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破舊的2路汽車,用它能達到的最大速度將我從家門口載到了市區(qū).下車后胃里翻騰,幸而沒吐出來.
　　提著東西往學校走,陽光有點曬,想思考些什么,卻什么也想不起來,腦中一片空白,只是雙腿機械地往前走.學校里幾乎沒人,我來的太早了.繞著校園漫無目的地走了一圈,把東西放到門崗,背了一個空書包出來.
　　去哪里呢?
　　吃飯么?不餓.
　　買書么?太遠,況且也沒錢.
　　轉(zhuǎn)一圈?太曬,沒心情.
　　那么,去上網(wǎng)吧.

　　經(jīng)過小賣部,買了一個打火機,一盒芙蓉,一根純冰凌.把煙塞進包里,拆開雪糕包裝,咬一口,準備過馬路.剛站到街邊,楓林閣那邊忽然響起禮炮的巨響.我嚇了一跳,看過去,酒店門前放著一排六個大禮炮,路邊兩溜鞭炮,地上大包大包的兩響,響聲此起彼伏,把周圍的一切淹沒.
　　是有人在結(jié)婚,我穿過馬路,站在對面.吃完雪糕,拆開煙盒,摸出打火機,點了根煙.街上很多人停下腳步,站在路邊看熱鬧.楓林閣門前,穿著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員來回穿梭在紅色的鞭炮聲中,我站在對面,靜靜看著這一切,腦中依然一片空白.
　　別人的喜悅,于我來說,就是是無關(guān)緊要.看過一場熱鬧的片段, 過去了,就算了.
　　沒有停留,也沒有回望.
　　什么都沒有.
　　禮炮放完,人群作鳥獸散,我離開那里,繼續(xù)向前走.
　　網(wǎng)吧陰暗,人不多,很安靜.我把網(wǎng)卡激活,找了個機子坐下,又點了一根煙.這里是沒有約束的地方,抽煙,喝酒,放肆大笑,或是淚流滿面,都不會有人側(cè)目.
　　多好.
　　Flying在線,聊起彼此近況.
　　他說他現(xiàn)在在燕山大學,生活還不錯,依舊沒有女朋友.我說我已經(jīng)蹉跎在高三了,打算明年接著補呢,補死為止.
　　他說,現(xiàn)在怎么樣你?
　　我說,上學,就那樣;前兩天戀愛了,剛散;寫了很多文字;近期目標是自己一個人出去走走.
　　他說,不如你來看我吧?
　　我說,好啊,只要你不怕我把你吃窮,我就去.
　　他說,你如果真來,我就招待你.
　　我說,呵呵.
　　彼此沉默了一會兒,他說有事要出去,改天再聊.
　　我說,88.

　　然后我把在上海拍的那些照片上傳進了相冊,挨個寫了評注.然后跳了兩把勁舞.然后上刀劍,沒人在,又下了.然后聽<鴉片玫瑰>,聽<夜歸人傳奇>,聽<陪君醉笑三千場>,聽<淡水河邊的煙火>.
　　然后眼淚流下來.
　　我想,有些東西,總是無法逃脫地跟某些會回憶連在一起.
　　無論走到哪里.
　　再一次回到學校,才發(fā)現(xiàn),一年的漂泊已經(jīng)讓我無法與人多做交流,仿佛一個木偶,擺在那里,找不到開口說話的理由.感覺得到,有什么東西正在緩慢膨脹,我怕有一天它會突然break out,而我連它里面裝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累.
　　每天都仿佛在轟轟烈烈地向前奔走,無暇停留,身心疲憊.我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什么.好像一直是在迷茫中.
　　后知后覺.
　　看看表,到點了.起身回學校,路上到處散落著鞭炮的碎屑,一地喜慶.太陽依舊很曬,我微微瞇起眼,慢慢走著.腦海中不斷閃現(xiàn)著很多片段.延的笑容,鋒的背影,彩虹的傷口,荊的文字,楊的側(cè)臉,蟲蟲的目光……它們像夏夜的螢火蟲一樣，迅速地出現(xiàn)以及消失，我追過去，卻什么都沒抓到。
　　我想我是有些暈眩了。

　　回到學校，教師和宿舍都開了門，我收拾好東西，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攤開手，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流進來，柔柔地包裹住我的手指。瞬間溫暖。
　　拿起筆開始補作業(yè)。寫到一半，想起一段詩來。
　　無聲故事/明媚日光/分割成為片段/我見你再次轉(zhuǎn)身/把那些/關(guān)于他的/過去種種/揉成悵惘的愁/然后背在肩上

　　慢慢地，微笑了。

　　星月姑娘
　　2008年9月25日 10:00
　　完于星月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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