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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遺失在光陰的輪盤
記得從那時起,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很久。
曾經(jīng)的我是那樣的堅信,以至于從未意識到,這場愛情伊始,便注定了支離破碎的結局。在回憶的漩渦里,我已苦苦掙扎了太久太久,久到早已失去了,那些愛與被愛的勇氣。
一群人,一段往事。若非要尋找一個原因,就只有宿命了吧……
十年后的今天,我對自己說:如果曾經(jīng)的那個夏日里,遇到你,是我躲不開的劫,那么,請忘記吧,既然無法成為你的救贖,就請原諒我懦弱的選擇,于茫茫人海中,擦肩而過……
一
這個城市的雨季潮濕、冰冷,濕漉漉地仿佛永遠不會有盡頭。
我獨自坐在星巴克溫柔的燈光下,隔著寬大的落地窗,遠遠地看著那些在雨中忙碌穿行的車水馬龍,一切繁華仿佛都和我隔著一層玻璃,冷漠而疏離。
咖啡氤氳的霧氣縈繞在我眼前,淡淡的一片朦朧,我閉上雙眼。
又是雨天,我討厭的雨天。
泛著奶香的泡沫在杯中一圈圈蕩開,回憶在這一刻,又回到那個夏天。
紛繁的色彩雜亂無章,濃烈的悲喜亦是倏忽而至,可是為什么,唯有他唇角上揚的弧度,依舊鐫刻在眼前,歷久彌新……
十年了,滄海桑田……
記得那個夏天,天空很藍很藍,藍得連一朵云彩也未曾出現(xiàn),偶爾有青鳥翩躚飛過,清淡無痕。風中飄散著大朵大朵紫薔薇的甜香,柔軟的陽光被空氣折射,澄澈而空靈,一切的一切都太過美好,飄渺地仿佛一場華麗的夢境。
然而,或許真的,只是一場夢境……
霍臣就那樣靜靜地站在我的面前,手指干凈而修長,琥珀色的瞳仁深邃透明。
我低著頭,緊緊咬住嘴唇,兩頰似流火灼過,緋紅一片。他伸出雙手緩緩將我攬入懷中,帶著唇角淺淺的微笑;舫嫉膽牙镉械那逑,和著初夏的陽光,蠱惑著我的思維。什么都不再去想,什么都不再在意,耳畔只剩下他輕輕的呢喃:
言言,你是我最后的救贖,不論如何,請不要離開……
言言,無論多久,都不要忘記我……
言言……
微風吹起,裙角飛揚。
很久很久以來,我一直在想,或許,至少在那一刻我是幸福的。
又或者,在那一刻已經(jīng)注定了的,在劫難逃……
二
我端起咖啡,淺呡一口,濃香的液體在唇齒間蔓延,那微苦的滋味竟那般熟悉。我怔怔地撫摸著細膩的杯沿,想起他唇邊的淺笑、他懷里的清香、他寵愛的溫柔。
突然發(fā)現(xiàn),在過去那段交織著愛恨悲喜的日子里,不知不覺竟早已有了那么多的絲絲縷縷,那一切卻早已在時光的沉淀里糾結不清。
原來,那段過去,終究是忘不掉。再或者,忘不掉,是因為不想忘掉……
想想那時的我,只是單純地沉浸在膩人的甜蜜里不能自拔。當時的我,只要靜下心細細地觀察,或許那些秘密于我也稱不上什么了,或許我還可以全身而退,不至于遍體鱗傷?上覜]有。
所以注定了的后來。
那年的暑假,天空還是純凈的湛藍色,美麗的夢境。
霍臣和幾個朋友相約到郊外野營,一大幫子人,我只是認得三兩個,阮寧、莫非、霍臣,無聊的緊。只是當初架不住阮寧的威逼利誘才勉強答應,理由很是簡單:我是霍臣的“家屬”,阮寧的青梅竹馬。阮寧帥氣地扮了個鬼臉,好看的眉眼擠作一團,霍臣在一邊笑的陽光燦爛。彼時的陽光,穿過暖暖的空氣,灑在霍臣亞麻色的頭發(fā)上,恍若精靈。
只是,霍臣,許久以后的你可曾想過,我們之間那樣的結果,究竟是為何?還是從一開始,我,就只是你的救贖……
我揉了揉笑的發(fā)疼的肚子,窩在霍臣的懷里,蹭了蹭他的衣領,鼻端還是霍臣的味道,淡淡的清香。我輕笑出聲,霍臣微涼的指尖寵溺的揉過我的發(fā),喃喃的說:“丫頭,一輩子不要離開我,好不好!蔽覜]有說話,只是靠在他的懷里,默默地承諾:晨,有你在我不會走開,除非你先離開,否則我會愛你比生命更長久……
沉睡的夕陽昏暗頹唐,看不清阮寧眼中無限的憂傷,也看不清莫非長長的流海下一閃而過的光芒……
那時的我,真的是很傻很傻……
三
我幽幽的嘆了口氣,放下漸涼的咖啡杯。窗外的雨還是冷冷的下著,天空似乎永遠不會放晴。我不禁問自己,如果重來一次,我究竟該怎樣選擇?是義無反顧的飛蛾撲火,還是明哲保身的抽身離去?
有些問題是不會有答案的。
野營按計劃進行,可惜天氣不是很好,陰沉得很。我們一行人沿著預定路線,一路向目的地行進。令人吃驚的是,阮寧似乎對這里的情況頗為熟悉,邊走邊跟我說著周邊的美景。他說那里的山谷很美,有滿山遍野的紫色薔薇;他說有風吹過,那些軟軟的香氣會彌漫在空氣中經(jīng)久不散;他說有種特制的花茶,燒開泉水浸泡,喝來齒頰留香,余味綿長;他說……
聽著阮寧溫柔的嗓音,無意間抬頭,卻對上他深邃的雙眸。那眼中的溫柔讓我一驚,突然間心跳快了一拍。我慌亂的轉過頭,下意識的握緊霍臣的手。
那只手,指尖冰涼。
身后忽然傳來輕哼的一聲,我詫異的回過頭,卻發(fā)現(xiàn)莫非唇角冷冷的笑,細長的雙眸里閃過一抹我捕捉不到的情緒。長長的流海遮住了他的雙眼,我看不明白。只是心里突然有了一種不安,說不清道不明……
野營就在這種詭異的氛圍里繼續(xù)進行,莫非的若有所思,阮寧的沉默不語,還有,霍臣的心事重重。我夾在中間,仿佛有什么東西漂浮在腦海里,只要一抬頭就可以看到,可卻不論怎樣都觸摸不到。
吃過晚飯,我捧起大堆的餐具去溪邊洗刷。涼涼的溪水在指間穿梭,我撥劃著水流,墨色的蒼穹在我頭頂蔓延。我瞇起雙眼,盡情享受著清涼的月夜。不遠處突然傳來奇怪的聲響,好似低低的耳語,夾雜著悲傷地音調。我不由得好奇心作祟,貓著腰慢慢靠近,悄悄探出頭,血液在那一秒中徹底凝固。
夜涼如水,月色如洗。只一瞬間,萬劫不復。
我的霍臣,如精靈般澄澈的霍臣,正長身玉立,懷里抱著一個人,擁吻。懷里的那個人,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額頭,細長的雙眸朝著我僵立的地方輕輕一瞥。
那一瞬間,我仿佛聽到了莫非淡淡的嘲諷:言言,我贏了。
手心里傳來陣陣刺痛,我似乎感覺到血管里粘稠的液體,正一點一滴地從指縫間流走,身體里某種東西徹底支離破碎。我抬起手臂,狠狠地咬下去,不會疼呢,恐怕真的只是夢境吧。我平靜地轉身走回溪邊,拿起碗筷繼續(xù)沖洗。這樣的夢啊,好逼真呢,講給霍臣聽不知道他會不會笑我吶。只是水里蜿蜒的紅色是什么呢,這般美麗?下雨了么?為什么周圍這么多的水,眼睛怎么會那么模糊呢?是誰的聲音?霍臣嗎?阮寧的?為什么這么驚慌?是什么在從身體里一點一點的流逝呢?周圍好冷好冷啊,霍臣,我的霍臣,你在哪里呢……
四
一個冗長的夢境。
霍臣喑啞的嘶吼,莫非尖利的哭訴,還有阮寧壓抑的哽咽。周圍是純白色的天空,無數(shù)張臉孔出現(xiàn)在破碎的空氣中。霍臣的,我的,阮寧的,莫非的,哭泣的,悲傷地,惆悵的,記憶里的,曾經(jīng)的,未來的……
霍臣,我的霍臣,在我們愛情的彼岸,被我遺失了。一切,萬劫不復……
等我醒來,已是兩天后的黃昏,空氣中充斥著消毒水刺鼻的味道,我厭惡的皺皺眉;舫伎吭诖策叄晟捻右黄鋈,眉眼間盡是掩不去的憔悴。
我看著他,努力睜大雙眼,只要一句話,我要的只是一個解釋,只是一個可以說服我自己的答案就可以。
“言言,對不起,”霍臣低沉的嗓音回蕩在空曠的病房里,那一瞬間,我似乎有了一種錯覺:區(qū)區(qū)五個字,足夠讓這一場愛情,支離破碎。
我依舊瞪大雙眼,不敢去想對他而言我究竟算什么,禁忌的感情只能以這種方式去結束么?傷害所有的人來換取自己的救贖么?霍臣,你為什么要這么自私,你的愛情連我的一席之地也沒有么?琥珀色的瞳仁里有痛苦,有內疚,有悲傷,有疼惜,可惜卻沒有我想要的;舫,你知道嗎,只要一個謊言我就會義無反顧,只是一句謊言而已啊,你,就連騙騙我都不肯么?
你的言言已經(jīng)死去,我的霍臣卻已被我遺失。我愿意成為你的天使,卻終究無法成為你的救贖……
霍臣依舊憂傷地看著我,沒有解釋。我不敢打破此時的沉默,我怕這只是一場夢,一出聲,就連最后的一點夢境也會煙消云散。當他帶著我熟悉的溫柔輕輕拂過我的發(fā),很久很久的時間里,我真的以為只是滾滾紅塵中的一場華麗而哀傷的夢境,睜開眼,一切就會恢復如初。
記不得霍臣是如何離開的,回憶里只有一個背影,在夕陽下拉的很長很長……
他說,言言,不許讓自己流眼淚……
他說,言言,請不要記得我……
他說,言言,我愛你……
五
我輕輕揉了揉太陽穴,窗外依舊在下雨。孱弱的雨絲劃破空氣,扎進堅硬的路面,留下破碎的嘆息。雨滴一定很寂寞吧,如同那個破碎的夏天,心已經(jīng)痛得麻木了,生命被整個掏空,什么都沒有了……
那天以后,霍臣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他的存在于我也似乎成為了一場溫柔的夢境。我發(fā)瘋一般到處找他,我打過無數(shù)次電話,找遍了整個城市。我一直以為他只是固執(zhí)的躲起來,不肯見我,他一定不會真的離開。于是我尋找,一直尋找,直到精疲力竭昏倒在街上。耳畔噪雜喧囂,驚叫聲,腳步聲,還有一個驚慌的聲音:“言言,不要嚇我……”是霍臣嗎?他回來了嗎?耳邊的嘈雜漸漸遠去,我只記得有個聲音一直在我耳邊回響。
我昏迷了三天,阮寧守了我三天;舫,我的霍臣,他在那里?見我醒來,阮寧高興的像個孩子,睜著兩只紅紅的眼睛硬要喂我吃飯。我沒有拒絕,一口一口地吞咽,熟悉的溫柔,熟悉的神態(tài),竟像是霍臣的影子。我鼻子一酸,止不住的流淚。阮寧慌了手腳,忙問我哪里不對,我只是搖頭,淚水洶涌而下。
心里有太多太多的回憶壓得我喘不過氣,霍臣在我生命中早已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音容笑貌都深深地銘刻在心底,結了一層厚厚的傷疤,輕輕一扯,傷口就撕裂一次,一次一次直到傷痕累累。
阮寧沒有說話,許久,他緩緩開口:“言言,你知道嗎,在我守著你的整整三天里,你只叫過霍臣的名字。你了解他嗎?他和莫非在一起整整四年,四年的時光你知道意味著什么嗎?”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言言,我愛上你比他早,可是你卻從來都沒有看我。我和莫非一樣,一樣的可憐。你和霍臣一樣,一樣的殘忍!蔽议]上雙眼,淚水肆無忌憚。
阮寧,對不起,你和我一樣,不忍心看著心愛的人痛苦,更不忍心看他悲傷的幸福。
可是你知道嗎,愛一個人會上癮,明知陷得越深越容易受傷,只是放不下那份眷戀,固執(zhí)的淪陷……
這一場戰(zhàn)爭,我敗得遍體鱗傷。
六
又叫了一杯咖啡,心底莫名的抽痛。十年了,阮寧當日告訴我的真相早已被我層層塵封,埋在心底最隱秘的角落里。那些關于愛或者不愛的執(zhí)著,真的已經(jīng)離我遠去了。
霍臣,我的霍臣,我最終還是沒有成為你的救贖,最終還是放任你在深淵里沉淪。
“言言?”一聲驚詫的呼喚在耳邊響起。
我猛地抬頭,恰好望進一雙琥珀色的眸子里。那眼里,我看到了震驚、喜悅、憂傷,還有那從未變過的,那一抹溫柔。
經(jīng)過十年光陰的洗禮,霍臣身上多了許多成熟穩(wěn)重,筆挺的西服,干練的裝扮。我的霍臣,那個精靈一樣的霍臣,已經(jīng)死在那個血紅的夕陽里了,不復歸來。
“言言,還……好嗎?我很想你!背聊季,霍臣緩緩開口。我僵硬的坐在位子上,不敢開口。十年的光陰對我而言太過漫長,那些曾經(jīng)痛徹心扉的往事在某個不知名的時間,早已在角落里寂靜地霉爛,連我自己都不曾知曉,放手原來這么簡單……
“霍臣,抱歉了……我……終究無法成為你的救贖。”我無力的靠在椅背上,錯過了,就真的沒辦法再回頭了……霍臣。
車在我家樓下緩緩停住。
“謝謝。”我伸手去開車門。
“言言,我愛你!被舫己鋈婚_口。我愣在原地,心中一陣疼痛,翻江倒海。
“自始至終……我……只愛過你一個……只有你一個!
我咬住嘴唇,緊緊攥住的指節(jié)暗暗發(fā)白,我用盡全部力氣克制住心底洶涌而來的悲傷,對著這個我愛了十年的男人道聲“晚安”,落荒而逃。
回到家,站在窗前。霍臣還在,涼涼的風吹起他的短發(fā),他依舊站在那里,一樣的姿勢,帶著無盡的悲傷。夕陽緩緩落下,與十年前的那個黃昏一樣,我愴然的看著他的背影一點一點拉長,如同樹林中最后寂寞的飛鳥,慢慢離開……
有些故事,既然沒有講完,那就算了吧。有些心情,在那悠久的歲月里,已經(jīng)湮滅成沙。不去愛,不去恨,不去執(zhí)著,不去后悔,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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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在心底醞釀了很久。半真半假。
真的是那段往事,不確定的只是十年漫長的光陰之后,是否,真的可以遇到那個曾經(jīng)愛國卻依舊放不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