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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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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戚悠跟著朝衿十四年,從倆人六歲到二十歲,做朝衿的小尾巴,做朝衿的影子,最后做朝衿的金主和他見不得光的情人。她盼了十六年,第十六年的時候突然頓悟了,打開了任督二脈從此一去不回頭,任那人作沒打半條命眼皮都沒抬一下。
“朝衿,你要稀罕跪,有種你就這輩子也別起來,看看你那副尿性,你把膝蓋跪穿,老子也許會賞你個臉正眼瞧瞧你。”戚悠吐了口氣,煙圈錯落的纏成了好幾圈最后模模糊糊的給她半笑的神色擋得不清,他血液冰涼。
第1章 1.
戚悠跟著朝衿十四年,從倆人六歲到二十歲,做朝衿的小尾巴,做朝衿的影子,最后做朝衿的金主和他見不得光的情人。她盼了十六年,第十六年的時候突然頓悟了,打開了任督二脈從此一去不回頭,任那人作沒了半條命眼皮都沒抬一下。
“朝衿,你要稀罕跪,有種你就這輩子也別起來,看看你那副尿性,你把膝蓋跪穿,老子也許會賞你個臉正眼瞧瞧你!逼萦仆铝丝跉,煙圈錯落的纏成了好幾圈最后模模糊糊的給她半笑的神色擋得不清,他血液冰涼。
正文——
1.
戚悠,戚悠,我叫這個名字。
我喜歡這個名字,文縐縐的,好聽。
這是我爸給我取的,望我悠然一生,孑然一生,不盼我出人頭地,沒對我寄予厚望,自然也就沒有那些人少年時對于學(xué)業(yè)上的壓力。
我喜歡這名字,更因為,那人叫朝衿。
“朝衿!蔽逸^粗的聲線淡淡念他的名,呢喃的很小聲。
心跳微微亂了幾分。
就是提起這人名字,我都會雀躍。
《子衿》里有一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崩侠钪v時,說這表達(dá)了古代女青年的相思之情,大膽求愛。
我不喜歡念書,上課總會克制不住的睡個天昏地暗,唯獨她初二那年講這個那日,我出奇的精神。
子衿,悠悠。
你看,跟我倆有關(guān)系。
我就知道,我那天笑得像個二傻子。
朝衿是我發(fā)小,我倆從上小學(xué)就在一個班,有幸高中也一個班,只不過大學(xué)分開了。
因為他分太高了,屬實太高了,我跟他差了三四百分,我爸也給我弄不進(jìn)他那大學(xué)去,我也只能巴巴瞧著他去外地念那我進(jìn)不去的好好好大學(xué),苦了我。
不過還好,不幸中的萬幸,我那大學(xué)也跟他一個城的。
我還能沒事溜出去瞅瞅他去。
朝衿可好了,他是天才,我爸都這么說他。我爸很少認(rèn)可別人的,我媽也喜歡他,我媽每次見著朝衿都瞅不著我,給我冷颼颼的撇一邊去就跟朝衿寒暄,簡直他才是親生的。
我嘴角險些抽搐到面部痙攣。
他長得也好,那可真是太好了,有一次趙懿問我覺著朝衿長咋樣,我肚子里沒多些墨汁,憋了十來分鐘憋紅了一張臉也只憋出來一句:“那必然比小姑娘都好看!”
趙懿個狗不是人的笑了我三年。
好吧,后來我看《微微一笑很傾城》,
我學(xué)了個詩形容他: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他是真的好看,他眼睛很長,狹長狹長的,總微微彎著,眼尾微翹,生了副溫潤相,那眼睫毛也老長,他垂眸時就掩著那古井般的墨瞳,映在那張深邃俊郎的臉上一片陰翳。
我喜歡他,今年二十了,喜歡他十四年,喜歡他驚才絕艷,喜歡他俊朗無雙。
可我似乎忽視了,朝衿他喜不喜歡我。
我不是他那樣清風(fēng)霽月的人,我是平平常常的人,我甚至不如平常人,我像個平常的屎殼郎。
我三本大學(xué)。
我是個“多肉”的女孩,我夏天從沒穿過小裙子,我姐說我腿粗的像倆柱子。
我又羞又惱。
我把臉埋到被里,羞紅一片,我又突然坐起來扯著嗓門,床晃了晃,我粗聲粗氣:“但是朝衿他好啊!”
我一想起朝衿,笑得更沒心沒肺。
我不知道,那時候,我那張臃腫的臉顯著更蠢。
我姐嘆了口氣,笑著搖搖頭。
我揚(yáng)著脖子,哼,嫉妒吧!羨慕吧!
我那時候其實真是個腦殘,我姐是同情我。
朝衿好,但我不好,
我喜歡朝衿的好,他的好連帶著他的人在我眼里就更好,熠熠生輝,
但我沒想到啊,我不好,朝衿也沒說他喜歡我,我好不好,也許在他眼里,都不好,就像看坨垃圾。
我喜歡朝衿的第十二年,朝衿上大學(xué)了,彼時他剛成年,我差倆月,朝衿走時,微微勾著他性感的唇角向我擺手,他清冷的聲音說:“再見,戚悠!
我頓時覺著整個人的心口都要炸開了,我再也抵擋不住那噴涌而出的磅礴情緒,不管不顧的撲倒他懷里,染著哭腔:“朝衿,朝衿…!”
我啥也沒說出來,就那么一遍一遍,他胸腔微震,終是摸了摸我的頭,淡淡扯開幾分距離,看著我霧氣迷蒙的雙眼,嘆了口氣,笑道:“我會回來!
我嗚咽著,視線朦朧,我說:“朝衿,離別的女孩子遠(yuǎn)點,你必須回來!”我梗著脖子,說這話說得可謂中氣十足,十成十的覺著,朝衿會答應(yīng),他早就是我的了不是嗎?我們在一起十二年,又有誰會比我更了解、更在乎朝衿呢?
他又笑,然后向我揮手,他就那么走了。
留給我高瘦的背影隱匿于人海。
我也笑,笑得淚流滿面上氣不接下氣,抱著我媽哭的像個傻子。
我以為他是答應(yīng)我了。
我還挺激動。
這人啊,就怕自作多情,實在太沒臉了。
我夢碎了,是在我喜歡朝衿的第十四年。
我拉著趙懿去機(jī)場接朝衿,過年了,他要回來了,看他媽,朝衿因為學(xué)業(yè)太忙,比我這個游手好閑的人晚回來了一個星期,我度日如年又不敢打電話打擾他,我聽他媽說他要回來了,我就拉著趙懿打扮了好久,去接他。
我容光煥發(fā),滿懷歡欣的找,在茫茫人海里,萬千人中絕不會錯認(rèn)的身影,直直撞入我的視線,我高興得手舞足蹈,跳起來向他打招呼,他戴著眼鏡,一席灰色長風(fēng)衣,戴個金框眼鏡,引得往來姑娘頻頻回頭,他身邊,還站了個年輕的姑娘。
那姑娘唇紅齒白,眉目含情,十六七的樣子,挽著他的手。
他沒看見我,沒看見我跟他招手。
他就跟旁邊姑娘談笑來著,那雙含情的桃花眸始終盯著姑娘,一眼沒瞧旁人。
我尷尬收手,趙懿皺眉端詳,
他終于看見了我,又笑得謙和:“還麻煩你倆來接我了,不必的!
聲音還是那么好聽。
我剛想感動著回答,就有個軟軟糯糯的聲音說:“衿,這個姐姐是誰啊?”
我的話到了牙縫又生生吞了回去,看著面前嬌俏的小人,我有些局促和羞愧,沒由來的覺著丟人,那天,我穿著小裙子。
第一次穿。
我聽見他說:“朋友!甭曇羰俏疫@十四年也沒聽過的柔和。
他說時,語氣里還戴著絲毫不加掩飾的笑意。
我頓時覺著冷,可比往年十二月冷了不知多少倍啊,我攥緊了趙懿的手,看著她笑,沒心沒肺的。
我那天跟趙懿說,
朝衿也沒那么好了。
但我還是很喜歡他。
——
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他對那姑娘不一般,和他同校的顧清說,那姑娘是跳級來的,直接保送,跟朝衿淵源匪淺,私交甚好。
我笑得兩眼彎彎,
志同道合,真好。
朝衿,我也想跟你志同道合,有話可說。
而不是只有寒暄。
可我不能呀,你是我仰望的信仰,是那高高掛在天上可望而不可求的月呀,你是我的光。
我苦笑著叫顧清說點別的,我都聽膩了。
佯裝不在意。
顧清挑挑眉,又跟我說他們中文系的大帥哥,趙懿倒是聽得兩眼放光。
——
我喜歡朝衿的第十四年,我們在一起了。
毫無預(yù)兆的,他在盛夏蟬鳴過后的某個夜里染了一身酒氣,通紅著俊臉說:“在一起吧!彼囊羯锸茄陲棽蛔〈蚱v和蒼白。
可這也讓我高興得忘乎所以,我連忙點頭,我可是等了十四年,我那天晚上卑劣的想,你看,我這十四年,對他來說,可能也是無可替代的呀。
我又哭又笑,最后攬緊了陷我于情潮熱浪里的人,看他醉眼朦朧,微微淺笑,我也笑,笑著笑著落了幾行清淚,我可等的太值了。
他折騰完了,我也高興,只是他呢喃的那個名字,使我周身冷個徹底,就因喜悅躍起奔騰的血液在那一瞬間結(jié)成了高矮不平的冰溜子,冷的我衣冠不整的跑,似乎身后有洪水猛獸般。
他喊——靖倩、靖倩!
第二日,他尋我來,蒼白的臉上掩不住的落寞憔悴,他斟酌問我,可否說些什么失格的話?
我頓了頓,瞧他略微慌張的神色,沒心沒肺的笑,染著歡欣的聲音說:“沒有呀!沒有的,沒有的…”
我不想讓他愧疚,也許喜歡就這樣,分毫不想他難過。
為我也不想。
他心里有那個與他志同道合的姑娘,可他說我們在一起,那就代表——
我們來日方長。
我笑著安慰自己。
只是心抽疼抽疼。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和靖倩分道揚(yáng)鑣,但我不問,也不愿想,只要他說我就信,他不說,我就不想。
我只安然度日,守著他,喜歡他。
十四年如一日。
后來我知道為什么他要跟我在一起了,
他媽公司破產(chǎn),欠了外債,挺大的企業(yè),一夜之間轟然倒塌,
他朝我,我就朝我爸,跪了一天一宿給他跪來了一千萬的周轉(zhuǎn)費。
他那日看我目光復(fù)雜,我還是笑,笑得沒心沒肺,“去吧,沒事,我爹就刀子嘴豆腐心,他愿意幫你!
我膝蓋疼得站不直,但我還笑,我爸說要跟我斷絕父女關(guān)系,他說一千萬和我爹我只能選一個,我想幫他。
我只是沒想到我是真被我爸掃地出門了。
即使我媽哭的像個淚人,我爸眼眶發(fā)紅。
他幾乎下秒就要后悔,我挪著臃腫的身軀走得決然,眼淚卻撒了一路。
爸,我愛你。
爸,我永遠(yuǎn)愛你。
我小時候問我爸媽:“你們生的要是別的孩子是不是更好呀?”
因為我總什么都做不好。
他倆笑著說,“那把你扔了,重生一個!
爸媽,把我扔了吧。
我愛你們。
我搬走了,搬進(jìn)了一個四十平的小公寓,挺好的。
我一個人住。
朝衿三五個月回來一次,他對我總好像很愧疚,我勸他寬心,沒事,真的不必,我很好。
我總這樣。
其實我挺希望他一直喜歡我的,
但不是因為同情或是虧欠。
只是有一次我去他公司,他公司開的很大了,他媽的公司被他經(jīng)營的很好,規(guī)模擴(kuò)大了五六倍,他不跟我說,但我在報紙上看,已經(jīng)五百強(qiáng)了。
我看著規(guī)模宏大的公司,笑著問前臺的小姐,我要找朝衿。
“朝董?”
“您有預(yù)約嗎?”
她有些詫異的看著我。
我被這目光刺的有些不爽,皮笑肉不笑:“我想我找我的男人并不需要預(yù)約!
她杵在原地像傻了一樣,只是目光卻像看傻子一樣。
我其實當(dāng)時真應(yīng)該照照那華貴的公司地面看看我的倒影,我到底多像個傻子。
他怎么可能看得上我這種人。
簡直開玩笑。
然后我看見朝衿從高檔電梯里走下來,我心上一喜,喊了一聲:“朝衿!”
我喊的很大聲,那個身著西裝得體俊美的男人將目光投向我。
眸色一暗,走向我來,我笑著看他來,他攥起我的手腕:“先走!
他眸光嚴(yán)厲。
我呼吸一痛,甩下他的手,道:“怎么了?”
他只是淡淡看著我。
我不爭氣的眼紅了幾許,又厲聲道:“你怕我看什么!你為什么攆我走?朝衿!”
他的眸色更深了,我知道他生氣了,卻面上分毫不顯。他這人一直這樣,年少的時候就這樣。再生氣你也看不出來。
只是我認(rèn)識他太久了。
下一秒他就甩開了我的胳膊,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忽然呼吸一室,腿比腦子還快跌跌撞撞的攆他。
“我錯了行不行?”
“我走,朝衿我走,你別不理我。”我攆不上他,我急急的喊他,上氣不接下氣。
最后他登上那個高級電梯,連我一眼都沒看。
我灰溜溜的走了。
那天,我又像個笑話。
哦不,應(yīng)該說,我就是個笑話啊。
——
我喜歡朝衿的第十六年
我懷孕了。
朝衿那段時間回來的很勤,在我四十平的屋里,總是很溫柔的摸著我的肚子。
我肚子都是贅肉,哪怕懷孕四個月,也看不出什么孩子的身形。
他卻癡迷般的撫摸。
極盡溫柔。
我又咯咯的笑,我想,朝衿對我真好呀。
他是不是,也愛上我了呢?
就像,我愛他一樣!
我笑得臉通紅,他也笑,薄唇微勾,看著我肚子,笑得很淡。
朝衿不總來,但我愿意等,我總會做好飯,等他,懷了孕也是,第七個月的時候,我已經(jīng)幾乎下不了廚房了,但我可以去買些菜,自娛自樂的做些簡單的菜。
只是那天啊,毫無征兆的。
我聽見有人敲門,起身去開,門外站的女人竟是靖倩,靖倩?還是初見的模樣。
初見時她一臉稚氣,一雙大眼睛似要將人溺斃其中。
那時她才十七歲。
今年,她也已二十有余。
我笑著看她,縱然歲月輪轉(zhuǎn),還是見了:“你好!
她也笑,還是軟軟糯糯好聽的聲音:“你也好,戚悠!
我點頭輕笑。
朝衿,我看她還是會有些心疼的,我知道是不該,
但你愛過她啊。
她笑著說:“戚悠,我只是想和你說,說一些我想你有必要知道的真相,作為對你的公平!彼齼(yōu)雅溫婉。
目光犀利。
我笑著搖頭,嘆了口氣,斜倚在門上:“什么事兒。恐苯诱f唄!
她還是笑著說:“不請我進(jìn)去坐坐說嗎?”
我看著她那張臉頓時氣火上漲的想給她臉?biāo)毫,?qiáng)憋下那口氣,也沒好氣兒:“要說就說不說快滾。”
我也笑。
跟她一樣的笑。
笑得我都惡心。
她終是說了,可下不繞彎子了。
可她說完,我卻狠狠甩上了門。
簡直是荒謬絕倫!
我這輩子都沒這么無語過。
她居然跟我說,我肚子里懷的不是我的孩子?
開您媽國際玩笑吶?
笑死人了都。
我都笑出了聲,空曠的房子里,笑得越來越放肆。
然后我給趙懿打電話,我跟她說這笑話,我本來想跟她罵那小綠茶的,不過我心慌的說不出話。
下一秒,天旋地轉(zhuǎn),我只聽見趙懿在那頭大聲叫我:“戚悠!戚悠!戚悠說話啊——”
我什么也聽不見了。
蒼白的世界一點一點將我吞噬。
我再醒時,腦子渾渾噩噩的,
我看著四周的環(huán)境,竟像是醫(yī)院。
我身軀一震,臥槽,我怎么上醫(yī)院了?!
動作之大驚醒了病床旁邊的人。
朝衿 ,朝衿朝衿朝衿!
我心里狂喊。
卻又想起了靖倩的話,頓時心絲絲拉拉的抽疼。
朝衿看著我,溫聲道:“感覺怎么樣?”
他修長漂亮的手還給我掖了掖被子。
我老臉一紅,笑著看他。
他對著我的目光,淡淡的笑。
笑得寡淡,就像,他不是對我笑。
我懷孕的第八個月。
我感冒了。
一個人在家,喉嚨嘶痛,腦子昏沉,分不清今夕何夕懶得整個人尿泡尿都不想。
可我一想我這肚子里還有個小東西,不得不爬起來,可這一下可好,我發(fā)現(xiàn)我起不來了,攤在了床上。
然后我想給趙懿打電話,
隱隱約約記著我給誰打電話了,然后我就睡著了,我再醒時,我又在醫(yī)院了。
刺鼻的消毒水味,太難聞了。
我這樣對朝衿說。
可回應(yīng)我的不是朝衿。
是靖倩。
我又一激靈,眼皮太沉我實在撐不住,就縮在被子里,
氣息微弱,問:“怎么是你?”
“因為衿他現(xiàn)在有事,他來不了。”
她的語氣里帶著點笑意。
“哦!蔽腋杏X我應(yīng)該禮貌,于是回了個哦。
靖倩說:“我跟你說這孩子不是你的你還不信啊?”
我嗤了一聲理也沒理。
她還是笑,慢條斯理:“這孩子是我的,戚悠,你不信大可以去問朝衿!
我眼睛一瞪,直接怒火中燒:“放你媽的屁!我肚子里懷的是哪門子你孩子!”
“喲,你還真是分毫不知道啊?朝衿這些年都和我在一起,你能懷孕不過是用了我的卵子,我少時身體不好服了太多藥,以至于…沒法生育。我們太喜歡孩子,所以只能借你的肚子…”
她挑眉對我說。
我驚詫在原地像個傻逼一樣如遭雷擊。
怎么可能?
這世界上已經(jīng)沒有比這更荒謬的事了!
朝衿怎么可能是那種人!?
我才不信。
直到我看見了那人,朝衿來了。
他來時,是日暮時分。
我看著他:“你來了!
“嗯!币回灥那搴。
“朝衿,我的孩子…是不是我的?”我顫著聲音問。
問了一個似乎全天下最傻逼的問題,但我真的抖如篩糠。
他的身形一頓,緩了半天,說:“他也可以是你的孩子,是你生他育他…”
我情緒激動打斷了他的話,“你開什么玩笑!說話說明白點不行嗎?什么叫也可以是!?難道我不是嗎?我不是他媽嗎?啊?”
朝衿沒看我,那雙手把食盒從袋里掏出來,準(zhǔn)備遞給我,他柔和的說:“你先別激動…那確實是小倩的卵子…”
我再也忍不住了,氣血一涌我再忍不住拔下了輸液管,赤著腳沖向他,頭發(fā)蓬蓬亂亂,眼睛通紅,臉白的像死人一樣,我音色尖銳的質(zhì)問他:“你他媽讓我給你倆生孩子!?”
他沒抬頭看我,只是試圖將那碗食盒里的雞湯拿給我,他柔聲說:“先吃飯吧,悠悠!
我看他躲躲閃閃,氣的身體發(fā)抖我是又氣又笑啊,我戚悠可真他媽二十六年活成了個大笑話。
“臥槽你媽了個逼的吃你媽逼?滾犢子!悠悠,你也配叫我悠悠嗎?你什么東西讓我給你們生孩子!”
我像個瘋子,或者說,那時候我就瘋了。
我從來沒罵過朝衿,我甚至一句嚴(yán)重的話都沒對他說過哪怕他冷落我、欺負(fù)我、整靖倩那個女人侮辱我。
我都想著,我還可以原諒他。
他如今卻想讓我給他冒死生個他和別的女人的孩子,我就一代孕容器,我被瞞在鼓里,我真心期盼那孩子能生出來我真以為他愿意接受我!
我□□真是個笑話!
我笑得眼淚狂飆,一把打翻他手上的食盒雞湯濺了我倆一身,屎黃色,惡心。
他絲毫不見惱怒,一步走上前去想要脫下我的衣服,我直接往他俊白的臉上留下一個鮮紅的巴掌印,爽的我一雙手麻著又顫抖。
他頓了頓,又給我脫衣服,我揪著他的頭發(fā)罵他,讓他滾,他終于開口,聲音啞然:“你有沒有燙到?”
真惡心!
用得著你假慈悲?
我都?xì)庑α?“你能不能滾,快滾,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你能不能聽懂人話,這輩子也別讓老子看見你!”
他如我的愿,滾了。
一言沒發(fā)只字沒留。
走得還挺決然。
我那一刻真打希望這輩子他也別回來了,別讓我再見他,我會被惡心的這輩子吃不下飯。
我想著想著,又想哭。
眼眶太酸太澀了,我啊…我啊喜歡了這人十六年啊…
十六年啊…
“嗚嗚嗚嗚嗚…十六年啊朝衿…”
那天日暮時血染紅了半邊天。
那是我的血,我流了十六年的愛。
——
八個月大的孩子是無法打胎的,我有咨詢過醫(yī)生,他像看瘋子一樣的審視我,并嚴(yán)詞拒絕告訴我絕不可能,我勾唇笑得決然,我絕對不可能給他倆生孩子!
朝衿似乎知道了我這個惡毒的想法,總會定點來看我,一天兩次,這半個月我們見的面似乎比這四年都要多,只是見得我惡心。
他來了也不干什么,就是坐在那,看著我。
我也看他,我看他目光里有幾許溫柔和歉疚,我只想殺了他。
只是我太累了,身心俱疲。
就只能用目光凌遲他,后來我也懶得看他了。
一天夜里,我忽覺床邊微陷,猛然一睜眼,一雙大手?jǐn)堖^了我的肚子,他的呼吸溫?zé)岬膰姙⒃谖业亩,這姿勢再親密不過,這些年除了上床以外我倆再沒有過。
他說:“悠悠,我想你了。”
我心下作嘔,身子往前挪了挪。
他卻摟的更深,聲音繾綣:“悠悠,我好想你,你怎么現(xiàn)在總想著離我遠(yuǎn)。磕阋郧懊髅飨矚g離我近的。”他嘟嘟囔囔的惹人膈應(yīng),我更嫌惡心,排掉他的手,他又抓住我的手,攥在手里,怎么也掙不脫。
他那夜擁著我在我床上睡了一夜。
說來諷刺,十六年的唯一溫存,竟是這時。攤明一切后。
——
我說過會不惜一切代價流掉這個孩子。
所以我吃完那好不容易買完的藥后,帶著必死的決然。
我平靜的吞下,后來感覺到了身體的疼痛,再后來,我就像死刑犯臨刑前一樣,笑著看著我□□流出源源不斷的血。
血…血…全都是血,好多好多,把病床的床單都染成了鮮紅。我覺著,我要死了。
那就死吧,這輩子也太失敗了。
我氣若游絲。
然后我看見朝衿破門而入,跌跌撞撞的,我生平第一次見他沒了體統(tǒng),不再大氣不再勝券在握。
他慌亂的像是六歲那年初初認(rèn)識的孩童,我覺著,我身體里流出的那些冰涼的血帶走了我生命的溫度,我感覺臉上一熱,原以為是我自己不爭氣留的眼淚,動了動眼發(fā)現(xiàn)竟是他的,哦,他現(xiàn)在真狼狽…
哭的一張臉通紅,啞著嗓子求我,求我啊:“悠悠——別走,悠悠,你堅持住啊醫(yī)生馬上就來了!你不要離開我…求求你了…”
我嘴角勾著笑,終于爺笑得一樣寡淡:“滾!
“我寧可產(chǎn)下死胎也絕不給你們生孩子,我是劊子手你們一樣也是…”
“朝衿,我們誰都不要想得善終…”
“我告訴你,我這輩子,下輩子,永永遠(yuǎn)遠(yuǎn)都不可能原諒你,你就好好活著!
我就笑。
然后看著他哭,他搖頭,搖的很厲害。
也不知道是我意識太薄弱產(chǎn)生的幻覺還是他確實良心發(fā)現(xiàn)了,反正我看他顫著嘴唇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好像下一秒就要心梗去世了似的,嘴里還發(fā)出破鑼的聲音,一聲一聲全是:“不——不——”
不——?
誰要管你?
我就想閉著眼睛睡覺。
我這輩子再也不想跟一個叫朝衿的人有來往了。
徹底沒有意識之前,我是這樣想的。
第2章 2
我只記得,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黑壓壓的給我吸了進(jìn)去,我聽見了嬰兒啼叫的聲音,我又聽見了老人的抽泣聲。
我以為這就是死了我以為我死了,死在那一片血泊之中。
我只記得我死時很疼,我甚至幾乎忘了我為何而死。
我只感覺很放松,一種從未有過的狀態(tài),我腳下虛浮,甚至也許,我并沒有腳,或許我輕輕一動身子,便進(jìn)了個屋子,只是我會與風(fēng)一同走,我并不累。沒有感覺的。
我想,死了真好。
我的死亡沒有回映生前的一些事,我想,這很好。
那些,渺遠(yuǎn)的仿佛遠(yuǎn)古,從不是我。
后來的后來我感覺身體劇痛,痛的我承受不住,我掀開了沉重的眼瞼,幾乎半分鐘后我意識到,我還活著。
我茫然的睜著眼,死死盯著天花板。
我聽到了男人疲倦沙啞的聲音:“你終于…醒了!
我愣了好久,于是我想起來,這是朝衿的聲音。
我沒死,如今便是還要面對他的折磨。
忽的我氣血一涌,又退了下去。
碎成一處處的冰碴,泛寒,但無痛無癢。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如今連聲帶都不愿用。
面對這樣一個人,我如今似乎竟是做到了無感的地步。
他沉默許久,似乎在等我答話,又似乎他也沒指望我能夠回應(yīng)。
他扯著破鑼般的嗓子,低低沉沉的:“我以為,你再也不會理我了。”
“我還以為,你都恨死我了…”
我聽出他的聲音有幾絲明顯的顫抖。
但我依然沒有動作,甚至我也沒情感上的波動。
“你知道嗎…?”
“你都睡了半個月了…”
我聽他的聲音越發(fā)小。
最后小到幾乎沒有,但我還是聽見了,他說:“我都嚇?biāo)懒税 ?br>
他說著,慢慢栽在了我的手上,他拽著我沒什么感覺的手,摸上他的臉。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樣的表情,更不知道他以什么樣的心境,我摸到了微微濡濕,滾燙滾燙的,我下意識想縮手,可終究還是高看我自己了,我只是指尖顫了顫。
他將臉埋在了我的指縫間,他低低的嗚咽,嗚嗚咽咽的叫了許久,吵的我煩。
我從不知朝衿會有如此招人煩的一天,他從前都是萬丈光芒的存在。
他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般輕賤?
其實我才明白,
他身上原本也沒什么光,
那不過是我眼里的光。
這便是我迷戀了大半生的人呀。
朝衿生性堅忍,這樣失態(tài)是我長這么大也沒見過的,當(dāng)然不排除他與我疏遠(yuǎn),我們并不相熟。
我不愿再想了,心中煩躁卻無力推開他,只覺腦子發(fā)渾,眼皮一沉便又逐遠(yuǎn)了那惹人厭的聲音。
分割線——————————————————
作者的話:說點廢話。
第一章更得多了一點,上學(xué)前一天晚上即興寫的
多了點,本來只想寫個開頭居然寫完了近乎一半的劇情。有越寫越浮躁。
第一章包括了幾乎四五章的內(nèi)容。本來我想以第一章的進(jìn)度二章講完故事直接結(jié)局就好,只是還是高估自己了。老了老了大半夜碼不動字了。也沒啥感覺。感覺咋虐男主都不夠。
二更:
隔了倆月
我來二更辣!
我時常做夢。
自我從醫(yī)院出來以后,朝衿就給我囚在了他家,他也不常來煩我,只是安排個中年女人日日守在我床邊,犯人一樣。
我要不是我沒勁兒,我都想去報警給他這種敗類抓起來。
侵犯我人身自由權(quán)嗎?
沒事干,我空的厲害,腦子空,心也空,仿佛什么也沒經(jīng)歷過,大抵是看淡了,也看破了。我不愿意再去想了,關(guān)于那些,愛或欺騙。
我追逐了一生,葬了一條性命,再無二次。
我時常會迷迷糊糊的半夢半醒,分不清睡著醒著,總之都是一副半死不拉活的樣子。
光與影之間啊,我瞧著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年,笑得好看,但我瞧不清臉,只看得見他高高揚(yáng)起的唇角。
嗯薄唇,
一瞅就薄情!
朝衿就是薄唇。
我又醒了。
我醒了,我就看了朝衿。
他又默默坐在了我床邊的椅子上,什么也不做,就看著我。
我感覺又煩又無語,爬了起來,以一個還算正經(jīng)的姿勢半倚在床頭上,嘶啞的聲音說:“你到底想咋的?”
我沒看他,他很久沒說話,我也懶得說,閉著眼,房間里回蕩著此起彼伏平穩(wěn)的呼吸。
“我沒想干什么,我想你好好的。”
他聲音很輕。
我噗嗤一下笑出來,但是太費力了。
我說:“我殺了你孩子。”
我毫無波瀾的聲音,甚至帶著幾分得意。
“對不起,戚悠。”
我聽見他這樣跟我說,他并沒有指責(z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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