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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一九七九年的秋天,雷古勒斯一心求死,但梅林覺得他有心愿未了。

(《白玫瑰》與《Surrender》姊妹篇,謝絕考據(jù)時間線)

——分割線——
完結(jié)文
黑兄弟親情向:《迷宮》《愿你擁有整個蒼穹》《Surrender》《歸途》《紅白玫瑰》(小天性轉(zhuǎn))
黑兄弟CP向:《折翼》《等待日出》《密林》(小天性轉(zhuǎn)/在更)
雷古勒斯性轉(zhuǎn):《白玫瑰》《無人知曉》
小天BG向&雷爾BG向請戳主頁,比心心~
內(nèi)容標(biāo)簽: 西方名著 魔幻 天之驕子 正劇
 
主角 視角
雷古勒斯·布萊克
小天狼星·布萊克

其它:親世代,黑兄弟

一句話簡介:小天狼星抓到帶著遺書的雷古勒斯

立意:小天狼星抓到帶著遺書的雷古勒斯

  總點擊數(shù): 2857   總書評數(shù):7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181 文章積分:2,092,937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無CP-架空歷史-西方衍生
  • 作品視角: 男主
  • 所屬系列: 「hp」譬如朝露-黑兄弟親情向「2019」
    之 銀河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12358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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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同人]歸途

作者:安紫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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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一九七九年秋天,窗外的秋雨淅淅瀝瀝下個沒完。房間的主人斜坐在窗前的桌子旁,腳邊扔著的幾個紙團透露出他心中的焦躁不安。

      久未動筆,一滴深藍色的墨水順著筆尖落到信紙上,伴著雨聲暈開一團墨漬。黑發(fā)少年呆呆地注視那團不斷擴大的墨漬,灰色的眼睛中神采全無。他的黑色卷發(fā)未經(jīng)打理,顯得凌亂異常。兩個濃重的黑眼圈在白皙的臉龐上十分明顯,連襯衣都皺巴巴的。

      一道低沉的雷聲。他下意識地直起身子,如同一只被驚起的貓。他看到了被弄臟的信紙,皺起眉毛,像是在苛責(zé)漏掉墨水的筆尖。他沒有選擇用魔杖吸去墨漬,而是用瘦長的手抓起這張信紙,將它團吧團吧扔到地上。紙團滾了一圈停住,一角恰巧露出“永遠純粹”家族的紋章。

      猶豫的時間夠久了。十八歲的雷古勒斯·布萊克將手伸向桌角的火焰威士忌,猛灌了一口酒,提筆寫道:

      “下午好,布萊克先生。”

      雷古勒斯盯著那個稱呼,輕輕笑出了聲。不,這太可笑了,真的太可笑了……誰能想到,食死徒布萊克的最后一封信居然是要寄給他那個離經(jīng)叛道的哥哥?

      不是西里斯、親愛的西里斯,而是“布萊克先生”。

      雷古勒斯自嘲又滿意地笑著,又灌了一口酒,毫無形象地抬起袖子擦了擦嘴,繼續(xù)寫道:

      “我想你一定知道我是誰。”

      是啊是啊,他是誰啊?怎么可能有東西能逃得過絕世天才小天狼星·布萊克的眼睛呢?哈,他會猜不到嗎?雷古勒斯的眼睛中閃著惡意的光。如果小天狼星在這,毫無疑問,他們一定會打一架。但雷古勒斯不在乎,他不在乎小天狼星是否會被他打斷一條腿,更不在乎自己是否會被對方一個咒語殺死。

      更何況,那聽上去不錯,沒準他那個自詡正義的哥哥還會為此愧疚一輩子呢。雷古勒斯根本不在乎小天狼星會不會被心里的愧疚壓趴下,就算他后半輩子因此立志將阿茲卡班的牢底坐穿,雷古勒斯也不會貢獻出一點點同情。

      想讓雷古勒斯同情小天狼星,等下輩子吧。想到這里,雷古勒斯抓起筆洋洋得意地寫道:

      “我是來向你道別的!

      棒極了,真是暢快淋漓。這可能是雷古勒斯今年寫的最出色的句子,比他接近滿分的考試卷子還要漂亮。雷古勒斯簡直想親吻自己的羽毛筆,再拉著她跳舞。

      一直以來,小天狼星始終先雷古勒斯一步:他先出生、先去霍格沃茨、先上飛行課、先奪走女孩們的注意力、先把自己搞得聲名狼藉、先離開家、先畢業(yè)、先邁入戰(zhàn)場。終于,雷古勒斯要有一件領(lǐng)先小天狼星的事了——先一步告別,先一步離開。

      不,不要“死亡”那么嚴肅難看的字眼,也不要“永別”那么煽情。只有小女生才會為離別哭得死去活來,那只會凸顯眼淚的廉價……泛濫、廉價、真誠,這其中的哪一條都和現(xiàn)在的雷古勒斯不沾邊。

      他只是要離開了,僅此而已。

      “我希望你現(xiàn)在沒有和你的朋友拍手稱慶,雖然我覺得你很有可能這么干!

      雷古勒斯對這一點毫不懷疑,他從未對他與小天狼星之間那點可憐的感情抱什么指望。是的,他們曾經(jīng)很好,他們也有過很好的時候,不過它們都被他們雙方一點點、有意無意地磨掉了。

      對雷古勒斯來說,那是沒完沒了的惡作劇、小天狼星與沃爾布加聲音一次高過一次的爭吵、房間里被撕掉的剪報與他決絕離開的背影;對小天狼星來說,那一定是雷古勒斯對他親口承認,他已經(jīng)是一名食死徒了。

      雷古勒斯與小天狼星這么多年的斗爭史犬牙交錯,就連雷古勒斯自己也不能說他完全沒錯。但知道是一回事,愿意承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這輩子都不會承認這一點,更不用說對小天狼星承認。在他看來,那代表了退讓。

      退讓,一個不存在于布萊克兄弟二人關(guān)系中的詞語。雷古勒斯無意花兩卷羊皮紙的篇幅來控訴對方的罪行(盡管他覺得他能就此寫出一套系列叢書),于是他集中注意力,繼續(xù)寫道:

      “但這都不重要了。我只希望你能耐心將這封信讀完。不會太長的!

      不會太長的……沒有人愿意長篇大論地論證自己的錯誤、好給他人留下攻擊自己的工具,就算是鄧布利多也一樣,就算是他馬上要扔掉小命也一樣。雷古勒斯扯了扯嘴角,覺得自己已經(jīng)邁出了“做一個好人”的第一步。這已經(jīng)比很多人強了,他想。這能證明,他和他們是不一樣的。呵,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我要走了,別試圖去找我,你找不到的。這是我自己選的路,和別人沒有關(guān)系。我背棄了錯誤的路,也要為此付出代價!

      他謹慎冷靜地寫下了這一小段。對的,他什么也沒說,任何人都不能從中找到一絲線索。其實,他應(yīng)該什么都不說,悄無聲息地離開,但他迫切地想要留下點什么。

      還有多少年,他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痕跡會被徹底抹去?選擇離開、所有的痕跡被抹去、就像從沒來到過這個世界上一樣,聽上去是多么可怕。第一次,他被那個無足輕重的決定牽動心緒。他將左手輕輕放在心臟的位置,失神片刻。

      他現(xiàn)在還活生生地坐在這里:年輕的心臟有力地跳動,溫?zé)岬难涸谘苤斜简v,富有光澤的皮膚組織完美地隔絕外界。他仍擁有敏銳的感官:光線落在視網(wǎng)膜,彩色的圖像被神經(jīng)接受;鼓膜震動,窗外細微的雨聲被捕;他輕輕吸鼻子,不出所料地聞到了他喜愛的墨水的味道。怎么,這鮮活的實體、堪稱奇跡的一切,終有一天會被消滅、被所有人遺忘嗎?

      會的,一個理智的聲音令人厭煩地說,而且那用不了多久。他知道的,不是嗎?一條咒語,一道綠光,生命被帶走;幾道匆忙的遺忘咒,一切回歸正常的軌道,第二日街上人流照樣川流不息。

      他曾親眼目睹,為何到了自己身上反而艱難起來?不,那總歸是不一樣的……

      手不知不覺間抓住了衣料,冰涼的恐懼一點點滲進雷古勒斯的肌膚,迫使他想留下一點什么。不是為了青史留名或遺臭萬年,這只是一個很樸素、很私人的愿望。他用不著向全世界證明自己,也用不著讓所有人記住自己。那些與他素不相識的人說什么、做什么,又與他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他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幾個人。能被其中的一個記住,他就相當(dāng)于得到了全世界。他能告訴小天狼星,因為他已經(jīng)被認定為一個叛徒;但不能告訴他的父母。啊哈,這可真是令人難過。也許這能說明一些問題。

      “盡管我知道不太可能,可我還是要說,我希望你能回家看看。我想媽媽這幾天會很傷心!

      雷古勒斯例行公事般地寫上了一句,那是他應(yīng)該做的事情。他盯著自己寫下的“媽媽”,試圖找到一些說服自己改變決定的情感波動,但是他的心空洞而平靜。那里除了繼續(xù)讓他當(dāng)一具行尸走肉的血液外什么也沒有。

      弱小的人將心看得太重要,實際上它只機械地負責(zé)跳動,并不能承載那么深厚的感情。沃爾布加用十八年的時間將雷古勒斯變成一臺為她爭取家族榮耀的機器,她成功了。

      布萊克家族即將失去它的男性繼承人,雷古勒斯一點也不為此感到難過,即使要送命的人就是他。既然開始便注定著結(jié)束,既然現(xiàn)在的一切注定在將來的某刻被遺忘,那他只不過是將此提前了一點,又為何要心懷愧疚?

      不管怎么說,一個洞一個死總比兩個洞要強。要是他也“淪落”到被除名的地步,沃爾布加恐怕才是真的要發(fā)瘋。她大概會在臨死前把自己貼到墻上,讓布萊克老宅終日不得安寧。好極了,要不然這里準得變成死氣沉沉的墳?zāi),埋葬著一群自視甚高者的昔日榮光。

      雷古勒斯為自己的選擇找了個新的借口:為了維護家族的榮譽,為了保持家族的“永遠純潔”。多么體面漂亮,沃爾布加一定會為她教出這么好的兒子感到驕傲——如她所愿,他到死都在為她的家族考慮。

      當(dāng)然啦,小天狼星肯定不會到訪。鳳凰社的人雖然很蠢,但還沒蠢到在黑巫師老巢露面的程度。雷古勒斯只是想這么寫,他可不想去考慮收信人的感受。他為什么要順著他的意去寫一堆令他舒服的話?

      真是見鬼了,小天狼星可從沒對他手下留情過。

      “想把這封信扔了?我知道你是不會回去的,這樣更好。因為你回去也只能適得其反。我越來越覺得,你生為布萊克就是一個錯誤。”

      錯誤,徹頭徹尾的錯誤。如果有可能的話,雷古勒斯想在娘胎里就把小天狼星給弄死。他們不是雙胞胎真的太令人遺憾了,因為雷古勒斯知道哪里對小天狼星來說才是更好的去處。

      他應(yīng)該滾到波特家去做波特家的二兒子(事實上,他也確實這么做了)。只憑他們從一個媽的肚子里爬出來就斷定他們是要團結(jié)友愛的親兄弟太草率了,真的。他敢打賭,小天狼星做夢都想把他這個血緣上的弟弟給扔掉,最好是摁到水里淹死。因為碰巧,他也想那么做。

      “事到如今,我想說,我得說——小天狼星,你真是個——”

      雷古勒斯盯著這半截句子看了一會,克制著心中想寫上“混蛋”“叛徒”“逆子”的沖動。那些優(yōu)美的詞匯全都來自他們學(xué)識淵博的母親,沃爾布加夫人。作為反擊,小天狼星都說過什么來著?雷古勒斯不愿回想,因為作為一名布萊克他應(yīng)該為此感到恥辱,應(yīng)該。但酒精削弱了他對思想的控制力,他的本能渴望著一次羞辱……一場冒險。

      小天狼星都是怎么說的來著?他盡力回想著他的丑惡嘴臉。

      “老妖婆!崩坠爬账雇鲁鲞@個詞,一陣眩暈擊中了他。對初次觸犯禁忌的雷古勒斯而言,對長者不敬帶來的刺激遠比酒精要強烈。被迫藏起的爪子探出,撕破了屬于“雷古勒斯·布萊克”的虛假外衣。他為此歡欣鼓舞,從沒用過的單薄翅膀奮力拍打著自由新鮮的空氣……但他忘了,他已經(jīng)被馴化太久,在掙脫束縛的同時也將失去自我。

      雷古勒斯·布萊克是誰?他是誰?他的腦袋被這個問題卡住半秒,接著找到標(biāo)準答案——

      他是奧賴恩與沃爾布加·布萊克夫婦的兒子,斯萊特林學(xué)院畢業(yè)生,前找球手,現(xiàn)食死徒。他曾經(jīng)發(fā)誓要永遠忠于黑魔王,但走到半路發(fā)現(xiàn)這對他是死路一條;他發(fā)現(xiàn)了魂器的秘密,但懦弱地打算帶著這個秘密提早邁入墳?zāi)埂?br>
      對了,他還有一個比他大十六個月的哥哥,小天狼星·布萊克。那個該死的家伙即使是掛在天上也比他要亮,雷古勒斯曾經(jīng)痛恨這一點。

      雷古勒斯不用腦子也能想到,格蘭芬多明亮的天之驕子小天狼星·布萊克先生會對有一名純血的斯萊特林加食死徒弟弟感到多么難堪。小天狼星偶爾看向他的輕蔑眼神說明了一切,他該死地在意著它。

      “是的,他討厭我,”雷古勒斯扔下羽毛筆,覺得這封信變得令人生厭起來,“他恨我,因為我是一名食死徒!彼o靜坐在桌旁,感受著體內(nèi)無數(shù)壓抑許久的怨憤與嫉恨互相撕咬,身體為此戰(zhàn)栗著……那應(yīng)該是個圓形的角斗場,野獸們嘶吼著沖出牢籠,觀眾的助威聲鋪天蓋地涌來。他們渴望鮮血、慘叫、死亡,場內(nèi)的殘酷不過是場外道貌岸然人性的延伸。來啊,我們需要一名勝者,我們需要一名勝者來左右他的思想!

      憤怒撲倒懦弱,怨恨咬死溫情的回憶,不甘朝弱小的善良亮出利齒……好的都太過軟弱,只有邪惡才能站到最后!

      不,不是這樣的。雷古勒斯粗暴地抓住自己的頭發(fā),希望能讓那些荒唐的想法傾倒而出。頭皮的疼痛催醒了一點理智——正確、冰冷、痛苦的理智。他厭惡它、需要它、畏懼它。他知道,他不過是在飲鴆止渴……

      全場寂靜,所有人屏住呼吸。名為“理智”的勇士制服了所有野獸,將尖利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逼迫他刨出埋在心底的真相。

      “其實,討厭我的不是他。”他被迫承認。鮮血滲出,四周的野獸虎視眈眈地瞪著他,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咬斷他的脖子。理智救了他一命,卻也將以另一種形式奪走他引以為傲的一切……

      “討厭我的人是我自己……我害怕,被拒絕!崩坠爬账乖谛闹衅D難地說出這句話。

      他知道,這就是那個令人絕望的真相,這就是他在逃避的。

      他害怕被拒絕,逃避著哪怕只有萬分之一可能的傷害。他龜縮不前,同時厭惡著這樣懦弱的自己,所以他渴望一個了斷。

      真相往往令人不快。雷古勒斯習(xí)慣逃避,小天狼星擅長拉著他身邊所有的人勇敢面對。他們可真是天生一對。

      雷古勒斯睜開眼睛;孟笙,冰冷的秋雨敲打著窗玻璃,沖洗生死相搏殘留的狂熱氣息。除此之外,世界安靜到迷茫。多么奇怪,軀殼內(nèi)外的世界如此割裂,皮膚真?zhèn)ゴ蟆?br>
      他抹了一把臉,不知道那是汗還是淚。在經(jīng)過一番殊死搏斗后,他的心獲得了一種疲憊的平靜。他緩緩?fù)鲁鲆豢跉,背靠在椅子上,伸手去夠那只被丟到一邊的羽毛筆。

      筆尖慢慢劃過紙面,字母湊成單詞,單詞連成一句完整的話。人類將此稱為文字。如此簡單,令人驚嘆……他禁不住懷疑,它們真的能表達出他全部的意思嗎?它們真的甘為他忠實的奴仆、為他驅(qū)使嗎?

      雷古勒斯呆呆地注視著自己的作品,慢慢琢磨過味來。他覺得他可能瘋了。

      “我討厭你?晌矣譃槟愀械津湴!

      他為什么會為那個離家出走的混蛋感到驕傲?火氣不由自主地冒了上來,它已經(jīng)那么做過成百上千次——為房間里被撕掉的剪報、為沃爾布加被子里突然出現(xiàn)的死青蛙、為他的不告而別。還有,他對他不只是“討厭”,而是“恨”。他恨不得拿他當(dāng)練習(xí)不可饒恕咒的教具,然后拽著他一起沉入湖底,最好在臨死前再對著他那張欠揍的臉踹一腳——不,兩腳。

      但那行字似乎帶著某種魔力,這種魔力使它免遭涂改的命運。雷古勒斯在心里大聲咒罵著,握筆的那只手機警地提前探知到不滿的情緒,迅速作出反應(yīng),蓋住了那行未干的墨跡。沒事,可以用咒語調(diào)整的,一個聲音立刻安撫道。

      他壓住心中的煩躁,要不然他很有可能立刻將這封惡心的信撕成碎片。在這個世界上留下點什么……他在心中使勁嘲笑著一個小時前的自己,將那個幼稚的想法狠狠踩在腳下,碾壓成粉末。

      不,他沒什么話要對他那個可惡的哥哥說了。他沒把這封信扔了只是因為他不想再重新寫一封,這不代表他喜歡那個家伙,更不代表退讓,他在心里惡狠狠地吼道。

      “是時候告別了,小天狼星。我的時間很寶貴,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再去浪費了。請你記住,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

      “也許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但我希望終有一日,你也會對我說同樣的話!

      “再會,小天狼星!

      字跡潦草,沒有署名。雷古勒斯打算讓小天狼星在這上面吃點苦頭。哈,誰讓他當(dāng)年把他寫好的暑假作業(yè)扔進了廢紙堆里呢?這就是遲來的報復(fù),他是活該。他將羊皮紙折好,抓起魔杖閉著眼睛施了幾個保護咒,胡亂塞進信封里,在寫信封時犯了難。

      不能用貓頭鷹寄這封信,最好也不要和貓頭鷹郵局扯上關(guān)系……這是他最后能為他們做的。雷古勒斯厭倦地看向窗外,突然有了靈感。他用力抓住火焰威士忌的酒瓶,像一只聞到魚腥味的貓。

      他看到了廣場上一個麻瓜“郵簡(郵筒)”。用麻瓜的聯(lián)絡(luò)方式和布萊克家族繼承人的身份嚴重不符,但雷古勒斯享受著作踐自己的快感。

      只用了一秒鐘,雷古勒斯就來到外面的廣場上。他可以給自己施一個水火不侵咒,但他沒有選擇那么做,更愿意享受放縱的歡樂。他用飛來咒拿出來一封信,又用復(fù)制咒復(fù)制了一串郵票貼到信封上。

      信封的空白處寫著:萊姆斯·盧平,煩請轉(zhuǎn)交小天狼星·布萊克。

      托食死徒身份的福,雷古勒斯知道那個窮困潦倒的盧平最近在哪。他找了一份麻瓜書店的工作,在那里做兼職。貝拉特里克斯想把他干掉,但盧修斯堅持他們要放長線,釣大魚。不想這方便了想要偷腥的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灌完最后一口酒,注意到那個標(biāo)準的麻瓜信封上還寫著一串?dāng)?shù)字……那是什么?麻瓜為了不用魔法也能正常生活想出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主意……他們不覺得活著很累嗎?要是雷古勒斯生成了麻瓜,他情愿在剛出生的時候就一頭撞死。

      雷古勒斯只得更改計劃。他扔下酒瓶,那封被隨機選中的麻瓜書信掉到了水洼里,他沒有心思把它撿起來塞回去。這可能是那個可憐的麻瓜這輩子離魔法最近的一次……真是太不幸了。

      幻身咒,幻影移行,干燥咒,變形咒。雷古勒斯花了幾分鐘把自己扮成麻瓜,大搖大擺地走進那家書店。

      書店里只有他一名顧客,安靜得連地上掉根針都能聽得到。書籍給雷古勒斯帶來了莫名的安寧,盡管他完全搞不懂它們都在講什么。

      他看到萊姆斯·盧平了。盧平背對著他,正在整理書架。這是個好機會,他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將信光明正大地擺到他的桌子上。雷古勒斯放松地走過轉(zhuǎn)角,看到那個坐在盧平身邊的人,身體不受控制地僵住,全身的血液凝固。

      食死徒的情報里為什么沒有加上一條“此處有小天狼星·布萊克出沒”?給死刑犯的意外驚喜嗎?謝謝,但他不需要。媽的,雷古勒斯的肺都要氣炸了。

      小天狼星·布萊克抬頭,看到有個人正在用見鬼了的眼神瞪著自己。他先是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穿著是否得當(dāng),接著聞到一股火焰威士忌特有的刺激氣味。

      不對勁。他迅速抽出魔杖,在對方轉(zhuǎn)身逃走前給了他一個障礙咒加全身束縛咒加反幻影移行咒。咒語的力量過于強大,旁邊搖搖欲墜的書架晃了幾下,塌了。

      雷古勒斯設(shè)想過自己的很多種死法,這其中一定不包括被麻瓜詞典給砸死。等他被咒語喚醒的時候,他已經(jīng)被卸下偽裝、解除魔杖,被咒語固定到椅子上。他不想睜眼,可有人不識趣地用魔杖戳了戳他的脖子。

      “別裝了。我知道你醒了!毙√炖切堑穆曇。他除了在這個時候?qū)λ麆邮謩幽_,還能做點什么?

      雷古勒斯睜開眼睛。事情脫離了他的掌控,他應(yīng)該感到茫然,甚至焦慮?伤v至極,只想聽天由命。

      這不是剛剛的那家書店,看上去是一間客廳,說不定是小天狼星的狗窩,但雷古勒斯不想深究。

      “這是什么?”小天狼星將那封信擺到雷古勒斯眼前,“郵票是你貼的?太差勁了!彼敛涣羟榈赝诳嗟。這就是他的風(fēng)格,雷古勒斯永遠也無法適應(yīng)。

      “寫給我的?”他又問,雷古勒斯懶得搭理他。小天狼星上下掃了一眼他的裝束,咧嘴一笑。

      “你的品味什么時候變這么差了?”

      “閉嘴!”雷古勒斯抬頭陰惻惻地看著小天狼星,“布萊克,你敢打開就死定了!彼{道。

      他的言行出賣了他。小天狼星微微挑起眉毛,利落地撕開了信,雷古勒斯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小天狼星拎起那張空白羊皮紙的一角,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著它。

      “看來你加入食死徒后,智商和品味都差到令人發(fā)指的地步。”他用開玩笑的口吻說。

      “把它給我,”雷古勒斯激烈地掙扎著,“還給我!”

      他都在信里寫了什么?酒精的效力漸漸褪去,那張信紙上寫的每一個單詞都像是刻在雷古勒斯腦子里一樣,無數(shù)根針密密麻麻地扎著他,提醒著他他都寫過什么蠢話。

      “我背棄了錯誤的路,也要為此付出代價。”

      “我越來越覺得,你生為布萊克就是一個錯誤!

      “我討厭你?晌矣譃槟愀械津湴痢蚁MK有一日,你也會對我說同樣的話!

      他埋在內(nèi)心最深處的想法、他最隱秘的傷口、他最后的奢望——就要以這樣的方式被撕開嗎?不。但凡他還有一點良心,但凡他還是個人——

      雷古勒斯絕望地看到,小天狼星用自己的魔杖指向羊皮紙,似乎他天生就知道該怎么做。“我是小天狼星——我是小天狼星·布萊克!

      一切都完了。

      雷古勒斯垂下腦袋,閉上眼睛,做著最后的無用逃避……小天狼星正在做的事和把他的衣服當(dāng)眾扒光沒什么兩樣。他不用腦子都能想到他會說什么、做什么。小天狼星在雷古勒斯這真的沒什么信用可言。

      不是所有的相行漸遠背后都藏著深仇大恨,它在最初只是一個很小的細節(jié),接著日積月累,水滴石穿。

      小天狼星曾經(jīng)每個月都問雷古勒斯要零花錢,小天狼星曾經(jīng)讓雷古勒斯幫他寫過魔法史的暑假作業(yè),小天狼星曾經(jīng)讓雷古勒斯幫他藏過火焰威士忌……說實話,雷古勒斯很難對小天狼星有什么好印象,他早就失去了信任對方的勇氣;而小天狼星以此為理由,大聲嘲笑他的膽小懦弱。

      如今,這個惡性循環(huán)的游戲又要開始了,是不是?雷古勒斯心如死灰。唯一能安慰到他的是,那封信在呈現(xiàn)出所有字跡后把自己給燒沒了,和他想要做的事很像,很像……

      小天狼星呆呆地站在原地,視網(wǎng)膜上仍殘存著信紙燃燒的火光。剛剛在信紙上輕輕滑過的字跡以千鈞之力刻鑿在他的心上,使他的靈魂在寂靜迷茫的黑夜中一同感顫。

      “下午好,布萊克先生。我想你一定知道我是誰。我是來向你道別的。我希望你現(xiàn)在沒有和你的朋友拍手稱慶,雖然我覺得你很有可能這么干。但這都不重要了。我只希望你能耐心將這封信讀完。不會太長的。

      “我要走了,別試圖去找我,你找不到的。這是我自己選的路,和別人沒有關(guān)系。我背棄了錯誤的路,也要為此付出代價。

      “盡管我知道不太可能,可我還是要說,我希望你能回家看看。我想媽媽這幾天會很傷心。

      “想把這封信扔了?我知道你是不會回去的,這樣更好。因為你回去也只能適得其反。我越來越覺得,你生為布萊克就是一個錯誤。

      “事到如今,我想說,我得說——小天狼星,你真是個——我討厭你?晌矣譃槟愀械津湴痢

      “是時候告別了,小天狼星。我的時間很寶貴,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再去浪費了。請你記住,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也許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但我希望終有一日,你也會對我說同樣的話。

      “再會,小天狼星!

      他說,他為他感到驕傲……小天狼星有點想笑,但略酸的鼻尖使他意識到,那不是他的本意。終于,那個執(zhí)著愚蠢的雷古勒斯也要醒悟了嗎?雖然他難以相信,可這真是太好了……小天狼星感到自己心里懸了一年多的那塊巨石終于落了地。

      在過去無數(shù)的噩夢中,他們曾經(jīng)魔杖相向。

      “你要去哪?”小天狼星帶著笑意問。

      終于,他要開始審判他了嗎?雷古勒斯討厭這樣。他想立刻掙脫束縛,前往那個海邊的巖洞,走向他親手為自己選擇的悲慘結(jié)局。他寧可立刻死掉,于是閉著眼睛不答話。

      小天狼星蹲下,與他平視。“你要去哪,雷吉?”他罕見地耐心問道。

      聽到那個遙遠的稱呼,雷古勒斯忽地睜開眼睛。

      “你這么叫我真惡心,”雷古勒斯帶著夸張的惡意說,“鳳凰社是育嬰室嗎?”他露出一個扭曲的笑。

      雷古勒斯不是一只任人擺布的木偶,他拒絕與小天狼星一同出演兄友弟恭的情景劇。在意識到這一點后,小天狼星站了起來。落到雷古勒斯眼中只換來了他的一聲冷笑,傷害小天狼星是現(xiàn)在唯一能給他帶來快樂的事……或自以為傷害。

      “鳳凰社是專門對付黑巫師的。如果你不是他們中的一員,我們就沒必要成為敵人。”小天狼星冷靜地說,雷古勒斯想知道他這樣的冷靜還能維持多久。

      “我就是一名食死徒,你早就知道,”雷古勒斯無情地指出,“怎么,你指望我改變嗎?”

      “那這是怎么回——”

      “那上面寫了什么?”雷古勒斯冷冷地打斷他,打定主意死不承認,“你這么容易被騙,是不是?”

      小天狼星好不容易構(gòu)起的七彩肥皂泡被戳破。雷古勒斯?jié)M意地看到,他的話似乎奪走了小天狼星眼睛中的光芒。小天狼星手里攥著信封,身體踉蹌著后退了半步。能在臨死前看到這一幕,他賺到了。

      突然,小天狼星走上前來,一手用力揪住雷古勒斯的頭發(fā),一手用魔杖戳住他的脖子。這才對嘛,這才是適合他們的情節(jié)。

      “說,你的目的。”他痛恨欺騙與背叛,因此咬牙切齒地說。

      雷古勒斯感覺的到,他就要被激怒了。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擁有毫不費力激怒小天狼星的本領(lǐng)。很好,他完全不介意再點一把火。

      “殺死你。”雷古勒斯輕聲說,不甘示弱地與他的哥哥對視。他看著他燃起怒火的灰色眼睛,出乎意料地露出微笑,突然有了繼續(xù)編瞎話的欲望。

      “殺了你,我就能證明我的忠誠,我就能成為黑魔王最信任的人!我就能為布萊克家族帶來無上的榮耀——”

      “我不相信!”小天狼星沖他大聲說,氣息撲在他的臉上,“我不相信你是這樣的人——”

      “小天狼星·布萊克與他的盲目信任。你這樣會害死你的朋友,你知道嗎?”

      “你是我弟弟!”這句話從小天狼星嘴里蹦了出來,兩人俱是一愣。雷古勒斯拒絕承認他被觸動,他需要用言語來證明這一點。

      “那又怎樣,布萊克?這并沒有阻止你當(dāng)年一聲不吭地從家里走掉,也沒有阻止你現(xiàn)在像對付罪犯一樣用魔杖把我給戳死!如果你是我哥哥,那你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最糟糕的那個!”

      “你覺得你能好到哪去?”小天狼星反唇相譏,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一個只會哭的麻煩鬼。膽小、懦弱,只會聽話。傻了吧唧地給伏地魔賣命,等后悔就晚了。你真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蠢的人!

      雷古勒斯顧不上那根指著他脖子的魔杖了。他攢夠了勁,額頭猛地向前撞去。小天狼星絕對沒料到,向后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此之前,雷古勒斯的脖子差點被戳斷。他劇烈地咳嗽,視力被眼淚模糊。

      小天狼星站穩(wěn)后抱起雙臂,低頭看他。他用一個“安咳消”就能解決他的窘境,可他沒有。雷古勒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幾乎要被羞恥感淹沒。他的手被綁住,沒辦法抹去眼淚,甚至都沒法不讓他看到。他總是這樣,得意地看著他出丑,并以此為樂。雷古勒斯受夠了這樣的恥辱。

      “你在哭。”小天狼星該死的誠實。雷古勒斯垂下腦袋,自知這副模樣有多糟糕!耙粋只會哭的麻煩鬼”——偉大英明的小天狼星·布萊克第一萬次猜對了。他確實很傻,也確實后悔了。

      和之前的很多次一樣,小天狼星總能立刻找到他的弱點,他隨口說出的話全都化作鋒利的刀插進他的身體……他總是這樣。

      不,他馬上就要死了……這似乎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就要死了,他不在乎。

      雷古勒斯閉上眼睛,麻木地感到有兩行眼淚順著臉頰流下去,緊繃的身體隨之松懈。他放棄了,就這樣墜落吧……

      “滾!彼p聲說。

      不必多言,真相已大白。

      他應(yīng)該意識到的……他永遠也斗不過小天狼星,他剛剛不過是在試探。他還天真地以為他能掌控他的情緒。他說的沒錯,他真是蠢到家了。挫敗、憤怒、疼痛,無用的情緒塞滿了這具軀體,令里面倔強的靈魂更想出走。

      十八歲的雷古勒斯望不到前路、看不見歸途,他感到了深深的疲累。這疲累來自他壓抑了十八年的本性,來自他丟棄的自我,來自將家族榮耀放在首位的母親沃爾布加,來自永遠都更勝一籌卻不知收斂的哥哥小天狼星。看來,就此沉沒是他唯一的選擇。死亡如此誘人。

      小天狼星搬了把椅子,沉默地坐到他身邊。短短幾個小時發(fā)生的事情比過去十幾年的還要復(fù)雜,他也需要時間梳理。

      “我承認,我是個很糟糕的哥哥,”他的胳膊支撐在膝蓋上,手交叉在一起,“不過我——”

      “小天狼星,你殺過人嗎?”雷古勒斯突然問。在失去怒火的支撐后,他的聲音變得虛弱,正如他這么多年留給小天狼星的印象。

      “我不知道!毙√炖切强粗约捍甑揭黄鸬氖郑D澀地說。他不想說謊,戰(zhàn)爭從不是單方面的屠戮。

      “我殺過,”雷古勒斯麻木地說,“我不知道確切的數(shù)字,但他們的臉每天晚上都會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只要我能安穩(wěn)地睡一覺!

      短暫的安靜。在過去分別的幾年間,他們都各自經(jīng)歷了一些事情。其中的一些過于殘酷,以至無人愿回首,只得相顧無言。

      小天狼星明白那種感覺,他也曾有過——飄渺的亡靈在午夜夢回時陰森地笑,向他索要生命。通往和平的道路由枯骨鋪就,年少輕狂的他們只是被時代選中。

      “所以你打算自己去送死?”小天狼星突兀地提高音量,“——雖然我還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你是這么打算的,不是嗎?”

      在這時候否認已經(jīng)沒什么用了,雷古勒斯微不可察地點頭。確實,這就是他的打算——嗯,其中的一部分。小天狼星會說什么呢?膽小鬼?

      “打算去做個無名英雄,嗯?你覺得你他媽的做了什么豐功偉績我會為你感到驕傲?”小天狼星站起來,對著沉默的雷古勒斯破口大罵,“我告訴你,你想也別想!”

      “我知道怎么打敗他,”雷古勒斯抬頭,幽幽地看著他,“你們這幫鳳凰社的蠢貨這輩子都不會想到!彼鹣掳停Z氣傲慢。

      小天狼星看著從一條死胡同拐進另一條死胡同的雷古勒斯,被氣笑了。他煩躁地揉亂了那頭典雅的黑發(fā),使自己看上去更像是波特家的二兒子了。

      “你想死,你覺得我知道了以后會和別人辦個聚會慶祝你死掉嗎?”小天狼星大聲質(zhì)問道,“你覺得我不會為你感到難過嗎?”他怒視著他。

      他會嗎?雷古勒斯害怕著那個可能否定的答案,下意識地選擇逃避。

      “那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雷古勒斯無動于衷,“我不在乎!

      “不,你在乎。”

      “我不在乎。”

      “你只是裝作不在乎。”小天狼星尖刻地指出。

      “你會嗎?”雷古勒斯問,眼睛猶如一眼望不到底的枯井,沒有光線、沒有情緒、沒有溫度。小天狼星在里面看不到期待,似乎那真的是一個與他毫不相干的問題。他不明白,為什么雷古勒斯會變成這樣?

      曾經(jīng)的雷古勒斯是個多愁善感、優(yōu)柔寡斷的小孩。雷古勒斯曾經(jīng)抱著死掉的貓頭鷹哭了一個晚上,最后還是小天狼星在花園里刨了個坑把它給埋了。雷古勒斯曾經(jīng)去地下廚房看望耳朵被烤箱夾了的克利切,最后還是小天狼星命令那只激動的要暈過去的小精靈滾走。而現(xiàn)在的雷古勒斯……他剛剛說了什么?

      “他們的臉每天晚上都會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只要我能安穩(wěn)地睡一覺!

      曾經(jīng)的雷古勒斯感情豐沛,豐沛得都要溢出來了;現(xiàn)在,小天狼星試圖在這口枯井中舀出一勺水,發(fā)現(xiàn)他做不到。

      “人是會變的!崩坠爬账沟皖^自言自語,像是為他開出解釋。

      “不,我不會變,”小天狼星深吸了一口氣,斬釘截鐵地說,“雷古勒斯·布萊克,你給我聽好了,你簡直錯得離譜。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弄清楚你是怎么死的,你就算是沉到海底我也會把你給撈出來。你休想逃跑,也休想從我這得到半滴眼淚。”他態(tài)度強硬。

      多么奇異啊……雷古勒斯扭過頭注視著小天狼星,如同旁觀一件發(fā)生在別人身上的事。如果這句話能提早到來兩年,他一定會抱住小天狼星痛哭一場?涩F(xiàn)在,這太晚了。有的機會一旦錯過,就再也不會出現(xiàn)。

      小天狼星會怎么想呢?他會不會以為他會被感動得痛哭流涕,向他乞求原諒?雷古勒斯慢慢地露出一個僵硬的笑。

      “我們也沒有什么深仇大恨,是不是?”他不動聲色地問。

      他們對視著,少見的沒有針鋒相對,大概是這么多年來的第一次。小天狼星走上前去,給了雷古勒斯一個擁抱,雷古勒斯發(fā)現(xiàn)固定住他的魔法解開了。

      “歡迎。”小天狼星語言簡潔,用力拍打著他的后背。

      無人知曉,自己主動離家出走的小天狼星在心里渴望得到親人的認可。在某些方面,血緣無可替代。它有時是禁錮,有時又成為心歸之處。

      小天狼星有個叫雷古勒斯的兄弟,他為他感到驕傲……這是真的。

      雷古勒斯什么也沒說。曾經(jīng)張牙舞爪的他收回爪子上的刺,短暫地扮演一個溫順的角色?蛇@不是永久。時間流逝,一切都在變。

      “還給我魔杖,我要走了!痹谶@么難得的溫情時刻,這一定很令人討厭。但小天狼星應(yīng)該明白,他們還在打仗。他沒有多少時間了。

      “你要去哪?”小天狼星警惕地看著他。

      “我說過,我知道怎么打敗他,”雷古勒斯耐著性子解釋,“我要找到那樣?xùn)|西!

      “然后呢?”小天狼星語氣不太好地問。

      “然后把它銷毀,”雷古勒斯毫無遲疑地說,注意到了小天狼星眼中的不滿,“我會回來的。”他勉強補加道!斑@是一個人的冒險!

      “你最好記住你說過什么!毙√炖切悄樕茈y看地把那根魔杖扔給他,雷古勒斯以找球手精湛的技藝接住,小天狼星揚起眉毛。

      “我的記憶力比你以為的要好得多,”雷古勒斯的目光落在了水槽里堆滿的盤子上,嘴角微微抽搐幾下,“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彼捴袔е鴿M滿的嫌棄。

      “你應(yīng)該先瞧瞧你這副鬼樣!毙√炖切谴鬄椴粷M。

      說實話,雷古勒斯不太在乎他會以什么形象去見那一湖的陰尸……他原先很抵觸去想之后的事情,現(xiàn)在卻不一樣了。他似乎拿到了一枚能抵御傷害的護身符,盡管理智告訴他那形同虛設(shè)。雷古勒斯推開門,被門外的夕陽刺得一下子睜不開眼。

      “梅林的袍子,你的門為什么該死的是西向的?”他抱怨道。

      “因為我的狗眼需要陽光!毙√炖切墙o了他一個能把他噎死的答案。

      雷古勒斯竟無言以對。

      “我走了!

      “滾吧!

      雷古勒斯回頭瞇起眼睛看向小天狼星,如同一只不滿的貓。他的哥哥小天狼星同樣不滿地看著他,看樣子不覺得這么簡單粗暴的對待有什么關(guān)礙。他們看上去簡直像是在照鏡子。

      “別忘了滾回來!毙√炖切请y得好心地加上一句,雷古勒斯差點送給他一個白眼。他反手用力關(guān)上門,在心里祈禱著小天狼星的鼻子會被撞破。這沒準會成為他的遺愿。

      他已經(jīng)回來了,雷古勒斯想,享受著這耀眼的夕陽。用不了多久,等到了那個陰森的巖洞,他就會想念它。但他知道,那不會持續(xù)太久。

      夕陽給予外表輝煌的光彩,內(nèi)里卻是冷的,猶如極地中無法曬暖的堅冰……屠龍的勇士整裝待發(fā),你聽到深淵的召喚了嗎?那將是他永恒的埋骨之處。

      “再會,小天狼星!

      隨著一記輕微的空氣爆裂聲,雷古勒斯的身影消失在一九七九年的秋日傍晚。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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