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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時間是用來流浪的,身軀是用來相愛的,生命是用來遺忘的,而靈魂,是用來歌唱的。
——吉卜塞人如是說
起程
姐姐走了,在這座沒有烏鴉的城市,毫無征兆的離開了?粗憬闾稍诓紳M蓮花的水晶棺材中,掛著她從住院那天起一直掛著的微笑,一臉的安詳,很美。姐姐只是睡著了而已,我固執(zhí)的認(rèn)為,只是她不會在醒來罷了,沒有什么的。
我想我應(yīng)該哭的,雖然我并不悲傷,可是在眼淚還未落下之前嘴角已輕輕上揚(yáng),我繼承了姐姐的微笑。
我想起了姐姐在住院時的日子,也許該用灰色來形容,但她的微笑卻是一抹亮色。
姐姐說:
“每天我都在想會不會在睡著的時候不再醒來,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整夜的失眠,因?yàn)槲液ε。很多人說自己不怕死,可真正到了隨時會死的時候他也會害怕。夜里的時候常?匆娝郎裨谖业拇睬芭腔玻瑩]舞著明晃晃的鐮刀。”
“我不曾愛過冥冥中的他便要離開了,很遺憾,對吧?”在對我說這些的時候她側(cè)過臉,陽光暖暖的照著她孱弱的側(cè)影,有一種莫名的心疼!霸谒劳雒媲拔覠o法堅(jiān)強(qiáng),可是我起碼還可以微笑,這樣別人能夠好受些。”
我正在給姐姐削蘋果,手輕輕顫抖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活,拿出我新買的衣服和針線,我說:“姐姐,你在上面縫上一顆心吧。那是你的心,我要讓你看到幸福。”姐姐不語,只是微笑著照著做了。
那天的天空很寂寞,姐姐的身上有著憂傷的絕望,我貪婪的吮吸著,我戀上的這種絕望的味道。
無論怎樣,姐姐走了,我穿上那件衣服,嘆了口氣,我決定離開這座鎮(zhèn)子,尋找一種叫做幸福的東西。在鎮(zhèn)子的盡頭我看到了姐姐蒼白的靈魂,她在對我招手,她感謝我吃掉了她的絕望,我笑了,是和姐姐一樣的微笑,我說,因?yàn)槲沂茄。她不語,依舊在微笑。
我微笑著走進(jìn)夕陽里,這是妖精的寂寞。
糖果
這是我到達(dá)的第一座城市,我停下了不緊不慢的腳步,一家小巧而精致的糖果店吸引了我。
店主是一個有著美麗的眼睛的女子,她還有一雙靈巧的手,因?yàn)榈曛械奶枪际撬灾频模兄r艷的顏色和不錯的味道,和善的她總是被一群買糖的孩子圍著,在各式各樣盛糖果的玻璃瓶中間,像一個糖果公主,笑的一臉幸福。
我挑了一罐看上去有些陳舊顏色也不怎么鮮艷的糖果走了過去。正當(dāng)我在猶豫要不要和這些小孩子搶的時候,她走了過了。
“你買這個?”
“恩!
“你是第一個注意到它的存在的顧客。”她的目光平靜的滑過我手中的罐子,神采飛揚(yáng)的眼睛一下子暗淡了許多。
“我的眼睛總是最先看到不起眼的東西!蔽业坏慕忉尅
“老實(shí)說,它不僅顏色不好看,味道也不好!钡曛骱苷\實(shí)的說道。
“你似乎很在乎它,我是不是該換一罐呢?”
“不,不,既然擺在店里就是要賣掉的,”她輕輕嘆了口氣,側(cè)臉隔著櫥窗望著廣場的殉難紀(jì)念碑有些出神。“還是賣掉的好啊!
此刻已是黃昏,孩子們一個接著一個的回家去了。廣場聲的紀(jì)念碑被夕陽鍍上了微紅的桔色,留下一個很長很濃的影子,有些孤單的樣子?粗曛饕荒樎淠臉幼樱也唤麊柕溃骸霸谶@罐糖里是不是有關(guān)于幸福的故事?如果可以,我洗耳恭聽!
她轉(zhuǎn)過臉來,漂亮的眼睛閃過一絲光芒,輕輕點(diǎn)頭。
“那時我還只是一個愛吃糖的小女孩罷了……”她的語氣更象是在說別人的往事。
“哥哥已經(jīng)是個大人了,他笑起來的時候有很多陽光圍著他,像王子一樣,直到現(xiàn)在我依然這么認(rèn)為。他會做很多美味漂亮的糖果,還沉溺在王子與公主的童話里的我固執(zhí)的認(rèn)定他一定就是我的王子,于是我為他做了一罐糖果,那是我的第一次,沒有美麗的顏色,更沒有香甜的味道!彼D了頓,有一次將目光滑過我手中的糖果,就是它了,我這樣想。
“我很難過,但哥哥笑著收下了。他撫著我的頭說:‘將來你一定會變成糖果公主的,然后英俊的王子會騎著白馬來接你的,所以,不要難過哦!医o了哥哥一個掛著眼淚的笑臉,他說:‘在那之前,我是你的影子騎士,像影子一樣的保護(hù)著公主殿下。’”我看到她的臉上有著幸福的表情,我知道,她沉浸在回憶里,那個時候她真的很幸福吧。
“可惜幸福總是短暫的,尤其是在那樣一個戰(zhàn)火紛揚(yáng)的年代,哥哥和其他的男人們一樣義無返顧的走上了戰(zhàn)場。我安靜的長大,學(xué)會做很多美味的糖果,在偶爾想念一下我的影子騎士,而他除了托人送來一個包裹外杳無音訊,包裹里的就是我第一次做的糖果!
“很多年后,戰(zhàn)爭結(jié)束了,人們給殉難者立了一個紀(jì)念碑,”她指了指廣場上那個紀(jì)念碑,“哥哥的名字就在上面!蔽衣牫鲈捳Z中的無力。她不在說話,美麗的眼睛里有太多歲月的沉淀。
“當(dāng)你成為糖果公主時,卻失去了影子騎士,但至少你還可以有王子啊。”是我該告別的時候了。
我調(diào)皮的沖她眨眨眼,說:“起碼你幸福過啊,記住那種幸福,他不希望你難過的!比缓笪覍⑻枪迴佅蛄藦V場的紀(jì)念碑,一個美麗的弧度,然后是清脆的破裂聲。
她笑了,一臉釋然。
失落的記憶
午夜,我搭了一輛便車,在貨車的后車廂里,安靜的坐著,它的目的地就作為我第二個停留的城市吧。潮濕的空氣夾雜著寒冷,當(dāng)我醒來時,車已不再顛簸,滿懷期待的走出來,迎接我的是陰霾的天空和淅瀝的雨絲。這次的停留地是江南,或多或少有些意外,奇怪為什么一直在下雨,還有一種濕濕的寒冷,算算日子,冬天了,難怪。
其實(shí)南方的冬天更為寒冷,有一種糾纏不清的味道,盡管這里的水永遠(yuǎn)不會結(jié)冰。北方的冬猶如粗獷的漢子的傷痛,來的猛烈去的也干脆;南方的冬如同多愁善感的女子的憂傷,或淡或濃的在眉心徘徊不去,總是要在很久之后才散開。這樣感慨著,左轉(zhuǎn),走進(jìn)一條老街巷。
撐著綢傘,獨(dú)自一人走在空曠而又寂寞的小巷,青石板路被雨水浸潤著,墻根上的苔蘚愈發(fā)綠的招搖,像極了《雨巷》中的意境,只是少了那個擦肩而過的丁香般的結(jié)著愁怨的姑娘,更多了一分寂寞。
巷口的盡頭,右轉(zhuǎn),很隨意的進(jìn)一家二手書店。古舊的氣息讓我聯(lián)想到失落的城,轉(zhuǎn)悠了一圈,卻沒見到主人,于是信手拿起一本詩集翻閱起來。一張泛黃的信箋飄然而下,是一首沒有名字的詩,娟秀的字體想是來自一個多愁女子的手吧,輕誦:
打那江南走過
你的面容如蓮
徐徐展開
刻在了記憶里
可惜
我永遠(yuǎn)只能做你的過客
“這是一個不圓滿的故事!蔽櫭迹瑩u頭嘆息。
掛在門上的鈴鐺響起,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竟也有些老態(tài)龍鐘,一位老者帶著一身雨氣進(jìn)來,坐在了柜臺里,好奇的我詢問了老者這首詩的故事。
一個簡單的故事,男孩和女孩互有好感,不曾開口,女孩要離開了,臨行前女孩將自己最喜歡的詩集送給了男孩,里面夾著這首含蓄小詩,男孩對詩沒有太多的興趣,而且看見它的時候總會讓他想起女孩還有遺憾也就不曾打開過,當(dāng)他開始老去的時候,才意外的看到了女孩的詩,既沒有開始,也無所謂結(jié)束。
老者帶著嘲諷的口吻說,男孩很傻,對吧?
他為何不尋女孩呢?我問
老者不置可否,留住那份朦朧不是很好?既然成為失落的記憶,就讓它留在過去吧。
我揚(yáng)起了嘴角,很淡然,買下了詩集和女孩無奈的小詩。雨停了,陽光像透過細(xì)小的縫隙似的變得一縷一縷的,帶著濕氣的風(fēng)還是有些寒冷,我緊了緊衣裳,仔細(xì)的把小詩撕碎,碎片隨風(fēng)飛揚(yáng),那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樣子如同蝴蝶破碎的羽翼,凄美。風(fēng)將它們帶走,夾雜著失落的記憶,就讓它隨風(fēng)而逝好了。
有一種心情叫流浪
陽光里有幸福的影子,我這樣想著,向著太陽的方向走去,我不確定這一次又將在哪里停留,沒有方向,只是在尋找幸福,或許著旅程叫做流浪會更確切。
晚上我夢見了姐姐,她說,F(xiàn)ay,你在成長,在流浪中成長,真正在旅行的是你的心。
放任心的旅行,我離家鄉(xiāng)也越來越遠(yuǎn)了,突然有種心情,叫做流浪。
從來不去想下一個地方是哪里,讓鞋子決定吧,盡管我沒有一雙漂亮的鞋子,但起碼能帶我去一個舒適的地方吧,讓流浪的心情繼續(xù),繼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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