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天，劉耀文久久不愿起床，他縮在被窩里，把自己包裹起來，貪戀著這僅存的溫暖。
　　劉耀文是個好孩子，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點在他身上真是得到了深深的印證。他知道媽媽一個人靠做保潔把他拉扯大不容易，所以他在本該叛逆的青春期表現(xiàn)出了異于其他孩子的懂事與孝順。每年的獎學金，劉耀文都拿一等，雖然數(shù)目不多，但劉耀文很開心，他至少能幫到媽媽一點，至少，能為這個家分擔一點壓力。
　　所以劉耀文拼命的學習，他才高一，想要讓媽媽以后過上好日子，他只能將自己牢牢綁在成績榜單上的第一名，然后考上一個好的大學，這樣就可以找一份好工作，媽媽就不用再這么辛苦了。
　　劉耀文看著面前的門，遲遲不愿擰開把手，他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低著頭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
　　“呦？這不是學霸嗎？”
　　“學霸就是學霸，你看，人家都開始背英語單詞咯！”
　　“哪像咱們�。亢僮鳂I(yè)抄都懶得抄！”
　　“學霸那么厲害，估計寒假作業(yè)也是自己寫的吧？”帶頭說話的男生走到劉耀文面前，自然地坐在了他的課桌上，伸出了手，“拿來我看看�！�
　　見劉耀文沉默地低著頭，遲遲沒有掏出作業(yè)，男生不屑地笑了聲：“聾了？”
　　回答他的依然是沉默，以及周圍的竊竊私語。
　　男生跳下來，轉(zhuǎn)到劉耀文身側(cè)，對著他的頭頂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拿來！”男生一字一頓地，用不容置疑的語氣看著他。
　　劉耀文被他打得歪了歪頭，依舊沒有吭聲，他知道一旦被那人拿到，這本作業(yè)就要寫上別人的名字了。
　　這種事他經(jīng)歷了太多次，但不知道怎么了，今天他想反抗一下，萬一成功了呢？
　　挑事的男生見劉耀文今天硬氣的很，都這樣了還不乖乖把東西交出來，頓時感覺周圍同學的目光好像一下子變成了針尖一樣，一下一下刺在自己臉上，他還從來沒這么丟過面子。
　　只聽見咣當一聲，劉耀文連人帶椅子被掀翻在了地上，摔在了清潔角。
　　全教室最臟的地方。
　　劉耀文的頭砸在了拖把堆里，垃圾桶里同學剛丟的早飯包裝傾數(shù)灑在了校服上，油漬和喝剩的豆?jié){弄臟了雪白的布料。
　　男生炫耀似的吹了聲口哨，一把抽出了劉耀文的書包，從里面粗暴地扯出寒假作業(yè)，然后把剩下的書，通通倒在了劉耀文身上，最后把書包輕蔑地甩在了他的臉上。
　　“垃圾，只配待在垃圾堆里！”男生用炫耀的口吻說。
　　劉耀文痛苦地蜷縮在地上，他還記得昨天媽媽在夜里幫他仔仔細細地手洗了這件校服，夜色里，他看清了媽媽手心的老繭，還有凍的通紅的手指，那上面，好像又長了兩個新凍瘡。
　　他今早還特地聞了聞衣服，香香的，是媽媽專屬的味道。
　　可是現(xiàn)在，它卻臟了。
　　劉耀文眼眶一下就紅了，他再也克制不住深深起伏的胸膛，蹭地站了起來，一把搶過男生手里的作業(yè)，
　　“還給我！”劉耀文狠狠地瞪著他。
　　“我操！”男生伸手推開劉耀文的肩膀，周圍起哄的聲音此起彼伏，今天要是不教訓他一頓，他這面子往哪兒擱？
　　“天哥，教訓一頓？”兩個男生走了過來。
　　“當然�！北粏咀魈旄绲哪猩帽╈宓难凵穸⒅鴦⒁牡难劬�。
　　劉耀文被一腳踹在了地上，嶄新的書本被撕成一片片的碎紙砸在他身上，他蜷縮在角落里，眼神像只受驚的兔子，他怯怯地看著面前的一切，默默忍受著身體上的疼痛和內(nèi)心的絕望。
　　我真的可以保護媽媽嗎？
　　可是我現(xiàn)在……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砰”的一聲巨響，清晨的陽光從門口一瀉而盡，通通灑在了他身上，他依稀感覺到身上的疼痛慢慢消散，周圍的笑聲驀地消失。
　　一個少年從耀眼的陽光中走來，停在了他的面前。
　　“干什么呢？”少年看了一眼縮在角落里的劉耀文，轉(zhuǎn)頭凝視著其中一個男生。
　　“關(guān)你屁事！你他媽誰？”王哥不爽地挑了挑眉。
　　“你爹，宋亞軒。”少年勾了勾嘴角，玩味地看著他。
　　“操你媽！”王哥伸出拳頭，朝宋亞軒臉上揮過去。
　　一眨眼，王哥卻倒在了地上，像只蠕蟲一樣弓著背扭來扭去。
　　似乎是感受到了眼前這個自稱是宋亞軒的少年身上的壓迫感，其他兩個人悻悻地避開他的眼光，攙起王哥識趣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宋亞軒走到劉耀文面前，彎下腰，向他伸出了手。
　　陽光好刺眼，劉耀文瞇了瞇眼睛，他看著眼前沖他溫柔地笑著的少年，內(nèi)心好像一株快枯死的多肉，突然有一天被人澆了水，抖擻了精神。于是接下來的每一天，都是希望。
　　“謝謝�！眲⒁挠行┵M力地扯了扯嘴角，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抓起少年的手。
　　宋亞軒輕輕地捏了捏劉耀文的手掌，直起身子，牽著劉耀文站起來。
　　一件校服遞了過來，劉耀文抬起頭，怔怔地盯著宋亞軒的眼睛。
　　“看我干什么？快去把衣服換了�！彼蝸嗆幇参康匦χ�。
　　“謝謝你�！眲⒁牡吐曊f，接過衣服走去衛(wèi)生間。

　　等到劉耀文回來的時候，班主任已經(jīng)在講臺上了，他聽見她說：“這是我們班的新同學宋亞軒，大家歡迎一下！”
　　由于早上的那一幕，班上只有稀稀拉拉的掌聲，算是勉強給老師個面子。
　　“是這樣的，因為我們班上是單人單座，沒有多余的空間再擺放一張單獨的桌子了，你要不然就挑一個同學和你做同桌吧？”
　　劉耀文走到了門口，和宋亞軒對上了眼神。
　　“那就他吧。”宋亞軒看著站在門口的劉耀文說。
　　班主任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門口，示意劉耀文進來。
　　“這是我們班的新同學，以后他就是你的同桌了，亞軒，學習上有什么困難的話可以問耀文，他學習很不錯的�！�
　　“好。”

　　等班主任走了，班里又嘰嘰喳喳地吵鬧起來了，有些人不約而同地朝著劉耀文和宋亞軒的位置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然而更多的，是不爽，與挑釁。
　　隨著一陣椅子拖地的騷動，幾個男生圍了上來。
　　“宋亞軒？”其中一個緩緩地念出他的名字，“想當英雄��？”
　　“電影看多了吧你？”那人哈哈大笑起來，其他幾個男生也跟著笑了，“我們班的事，輪不到你個新來的傻逼插手！”
　　宋亞軒靠在椅子上�？戳搜叟赃呉荒樐懬拥膭⒁�，挑著眉毛說：“試試？”
　　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他這話是什么意思，就被一個一個地撂倒了，宋亞軒扔下手上拿著的椅子，緩緩踱到他們面前，挨個欣賞了一遍，神態(tài)自若地走上講臺。
　　宋亞軒表情平靜得像個旁觀者，好像剛剛不是撂倒了三個人，而是拂了拂桌面的灰塵一樣。
　　他沉下眸子，冰冷地說道：“以后，誰要是再敢找我同桌的茬，我給你們一人卸條胳膊�！�
　　這個班級，第一次出現(xiàn)如此寂靜的時刻。

　　就這樣，劉耀文度過了一陣安穩(wěn)的生活，他不再被找麻煩，反而多了些向他獻殷勤的人。
　　這一切，都歸功于身邊那個踏著光來的少年。
　　由于比宋亞軒小一歲，劉耀文經(jīng)常稱呼他為“哥”，久而久之，連劉耀文自己都有點恍惚，好像他們認識了很久，好像他真的是宋亞軒的弟弟，但他就是感覺哪里怪怪的。
　　宋亞軒來了以后，幾乎只和劉耀文在一起，他們總是結(jié)伴去食堂，一起放學，上體育課一起打籃球。
　　每次宋亞軒都接過劉耀文剛喝過的水，毫不顧忌地舉起就喝，看到劉耀文盤子里的菜，他也想嘗幾口，有時候還會捏捏劉耀文的臉蛋。
　　有一次宋亞軒問劉耀文一道題，他們本來坐得就很近，但宋亞軒硬是湊到和劉耀文臉貼臉才罷休。
　　劉耀文清楚地記得那天宋亞軒的鼻息撲在他臉上的溫度，他偷偷看了近在咫尺的宋亞軒一眼，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心跳止不住地加速，就像是失重一樣，緊張又刺激。
　　明明長得那么漂亮，卻是個打起架來毫不手軟的狠角。
　　劉耀文講著講著，突然感覺有點口干舌燥，他停頓了一會，宋亞軒清澈的目光看了過來。
　　他和宋亞軒對視著，感覺自己的心臟險些炸了，渾身的血都涌上了腦子里，他眼神滑了滑，停留在宋亞軒白皙的喉結(jié)上，這下連呼吸都加重了。
　　宋亞軒看他僵住了，揉了揉他的頭發(fā)：“你沒事吧？”
　　劉耀文感覺到頭皮上傳來了奇妙的觸感，酥酥麻麻的，他打了一個激靈，躲開宋亞軒的眼神，支支吾吾地說：“沒......沒事。”
　　劉耀文迅速喝了口水，緩了緩，拿起一本書放在腿上，接著為宋亞軒講題。
　　書下按捺的，是少年青春的悸動。
　　每次回想起這個場景，劉耀文的臉上總會莫名其妙地浮現(xiàn)出一大片紅暈，從脖子彌漫到耳朵根。

　　劉耀文感覺，自從認識了宋亞軒以后，不僅是生活上沒人找他麻煩了，他的性格也悄悄發(fā)生了變化，從前的他沉默寡言，就算受欺負了也一聲不吭地忍住，他很自卑，不敢正視別人的眼睛，總感覺對方會討厭自己。
　　但現(xiàn)在，他和宋亞軒成了話題最多的好朋友，他變得愛笑，逐漸和幾個平時幫助過他的同學交流多了起來，他在宋亞軒的影響下，他漸漸開朗了起來。
　　就像是山地玫瑰，脫下了外面那層枯敗的葉衣，只留下漂亮的花瓣。

　　這天，劉耀文的獎學金到賬了，他盯著銀行的到賬短信，過了許久，他回過神，轉(zhuǎn)給媽媽1700塊，剩下的三百塊，他想請宋亞軒吃一頓飯。
　　“你明天有空嗎？”劉耀文問道。
　　“明天？周末啊？”宋亞軒想了想，“有空�！�
　　“我請你出去吃飯吧�！�
　　宋亞軒愣了愣，咧嘴笑了：“好啊，有飯不吃大傻蛋！”
　　劉耀文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要不要再去看個電影？聽說最近那個《悲傷逆流成河》挺火的�！�
　　“我沒意見，免費蹭飯還能看場電影，何樂而不為��！”宋亞軒看著他笑了。
　　這時一個女生拿著一杯奶茶走了過來，放在了宋亞軒桌上：“宋亞軒！外面的那個女生讓我給你的�！�
　　劉耀文心跳幾乎漏了兩拍，他看向宋亞軒，眼神很是復雜，他悄悄地猜測著對方心里的活動。
　　宋亞軒轉(zhuǎn)頭舉起奶茶，笑著和外面的那個女生溫柔地說了句謝謝。
　　他是真的很喜歡笑。
　　劉耀文心里突然感覺空落落的，他抿起嘴唇，小心翼翼地問：“你......有喜歡的人嗎？”
　　“干嘛問這個？暫時還沒有�！彼蝸嗆庛读算叮肫鹱罱鼊⒁牡墓殴中袨�，“你不會是......”宋亞軒突然壞笑著湊到他面前。
　　那一瞬間，劉耀文幾乎喘不過氣來，在宋亞軒親熱的呼吸和惑人的清香里，他簡直潰不成軍。
　　他害怕被宋亞軒猜到，他還沒有準備好如何應對這種情況，他垂下眼睛，試圖躲開宋亞軒致命的眼神。
　　“......有女同學喜歡我吧？”宋亞軒補上剛才沒說完的話。
　　“......”劉耀文松了口氣，重新迎上他的目光，如釋重負地笑了，“沒有，哥�！�
　　不知道為什么，劉耀文竟然有一點點小失望。

　　電影開場了，劉耀文買了一大桶爆米花放在兩人之間，宋亞軒時不時就會抓一把啃一會兒。
　　劉耀文伸手去拿爆米花的時候，碰到了一個柔軟又溫暖的觸感，他心里產(chǎn)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深吸一口氣，輕輕捏了捏宋亞軒的手腕。
　　宋亞軒看向劉耀文，發(fā)現(xiàn)他的表情有些古怪，宋亞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晃了晃腦袋，也去捏了捏劉耀文的手腕。
　　得到了回應的劉耀文幾乎要瘋了，此刻他已經(jīng)毫無心思去看電影了，滿腦子都是宋亞軒捏他手腕的畫面。
　　他再一次地，臉紅到了耳朵根。
　　電影散場了，他拉住宋亞軒的胳膊，緊緊地抱住了他：“哥，幸好有你�！�
　　少年之間的肌膚相親，即便隔著兩層薄薄的面料，也藏不住那一瞬間的怦然心動。

　　回去的路上，他們兩人并排坐在地鐵上，大概是累了吧，宋亞軒的腦袋越來越沉，最后干脆靠在劉耀文的肩膀上睡著了。劉耀文看著宋亞軒低垂的睫毛微微地隨著呼吸顫動，他悄悄把頭埋在宋亞軒的頭發(fā)里。
　　連頭發(fā)都是香香的。
　　宋亞軒這樣的坐姿不小心把衣領(lǐng)漏了一個縫出來，劉耀文似是意外的看進去，久久沒有挪動視線。
　　少年單薄的身體里，卻有著這樣結(jié)實又性感的腹肌，劉耀文喉結(jié)動了動，呼吸急促了起來。
　　少年似乎睡得不老實，腦袋總是在劉耀文肩膀上蹭來蹭去，導致他的頭發(fā)也若有若無地撩撥著劉耀文的自制力。
　　他嘆了口氣，拉過背包蓋住了褲子。
　　回家后，劉耀文邁步進了洗手間，接了兩抔冷水沖了把臉，他想起宋亞軒的腹肌，宋亞軒的味道，宋亞軒的手腕，還有......宋亞軒的胸膛。
　　他不可遏制地渾身燥熱了起來，一想到宋亞軒，他就失了控。
　　他打開水龍頭，手向下伸去，他仰起頭，半瞇著眼睛，迷離的情緒里，全是宋亞軒的名字。

　　這樣的事情又經(jīng)歷了好多遍，劉耀文的情緒越發(fā)容易激動，他想著，是時候了。
　　他才十五歲，他敢賭一把。

　　在宋亞軒生日那天，劉耀文遞給他一個精致的小禮盒，宋亞軒驚訝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拆開。
　　一個樸素小巧的日記本靜靜地躺在五彩斑斕的小球中，里面是劉耀文對宋亞軒365天的暗戀。
　　旁邊還有一株多肉，劉耀文告訴他，這是山地玫瑰。
　　“哥，認識你之前，我?guī)缀趸钤诘鬲z里。”
　　“我每天都被他們欺負、辱罵�！�
　　“直到那天，你踏光而來�！�
　　“是你救贖了我�！�
　　“你把我從地獄拉出來，讓我看見人間有多么美好。”
　　“哥，生日快樂！”
　　“我其實，喜歡你很久了�！�
　　煙花突然綻放，那一瞬間的爆裂聲侵襲了宋亞軒的頭腦。
　　“我也是�！彼f。
　　劉耀文的眼眸里映出了宋亞軒的臉龐，他眼眶濕潤，嘴唇微微顫動著。
　　兩個少年在熱鬧的煙火和喧囂的人群里，深深地吻住了彼此。
　　整個世界仿佛為他們按下了暫停鍵，徒留彼此纏綿交錯的少年的臉龐，和胸膛間交疊共鳴的心跳。
　　夜幕下的長廊，兩個少年緊緊擁住對方，熱烈地交纏著，跌跌撞撞打開房門，宋亞軒被抵在墻上，貪婪地呼吸著對方熾熱的氣息。他拱火似的一下一下啄著劉耀文微紅的脖頸，調(diào)皮地舔了舔那不安的喉結(jié)。
　　劉耀文再也克制不住，他把宋亞軒攔腰抱起，狠狠壓在了床上，他喘著粗氣，一顆一顆地解開宋亞軒的扣子，少年白皙的胸膛于他而言，是致命的毒藥。
　　宋亞軒迷離的眼神隨著身體的晃動一下一下地閃爍著，他壓抑著自己，不讓自己喘出聲音，但隨著面前少年的抽動，他還是沒能忍住，焦躁難耐地低喘了一聲。
　　劉耀文緊緊抱住身下的宋亞軒，溫柔地吻著他的眼睛、嘴唇，他呢喃著：“我愛你，宋亞軒，我愛你。”
　　月色透過窗簾的縫隙，和室內(nèi)氤氳曖昧的氣息翩翩起舞。

　　這天，劉耀文如往常一樣早早地來到教室等待著宋亞軒，他感到今天每個同學進來的時候都多多少少地看了他一眼，劉耀文并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他被班主任叫出去，帶到了一個無人的空教室里。
　　劉耀文眼神空洞地看著手機里播放的視頻，頭腦一片空白。
　　他認出來，畫面里兩個糾纏不分的少年，是他和宋亞軒。
　　他腦袋里一陣轟鳴，耳朵也出現(xiàn)了耳鳴，嗡嗡作響。
　　他似乎聽見老師若有若無的聲音：“宋亞軒說你□□他�！�
　　“這是他提供的證據(jù)�！�
　　一瞬間，那晚的溫存一股腦地像放電影似的占據(jù)了他的腦海，從前一段段溫馨的回憶如同碎片一般拼湊在了一起，可笑的是，最終浮現(xiàn)的，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宋亞軒的模樣。
　　踏著光來的少年，閃閃發(fā)光。

　　劉耀文啞著嗓子說：“我沒有......”
　　只聽見班主任憤怒的咆哮：“證據(jù)都擺在面前了，你還說你沒有？！”
　　他訥訥地站著，像個木偶一般。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狹小昏暗的空間里，只留下了他自己，和門口站在光里的宋亞軒。
　　和那天一樣的場景。
　　劉耀文木然地盯著門口的宋亞軒，過了許久，啞然失笑。
　　“為什么？”劉耀文發(fā)問，一顆淚水滾落到了地面，揚起了周圍的塵埃。
　　“你好惡心�！彼蝸嗆幾吡诉^來，帶上了門，室內(nèi)又恢復了昏暗。
　　劉耀文好不容易將卸去盔甲的真心剝給宋亞軒，可他現(xiàn)在卻將它一腳踩在了滿是灰土的地上。
　　比刀絞還疼，比針扎還痛，他的心和骯臟的塵土混在了一起，成了一灘爛泥。
　　宋亞軒向劉耀文的頭揚了一堆碎紙。
　　在空中和塵埃共舞的，是他此刻看來可笑至極的365天的暗戀，他吃力地伸出手，試圖接住一張，哪怕是半張也好啊。
　　可他終究沒抓到。
　　“兩個男的，□□？”宋亞軒一步，一步踩在碎紙上，“我真是要吐了。”
　　“那我說喜歡你的時候......”劉耀文哽咽道，“你為什么不拒絕？”
　　“如果我不同意的話，你怎么□□？”宋亞軒勾起他的下巴，玩味地笑了，“男朋友？”
　　宋亞軒甩開劉耀文的下巴，轉(zhuǎn)過身去。
　　“十年前，我就是這樣被一個惡心骯臟的老男人操了�！彼蝸嗆庮D了頓，“從那以后，我恨死了你們這些同性戀�！�
　　他轉(zhuǎn)過身來，惡狠狠地盯著劉耀文：“我巴不得你們都去死！”
　　宋亞軒嘲笑似的笑了起來。
　　“但我殺不了你。”
　　“就只好毀掉你�！�
　　“你知不知道，山地玫瑰失去了外面的葉衣，是會被蟲子吃掉心的？”
　　“你知不知道，頻繁地給快枯死的山地玫瑰澆水，他是會爛根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天生就該被他們欺負�！�
　　“我要轉(zhuǎn)學了，他們以后會繼續(xù)打你吧？說不定還因為你是個同性戀，給你特殊待遇呢�！彼蝸嗆幐┰趧⒁亩叄χf道。
　　劉耀文死死地咬住嘴唇，他感覺再聽下去，就幾乎快死掉了。他胸口一下，一下地起伏著，渾身冰涼。
　　“你就那么，喜歡哥哥嗎？”
　　劉耀文最后一道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他發(fā)了瘋似的大喊：“為什么！你為什么這樣對我？你把我救出來，現(xiàn)在又把我按回更深的地獄？！”
　　他崩潰的哭喊著：“我就是那么喜歡你，我有什么錯？！我只是向一個我喜歡的人告白，我錯了嗎？！”
　　好疼啊，身體像要炸了一般。
　　我還能窺見光明嗎？

　　宋亞軒打開了門，熟悉的陽光再次照在他臉上，他回過頭，看著陰暗角落里痛苦的劉耀文，勾起了嘴角。
　　下一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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