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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小茹不嫁人，小茹永遠陪著娘，不讓大娘欺負你�！�

　　“小茹乖，小茹長大了是要嫁人的，娘也不能陪你一輩子�。俊�

　　“要嫁也要嫁個能保護我的夫婿，才不找爹爹那樣的，只會讓娘您受苦�！�

　　“傻閨女，怎么能這樣說你爹爹呢？”

　　“娘，娘，娘…”猛地坐起來，淚水滿面，又夢到娘了�？纯此闹艹睗竦目諝�，再看看自己被關(guān)在這地下室，破爛不堪的擺設(shè)，還有那偶爾出沒的老鼠、蟑螂，我的淚水就沒有停止過。傷心欲絕地哭喊著“大娘，我不嫁，我求求你了，我不嫁給陸廷偉，只要不讓我嫁給他，什么我都愿意，我愿給你做牛做馬，我求求你了…”我拼命地拍打著鐵門，喊得撕心裂肺，喊得肝腸寸斷，沒有一個人理我。每天我都這樣地哀求著，可都于事無補。來送飯的丫鬟都是大娘那邊的人，每次都會對我說“別喊了，再喊也沒有用，等著嫁給陸家二公子吧！”

　　我怎么能嫁給他？他生前我不會嫁他，死后更不會和他成親。為什么非要我嫁給一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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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年前，爹爹娶娘過門，大娘是逼于無奈才答應(yīng)的這門婚事。

　　紀家是名門望族，偏偏到了爹爹的爹爹這輩開始走向衰落。爹爹那時還是少爺，老爺為了家業(yè)從起，讓他娶了當時富甲一方的邵氏大小姐邵寶蝶，可偏偏這個少夫人不生，但倚仗娘家的勢力，老爺也不能怎么樣。

　　邵寶蝶進門的5年后，爹爹遇到還是戲子的娘。爹對娘一見如故，娘也對爹一見傾心。爹爹就說服老爺答應(yīng)他們的婚事，可家里人怎么都不肯爹娶一個戲子進門，更何況就算不是戲子，礙于邵寶蝶也不可能讓娘進門。就這樣他們偷偷地往來，后來，娘懷孕了，爹爹為了給她個名分，就去求邵寶蝶，只要他答應(yīng)了，什么都好說。

　　“那個狐貍精想進紀家大門？別妄想！”邵寶蝶狠狠地說。

　　“怎么你才肯答應(yīng)？”爹爹哀求地說。

　　“怎么都不可能答應(yīng)，你死了那條心吧！”

　　“我這么求你你都不答應(yīng)，如果我告訴爹玉淑懷有身孕，若以后生下還是個男丁，你覺得爹會不同意她進門嗎？到時候…”爹爹威脅著說。

　　“紀震勛，這樣的話你也能說出口。好，我同意那個戲子進門，但你也得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鄙蹖毜恼Z氣軟了些。

　　“你說，我什么都答應(yīng)你�！钡冻鱿矏偟纳省�

　　“以后她進了門，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她不準出現(xiàn)。永遠我是老大，她只是個小妾，什么事她都得聽我的。而且只有我的同意，你們才可以行房。”邵寶蝶邪惡地笑著說。

　　“你…”爹爹剛剛喜悅的臉上頓時烏云密布。

　　“你可以不先回答我，好好想清楚了。如果你答應(yīng)了，我就立刻去跟老爺說我同意你們的事了�！�

　　爹爹踉蹌地回到娘的身邊，說了他去求邵寶蝶的事。

　　“答應(yīng)她的條件吧，畢竟是我搶了她的老公�！蹦餃厝岬恼f。

　　“玉淑，這樣會很委屈你的！”爹爹心疼的看著娘。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這點委屈算什么�！蹦镆蕾嗽诘膽牙镎f。

　　“玉淑…”爹爹也很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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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終于娶到娘進門了。除了成親那天，他們是同房，爹爹再也沒有和娘同過房。半年后我就出生了，然而我是個女孩，爹爹給我取名紀小茹。除了爹和娘的疼愛，沒有一個人承認我的存在。我和娘都住在后院的小屋里，偶爾在小院里轉(zhuǎn)轉(zhuǎn)，后院很冷清，很少能看見幾個人。爹爹也是很久才能來看我們一次。每次我都埋怨爹爹怎么又去大娘那了，娘總是對我說爹爹忙生意，有空就會來看我們。大娘很壞，會時不時的來后院刁難我們，我不喜歡她。

　　紀家的生意越做越大，當然這都是邵家的緣故。老爺去世時讓爹爹一定要答應(yīng)他守住這份家業(yè)，爹答應(yīng)后老爺才閉的眼。這也是娘和爹忍氣吞聲的原因，他們不想紀家的家業(yè)毀在爹爹手里。老爺當時也希望娘生個兒子，可以幫助紀家，可是，紀家終究還是沒有男丁。在我7歲那年，大娘從她表姐家過繼個男孩，當然，是拿我換的，而我必須要嫁給那家的二少爺。對，就是那個大我7歲的跛子陸廷偉，過繼來的是三少爺陸巖偉。娘為了爹犧牲了自己的一生，她不愿也犧牲我的幸福，娘和爹爹商量這件事，爹爹也答應(yīng)了不把我嫁給陸廷偉。可就在大娘答應(yīng)她表姐把我許給陸廷偉的一個月后，娘突然病死了，爹答應(yīng)娘要好好照顧我，可這也將成為空話。瞬間我覺得自己像是被丟棄的孩子，沒有人要，沒人疼。確實，我確實是個沒人要的小孩。

　　我在紀府無依無靠，等待18歲那年的婚禮，還有11年，我希望這11年永遠不要來。

　　（四）

　　陸廷偉不但是個跛子，而且還是個無惡不作的壞蛋，也許是因為天生的缺陷，家里對他的寵愛多了點。他經(jīng)常來紀府找陸巖偉，哦，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紀巖偉了，還欺負我，喊我小媳婦，每次他喊我的時候我都特想打他。每次和他吵架后我都免不了大娘的一頓毒打，我從來沒有哭過，因為我的眼淚在娘病逝的那天流完了。每次紀巖偉都會阻止大娘打我，可每次都會被管家拉走。紀巖偉雖然只比我大兩歲，但我從來不叫他哥哥，因為我覺得我的痛苦是因為他的到來而增加了。被打后我就一個人跑到和娘以前住的小院，在紙上寫下“娘，我好想你，你走了再也沒有人疼我了，爹爹也經(jīng)常不在家。我好想你啊。”埋在院里的大榕樹下。后來這個秘密被紀巖偉知道了，他會跑過來說“想哭就哭出來吧，哭過就好啦！”而我總是把他推倒在地后跑開。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年。爹爹在出門做生意時乘船不幸被海浪卷走了，從此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親人。大娘更肆無忌憚的折磨我，而紀巖偉再也不能幫我了，他得支撐著這個家，得忙生意。反而是那個混蛋陸廷偉經(jīng)常來找我，說再過兩年我就是他的媳婦了。

　　轉(zhuǎn)眼間我已經(jīng)十八歲了，離成親的日子也近了。而我和紀巖偉的感情也越來越好了，我會在紀巖偉忙完生意回家的時候在大榕樹下等他，他會把他遇到的有趣的事告訴我。突然有一次陸廷偉跑過來沖著紀巖偉喊“干嘛，想跟我搶媳婦��？”然后拽著我就走，我被他弄痛了，想掙脫他，這時大娘來了“啪”的一個耳光，我的臉頰頓時覺得滾燙。

　　“你娘是狐貍精，現(xiàn)在這個小狐貍又開始勾引男人了。”

　　“娘，你這是干嘛。你誤會了�！奔o巖偉解釋道。

　　“乖兒子，不用你替她解釋。你忙生意回來也該累了，去休息吧。陸家的事他們自己解決�！闭f著，大娘把紀巖偉拉走了。陸廷偉拽著我的手始終沒有松開，他一把把我推在地上

　　“今天就提前讓你成為我的人，免得哪天被那混小子撿了便宜。”說著慢慢靠近。乘其不備，我摸了塊石頭砸了過去，砸過就趕緊起來逃跑了，石頭正好落在陸廷偉頭上“就算我死，你也得陪葬�！彼嬷餮念^躡手躡腳地追上來。我跑出了紀府躲到破廟里，不敢回去，若是大娘知道了，肯定免不了又是拳打腳踢，越想越害怕。在破廟里躲了幾天，餓得發(fā)慌，這時管家找到了我，“把她帶回去，陸少爺死了�！蔽耶攬鼍蜁灹恕１焕渌疂娦押�，在大廳里陸家人和紀家人都在。在我旁邊躺著的是陸廷偉，不，應(yīng)該說是陸廷偉的尸體。我當時就叫了出來，他的整個身子都是濕淋淋的，臉部仲得發(fā)紫，額頭上還有被石頭砸過的傷痕，傷口被泡得發(fā)白。怎么會這樣？

　　“小賤人還有什么好說的，還我兒子命來。我知道你不想嫁，不嫁也得嫁�！标懛蛉艘贿呎f著一邊在我身上拳打腳踢。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我冤枉�！蔽覙O力解釋。

　　“別嘴硬，你是最后一個見過廷偉的，我可以證明，如果不是你，這些天你都躲到哪了，見不到你人�！贝竽锖莺莸卣f。

　　“我…我…”

　　“你什么，說不出來了吧。拉下去關(guān)到地下室，三天后舉行冥婚。”大娘和陸夫人異口同聲。

　　“不…我是冤枉的，你們怎么能這樣對我，怎么能讓我嫁給死人�！蔽业脑掃�沒有說完就被拖走了�！芭尽钡囊宦暤叵率业拈T被重重的關(guān)上了，只聽見鐵鎖在門上繞了不知道幾圈后外面就沒有了任何聲音。我拼命地拍打鐵門，使勁地叫喊“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我不嫁…我不嫁…娘，娘，我好想你…”

　　冥婚是為死了的人找配偶。有的少男少女在訂婚后，未等迎娶過門就因故雙亡，老人為了他們不孤獨，亡靈得到安息而舉行的婚禮。一般都是在大富人家才出現(xiàn)的，貧寒人家絕不搞這種活動。

　　陸廷偉死了，可我是活人啊，為什么要這么殘忍，為什么還要這樣對我，他們明明知道我不是兇手，他們故意要讓我死啊。

　　婚禮還是舉行了，陸廷偉被支架支撐著“站”在我旁邊，那只殘廢的腿稍微短了些，在空中懸著，穿著喜服，腫脹的臉扭曲著，好恐怖。我被綁著和他站在一起，等待著大民國第一攝像師為我們拍照。

　　“等著你的死期吧！”大娘在我耳邊邪惡地說了句就走開了。

　　照完像，娶親太太給“百份”上香叩首，就算夫妻拜了天地。然后由茶坊端來“合杯酒”“子孫餃子”、“長壽面”，供在我們的牌位前面。我們？我看見了他們事先為我準備好的牌位，他們真的是要置我于死地。儀式結(jié)束后，他們又我把拖到“新房”，“新房”的擺設(shè)恐怖而陰森。黃道吉日已經(jīng)選好了，就在今天夜里下葬，把我和陸廷偉葬在一起。是的，是活埋了我。我坐在床邊，眼神呆滯，眼淚啪嗒啪嗒地滴在喜服上面，我已無力反抗，只是在等死。不，就算死，我也不要和陸廷偉在一起，我把首飾全部取下準備吞下，可怎么覺得渾身無力，漸漸失去了知覺。當我再次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了被布置得很漂亮的房間里，我也換了平時穿的衣服。感覺像是做夢，難道我已經(jīng)死了嗎？這時有個人進來了，我一看，差點叫出聲。

　　“噓，別出聲，我們現(xiàn)在是逃難�！�

　　“我是怎么逃離紀府的��？”我有點興奮，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我是紀府大少爺，還是有辦法的�！奔o巖偉自豪的說。

　　“你相信我是清白的嗎，我沒有害死陸廷偉�！拔椅臏I水流了滿面。

　　“我當然相信，你是那么善良。陸廷偉的死是意外。那天我被娘拽走，但我心里覺得憋的慌，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fā)生。我又偷偷地去了后院，但你們已經(jīng)不在了。我就出了紀府四處找你，在柳河發(fā)現(xiàn)陸廷偉也在找你。我們起了爭執(zhí)，他就和我廝打了起來，我一不小心把他推下了河，他在水里掙扎了幾下，河面就靜止了。我沒有去救他，雖然他是我親哥哥，但是他的那些所作所為應(yīng)該受到懲罰，如果他不死，你…我怕…我看見他沉下去后就趕回紀府，說錦江出了點事得連夜趕回去。我在途中遇到的一個女子，她生命垂危，命不久矣。她死了后我就把她換成了你，把房間布置成玉淑姨身前戲子時的樣子，把鏡子摔碎了，把她的臉劃花了，把喜服換成了戲服。娘肯定以為是玉淑姨把你帶走了。玉淑姨的死是娘做的，我知道娘對不起你們娘倆，但是畢竟她對我有養(yǎng)育之恩，對我疼愛有加，我卻拿玉淑姨的死嚇唬她，不知道她看見新房里死去的你的樣子會有什么反映。我在新房點了迷香，怕你尋短見�！�

　　“為什么要救我？”

　　“一開始我只是同情你，后來，覺得自己喜歡上了你。我想幫你，想救你，也不希望娘再錯下去。沒有人懷疑我，所有人都以為我還在錦江忙生意。我把你安頓好后，就回去看看娘，探探家里的情況。然后再來找你，等著我回來。”紀巖偉含情脈脈地對我說。

　　“嗯，我會的，一定會等你回來。謝謝你，謝謝�！蔽屹艘涝谒麘牙�，其實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經(jīng)喜歡上了到后院安慰我的紀巖偉，我知道我找到了我想找的人。

　　尾聲：大娘看見新房里的一切，嚇得瘋一樣地跑出房，在娘去世的這么些年她每天都做噩夢，神經(jīng)兮兮，被這么一嚇真的崩潰了。所有人在大娘的堅持下都以為那個女子就是我，把她和陸廷偉安葬在了一起。紀巖偉再也沒有回來找過我，大娘瘋了，他要留下照顧她。我不怪他，畢竟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牽掛的人，我會等他，一直等，一直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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