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青澀
　　“我還以為你是不吃快餐的人呢�！笨死瞬痖_與城堡格格不入的披薩盒，在看到上面的餡料后發(fā)出一聲歡呼:“我也喜歡鮮蝦芝士的，沒有菠蘿萬歲！”
　　沙發(fā)上看著他的小鎮(zhèn)男孩把芝士拉出長絲的萊克斯——就好像那個曾經(jīng)把各類垃圾食品批得一無是處，且收集了能裝滿整個地下室有關(guān)克拉克資料（已及理所當(dāng)然的，里面包括克拉克喜歡的口味）的人不是他一樣——露出一個找到了同好的驚喜表情:“看來我們又找到了一個共同愛好克拉克，我們真是心意相通。”
　　克拉克聞言贊同地點了點頭，萊克斯明明是大都會來的富家子，可與自己重疊的愛好卻比一同長大的皮特還要多。
　　“所以……星際迷航？”萊克斯笑問，順手投喂他的男孩一塊披薩。
　　“當(dāng)然了，萊克斯。”克拉克含糊不清地給了一個芝士味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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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成熟
　　我難道看起來很像未成年少年的感情顧問？萊克斯在克拉克又雙叒叕來跟自己講他同拉娜克洛伊兩人剪不斷理還亂的青春期感情糾葛時不禁自問。
　　萊克斯太痛苦了，身為一個在克拉克這個年紀(jì)已經(jīng)送出去十?dāng)?shù)套分手禮物，畢業(yè)后更是把自己完全浸泡在酒精與藥物當(dāng)中，在各個俱樂部尋歡作樂醉生夢死的前敗類富二代完全不知道高中生之間的她喜歡我她不喜歡我到底有什么好糾結(jié)的。
　　現(xiàn)在只動過一次真心還差點被他曾以為的真愛未婚妻弄死的萊克斯很想對比自己小了七歲自己的好朋友吐露真言:你先挑一個試著處處不就好了，大不了還能再換嘛。就算兩個都黃了，我這里還有大把年輕貌美的都市女孩可以介紹給你，你完全不用把目標(biāo)局限在斯莫威爾這個地圖上都沒標(biāo)出來的小地方。
　　可他現(xiàn)在是在仿若道德標(biāo)桿化身的克拉克面前，他的男孩既然能不顧自身安危果斷跳河救下差點把自己給撞死的保時捷瘋子并與其成為朋友，就不會因為自己的私欲哄騙女孩的感情。
　　但是，保時捷瘋子想，能讓自己在孤獨城堡深信不疑的對克拉克說出我們的友誼會是一個傳奇的，不正是他的男孩身上正直善良的品質(zhì)嗎？
　　克拉克還在那里翻來覆去的描述和兩個女孩相處的細(xì)節(jié)，萊克斯深吸一口氣，認(rèn)命地將友人的校園愛情小故事和公司流水裝進(jìn)腦子里一心二用地分析。
　　友情，真的是甜蜜的苦惱——心累又燒腦。
　　……不過看在瑪莎蘋果派的份上，他就原諒克拉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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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腐爛
　　萊克斯做了一個夢。
　　就像當(dāng)初……當(dāng)初同克拉克相遇時所做看到的幻象那樣，他在夢中如河水般密度的空氣中浮起亦或可稱為飛起，經(jīng)過斯莫威爾的上空，駛向遠(yuǎn)方的，遠(yuǎn)方的……
　　他落在一座長滿向日葵的花園，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時變換成了白色西裝，他沐浴在陽光之下，在緊簇的向日葵間心情愉悅地漫步，隨手捏住一支花枝俯身閉眼輕嗅。
　　……他什么也沒有聞到。
　　萊克斯疑惑地睜開眼睛，只見手上的向日葵已然枯萎——不只是手上這支，以他自己為中心，死亡的瘟疫在這座向日葵園里蔓延。有什么涼涼的液體滴落在他的頭頂，手背，雙肩……他的眼睛向下一瞥，不意外地確定那從天而降的液體是淅淅瀝瀝打下來的血水；腳下松軟的的泥土變得堅硬，觸感類似于哺乳動物的骸骨，萊克斯沒有去確認(rèn)那些骨頭生前的種屬，而是抬頭，尋找血水的來源。
　　血雨突兀地停下，太陽重新冒了出來。
　　“這根本就不合理”，萊克斯心里嘟囔著，他抬手遮在額頭，努力去分辨那光里藏著著什么。
　　努力是有回報的，他得到了一個飄在空中的人影，身后似乎披有披風(fēng)，萊克斯想看清那個人的面容，可無奈于此人身后的光太過耀眼，他無論如何也看不清，甚至連最初捕捉到的黑影也模糊了。
　　萊克斯突然困乏起來，那毫無理由的困意襲擊了他，在他眼簾被拉下的前一刻，他的潛意識冒出一個輕慢且惡意的念頭——
　　不管那個人影是誰，自己遇到的枯萎花朵，血雨和疑似人類的骸骨一定都是那個人的錯。
　　他抱著這個念頭昏睡過去。
　　他抱著這個念頭蘇醒過來。
　　他看到了光，和一個人影。
　　萊克斯幾乎是下意識地抓住了那個人的手腕，用力用到讓他握緊的手指隱隱作痛。他聽到被抓住的那個人大聲地對他說些什么，是被自己抓疼而發(fā)出的呼聲嗎？萊克斯忍著耳邊剛剛清醒時好似白噪音的嗡鳴，猜測著。
　　“萊克斯？萊克斯！你還好嗎萊克斯？”海浪拍打巖石的聲音褪去，他逐漸聽清那個人在說什么，他在說……萊克斯？
　　萊克斯徹底清醒。
　　“……克拉克？”萊克斯遲疑地回應(yīng)，急忙松開緊緊握住的手腕，擔(dān)憂地靠近檢查——他知道自己剛剛用了多大力氣，擔(dān)心他親愛的男孩被自己誤傷。
　　不過幸好，他的男孩手腕別說受傷了，就連道紅痕都沒能留在他潔白的皮膚上。
　　潔白無瑕，連一塊哪怕再細(xì)小的傷疤都找不到的皮膚。
　　其實這是件很奇怪的事，萊克斯想，他不止一次看到他的男孩熟練地幫襯老喬在毒辣的太陽下干活，但這個平日里不尊重防嗮的男孩的皮膚狀態(tài)卻仿佛在說：“別說農(nóng)活，我甚至連陽光都沒見過幾次”似的。
　　普通人在陽光下的照射下必定是會造成皮膚的角質(zhì)層色素沉淀的，如果沒有適當(dāng)?shù)姆雷o(hù)而在太陽下暴曬，甚至極有可能出現(xiàn)脫皮，膚色變得又黑又深的癥狀——然而這些，克拉克從來都沒有過。
　　要是在大都會，萊克斯絕對不會放過這可疑之處，但這里是斯莫威爾，神秘而暗藏危險的隕石之鄉(xiāng)，于是，克拉克身上掩藏得不那么好的異樣在這座充滿怪異的小鎮(zhèn)的襯托下，似乎也變得微不足道，稀疏平常起來。
　　更何況……克拉克是自己朋友啊，他是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懷疑可不是維護(hù)友誼的方式，信任與愛才是。
　　萊克斯知道克拉克對自己隱瞞了些什么，但他知道直接挑明可是會把他的男孩嚇跑的，他從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可在面對克拉克的時候，他卻會用上自己全部的溫柔體貼，不計代價為克拉克解決各種麻煩卻不要求他的男孩為自己做些什么。
　　這一切的付出只為一個回報——他要讓克拉克徹底屬于自己。
　　他越來越不能忍受克拉克的欺瞞了，他想要他的男孩最信任的人是他，沒有支支吾吾的隱瞞，沒有漏洞百出的謊言，克拉克什么事情都會告訴自己，因為萊克斯盧瑟是克拉克肯特最信賴，最重要的人。
　　這看上去是多么美好啊，為此，萊克斯要先用無底線的愛與縱容之果酒灌醉他的男孩。
　　他可愛又善良的男孩貼近了他，反過來安撫地握住他的手：“是我，我在這里。我放學(xué)想來找你，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你伏在桌上額頭冒了好多汗，是做噩夢了嗎萊克斯？”
　　克拉克知道自己是在說謊。
　　根本就不是什么看到額頭冒汗，克拉克是來找萊克斯時聽到友人心率突然快到不正常才打算叫醒對方的。
　　但他總不能對萊克斯說實話吧？自己根本解釋不了為什么能感受到隔著幾米的人的心跳。
　　當(dāng)然了，他可以騙萊克斯說自己是變異人，同萊克斯以及其它深受氪石所害的人一樣，原本是一個無辜的普通人——他為了隱藏自己說過那么多的謊言，再說一次又有何妨？
　　……要是他真能這么做就好了。
　　在非必要——至少是對于目前的克拉克來說非必要的情況下欺騙萊克斯，他是做不到的。
　　可實話比謊言更難說出口。
　　他該如何告訴萊克斯，奪走你全部的頭發(fā)，讓你因此受到旁人霸凌欺辱的隕石只不過是跟著我降臨到這顆星球？就像他不敢告訴拉娜，自己和砸死你父母的隕石在同一天來到地球。
　　有時他在瑪莎和喬納森的愛護(hù)之下覺得自己一定是上天帶給這對夫婦的禮物，但偶爾，例如看到身邊的人因為自己的原因受傷時，他又覺得自己說不定只是個來自外星的怪物。
　　這些是他的原罪。
　　他大可為自己開脫，畢竟那些死亡與傷害不是當(dāng)時一個嬰兒可以改變的，更不可能是他想要看到的結(jié)果。
　　——可那些人確實是因他受苦，有些人甚至因為他的到來，連受苦的機(jī)會也不再擁有。
　　現(xiàn)在的克拉克還很難直面隕石之日的受害者，但他確定，無論未來發(fā)生什么，他都不會后悔決定將這一切的責(zé)任背負(fù)。
　　“我沒事克拉克�！比R克斯說完沉默片刻，在克拉克擔(dān)憂的目光下遲疑道：“我……確實做了噩夢�！�
　　萊克斯聽見僵硬干澀的聲音從他的喉嚨里漏出來，像是被踩斷的腐朽柴火，又或是雪日割過皮膚的干燥寒風(fēng)。這不是示弱，他告訴自己。
　　況且聽得到人只有克拉克。想了想，他又急急忙忙地在心里補(bǔ)充。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當(dāng)你的聽眾�！比R克斯聽到他的小鎮(zhèn)男孩這樣說。
　　萊克斯聽了這話還是感到很暖心的，然而……
　　不可能說的，絕對不能。
　　倒不是出于羞恥或自尊，而是這個夢與其說是噩夢，倒不如說是他潛意識里偏向陰暗面的自我。
　　萊克斯厭惡讓克拉克看到自己卑劣之處。
　　所以，他的回答只能是：“我沒事的克拉克，事實上我已經(jīng)把夢忘得差不多了，只記得是和小時候的那場隕石雨有關(guān)�！绷餍怯�，克拉克知道那件事給自己的人生帶來了多大的傷害，如果要編一個噩夢內(nèi)容，隕石雨再合適不過了。
　　“……忘了嗎？那也不錯�！彼坪跏遣惶珪参咳耍死藛∪�，半餉，擠出這么一句干巴巴的附和。
　　“如果有需要我的一定要告訴我，畢竟我們是朋友�！�
　　虛偽�？死送贄壸约�。
　　萊克斯的噩夢歸根結(jié)底是自己帶來的，無論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诖�，他的安慰和陪伴又與兇手對被害人的關(guān)懷有何區(qū)別？
　　“當(dāng)然，克拉克�！�

　　＊

　　四、腐爛果實里的種子會發(fā)芽嗎？
　　這就是全部的故事了，有關(guān)克拉克肯特與萊克斯盧瑟的，又或者說，是有關(guān)少年與青年的真摯情感，青春期男孩甜蜜的苦惱，以及欺騙隱瞞。
　　他們之間還有許多問題，各自的秘密同昔日的傷痕橫在他們之間，如果讓如今的他們——不夠成熟堅定的男孩與會把全部期望壓在一個人身上的男人來解決的話，大概會走向互相傷害漸行漸遠(yuǎn)的結(jié)局吧？
　　但他們是幸運的，在矛盾愈演愈烈之前，在他們的關(guān)系變得不可調(diào)和之前，萊克斯回到了大都會。
　　他們的幸運不止如此。
　　萊諾，這邪惡冷酷的暴君，在意外得知朱利安并非死于萊克斯之手后，產(chǎn)生了一些對兒子的愧疚和不那么扭曲的父愛，而此時的萊克斯，又恰巧沒有對父親完全失望。
　　萊克斯的離開給了克拉克系統(tǒng)全面思考他與萊克斯關(guān)系的機(jī)會，也讓他在真正面對萊克斯前，有充足的時間變成不完美但卻足夠成熟可靠有主見的人。
　　所以這就是克拉克與萊克斯的結(jié)局了，一個不算美滿，但卻也并非糟糕透頂?shù)墓适隆?br>　　“超人？這家伙是哪從來的？”無論是容貌還是力量都可用不可思議來形容，并被星球日報的露易絲蓮恩首稱為“超人”的俊美男人，通過阻止一架客機(jī)墜機(jī)的事跡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
　　超人身上的異常讓萊克斯回想起那座暗藏眾多神秘與怪異的小鎮(zhèn)，也不知道這個家伙和斯莫威爾有沒有關(guān)系。說起斯莫威爾，他斯莫威爾出身，近些年大多線上聯(lián)系的好友克拉克昨天說他要來大都會了，因為曾經(jīng)幫助過主編懷特，所以順利拿下了星球日報的實習(xí)名額。
　　反正星球日報也在萊克斯集團(tuán)的收購計劃內(nèi)，既然克拉克要去那里工作，那么他還是把收購星球日報提上日程吧。
　　雖說萊克斯與萊諾的關(guān)系已不像最初那般緊張，但萊克斯的好勝心讓他比起聽從父親安排接觸盧瑟集團(tuán)的事務(wù)，更傾向于在萊諾狀態(tài)良好的情況下經(jīng)營他自己一手創(chuàng)建起來的前萊克斯公司，現(xiàn)萊克斯集團(tuán)。萊諾雖然不滿兒子違背自己的意志，但如今的他對萊克斯多了些縱容，在數(shù)次爭吵定下如果兩年沒什么成果就滾回盧瑟集團(tuán)的賭約后便默認(rèn)了萊克斯公司的存在。至于賭約的結(jié)果，從萊克斯還留在這里并一步步將其發(fā)展為一個小集團(tuán)便可見一斑。
　　所以……
　　“莫西，將星球日報的收購計劃提前，以及查一下這個新冒出來的所謂超人�！比R克斯還是很好奇超人的。
　　而好奇，不正是一段親密關(guān)系的開始嗎？
　　如果說，克拉克和萊克斯的故事，是一顆因種種原因爛掉一部分，讓人感到遺憾的果子，那么超人和萊克斯的故事，就是這顆果子里孕育的種子。
　　腐爛果實里的種子會發(fā)芽嗎？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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