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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他失憶了。
站在原地苦思冥想許久但就是想不起任何事情后,他決定給自己取名為“reborn”。因為這個詞匯一直在他的腦海里回蕩著,他覺得有可能這就是他原本的名字。
現(xiàn)在的他身處一個破舊的房間之中,斑駁的墻壁上布滿了霉菌,上面什么都沒有的一張硬板床,地板的一些地方有著淺淺的焦痕,不遠處是一個不小的醫(yī)療箱,里面的藥物卻沒有使用過的痕跡,唯有繃帶看起來被用了很多。
以及,一個在地上裂成了好幾塊的巴掌大的鏡片。
reborn拾起破碎的一塊鏡片,放在了眼前。
鏡中人西裝下瘦削的身體被繃帶纏得嚴(yán)嚴(yán)實實,連面容都沒有露出來,漆黑的眼睛有些空茫地看著鏡子,纏著橙色緞帶的帽子下面,凌亂的黑色發(fā)絲從繃帶之間的縫隙中鉆出。
他腰間懸掛著十幾只精美的小匣子,纏繞著繃帶的手指上套著好幾個繁復(fù)花紋的指環(huán)。雖然想不起來具體的事情,但他能夠感覺到自己對這些東西很熟悉——這對他來說應(yīng)該是很重要的東西。
reborn能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除了一只手像是被什么燙過了一樣,其他部位其實并沒有受傷,根本用不著這些繃帶。但是正當(dāng)reborn要將臉上的繃帶扯下的時候,他卻突然有了一種不妙的預(yù)感——如果他取下繃帶,將會有他尤其不愿看到的事情發(fā)生。
reborn放下觸碰到臉上繃帶的手,將鏡子放回原處,他擰起眉頭,難道自己得了某種不能見到陽光或者空氣的?
reborn看向窗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窗外的景色,窗外到處都是廢墟,時不時就能聽到槍聲與痛苦的哭聲。黃昏的余輝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朦朧的橙色光暈,細碎的浮塵反射著光芒像是星塵一樣浮在空中。窗里窗外竟然像是被窗戶隔開的兩個世界。
也許是盯著外面景色的時間太久了,reborn感覺到眼睛有些酸澀,他眨了眨眼睛便收回了目光。
一只變色龍在他的帽檐上吐了吐舌頭,reborn伸手靠近帽檐,變色龍順從他的心意爬到手上。
“列恩……?”奇怪的是,遺忘了一切的他卻潛意識知道變色龍的名字。reborn垂下眼簾,摸了摸變色龍,想道,自己似乎忘記了很多重要的東西。
——是很重要的,不該忘記的東西。
他決定去尋找自己丟失的記憶。
reborn看著手中收集的關(guān)于自己的資料,其中“彩虹之子”與“復(fù)仇者”兩個詞匯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似乎曾經(jīng)因受到詛咒而變成嬰兒,但他現(xiàn)在又是成人的模樣,身上還纏滿了繃帶,是因為變成了復(fù)仇者嗎?
但……他對誰充滿了恨意?他又要向誰復(fù)仇?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現(xiàn)在的他什么都想不起來,過去一片空白,就像是人生殘缺了一塊一樣。
——直到“沢田綱吉”這個名字映入眼簾。
reborn看著這個名字沉默不語,資料上顯示沢田綱吉是他的學(xué)生,照片上的俊秀青年輕輕笑著,眼里似乎盛滿了溫柔。他心臟的頻率逐漸加快,狂跳不已,咬著牙緊緊盯著照片,完全無法遏制內(nèi)心的怨恨與殺意。
他明白了,自己恨著的那個人,叫沢田綱吉。
地下酒吧里,人們?nèi)齼蓛删墼谶@里或是談天或是調(diào)情,一個渾身纏滿了繃帶的人推開門走了進來。
在這猶如世界末日般到處都是廢墟的地方尋找到一家還在營業(yè)的酒吧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個酒吧的背景并不普通,同時這間酒吧也擔(dān)任了情報中介所的職能。
“給我沢田綱吉的情報!边@已經(jīng)是他找的第十五家情報中介所了,reborn實在是沒有心情對什么暗號,直接了當(dāng)?shù)亻_口。
原本因為有人闖進酒吧而變得寂靜的氛圍又逐漸嘈雜了起來,reborn敏銳的耳朵還能聽到一些人小聲談?wù)撝裁础?br> “沢田綱吉?是彭格列的那位首領(lǐng)嗎?”
“他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
“不對不對,我記得他是失蹤了。”
“就算他還活著,也和喪家之犬沒什么區(qū)別了吧,畢竟密魯菲奧雷那位boss還在不斷獵殺著彭格列的殘黨。”
reborn聽著這些話,心里平靜極了——事實上,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生氣,卻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生誰的氣,也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為什么而生氣,他只覺得內(nèi)心空茫茫一片,似乎什么情緒都涌不上來。
調(diào)酒師似乎驚愕了一瞬,但很快就回過了神,微笑著給reborn遞上了一杯酒:“請問您是?”
“reborn!眗eborn平靜地回答。
“reborn?”調(diào)酒師看起來更驚愕了,原本笑得瞇起來的眼睛微微睜開,“您說自己叫reborn?那個世界第一殺手reborn?”
“難道還有另外一個人叫這名字?”
調(diào)酒師笑得更加燦爛了:“我收到的情報里,世界第一殺手reborn被奪取了火焰與奶嘴,常理來說,reborn這個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去了才對!
“讓你失望了,我還活著!眗eborn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滿,但還是冷靜地回答。
“那么——”調(diào)酒師拉長了音調(diào),笑瞇瞇地看著reborn,“reborn先生調(diào)查綱吉君,是成為了復(fù)仇者想要找綱吉君復(fù)仇嗎?”
“我只需要沢田綱吉的資料!眗eborn也笑了起來,他用槍指著調(diào)酒師的頭,壓低聲音惡意滿滿地說:“再多說一句,我就送你去三途川旅游,單程票的那種!
“好吧,好吧!北籸eborn用槍指著的調(diào)酒師舉起手來,“我這就給您拿資料過來!
調(diào)酒師并沒有做什么小動作,直接將資料遞給了reborn,只是臉上那若有若無的笑意讓人看著頗為火大。
reborn沒有心思跟那人多做糾纏,他幾乎可以說是迫不及待地接過資料就翻開查看具體信息。
可這份沢田綱吉的資料也和前面十幾家情報所提供的資料一樣,在狀態(tài)那欄上沒有任何懸念地填著“失蹤”二字。
“他失蹤時留下的線索呢?”
“那應(yīng)該問您,reborn先生!闭{(diào)酒師笑得更加燦爛了,他說,“他失蹤時您不是在場嗎?”
原本以為會像是之前一樣一無所獲的reborn不易察覺地愣了一瞬。
“沢田綱吉失蹤時……我在場?”reborn皺著眉頭,頭開始痛了起來,他感覺自己快要想起什么了,但他無論怎么回憶,記憶都像是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霧一樣,模糊不清。
他越回想,頭就越痛,腦袋像是要裂開一樣疼到無法呼吸,像是有一道線束縛著他阻止他接近,那根線越繃越緊,他不顧疼痛努力回想著腦海中的記憶。
reborn的手指下意識捏緊。
——他看到了自己的記憶中有一個人倒在了他面前。
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樣,也不清楚那人是誰,但一種明悟浮出水面,reborn明白了,他深愛著這個人,而這個人——被沢田綱吉殺死了。
他之所以恨著沢田綱吉,是因為沢田綱吉殺死了他的愛人。
霎那間所有的想法都被拋之腦后,無窮的恨意吞沒了他,讓他不由自主地將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形如惡鬼,硬生生從齒間擠出幾個字,聲音嘶。骸皼g田綱吉……”一定……一定要殺了你!
頭昏腦漲,胸口悶得幾乎無法呼吸,暈眩的感覺使他站也站不住,reborn只得伸手扶住了吧臺。但扶上吧臺后,他的手卻不自覺使了些力氣,吧臺的一角被他捏了個粉碎。
“您真的把綱吉君忘記了嗎?”調(diào)酒師胳膊撐在吧臺上,湊近reborn,笑瞇瞇地問道。
昏昏沉沉中,reborn好像看到了調(diào)酒師的嘴一張一合在說些什么。他努力分辨著調(diào)酒師的口型,試圖看清調(diào)酒師究竟想說什么。
“他活著您才能活著,他死去您也會死去!
“你們是同生共死的關(guān)系!
“對您來說,沒有人比綱吉君對您更重要!
“您應(yīng)該愛著他才對!
看清口型后,腦海里的那根線,驀地斷了。
reborn瞬間失去了意識。
reborn清醒后,發(fā)現(xiàn)酒吧已經(jīng)成了廢墟,而他則是站在廢墟之上,身體像是剛剛活動過一樣輕松,旁邊的人全都或是忌憚或是恐懼地看著他。
發(fā)生了什么?reborn疑惑地想道。
他只記得上一刻自己還在翻看沢田綱吉的資料,向調(diào)酒師詢問沢田綱吉失蹤時的具體信息,下一刻自己就站在了廢墟之上。但僅僅從日光的光線就能夠看得出來,離他詢問信息時,已經(jīng)過去了一段時間。
調(diào)酒師似乎之前說了什么很要緊的話,但他不知道為什么,大腦像是生了銹一樣,已經(jīng)記不清那人究竟說的是什么了。
reborn向離他最近的一個人走去,想要問一下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那人卻恐慌得連滾帶爬跑遠了。reborn看著那人跑遠,并沒有阻止。
所有人都對他避之唯恐不及。
他在想別人為什么會那么怕他。
他在想自己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什么。
但他得不出結(jié)論,他只能抱著滿腹的疑問離開了原地。
reborn離開之后,調(diào)酒師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不遠處,他臉上的容貌產(chǎn)生了變化,頭發(fā)變成了銀色,眼睛下面也出現(xiàn)了一個顯眼的刺青。
他掏出了一包棉花糖,抓了一把狠狠塞在了嘴里,咽下去后睜開了本來笑彎的眼睛說道:“游戲途中退出可是不允許的哦~”
“擅自把自己的記憶封印,只留下我一個玩家,可真是過分。”
他就像是一個失去了玩具的小孩子一樣抱怨著。
reborn發(fā)現(xiàn)自己有點不太對勁,他時常一眨眼就出現(xiàn)在了另外一個地方。但確認過時間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是突然學(xué)會了傳說中漫畫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瞬移,而是遺失了一部分記憶。
他不知道自己失去的那段記憶中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有時別人會拼命向他保證絕對不再群聚,有時別人會恐懼地拼命遠離,有時別人會開朗地和他談笑,有時別人又會拿好吃的討好他……
他開始失眠,厭食,胸悶心悸,思維混亂,反應(yīng)遲鈍,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身體也愈發(fā)消瘦,看待周圍的環(huán)境就像在夢中或是看電影一樣陌生。
reborn知道自己不對勁,不過他實在是沒有想要治療自己的心思。他感覺自己的癥狀很像是抑郁癥,但他并沒有抑郁癥常見的自殺想法——他想要活著,幸福驕傲的活著。
能夠提起他興趣的,只有自己失去的記憶以及沢田綱吉的下落——他要向沢田綱吉復(fù)仇,他想要殺死沢田綱吉。
尋找沢田綱吉的途中,一個人引起了reborn的注意,這個人叫做白蘭,他同樣在追殺著沢田綱吉,reborn想,這個人手中或許有著關(guān)于沢田綱吉的線索也說不定。
于是他潛入了密魯菲奧雷的基地,找到了白蘭所在的房間。
潛入實在是太過順利,他的心中總有一種不妙的預(yù)感。為了以防萬一,reborn稍微做了一些措施——他讓白蘭的那些高戰(zhàn)力下屬比如六弔花提前喪失了戰(zhàn)斗力。
“你就是白蘭吧。”reborn用槍指著白蘭的后腦勺。
白蘭笑著回頭:“怎么,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嗎?reborn先生~”
reborn討厭這個人,更討厭他和自己說話時那甜膩的聲調(diào),以至于這段時間一切都無所謂的reborn怎么看都覺得白蘭這個人特別不順眼。
“你知道我的目的!眗eborn依舊槍指白蘭,冷淡地說道。
他這段時間的動作并不算小,白蘭既然知道他是誰,沒道理會不清楚他的目的。
“哦~”白蘭胳膊撐在了桌面上,笑瞇瞇地說道,“你是想知道綱吉君的下落是嗎?真可惜,我這里并沒有綱吉君的下落,reborn先生你的下落倒是有哦。”
reborn擰起眉頭,有些煩躁:這人究竟在說什么廢話,他會不知道自己在哪嗎?
“你不是一直在尋找自己過去的記憶嗎?”白蘭身體前傾,不顧指著他的槍口,湊近reborn說道,“我可以讓你找回自己的記憶哦~”
“想知道你究竟有著什么樣的過去嗎?說不定還能想起綱吉君的下落哦!
辛苦尋找了許久的真相幾乎觸手可及,reborn幾乎是下意識就想要應(yīng)下來,但reborn張了張嘴,還是沒能說出那個“想”字——因為他突然感受到了自己內(nèi)心的掙扎與抗拒,他警惕地斷然反駁:“不,我不想知道了!
白蘭燦爛地笑著:“為什么呢,明明你之前還那么努力地去尋找真相,還因此自投羅網(wǎng)——”
話音未落,房間的門口以及窗戶處突然落下厚重的特質(zhì)鋼板,將整個房間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
reborn毫不猶豫地朝著白蘭開了幾槍。
他早就預(yù)料到自己這趟有可能不會那么順利,看到白蘭發(fā)難,也只是有“終于來了”的微妙感觸。
reborn并不驚慌,不過是被困住了而已,大不了毀了這里就是了。
白蘭后撤一步躲開了子彈,抱怨道:“真是暴躁啊reborn先生,殺死我的話可就沒人幫你恢復(fù)記憶了!
“無所謂!眗eborn唇邊流露出一絲冷笑,“你死之后,說不定我心情愉快就回想起過去了!
白蘭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好吧,那我……只好認真了。”
好奇怪,明明他本應(yīng)該更適應(yīng)以槍作為武器的戰(zhàn)斗方式,但打著打著卻總下意識揮起拳頭。
reborn根本沒有跟人戰(zhàn)斗的斗志,以至于他根本沒戰(zhàn)斗多久就節(jié)節(jié)敗退。
好奇怪,明明他是那么認真地想要活著,但在白蘭打敗他后,他卻開始忍不住期待著死亡的降臨。
好奇怪,明明白蘭打碎了他的骨頭,他卻感覺不到疼痛,反而希望白蘭打得更重些——打得越重,他的心里越好受……
好奇怪啊……
reborn沒有再試圖起身戰(zhàn)斗,他只是想著,白蘭殺死他的話,應(yīng)該不算自殺吧,他只是尋找真相而已,是白蘭不放過他,不是他自己找死。
他一直都很努力地活著,甚至為了活著提前處理了六弔花,就算對這種事感到厭倦也……
誒?為什么他會這么想?
reborn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
“我可是很認真想要reborn先生想起過去的!卑滋m走到了他面前,“這是你想要的,不是嗎?”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想知道自己的過去了,忘記一切痛苦有什么不好?”reborn唇角微扯露出了一個不像是笑的微笑表情,他的表情看起來是那么怪異,像是痛得扭曲,又不像是因為疼痛!澳憧矗荒愦蛩榱斯穷^的我?guī)缀跻呀?jīng)感覺不到疼痛了。”
“忘記了一切,就能連痛苦都會消失?撒謊可不是個好習(xí)慣哦!比欢滋m卻無視了他的意愿,在幾近動彈不得的他面前半蹲了下來,在他面前放了一面鏡子,瞇眼笑著伸手解開了他頭上的繃帶:“綱吉君!
reborn聽到這個稱呼時心臟驀地漏跳了一拍,他緊緊盯著眼前的鏡子。鏡中的幻影支離破碎,顯露出了他真實的模樣——繃帶一圈圈松開落到脖頸處,露出棕色的發(fā)根,俊秀的臉龐,以及……因為大顆大顆的眼淚溢出眼眶而掉落的黑色美瞳下的棕色眼睛。
隨著白色的繃帶一圈圈滑落,那被封印起來的靈魂頓時無所遁形了起來,他感覺自己好像要想起什么了,但打開真相的那扇門后,門后他望見的卻不是他所愿的真實,而是一片虛無的空白,空落落的,并無一物。
沢田綱吉……是誰?
……是我。
“我是……沢田綱吉……?”沢田綱吉喃喃道。
原來,他一直憎恨著的,想要殺掉的那個人,是他自己。
他終于想起了一切。
reborn躲開了密魯菲奧雷人員的追捕,向著沢田綱吉的方向趕去。
此刻的他全身纏滿了繃帶,非73射線在不斷侵蝕著他的身體,僅僅是行走就幾乎耗費了他全部的力氣。
失去了火焰與奶嘴,且暴露在非73射線的他本該絲毫動彈不得的,但列恩覆蓋了他的全身幫他抵擋了一些射線,爭取了一些時間。只是列恩本身也屬于阿爾克巴雷諾詛咒下的產(chǎn)物,根本無法堅持太久,他只來得及找到一些繃帶纏滿全身以抵擋非73射線,可這些繃帶也僅僅只是讓他從動彈不得變成能夠勉強行動而已。
reborn原本沒想著回到?jīng)g田綱吉身邊——此刻毫無戰(zhàn)斗力的他回去也只是個累贅,他當(dāng)然不愿意給自己親愛的學(xué)生添麻煩。
只是,他收到了彭格列相關(guān)人士在一天之內(nèi)相繼陣亡的消息,不管是守護者,還是碧洋琪風(fēng)太等人,無一幸免。敵人就像是知道他們所有人的弱點一樣,針對他們發(fā)動了襲擊。
只有沢田綱吉暫時還算安全。
reborn知道,沢田綱吉此刻一定很需要他。他毫不猶豫地改變了原本的計劃,要立刻趕回沢田綱吉身邊。
離沢田綱吉的位置越近,他就看起來越有精神,一點也看不出他其實飽受非73射線的折磨。
他推開了門。
沢田綱吉對開門的動靜無動于衷,一直面無表情地看著窗戶發(fā)呆。
reborn走到了他的身邊,他們之間挨得很近,僅僅只有一拳的距離。沢田綱吉終于舍得分給了reborn一絲注意力,他抬起頭,麻木的眼神看向reborn,沙啞的聲音說道:“你是來殺我的,對吧!
沢田綱吉并沒有認出reborn。
因為非73射線從嬰兒恢復(fù)成人模樣又纏滿了繃帶的reborn看著沢田綱吉那半死不活的模樣,怒意逐漸涌上心頭。
他當(dāng)然清楚,沢田綱吉變強以及繼承黑手黨首領(lǐng)的動力,都來自“守護”二字,沢田綱吉想要守護伙伴和親人們的生命與笑容,正是有了這種覺悟,他才違背了自己的意愿,選擇了繼承彭格列。
但,如果……想要守護的人全部都去世了呢?
恐怕心如死灰都不足以表達他內(nèi)心的絕望。
這個狀態(tài)下的沢田綱吉,無論是打還是罵,亦或者安慰,恐怕都會沒什么效果。
reborn一把將沢田綱吉推到了墻邊,掐著他的下巴就覆了上去。這個動作與其說是親吻,倒不如說是撕咬,沢田綱吉的唇都被reborn咬破了,猩甜的血液滲出又被舔‖舐干凈,兩個人的嘴里滿滿的都是鐵銹味。
“re唔……”沢田綱吉眼神微動,他終于認出了面前這個人是誰,只是話還沒說完,就又被堵住了唇。
reborn沒有再跟嬰兒狀態(tài)時一樣,努力隱忍著自己對沢田綱吉熾熱的感情,他終于能夠擁抱住沢田綱吉了,他一點也不想放開。
但是不行,他不能這樣做——他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reborn閉了閉眼睛,終于放開了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輕喘了口氣,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reborn,手指伸向reborn的臉龐,卻在幾乎就要觸及的時候停了下來。
他在害怕,面前的人是幻影。
他顫抖著聲音:“reborn……?”
reborn唇角噙著笑,握著他的手放在了臉上:“是我!
“你沒死……?”沢田綱吉的瞳孔逐漸有了神。
reborn心想,沒死也快了。
他說:“還活的好好的!
“……你身上的繃帶是怎么回事?”
“是cosplay哦,cos的復(fù)仇者,怎么樣,是不是很像?”reborn語氣中帶有一絲得意,避重就輕地說道。
reborn每多說一句話,沢田綱吉的神情就多一分生動,他唇角微扯,似乎是想要笑,卻始終笑不出來。
沢田綱吉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樣,伸手抱住了reborn,怎么也看不夠似的看著reborn。
“……太好了。”沢田綱吉喃喃道,說著說著他就忍不住哽咽了起來,他狠狠咬著下唇,抑制住自己的嗚咽聲,淚水大顆大顆地順著臉龐落下,“太好了……你還活著……”
淚水模糊了雙眼,他卻連眨眼這個動作都舍不得做,生怕面前的人一眨眼就消失在自己面前。
自從繼承了彭格列,沢田綱吉就再沒有哭過,這是reborn近幾年來第一次看到?jīng)g田綱吉流淚。
被泛起水光猶如琥珀的眸子緊緊盯著的reborn像是燙到了一樣,伸手蓋住了沢田綱吉的眼睛。
“不要哭!眗eborn低聲說道。
他對沢田綱吉的眼淚實在是毫無抵抗力。
胸膛起伏了一下,reborn將沢田綱吉的頭按在了懷里,下巴抵在他的頭頂,狠狠閉上了眼睛。暴露在非73射線下的他像是被火焰灼燒著一樣,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痛的,但——身上的疼痛,根本不及看到?jīng)g田綱吉流淚時心臟難受的萬分之一。
盡管他知道自己早就栽了,卻從沒想過自己竟然能栽得那么徹底。身為一名師長,卻對自己的學(xué)生產(chǎn)生了愛欲,這種情況實在是可笑又可悲,愚蠢至極。
心底里有個聲音在誘惑著他。
【你的學(xué)生需要你。】
【你們應(yīng)該有更緊密的聯(lián)系。】
【你要成為他的支柱。】
【沉溺吧,告白吧,這樣才能讓他真正振作起來,不是嗎?】
【這時候的他絕對不會拒絕你的……】
對……告白吧,沢田綱吉會為了他而振作起來……射線侵蝕著他的理智,此刻的他大腦已經(jīng)開始混沌了。
“阿綱,和我在一起吧!
reborn這話剛說出口,他就意識到了,自己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因為他成為沢田綱吉振作起來的支柱的前提是——暴露在非73射線之下且失去了奶嘴的他,能夠成功活下來。
——現(xiàn)在的他連呼吸都感覺像是被火焰灼燒著一樣,他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在逐漸流失。
但沢田綱吉不可能失憶,他也不可能將這句話收回。
時隔多年,殺手再一次感受到了懊惱和不知所措這種在他看來毫無用處的糟糕情緒。
他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地補充了一句:“敢拒絕的話頭給你擰掉哦。”
沢田綱吉伸手拿開了reborn擋在眼前的手,無奈地低聲吐槽:“哪有逼著人答應(yīng)自己告白的啊!
“那你會答應(yīng)嗎?”reborn問。
“當(dāng)然”二字涌到喉嚨處,卻沒能說出口——他說不清自己對reborn究竟是什么感情,他只知道自己的內(nèi)心在悲痛之余,蔓延起了絲絲甜意。他只有reborn了,他不想reborn也跟其他人一樣死去。
他想要reborn向他作出承諾——
“除非你和我約定,不能死在我前面。”
reborn沉默了下來。
太可惜了,臨死之前竟然得不到心愛之人的回應(yīng)。
沢田綱吉逐漸開始不安,他緊緊抓住reborn胸前的衣物,執(zhí)拗地說道:“你不承諾,我就不會答應(yīng)你!
所以,快承諾啊,求你了……
“……我不會死在你前面!
reborn騙了他。
“你發(fā)誓?”
“……我發(fā)誓!彼廊サ臅r候,他不會讓沢田綱吉知道的。
沢田綱吉的內(nèi)心仍舊不安著,可reborn明明已經(jīng)答應(yīng)他了,他只能將不安的感受歸于錯覺。
他不該回來的。reborn想道。
他的回來給了沢田綱吉希望,但這份希望也只是鏡花水月,一碰就碎。
可他又不能不回來——他太了解他的學(xué)生了,如果死的是沢田綱吉自己,那沢田綱吉可能會很灑脫地從容赴死——偏偏全部人都死去了,只留下沢田綱吉一個人,心如死灰狀態(tài)下的沢田綱吉一旦被密魯菲奧雷的人發(fā)現(xiàn),恐怕就危在旦夕了。
無論怎么選擇,都是一條死路,區(qū)別只在于絕望和更加絕望而已。
reborn只能先欺騙著沢田綱吉,然后尋找機會避開沢田綱吉,安靜地死去。
他曾親眼看到暴露在非73射線下的,同為阿爾克巴雷諾的可樂尼洛在失去火焰與奶嘴之后,短短一分鐘之內(nèi)化為飛灰湮滅在空氣之中。那么,只要他找好理由,躲開沢田綱吉,就足夠了。
只要沒有尸體,就只能定義為失蹤,沢田綱吉也就還能保留著微弱的希望。這希望也許很微弱,但也足以支撐著沢田綱吉活下去了。
只是現(xiàn)在的沢田綱吉在遭遇這些事情后,就時刻不離reborn的身邊,無論他做什么,沢田綱吉都像是害怕失去他一樣要和他一起行動。
繃帶并不能完全抵擋非73射線的侵蝕,他已經(jīng)快到極限了。
猩甜的鮮血涌到喉嚨口,又被reborn生生咽下。胸口悶得慌,頭也昏昏沉沉的,體溫逐漸升高,全身上下都像是火焰在燃燒一樣發(fā)燙,reborn微微低頭,他看到了自己的手上的繃帶邊緣逐漸出現(xiàn)了淺淺的焦痕。
reborn立刻捏緊了手指,將焦痕隱藏。
沢田綱吉敏銳地察覺到了哪里不對,他看向reborn的手,遲疑地問道:“reborn,怎么了?”
“沒事!
又是這樣,明明reborn表現(xiàn)得和平常沒什么區(qū)別,沢田綱吉卻總能察覺到哪里不對,他總是在不該敏銳的時候敏銳起來。
“只是來時做的陷阱被觸發(fā)了,我去處理一下敵人!眗eborn隨口扯了個慌,轉(zhuǎn)身就要離開原地。
“等等reborn!我和你一起去!”沢田綱吉快走了幾步,伸手拉住了reborn的手腕。
此刻的reborn雖然意識到了自己現(xiàn)在不該被沢田綱吉觸碰到,但這副沉重的身體卻讓他無力避開沢田綱吉的手。
沢田綱吉剛握上reborn的手,就被手里滾燙的溫度燙得下意識松開了手,他驚疑不定地問道:“怎么會那么燙?reborn,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來不及和他糾纏了……
混亂的思緒被撕碎,頭腦昏沉的reborn一時間找不到好的借口,蹙著眉說道:“我沒事,我一個人去就好,你不用跟過來。”
“你身上的繃帶到底在掩蓋什么?我從剛才就想問了,你為什么會突然從嬰兒變成大人?”沢田綱吉拉住了reborn,饒是手掌被燙得生疼,他也絲毫沒有放松力道,他看向reborn除了繃帶空無一物的脖頸處,驀地瞳孔一縮,他喃喃道,“你的奶嘴呢……為什么那里什么都沒有?”
“你不是說奶嘴是你要用生命去保護的東西嗎……”
“阿綱,不要胡鬧,一旦敵人確認我們在這里,等待我們的就是層出不窮的圍剿與陷阱了,有什么話等我回來再——”
“你沒有躲開我!睕g田綱吉打斷了reborn的話,握住了reborn手腕的手開始顫抖,“你剛剛有一個不太明顯的躲避我的動作,但你沒有成功躲開,reborn,你的身手好像下降了很多!
reborn沒有辦法回答了。
沢田綱吉“咔嚓”一聲將門反鎖,將自己和reborn鎖在房間里,他說:“你不解釋清楚,我是不會放你離開的。”
沒有時間了,身體已經(jīng)僵硬到快要無法行動,繃帶說到底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層紗布而已,能堅持他找到?jīng)g田綱吉并說出那些話,就已經(jīng)是奇跡了。
reborn意識到自己掙脫不開沢田綱吉的手后,就并指為刀往自己的手腕處砍去,嚇得沢田綱吉立刻松開了reborn。
reborn艱難地一步步往身后退去,身上的繃帶開始迅速卷起變焦,身上的異樣已經(jīng)無法再隱藏,沢田綱吉剛急切地向前一步,就被reborn阻止了:“不要過來,聽我說!
沢田綱吉茫然地停下了腳步。
“我不想你去做什么救世主,也不需要你為我們復(fù)仇!
沢田綱吉:“你們……?你明明活的好好的……”
“我希望你能活下去,幸福驕傲地活下去!
沢田綱吉:“我當(dāng)然會活下去!我們會一起活到老——”
“活給那個想要殺死你的白蘭看!
沢田綱吉:“可我想活給你看……”
活著才有希望,再深的傷痛也遲早會被時間抹平,沒錯,只要他活著。他會有新的志同道合的伙伴,他會開始新的戀情,他會活的很幸福,這樣就夠了。
只是,太可惜了……
【除非你和我約定,不能死在我前面。你不承諾,我就不會答應(yīng)你。】
——騙來的回應(yīng)終究是假的。
繃帶被燒斷裂開了,他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身體瞬間燃起了熾熱的火焰。
——那該死的命運要讓他死在最愛的人面前,要讓他哪怕是死亡都得不到心愛之人的回應(yīng)。
“對不起。”欺騙了你。
reborn勾起唇角,緩緩閉上了眼睛,嘴唇張合,無聲地補充了一句——
“我愛你。”
reborn向身前倒去。
時間在這一瞬被定格,沢田綱吉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接住reborn,身體卻僵在了原地,一切事物在他眼里都在變得模糊。reborn的身體錯過他的指尖,伴隨著響徹耳膜的【砰】——
他的世界轟然倒塌。
空氣中的微塵緩慢地浮動著,他的血液逐漸冰涼,眼前的畫面像是卡帶的舊電影畫面,閃爍著的噪點不斷重復(fù)著,將他徹底淹沒,讓他的腦子嗡嗡作響。
這一幕化作夢魘,將他從還帶著一絲甜意的夢境中硬生生拖了出來,讓他墜入更深的暗黑地獄之中。
他的超直感告訴他——這下,他真的一無所有了。
原本還帶著希望的微茫泯滅了,沢田綱吉的瞳孔逐漸失去了靈動,變得漠然麻木了起來。
“騙子!
他喃喃道。
你明明說過,不會死在我的前面的。
沢田綱吉又一次將手里的槍對準(zhǔn)了自己的太陽穴。
猛然驚醒后,沢田綱吉按著自己的手,冒著冷汗掰開了自己緊握著槍的手指,他小聲嘟囔著:“不行,我要活著,這可是reborn唯一向我提出的請求……”
他往窗外看去,卻只看到了一片廢墟,空無一人,只有他一個人待在破舊的房間里。沢田綱吉看著窗外發(fā)起了呆,許久之后,他突然說道。
“喪家之犬,也不過如此了吧……”
沢田綱吉想,既然reborn想讓他活著,那他就活著吧。
于是他活了下來。
但reborn要他不僅僅是這樣,還要他幸福驕傲地活著。
怎么樣才能算是幸福呢?他苦思冥想了很久,最終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伙伴親人們一個人都不少,他才能幸福。
于是他的靈魂分裂成了好幾份,每一份都居住著他的伙伴,讓他們得以另外一種方式活在世間。
這樣就算是幸福了嗎?不,還不夠。沢田綱吉突然認識到,只要他還活著,自己就不可能真正獲得幸福。因為殺死伙伴的,不是白蘭,是沢田綱吉的無能,是他帶著自己的伙伴一步步走向死路。追根究底,這全都是沢田綱吉的錯。
——沢田綱吉必須消失,他才能幸福驕傲地活著。
于是,他將所有的記憶封印,沢田綱吉的一切被他徹底遺忘拋棄,他染了發(fā),帶了美瞳,全身纏上繃帶,養(yǎng)了一只變色龍起名叫列恩,穿著和reborn如出一轍的衣物,以reborn的名字行走世間,沒有留下任何屬于沢田綱吉的痕跡,就像是世界上根本沒有這個人一樣。
拼裝破碎的靈魂,割裂的人格,偽裝起來的樣貌,組成了現(xiàn)在的“reborn”——一個失去了自我迷失了一切的黑色野獸。
“我是……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看著鏡中的倒影,恍惚了起來,他好像透過倒影看到了reborn的模樣,但當(dāng)他想要看清的時候,看到的卻只是一只傷痕累累的獸。
他艱難地撐起自己的身體,倚著墻壁坐下,他平靜地說道:“不,沢田綱吉早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的我是reborn,僅此而已!
沢田綱吉感覺自己真是瘋了,竟然能跟自己仇人這么心平氣和地說話,他只是覺得,怎樣都無所謂了。這是灑脫還是自暴自棄,他也不清楚,他只知道可能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了。
“reborn?”白蘭說道,“無論是衣著打扮還是一些習(xí)慣與動作,你扮演的都很像reborn,但你永遠也成不了reborn,你知道為什么嗎?”
白蘭沒有等沢田綱吉回答他的問題,就繼續(xù)說道:“因為你把沢田綱吉徹底拋棄了,而這是reborn永遠也不會做的事情!
沢田綱吉身體僵硬了起來,他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不要說了……”
“你永遠也學(xué)不會reborn對沢田綱吉的珍視,你不愛沢田綱吉,你甚至恨著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疲憊地閉上了眼睛:“住口……”
“拋棄了自我的你,怎么可能打得敗我。”
白蘭剝開了沢田綱吉的面具,讓沢田綱吉痛苦的靈魂無所遁形,他完全沒有掩飾自己對沢田綱吉逃避現(xiàn)實的不滿,甚至都沒有再用那種甜膩的聲調(diào)跟沢田綱吉說話,字字誅心。
但沢田綱吉又如何不知道?他太清醒了,清醒到知道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知道自己一直在偽裝渾噩。他原以為自己已經(jīng)不會再感覺到疼痛了,可聽到這些話后,他卻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還是會痛的。
風(fēng)卷起樹葉吹向遠方,只余幾只烏鴉盤旋在天際,時不時悲鳴幾聲,天空如同墓園一樣死氣沉沉。
那一瞬間,沢田綱吉什么都聽不到了,只能聽到那每字每句都化作利劍刺穿了他的靈魂,又仿佛有一個無形的大手攥住了他的心臟,讓他無法呼吸,傷痕累累。
沢田綱吉突然感受到了肋骨斷裂的骨刺扎進胸膛的疼痛,他的喉嚨處涌上了一絲猩甜的氣息,隨著白蘭話音的落下,他終于承受不住地吐出了一口鮮血,星星點點的血色在白色繃帶的襯托下異常扎眼。
沢田綱吉不住地咳嗽著。
“真可惜,我原以為綱吉君你會是一個很好的對手的,沒想到你竟然這么不堪一擊!卑滋m舉起手中白色的槍對準(zhǔn)了沢田綱吉,面無表情地說道,“那就,再見吧!
子彈從槍口崩出,沖向沢田綱吉。
在子彈即將打中沢田綱吉的前一刻,“砰”的一聲,子彈被打飛了,沢田綱吉手里多了一個三叉戟,他用三叉戟支撐起身體,悶聲笑了起來:“kufufu……那個蠢貨在做什么,竟然能把身體搞成這個樣子!
“哦?這次出現(xiàn)的是骸君嗎?”白蘭饒有興致地看著沢田綱吉,“得到了想要的身體,感覺如何?”
“糟糕透了!睕g田綱吉撇了撇嘴,三叉戟一指白蘭,“彭格列被滅,我奪取這個身體后毀滅黑手黨的意義也沒了,不過既然你在這里,殺了你然后奪取你的身體也一樣能達到我的目的。”
“我記得骸君的靈魂已經(jīng)被我徹底毀滅了!卑滋m失笑道,“說到底你也只是綱吉君的一部分而已,不過是個冒牌貨,口氣倒是不小!
“哦?”沢田綱吉手中的三叉戟輕輕點地,地上瞬間冒起無數(shù)火柱,“我有著他的性格,知道他的過去,也擁有他的能力,有和他一樣的目標(biāo),那么,你是憑借什么認定的我不是他呢?”
白蘭眉頭一皺,后撤一步躲開火柱。
“你看起來對我能使用幻術(shù)很驚訝!睕g田綱吉低聲笑著,“kufufufu……大空的火焰是調(diào)和,可以開其他屬性的匣子,自然也可以使用其他屬性的能力!
“雖然這樣根本得不償失,但誰讓沢田綱吉是個蠢貨呢。不只是霧,還有云,嵐,晴,雷,雨,這些能力他都曾努力練習(xí)過!
“——為了觸碰死去的幻影。”
“真是愚蠢又可笑!
話是這么說,但沢田綱吉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笑容,反而眼里盛滿了陰霾。
白蘭不可置否:“也正是因為他的愚蠢,你們才能以這種方式活著,不是嗎?”
“kufufufu……kuhahaha……”沢田綱吉單手捂眼笑了起來,“這些都無所謂了,因為……”
天地崩裂,一切都在下墜,沢田綱吉打開了腰間的一個匣子,他丟下三叉戟握上了從匣子中取出的浮萍拐,躍上碎裂的磚石,一拐子向白蘭抽了過去,語氣清冷而森然:“只有站在你的尸體上,我才會安心!
“給我去死吧!白蘭——”
炸彈,刀術(shù),電擊,幻覺等,無數(shù)的攻擊落向白蘭,使那塊區(qū)域蕩起了煙塵。
“死了嗎?”
“不,還沒有!睕g田綱吉自問自答。
白蘭走出煙霧,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瞇眼笑著:“沒用哦,用著不屬于自己的能力,戰(zhàn)斗力可是會直線下降的,除非綱吉君能找回自我!
“這樣他才有這么一丟丟可能會傷到我。”他用手指比出了一點點距離。
“啊哈哈,是這樣嗎,不過我們說話阿綱是聽不到的,能拜托你幫我們給阿綱帶一句話嗎,就說【我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我們很慶幸能和你相遇】!
白蘭被他那理所應(yīng)當(dāng),認真的態(tài)度逗笑了。
他想,明明只是一個人的靈魂碎片,卻好像真的擁有著獨屬于自己的個性與靈魂似的,真是……太神奇了。
沢田綱吉感覺自己陷入了深海之中,無盡的孤寂包圍著他,什么也聽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碧波蕩漾的水面之上就是美好絢爛的世界,可他無論怎么掙扎,怎么努力觸碰,都被拉扯著越陷越深,離水面越來越遠。
內(nèi)心中仿佛有一個聲音在低語——他的心聲在對他說話。
【一切都是沢田綱吉的錯!
【是沢田綱吉害死了所有人!
【沢田綱吉才是最應(yīng)該去死的那個人!
【對,殺死沢田綱吉!
【殺死自己!
【這樣你才能解脫。】
沒錯……只有這樣我才能解脫……
只有殺死沢田綱吉……殺死我……
沢田綱吉閉上了眼睛,任由自己往無盡的深淵落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朦朦朧朧中,他好像聽到了有人在說什么。
。畚覀冋f話阿綱是聽不到的……]
是……阿武嗎?
。勰馨萃心銕臀覀兘o阿綱帶一句話嗎?]
什……不可以!怎么可以拜托那個人!
。劬驼f——]
那個人殺死了你們!你們怎么可以向那個人低頭……
。畚覀儚膩矶紱]有怪過你,我們很慶幸能和你相遇。]
……怎么可以,為了他這個無能的人,向敵人說出請求……
沢田綱吉內(nèi)心掙扎了起來,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努力向水面游去。
只是……他做不到,仿佛有無數(shù)只手將他拉下深海,他被緊緊禁錮住往海底沉去,絲毫動彈不得。
在他絕望地越陷越深的時候,一道嘆息在他耳邊響起。
【阿綱,你其實是知道的吧……】
……reborn!是reborn嗎……?沢田綱吉茫然地往四周看去。
【無論是他們還是我,都是你的一部分而已,既然他能說出這番話,也就說明你其實心知肚明,他們從沒有怪過你!
沢田綱吉一時間竟無法反駁,只能不知所措地四處尋找reborn的身影,可他怎么都找不到。
【阿綱。】reborn嘆息道,【你該放過自己了……】
沢田綱吉感覺似乎有一雙手托起了他的腰,將他送上水面。
他聽到reborn對他說——
【阿綱,能夠給你解脫的絕對不是殺死自己!
【去吧,去尋找真正解脫自己的方法。】
【——找回真正的自我!
沢田綱吉張了張嘴,哽咽難言:“好……”
“你在開什么玩笑!怎么可以拜托我們的敵人!怎么想他都不可能答應(yīng)的吧棒球笨蛋!”
“吵死了。”
“哈?說我吵?要不是同在十代目身體里,你以為我會愿意和你群聚嗎?!”
“彭格列還真是讓人不省心!
“極限地打倒白蘭!哦哦!”
“你根本就沒搞清楚狀況吧草坪頭!”
“你才沒搞清楚狀況呢章魚頭!”
“boss……”
沢田綱吉自己跟自己吵了起來。
“可以哦!卑滋m看著眼前莫名喜感的畫面,笑瞇了眼睛說道,“我可以幫你們轉(zhuǎn)達!
“哈哈哈,那就謝……”
“不用了。”沢田綱吉說道,“我聽到你們說的話了!
“白蘭,我們之間的戰(zhàn)斗還沒結(jié)束!睕g田綱吉頭上燃起明亮澄澈的火焰,他勾起唇角,像是回到了以前繼承彭格列時的模樣,從容淡定,指向白蘭,“來戰(zhàn)吧!
澄澈純凈的火焰像是要燃盡世間的污穢一樣燃燒著,極致的熱量將周圍的一切扭曲。他已經(jīng)對接下來的事情有了覺悟,覺悟讓他的火焰異常龐大,然而這火焰卻像是對白蘭毫無用處一樣,僅僅只是一拍手就將偌大的火焰消弭在空中。
沢田綱吉并不氣餒,反而欺身而上選擇了近戰(zhàn)。
白蘭實力強大,自然不懼沢田綱吉,一掌就將擊倒在不遠處的廢墟之上。
沢田綱吉咳嗽著吐出了一口血,而后燦爛地笑了起來:“近戰(zhàn)其實并不是我的強項,你知道我為什么會選擇近戰(zhàn)嗎?”
白蘭笑容僵在了臉上,他看向自己的右手,空無一物,瑪雷指環(huán)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沢田綱吉展開手掌,露出了化為粉末的瑪雷指環(huán)。
沢田綱吉看不到自己打敗白蘭的可能性,因為敵人實在是太強大了,而以他的狀態(tài)根本不可能打敗白蘭。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將目標(biāo)放在了瑪雷指環(huán)上面。
在與白蘭戰(zhàn)斗的時候,他聽到reborn在對他說:【所謂殺手,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完成目標(biāo)的人,除此之外什么都能舍棄,身上的一切都可以是自己的武器,手,腳,指甲,牙齒,甚至連頭發(fā)絲都能成為殺人的利器!
【你要有殺手這樣一往直前的覺悟,想想看,阿綱,你為了目標(biāo),能夠舍棄什么?】
reborn也成了他的靈魂。
我能……舍棄生命。
在白蘭的手掌拍過來的時候,沢田綱吉沒有選擇躲避,硬生生受了這一掌,肋骨直接刺穿了心臟,神仙難救,而換來的成果,就是毀了瑪雷戒指。
“我不止毀了瑪雷戒指,我還毀了所有的彭格列戒指,毀了十年火箭筒,毀了所有關(guān)于空間與時間的資料。”沢田綱吉燦爛地笑著,“沒有瑪雷戒指,你就無法與另外世界的白蘭溝通吧。也許你以前有看過某個世界的你曾經(jīng)研究過時間和空間的記憶,但人的大腦終究是有限的,八兆平行世界的記憶,你給科研記憶留下的容量究竟有多少呢?怕是連萬分之一都沒有吧!
“也許你想說這個世界的科研人員?不不不,你忘了嗎……”沢田綱吉努力站起身體,手臂張開,大笑著,“看啊,這是你賦予的世界,遍地是廢墟與戰(zhàn)爭,那些人早就被你除掉了,畢竟你要做的,不就是毀滅世界嗎?”
“這個末日世界將會是你的牢籠,你會像我們一樣被禁錮在這個充滿絕望的世界,一刻也不得出。新世界的神?別開玩笑了,你已經(jīng)被拉下神壇了,事實證明,你和我們這些凡人沒什么區(qū)別!
“你怎么敢——”白蘭的臉扭曲了起來,他向沢田綱吉沖了過去。
在失憶之前,沢田綱吉曾經(jīng)做過一個夢,那是非常美好的一個夢,夢里所有人都沒有去世,reborn向他坦白了自己的情感。而他感受著心底猶如蜜糖般的喜悅,強作鎮(zhèn)定,裝作無奈地對reborn說:“是是是,我知道了,覬覦自己學(xué)生的變態(tài)老師!
然后自己就被reborn一錘砸翻在地,reborn手持列恩版大錘,勾起唇角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敢拒絕的話頭給你擰掉!
早就知道會有這種結(jié)果的他嘆了口氣,選擇了接受,他既開心又忍不住悄悄埋怨reborn的任性——說到底reborn根本就沒給他拒絕的機會嘛。
沢田綱吉伸手抓住了reborn的手,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認真地說——
“我愿意!
沢田綱吉閉上眼睛,呢喃的情話被清風(fēng)送到了天空。
【你做的很好!炕秀敝,他好像感受到了reborn擁抱著他,在他耳邊說道,【睡吧,晚安!
像是聽到了他的話語一樣,他仿佛看到太陽突破了暮靄沉沉的烏云,變得更加溫暖了,天氣也更加晴朗了起來。
“抱歉,reborn,我要食言了……”
沢田綱吉眼角的淚水隱沒在發(fā)間,他的聲音很輕,就像是絨羽一樣,輕易被風(fēng)吹散在了空氣中。
“沒有你們,我根本無法活下去啊……”
被禁錮的野獸的攻擊應(yīng)聲而至,響起了巨大的聲響。
世界恢復(fù)了平靜。
這世上,再沒有比愛更沉重的詛咒了。
——end
——————
草,全滅結(jié)局竟然被我寫出了he的感覺,誰能說這是刀?
感謝墨墨提的建議,感謝時不時被我捅一刀還依舊沒有拉黑我的丸子
……我為什么想不開要寫正劇orz
腦補的時候哭得稀里嘩啦的,寫出來后……就這?心里毫無波動,果然沙雕寫手轉(zhuǎn)型正劇寫手是在做夢
最后,我要再申明一句,我不是在發(fā)刀,我只是在探索平行世界的可能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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