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夏天的故事，是另一個導(dǎo)游講給我的。

　　她不喜歡日本人。她也不懂日語。

　　那一次，她帶一個新手接了一個日本團�；疖嚿先藗兌荚诖蝾�，她負責的醒著。很長的路，很單調(diào)的聲音。那樣百無聊賴中，就發(fā)現(xiàn)了一雙眼睛。

　　他也是一樣的，只是長途飛行后，其他人都睡了。他沒有。她看他，他就低頭。可是她轉(zhuǎn)移目光了，他又悄悄看來。她很快就厭了這游戲，她不是愛浪漫的人。她很快睡了。

　　下車后她幫著提行李，剛拿一件，有人奪了去，是那個男孩。他微笑。

　　晚飯時他還是笑瞇瞇的坐她旁邊。翻譯告訴她，他叫：渡邊。不高，清秀斯文的樣子，一副眼鏡。

　　她最愛熱鬧，拉著翻譯，挨個敬酒。又唱又笑。氣氛熱烈起來。他始終跟著，最后，她才想起和他喝一杯。她的酒量很大的，半斤白酒不成問題。她當然干了，因為不過是一杯啤酒。他也干了，立刻臉也紅了。她才知道他其實喝不了酒的。

　　那些日本人開始笑嚷起來。他回說了什么，笑聲更大。翻譯也笑，說他們在說他追求你。她才不會在意這類玩笑。索性攬住渡邊的肩，說：“這是我的小弟。來，干！”

　　后來所有這類晚宴也就和這一樣的了。

　　可是以后的行程中，渡邊真的一直跟著她，她照顧客人，他照顧她。她很早出來工作，一直獨立。被人呵護的感覺好陌生，可是，不是不好的。

　　他們沒法交流。只是微笑。

　　按行程表，最后一晚是篝火晚會。

　　草原上有一望無際的夜色，有似乎會掉下來的星星。

　　因為黑，因為涼，火是那樣迷人。

　　大家表演節(jié)目。他拿了吉他，撥了幾個和弦，他說了一段話。翻譯用她職業(yè)的平淡告訴她他在說歌詞：一個日本男孩在遠方遇到一個可愛的女孩，只要看到她他就會開心。他不知道什么是愛，因為他沒有愛過，他只知道他會記得她。也許一個月，也許一年，也許一生。

　　那是一首日本歌，很憂傷。很美。他唱的很好。

　　然后大家跳舞。舞曲響時，他們很自然的對視，不記得是誰先伸出手的。他們已經(jīng)相擁起舞。圍著烈烈的火，旋轉(zhuǎn)，旋轉(zhuǎn)�？催M他的眼睛去，她忽然無法再灑脫。那眼睛里的是什么讓她的心口痛？她的笑消失了，他的也是。

　　音樂停了。

　　他忽然抱住她。她的手抬起想回抱，但又垂下了。幾秒鐘以后，她又回到自己。

　　她掙開，又笑了，隨意的聳聳肩，轉(zhuǎn)身走了。

　　* * *

　　很久以后的一天，她從朋友的CD上又聽到了那旋律，才知道那首歌，叫《東京愛情故事》。

　　他說的，根本不是歌詞。是他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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