是嗎?
“我愛你”這三個字,都還沒來得及出口,他卻已經(jīng)匆匆走了。
原來,輸?shù)娜瞬皇窍日f的,而是沒有機(jī)會出口的。
沒有你的大地,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為了擁抱你,付出失去自己的代價;為了得到你,付出了失去你的代價;那傷害你的人,逼你到絕境的人,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于是,舞動的三叉戢,揮起了漫天風(fēng)雨,水淹大地。所有傷害過他的人都得到了報應(yīng),也包括加隆自己。
在每個他可能出現(xiàn)的地方等他,哪怕每次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即使是冥府,他也追隨他去,不顧不管,只要能見到他。
即使頑石也有落入大海懷抱的一天,何況撒加,那個曾經(jīng)抱著他流淚的人。所以,加隆終于再次抱住了他,再也不松手了。
“撒加,我愛你!
然后,王子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加隆,你還沒做飯嗎?”一個漫長的午覺睡醒來,撒加嗅嗅干凈的空氣,沒有一絲油煙的味道。
“不用了,我們出去吃!奔勇⊥嬷鳳S2,頭也不回。
“咦?你撿到錢了嗎?”在撒加的記憶里,加隆已經(jīng)把這個月零花錢全用來買新的游戲軟件了。
“哪有那么好撿到錢?是昨晚BB給我的啊!
“什么?”撒加一楞,火速沖進(jìn)臥室翻出錢包。果然,昨天領(lǐng)的薪水只?蓱z巴巴的兩張鈔票躺里面了。
于是,一個身體里的兩個靈魂,再次爆發(fā)了前所未有的慘烈戰(zhàn)爭……
習(xí)以為常的加隆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膀,嘆到,“所以說,先說的人輸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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