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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SUPERBIA
不可讓人因著故意謙虛,和敬拜天使,就奪去你們的獎賞。這等人拘泥在所見過的,隨著自己的欲心,無故的自高自大。
他聽到一些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個被他故意遺忘的名字。那個名字讓他產(chǎn)生輕微的古怪感覺,像是鞋里蹦進(jìn)一枚尖銳的石子,找不到丟不掉,無法忽視卻多余,碾磨某根神經(jīng)。
他處在無所事事的空閑中,原地待命的狀態(tài)毫無進(jìn)展。捕捉八尾本可成為榮耀,鬼使神差,淪為糟糕的嘲笑。宇智波斑似乎把他遺忘,拋棄此地,毫無消息。
萬花筒寫輪眼恢復(fù)得差不多,他沒有計算離黑暗究竟又近了幾步,在此之前,他要貫徹好活著的唯一理由。以活著為名,停不下的殺戮。
西邊天色被灼燒成殷紅,酷似戰(zhàn)場上殘血彌漫,他無端憋悶。若是捕捉任務(wù)交換,又是怎樣情景。思考戛然而止,他陷入迷惑的混沌中,思路扭曲避開答案,一片空白,無處可想。他慢慢走出去,涼風(fēng)輕拂。
“SA-SU-KE!”
三個音節(jié)鏗鏗鏘鏘,微弱充滿寒意,宛如從冰川縫隙中泄漏。
“SA-SU-KE!”
第二聲,半熟悉半陌生。
“SA-SU-KE!”
他回頭。
天旋地轉(zhuǎn),身墮迷津,暗黑洶涌而至。寫輪眼辨不出方向,他煩躁的摸索歸去的路,在原地打轉(zhuǎn),跌跌撞撞。
路的盡頭有突如其來的光,使他短暫目盲。一人站立,呈現(xiàn)虔誠的姿態(tài),僅穿一條短褲。那人與他年齡相仿,比他矮一些,比他瘦小一些。麥色膚色裹住尚未發(fā)育完全的身軀,初現(xiàn)硬朗的線條,卻依稀殘存孩童時期的圓潤。
那人不動,呆滯的雙眸平視遠(yuǎn)方,沒有焦距。眼中蒙一層霧靄,迷茫如濃霧升騰的海面,灰白中夾帶一點藍(lán),探不到本來,毫無生氣。不動,不笑,無知無感,沒有靈魂的人偶娃娃。
“SA-SU-KE!”
第四聲,人偶的嘴巴只是擺設(shè),聲音從更深的下方傳來。他欲離開,雙腳似乎生了根,牢牢扎在大地上,和那只人偶面對面。他發(fā)動寫輪眼,三年前他便能分辨出人與人偶的區(qū)別,他卻看到人偶深處存在活生生的心臟,有力搏動。
“咚咚……咚咚……咚咚咚……”兩顆心臟重合,頻率同步,空間唯一存在的聲音。
他們彼此注視,除了彼此,無可注視。
紅線,在人偶脖頸靈巧打一圈,緊密箍住,渾然一體,似乎生來就有。
他看到,人偶胸前有同色紅痕,先是鎖骨中央一抹紅點,像一顆痣,緩慢垂直向下,延伸至臍部,原本的八卦封印之地。冥冥之中,像是有一雙看不見的手,用狼毫輕點朱砂,以肌膚為畫紙,準(zhǔn)備描出工細(xì)的圖騰。開始勾勒線條,以紅痕為主干,分出無數(shù)枝杈,不規(guī)律的曲線,絞在一起,糾纏出復(fù)雜的結(jié),卻沒有任何象征意義,從軀干蔓延指尖。那是一張網(wǎng),那是一棵藤,將人偶緊緊包攏。以脖頸紅線為界,臉部干凈如初。人偶安詳,眼睛卻有了動作,稍稍下垂,忍耐的神態(tài)。
他屏住呼吸,口中焦渴發(fā)苦,胸口一團(tuán)火在燃燒。他聽到腰際的長劍發(fā)出嗜血的嘶鳴,狂躁的顫動,企圖跳出束縛,品嘗血肉。他想逃,他的腳被固定,他目測距離,手臂加上長劍,正好離人偶咽喉僅有1厘米,無法醞釀一次死亡。
“唔……”人偶第一次發(fā)出聲,像生銹的金屬互相摩擦,渾濁遲鈍。綺麗紅紋捆住他,皮膚被切開,傷口向深處滲透,發(fā)出撕扯的細(xì)響。人偶臉部開始扭曲,紅色的液體滴下來,與他相同的血肉之軀。他艱難移動右臂,緩慢笨拙,緩緩向前伸,似乎在尋覓解脫。掌心繡著一朵簡陋的花,流淌的血弄亂輪廓。
越來越多的血,越來越多,腳下匯成小小的灣。
人偶系在脖子的紅線,正不斷加深顏色,骯臟的紅褐色。臉上出現(xiàn)窒息的青紫,雙目緊閉,再也不吭聲。
他冷漠旁觀。兩顆心臟,有一顆正在消逝。
齒輪聲突兀出現(xiàn),咔嚓咔嚓,有條不紊運行,預(yù)示不安征兆。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人偶對著他慘然一笑,一道鮮紅液體從脖頸切口猛地噴出,噴出很遠(yuǎn)很遠(yuǎn)。
然后,人偶身上精心繪制的花紋隱隱發(fā)出光芒。
爆炸。
支離破碎的瞬間他再次目盲,讓他聯(lián)想到熄滅前的夕照,滅族之日的血光,以及終焉谷時同色而魅惑的查克拉,驚心動魄。
人偶不復(fù)為人偶。骨頭、內(nèi)臟、皮膚裂成碎片,與血液混在一起,無法分辨。慘白的脊椎橫躺,一條死去的白蛇。而完整無損的頭滾落到他的腳邊。
他俯下身,他捧起人偶的頭,那顆頭沒有沾上一點臟物,清潔無垢。
UZUMAKI NARUTO。迷亂未來的七個音節(jié)。
他將人頭捧至胸前,低下頭端詳那張臉。解脫的睡臉,嘴角上翹,不痛苦,不恐懼,似乎在做一個有關(guān)羈絆的美夢。
他想起一些過去,他恍然大悟,他對這張臉始終帶有居高臨下的傲慢,一如今日捧起這顆頭的方式。
他拘泥于舊日差距,然后習(xí)慣。
他習(xí)慣有人在身后追逐。
他習(xí)慣使用傲慢的視角。
他從來沒有學(xué)會平視。
人頭睜開雙眼,沒有繚繞白霧,色彩是秋日明媚的蒼穹。它在笑,如夢初醒般的大徹大悟。
“那么,我將離開。UCHIHA SASUKE!”
它稱呼他的全名。他嗅到燒糊的氣味,手中的頭快速風(fēng)化成淺灰細(xì)沙,從指縫間漏下,地面堆起小小沙丘。
不遠(yuǎn)處的殘骸在燃燒,熒綠色的火焰,留下同樣的灰燼。
世界再次只剩他一人,滯留在無序的混沌中,毫無出路。
他坐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睡著了,冷汗把后背浸濕,晚風(fēng)一吹濕冷難受。
一個夢,不過一個夢。
他決定遺忘那些聽來的故事,繼續(xù)遺忘那個名字。
只有這樣,他才可以保持傲慢的理由。
他穿上曉的制服,慢慢走了進(jì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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