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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相思路
繁華街道人來人往,偶爾有馬車疾馳而過,揚起的塵土在陽光下跳著律動的舞蹈。
“少爺!”書童小七氣喘噓噓地趕了上來,停在騎白馬的少年旁邊,雙手撐膝,好一會才緩過氣來,“少爺,新府就在前面不遠,過了小橋便是了!
少年揚起嘴角,眼睛里帶著不明的笑意,正欲策起馬鞭,悠悠的琴聲自一戶還算闊氣的人家中傳出,透過那不知是哪位粗心的丫環(huán)忘記關(guān)上的半掩著的朱門,一位妙齡女子猶抱琵琶端坐在庭院。
一曲琵琶點破艷陽天。仿佛那女子撥動的不是她懷中琵琶的琴弦,而是少年最柔軟的心弦。
“少爺?”書童見少年迷失的表情,輕輕地低喚了一聲。
少年回過神,在馬上俯首優(yōu)雅地朝小七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七便很識相地住了聲。
琵琶聲似有卻無,再望向那道朱門內(nèi),空蕩蕩的庭院唯有落葉飄零,彈琵琶的女子已然失去了蹤影。
仿佛是一場夢。未嘗有過那般真實的夢。
“小七,來!”少年把書童叫到自己的馬下,彎腰貼近小七的耳畔,說了幾句耳語。
小七看了看少年微微泛紅的臉,又看了看半掩的朱門,會意地點點頭。
少年放心地揚起馬鞭,雙腿一夾,“駕!”白馬風一般地向小橋奔馳而去,陽光灑落在少年身上,言不盡的倜儻。
魏晨來到蘇城已有一個月之久,父親是蘇城新上任的知府,每天都有辦不完的案,自從來到蘇城后,魏晨在府中飽讀詩書未出家門半步,望有朝一日可以協(xié)助父親辦案,至于當初偶然一見的女子,他還是會惦記著,小七那邊也不知道有沒什么進展。
這日,魏晨搖著折扇在庭院中散步,正是百花齊放的季節(jié),庭院中所種植的花朵相互斗艷,令人賞心悅目。
曲曲折折的走廊上,一抹纖細的白色影子快速地穿過去,雖是匆匆忙忙地在魏晨的眼中一閃而過,但他還是看出了是位掩著面的女子,再細細回想,便覺得這女子的背影與當日在某戶人家庭院中彈琵琶的女子有幾分相似。
魏晨循著女子的步子最終走到了自家的柴房,還沒走近就能嗅到濃濃的木屑的味道。他湊近窗邊,柴房內(nèi)隱隱約約傳來女子哭泣的嚶嚀,忍不住用手指在窗紙上戳出一個小孔,視線從小孔中探了進去,窺視到了里面的場景,魏晨的臉浮上兩朵小紅云。一男一女緊緊地相擁著,女子背對著窗,細致如魏晨依然可以看到女子的肩微微的顫動。
院子里有丫鬟經(jīng)過,道了聲“少爺好!”,魏晨伸出食指做噤聲的動作已然來不及。
屋內(nèi)的青年男女瞬間彈開,男子緊握著女子的手緩緩打開房門。
魏晨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們。那男子竟是小七,他的書童。
“少爺!”小七執(zhí)著女子的手走到魏晨面前,“這便是您交代小七查的女子,李嫣。說來也巧,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現(xiàn)被橋西李氏夫婦收養(yǎng)!
“李嫣見過少爺!”女子恭敬地蹲身行禮。
“免了。”知道真相的魏晨心中陰云消散,心情頓時好了很多。
李嫣抬頭微笑地看著他,這一眼便是牽魂夢斷的根源。魏晨這才好好地打量起身前的李嫣,纖小卻凹凸有致的身段,水靈的肌膚仿若吹彈可破,大概是先前哭過的原因,那雙明眸夾著溫潤更加迷人。
之后的日子,李嫣常常趁著買胭脂的空隙到魏宅里看望哥哥,與魏晨無所不談。李嫣拿著小團扇在院子的叢中撲蝶,魏晨便在不遠處的亭子里提筆作畫;李嫣撥動著琵琶琴弦,魏晨在一旁捧書微笑……就像一對神仙眷侶般怡然。
一日,魏晨與李嫣在亭內(nèi)小憩。
“嫣兒,等我母親接回在老家的外祖母與我和爹爹團聚,我便帶著聘禮去你家提親,可好?”魏晨將李嫣的手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像捧著稀世珍寶般,眼神異常堅定地望著她。
李嫣嬌羞地縮回纖手,用扇子掩著面吃吃地笑。
幾日過去,母親在祖母家未傳來音信,魏晨日日夜夜地盼著,李嫣也焦急地盼著魏晨帶著聘禮上門的那一刻。
又數(shù)日過去,祖母家中的仆人突然匆匆而至,告之,祖母家中被劫,賊人將母親的手臂割傷!
魏晨念母心切,讓小七速速備馬,他決定前往外祖母家中看望母親,等母親傷勢一好便與她一同接回祖母。
出發(fā)前日,魏晨和李嫣在橋下道別,依依不舍地在李嫣額前落下一記載著山盟海誓的吻,在她的耳邊耳語,“等我回來!等我娶你!”與李嫣深情對望后,轉(zhuǎn)頭揚鞭。
李嫣走到橋上看著馬上的郎君漸漸地變成黑點,消失在城門外。
同一時刻,宮里的侍衛(wèi)在城門旁的墻上張貼皇榜,過幾日便是皇上的壽辰,皇上欲招數(shù)名有藝在身的女子入宮。
半個月后,母親傷勢痊愈,賊人也被揪出下了獄。魏晨騎白馬在前,后面是母親和外祖母的馬車。
三日,三日的路程結(jié)束后便可以再見到李嫣了。魏晨揚起嘴角,露出甜蜜的笑。笑意還停留在嘴邊,前方突然出現(xiàn)一個策馬的聲音,疾馳地速度看得出那人十萬火急地趕著見什么人。
“小七?”魏晨看著那人一拉馬鞭,停在自己身前。
“少爺不好了!嫣兒被皇上招進宮當妃子了!”小七跳下馬,說完后才拭去額角的汗水。
猶如一道晴天霹靂,把魏晨的心劈成了破碎淋漓。魏晨怔在原地不知道要說什么。
馬車里的母親掀開簾子,“小七,發(fā)生了什么事?”
小七看向魏晨,魏晨閉上眼睛朝他點了點頭。
“啟稟夫人,小的妹子李嫣明兒被皇上招進了皇宮做了妃子!毙∑呦蚍蛉诵卸Y做輯。
李嫣?魏夫人想起她在療傷的時日,晨兒曾多次在她面前表達對一位女子的愛意,那女子的名字正是叫李嫣。并懇請母親同意一回魏府就向李家提親。魏夫人看著兒子一想到李嫣臉上是揮不去的幸福,既然是你情我愿,便也就允了這段婚事。
沒想到……
“少爺,你快馬回去看看吧!據(jù)說今天傍晚就起程進宮!”小七著急地說道。
“這……”魏晨的心情復雜,他猶豫地看了看小七,又看了看坐在馬車里的母親。
“少爺您先走吧!夫人和老夫人由小七來護送回家!”小七催促著魏晨快快回京,認為只要他出現(xiàn)在了李嫣面前,一切就會改變。
即使魏晨快馬加鞭地趕回蘇城,還是趕不上京城來的五花大轎。魏晨望著京城的方向,心如死灰。
之后便是皇上納妃,普天同慶。
魏晨閉門在房間中,終日借酒消愁愁更愁。
一個月后,身為貴妃的李嫣回家省親,魏晨躲在門外看著一改從前樸素,黃金翡翠加身的李嫣,一把將手中的陳年女兒紅飲盡。
當一切被夜的寂靜淹沒,魏晨提著空酒壺搖搖晃晃地到達魏府門前,小七已經(jīng)守候多時。小七跑上前扶著滿身酒味的他步入房間。此時,他房里的桌上多了一夜光杯。夜光杯的里酒如同深夜里的湖水,泛著邪魅的幽藍。魏晨瞇著眼撲到桌上舉起夜光杯琢磨起來,問道,“這是什么?”
小七的眼在看到夜光杯后,面如豬肝色,他變得支支吾吾起來,“這是……這是……嫣兒……”
魏晨不等小七說完,送入嘴邊一飲為盡。很快地,他深深地睡去。留一旁的小七抽泣著拭去奪眶的眼淚。
從那以后,魏晨變回了那個在認識李嫣之前的翩翩少年。
他不知道,他當日飲下的是從“忘情湖”里取水而釀的酒。
他更不知道 ,他曾經(jīng)愛過一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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