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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與笑意
“桃李就很好!毖πσ夥畔挛夷闷鸬默F(xiàn)烤點心,攥緊了手中的桃李牌袋裝面包,微笑著朝我搖了搖頭。
今天的薛笑意很好看,她穿了我給她挑的長裙,正適合她高挑而清瘦的身材,再配上她及腰的長發(fā)和寡淡的妝容,不可謂傾國傾城,但我發(fā)誓絕對是女生看了會驚嘆,男生見了會晃神的大美女。
“你偶爾也吃點新鮮的呀,”我看向她手中的面包,不知為何心里有種莫名的失落,“折扣價,這個再過幾天就要過期了!
“沒關(guān)系,我很快就把它吃了。”她將拿著面包的手背到身后,另一只手則攀上我的胳膊,輕輕晃了晃,“我們走吧,不是該去趕車了嗎?”
她說的沒錯,我朝她點頭算作回應。在快速結(jié)賬后,我將她附在我胳膊上的手抓在手心,大步走出了超市,向著車站的方向奔跑起來。
最近的車站其實并不遠,只是剛才查過了班車的時間表,如果現(xiàn)在不往車站趕過去,恐怕就要錯過末班車了。
夏天,即使到了傍晚時分,那份熱度也并沒有退卻多少,只是跑了幾步,我便感覺和薛笑意緊貼的掌心發(fā)汗黏膩,而懼熱的蟬更是爭鳴不休,一聲聲的鳴叫吵得我只覺著自己的心跳也跟著發(fā)出了巨大的響動。
“宋琳,宋琳,”我聽見薛笑意輕輕喚著我的名字,她的氣息紊亂,每一聲聽起來都夾著一下喘氣,“你跑得太快了,趕得上的!
聞言,我回頭,見她的頭發(fā)在狂奔之中散亂,裙擺任憑風無規(guī)則地拉扯,臉色已然顯出了疲憊?晌也]有要減速的意思,我朝她露齒一笑:“你就多跟我一起跑跑吧,”就將她的手抓得更緊,依然大步向前跑去,“后面已經(jīng)有輛班車在朝車站開了!”
經(jīng)過這一小段的奔跑,我覺得汗水已經(jīng)浸濕了我衣服的后背,手心更是熱到讓我感到不適,但是如果不趕上這輛車,薛笑意就回不了家了,這已是今天她能坐的、最后一趟的末班車。幸而由著我的堅持,我們最后及時在車靠站之前就到達了站臺,但還未來得及喘幾口氣,就得把她送上班車了。
我在站臺看著她清瘦的身影一步一步走進班車里,公交車好像一個巨大的機器怪獸,將她慢慢吞噬掉了。
隔著封閉的玻璃窗,很難通過說話傳遞彼此想要傳達的信息,于是我們像兩個牙牙學語的嬰兒那樣一邊張著嘴巴一邊用手胡亂比劃著,直到班車緩緩離站,直到我再也看不見她為止。
我想說的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平安到家后聯(lián)系我!
我不知道她是否理解了,我想她一定是能理解的,因為薛笑意是讓我明白何為“一見如故”的人,我們之間的默契與惺惺相惜,是我以前從未體驗過的、不可思議的情感。
說起來其實也很離奇,我和薛笑意認識的并不久,也沒有一起經(jīng)歷過什么生死劫難,不存在兩小無猜的知根知底,也不是生死之交的感情基礎(chǔ)。我和她認識的原因甚至有些輕浮、有些草率、有些經(jīng)不起考量。
我們是打游戲的時候認識的。
去年暑假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我因為好奇試著用哥哥的電腦接觸了一款游戲,是一款線上多人合作的射擊游戲,我之前真的不能理解為什么男生會這么沉迷這種游戲,打打殺殺的,玩的時候要么砸鍵盤敲桌子,要么像猴子一樣上躥下跳拍胸大叫。
但是自從嘗試了一次之后,我也莫名其妙的不可自拔……
尤其是在完全沉浸式體驗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內(nèi)心壓抑的一些情緒在每一發(fā)子彈的射擊中得到了釋放。連父母吵架摔東西的聲音我都可以做到充耳不聞了。
爸媽的感情并不好,雖然有了我和哥哥,但是似乎并不妨礙他們互相不對付,因為一點小事就鬧得雞飛狗跳,尤其是這種假期里大家很容易聚在一起的時候。
小的時候我會一邊哭著一邊出來勸架,慢慢長大之后,我好像也麻了,雖然心里依舊感覺不舒服,但我知道靠我自己沒辦法讓爸媽關(guān)系好起來,索性就像我哥一樣逃避吧。
而在道路上,他選擇了戴上隔音的耳機打游戲,我選擇直接跑出去找個圖書館或者咖啡廳窩著。
雖然溜出門的時候沒人管,但是我回家以后,如果他們吵完了就會逮著我一頓說教,如果沒吵完就會吵到他們盡興為止,每次我都感覺還不如在家待著呢……
于是我開始和我哥一樣打游戲,反正暑假只要最后寫完作業(yè)就行了,大好的假期,不用白不用嘛。
不過游戲也不是那么好入門的,基本上所有的競技游戲都是存在段位鴻溝的。
剛開始的時候因為新鮮有意思,我哥也樂得帶著我打,直到幾十把之后我還是有很多窒息操作,我哥就開始不耐煩了,一邊說著“血壓上來了”一邊趕著我自己去訓練場練一些基礎(chǔ)技術(shù)。
宋芒見,草擬大壩,我也很委屈啊。
而且訓練場明明只有最簡單的說明,那些技術(shù)不是還得人教嘛。
“那你就找個有耐心的陪玩算了,反正我是帶不動你!
這就是我哥對于我發(fā)牢騷的答復。
受了如此委屈我怎能隱忍不發(fā)!于是我趁著他不注意用他的賬號在陪玩平臺上好好消費了一筆。
而我第一個點到的陪玩對象就是“笑意”。
因為害怕男生會像我哥一樣嫌棄我的操作,我特意選擇了女性陪玩,想著女生之間應該更能共情彼此的情緒。但是在第一次連麥的過程中,她非常的高冷,讓我?guī)锥葢岩删烤刮沂羌追竭是她是甲方,因為基本上都是我在主動溝通和提問,難道這就是作為陪玩的底氣嗎?不過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切還是讓我覺得物超所值。
陪玩都是有段位門檻的,但是我對游戲段位沒有什么概念,而且“笑意”說她的段位其實是她的表弟幫她打出來的,所以我當時以為她也只是知道基礎(chǔ)操作,實際上就比我強一丟丟,直到我們練完兩個小時的訓練場之后去打了一次匹配,我能夠在死亡之后看到她的操作鏡頭——“笑意”的操作非常流暢。
面對對手,基本上是明確了位置就能夠擊殺的程度,絲毫沒有緊張和膽怯,每個動作都干凈利索,除非是陷入了被圍剿的情況,或者不慎中了陷阱道具。
幾番下來,我都要肅然起敬了,她好強。
我的心聲甚至不小心從我的嘴里流露出來,落進了她的耳朵里。
我能聽到從耳機另一端傳來她的輕笑。
清晰的、清澈的、清爽的。
只有幾聲便戛然而止。
但我的心卻狂跳起來,畢竟射擊游戲是那么的令人感到緊張。
“我以后可以和你一起玩嗎?”我忍不住問她。
“可以,但是要花錢!薄靶σ狻边@樣回答道。
也是,畢竟我們是從一場交易開始的相識。
不知道是對游戲上癮,還是對別的什么上癮,這樣的游戲時光大概有兩個月,到暑假結(jié)束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非常熟悉了,互相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也會在聊天軟件上進行互動,我們從“金錢關(guān)系”進化成了“網(wǎng)友關(guān)系”。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的交流也逐漸深入,我們實在有太多能聊的了,興趣愛好、詩詞文學、游戲賽事……我從未在一個人身上找到如此多的共同點和快樂,我深感從前與人交往的那些記憶片段有多么單薄,甚至比不上與“笑意”的一頁對話。
直到元宵節(jié)的時候我告訴她,我們鄰區(qū)有大型花燈展可以看,以此為話題進行交談,我們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們之間的距離并不遠。
她就住在我的鄰區(qū),一個發(fā)展比我所在的區(qū)要相對慢一些,但是傳統(tǒng)建筑和習俗保留更加完整的區(qū)。
于是在那次花燈展的觀賞日,我和她決定見一面,而我們身份的標志是各自戴一頂深藍色的貝雷帽。
那天我是和父母、哥哥同行的,因為要和“笑意”碰頭,我想辦法支開父母,跟哥哥一起行動。哥哥也算是我的知情人,雖然他老是會嘲笑我跟網(wǎng)友見面是白癡行為,不過大概怕我真的被人拐走了,就沒人可以欺負,所以緊緊地跟著我,和我一起尋找“笑意”。
可是,在人潮洶涌的花燈展中要想尋到一人何其不易,盡管我和“笑意”保持著通話的狀態(tài),但要找一個到那個碰面地點實在是太難了,哪一處都與她描述的地點有點像,我和哥哥找了半個小時,始終看不見一頂深藍色的貝雷帽,我?guī)缀跻倚牧恕?br> 這時電話那頭的她突然說:“啊,我這里的花燈好像電路出了問題,全都熄了。”
我于是四望哪里的花燈是不亮的,結(jié)果正在我身后大約100米的地方,十幾盞花燈只能在周圍花燈的照耀下反射出昏暗的光,人潮也慢慢從那里退開。
最后留下的只有寥寥數(shù)人,而有一個高挑的女孩子,戴著貝雷帽站在一處花燈下。
即便穿著冬衣,她的身影看起來也是那樣單薄,正自顧自的低頭看著腳。
我朝她的方向大聲喊道:“笑意!”
她像受到驚嚇一般猛地抬起頭來,企圖鎖定我的方向,然后在她看向我的那一刻,她猶豫了一下,在電話中問道:“桃李?”
“桃李”是我的游戲昵稱,我一邊點頭一邊向她揮手:“是我,我在這!”
電話那頭沒有回答,只有她呼氣的聲音,然后那個戴貝雷帽的女孩子也朝我揮起了手。
是她,她在那!
我興奮地向她沖過去,帽子從我的頭上掉落,風劃過我的臉頰,嘈雜聲擦過我的耳朵,直到我真真切切地撲進她的懷里那一刻,我才感覺到剛剛跑的太過用力,以至于那一刻喘的連頭都抬不起來。
她的手猶豫了一會才放到我的背上輕輕拍了拍我,我感到呼吸正在逐漸正常,于是慢慢抬起頭,周圍的花燈也仿佛為了慶祝我們的相聚一般,閃爍跳動,漸漸恢復了亮光的狀態(tài)。
這是樹狀的花燈,雖然和其他大多數(shù)樹狀的花燈沒什么區(qū)別,但它的樹葉之中有花朵形狀的花燈在變換著色彩。
我從“笑意”的懷抱里脫離出來,指著花燈問她:“這個花燈叫什么名字?”
“桃李!彼聪蛭遥恍。
之后我們交換了彼此的真實姓名和家庭住址,我才知道她叫“薛笑意”,所以我每一次在游戲中叫的其實都是她真正的名字。
不知道為什么,我感覺很開心。
笑意,薛笑意。我很喜歡她的名字。
但是薛笑意并不是時常保持著笑意的。
她告訴我,因為爸媽都在忙著生意,所以其實對她的事情關(guān)注并不是很多,基本只有午飯時間在交流。
薛笑意從初中畢業(yè)之后就沒有在上學了,就連初中也是勉強畢業(yè)的。促使她這樣的緣故并不是她不想學習,而是實在沒辦法學。
在那個時期,薛笑意是與我所見到的那個清瘦的模樣,完全不同的胖女孩。從小不喜歡運動,再加上平時的飲食她父母絕不會少了她的,她的身材在這兩樣催化劑之下很快就橫向發(fā)展了起來。
而且她上的初中里像她一樣家庭的孩子有很多,有的情況甚至更甚,父母長期不在家,只給錢保證生活,學習和道德根本不怎么管教。
于是那時候有些胖墩墩的薛笑意變成了群嘲的對象,很多人指著她叫:“母豬!
初中生,對于兩性關(guān)系的把控和道德尺度的判斷總是那么的奇怪。
如果說被男生用輕佻的言語逗弄、用肢體碰撞不嚴重的推搡打鬧還能當做是玩笑開得太過分。
那么被人用“母豬”呼來喚去給他們跑腿,不然就會挨打,也能算是玩笑嗎……?她試過求助,但是求助無門,大人們總是會以她是小題大做搪塞過去。
在這樣的折磨下,薛笑意的成績直線下降,性格也越來越內(nèi)向,初中畢業(yè)之后就更不可能考上高中了。
經(jīng)過這場折磨,她十分想擺脫這強加給她的“母豬”的污名,于是就算躲在家里,沒有人能看得到她,沒有人會對她指指點點,她也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暴瘦了下來。
不愛運動再加上心理陰影,她寧可在家里讀書也很少出門,更難向他人敞開心扉,結(jié)交朋友。只有小她一歲的表弟是和她關(guān)系最好的同齡人,因為擔心她會和社會脫節(jié),就嘗試著拉她一起做各種事情,最后發(fā)現(xiàn)這個表姐似乎有游戲天賦,而且對打游戲也很有興趣,就慫恿她去做陪玩,去和用戶溝通。
但到頭來,薛笑意也不過接到我這一個客戶的訂單,而且也只和我實現(xiàn)了真正的溝通,不知道對她來說算不算是一件好事。
自從和薛笑意見過面之后,我們的互動更加頻繁,節(jié)日贈禮,假期見面,不亦樂乎;我教她穿衣打扮,重新拾起對自己的外貌自信,她教我游戲技巧,增強精進我的游戲體驗。
親密無間……嗎?或許應該這樣形容我們的關(guān)系。但是因為距離的關(guān)系,我們很多事情總是不能馬上就趕到對方的身邊給予陪伴,有的時候我在想,要是能夠住在一起就好了。這種像小孩子一樣幼稚的念頭時不時從我腦海里浮現(xiàn)。
是的,才分開了一小會,我就已經(jīng)開始想念薛笑意了。
這一次的見面是薛笑意提議的。本來在家宅著不喜歡動彈的她,竟然在這炎熱的酷夏,破天荒的向我發(fā)出了出行邀請,而且還是她從家里來找我。
至于原因嘛……是因為我提了一嘴今天要去學校一趟。忘記說了,我哥目前準高三,是我們學;@球隊的首發(fā)球員,因為是最后一次參加高中生籃球聯(lián)賽了,他這次打的尤其拼命;當然成績挺不錯,拿了個市第二,只不過為了爭一個快要出界的球,整個人直接飛出場外,落地的時候把腳給崴了。
這會獎狀和獎品從聯(lián)賽委員會寄到了學校,他是斷斷不可能去領(lǐng)了,所以就使喚我給他跑腿。
聽過我牢騷的薛笑意竟然沒顧上安慰我,而是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
她接著說:“我從來沒有進過高中,”即使只是面對對話框的文字,我也仿佛直面她那對期待又不安的雙眸,“尤其是你上過的高中……”
我對著手機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最后卻只發(fā)出了一句:“好啊!
“真的嗎?”她像求證似的再次確認。
可以,當然可以,樂意之至。
“剛好帶你看看我之前跟你吐槽的那些東西!”
于是她就大老遠的過來了,這會又要大老遠的坐班車轉(zhuǎn)地鐵回去。
我家和學校的距離倒是不遠,走半個小時也就到了,但她過來這一趟得將近一個小時的路程。
天色越來越黑,我突然在這時候感到不安了起來。
她那么瘦弱,如果碰到危險怎么辦?
我們一般都是在天黑之前就回家了,不然就是在家長的陪同下行動。
但是,沒事吧,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不會有人這么猖狂吧。
而且我記得她家那里也是有監(jiān)控的,就算有罪犯也不會在攝像頭的監(jiān)視下肆意妄為。
就算有,小區(qū)門口也是有保安的,只要她大聲呼救,一定可以化險為夷的。
不對,我為什么要想這些不好的?
我拍拍自己的臉,距離她從車站離開已經(jīng)過了20分鐘左右,我馬上就到家了,已經(jīng)能遠眺到我家那層樓發(fā)出的燈光,就算是個不太平的家,熟悉的感覺總是那么讓人安心。
我向她發(fā)去一條消息:“你到地鐵站的時候也要跟我講一聲哦!”
她很快就發(fā)來回復:“好的!边發(fā)了一個小貓撒嬌的表情給我。
她看起來一點也不緊張。
雖然我們接觸之后她出門的次數(shù)明顯要多許多了,但是這么不緊張,到底算不算是一件好事?
我突然很想和薛笑意通電話。
“放心,我到地鐵站和到家之后都一定會給你講的!毙挠徐`犀的,她安撫我道。
又大約20分鐘后,她發(fā)來到達地鐵站的消息。
“地鐵站里涼快多啦,我甚至都覺得有點冷了!
“因為你穿的裙子,所以冷氣會灌進衣服里吧~”
“對哦,下次穿裙子還是應該帶上外套,要不然遇到這種情況還是會感覺有點難受的!
又閑聊幾句,她就等到了回家的地鐵,上了地鐵就離到家更近了。據(jù)她說,地鐵站和她家小區(qū)的距離只有10分鐘,走一會就到了。
我懸著的心逐漸放松下來,漸漸回想起今天的一些回憶片段——對著我們學校的景觀池拍照的薛笑意,在學校的操場上跑步的薛笑意,在學校的跳遠沙坑摔倒的薛笑意,和我一起偷偷爬上天臺的薛笑意,和我在教室里看了成績風云榜的薛笑意……
要是能夠,和她讀一個高中就好了,就可以天天像這樣一起……
我睡著了。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上6點左右,我急忙打開手機確認消息,看到薛笑意發(fā)過來的:“我已經(jīng)出站了!
“外面現(xiàn)在也沒有那么熱了,不過感覺還是有點悶悶的,明天可能會下雨吧?”
“你是不是睡著啦?”
“我們小區(qū)的路燈有幾盞不亮了,到現(xiàn)在也沒修好耶!
“好像有人在跟著我,我該怎么辦?”
然后就。
沒有消息了。
我心中警鈴大作。
薛笑意。薛笑意。
你可不能有事。
我馬上打通了她的電話。
長達30秒的電話鈴聲讓我緊張到握緊了每一根手指。
接啊、快接啊、你倒是接啊。
我求你了,薛笑意。
我的頭在床板上磕了一下又一下。
三個電話打出去了,每一個都如同拋進大海的石子,沒激起任何浪花。
我報警了。
兩天后。
坐立難安、寢食不思的我終于等來了消息。
薛笑意死了。
原因是一個心懷不軌的醉漢尾隨她,□□未遂又遭到了薛笑意的激烈反抗,于是在爭斗中將她的頭磕在了一盞一直沒有維修的路燈上。
那樣輕飄飄的薛笑意怎么可能經(jīng)得住一個成年男人這樣的擊打呢?
……
然而這件事曝光之后,我在我的社交圈子里卻看到了這樣的話。
“她為什么要反抗?不反抗不就不會死了嗎?”
“呵呵,穿了裙子出門的嘛,不就是為了勾引男人!
“這么晚回家,肯定不是什么好女生。”
“她好像初中畢業(yè)就沒有在上學了啊,肯定是混社會的,早就臟了。”
……
薛笑意。
我的薛笑意。
我回想起那天風吹起她裙擺,我們一起在路上奔跑。
我回想起那天我握緊她的手,掌心熾熱難耐的溫度。
我又回想起那天她拿著面包,對我淡然一笑的樣子。
“桃李就很好!
“桃李”是她最喜歡吃的面包的牌子,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約定的花燈,是我游戲里的昵稱。
第不知道幾次,我的眼淚再度決堤而出。
我的興奮,我的快樂,我的不安,我的遺憾。
從前那些簡單的、普通的情緒現(xiàn)在全部被我的淚水溶解、被我的絕望淹沒。
罪犯已經(jīng)伏法,事情已經(jīng)明了,正義已經(jīng)聲張。
太陽依舊東升西落,地球仍然正常旋轉(zhuǎn)。
可是。
可是我再也沒有薛笑意了。誰來賠給我?
為什么美好的東西這么難出現(xiàn),又這么容易被摧毀?
桃李花燈的花永不凋謝,可惜誰也留不住枝頭的花不許落。
尤其是遭到旁人暴力摧殘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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