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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章即完結(jié)
b1.
我叫柏茗。
是一個社畜。
目前在一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企業(yè)里做游戲腳本師。
準確來說,是恐怖游戲腳本師。
作為一個沐浴著黨之光芒的堅定的無神論者,我并不害怕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甚至有時候會調(diào)侃一番,把鬼故事當成笑談。雖然上學(xué)的時候我因為這件事情被孤立了好一陣子,但問題不大。
“你現(xiàn)在這份工作誕生的意義就是為了讓你有事可做!
我的發(fā)小如是說道。
我深沉地點了點頭,頗有同感。
l1.
我叫林白。
我喜歡一個人。
他叫柏茗。
準確來說,是一段非常長久且目前還沒有被發(fā)現(xiàn)的暗戀。
從我認識他起,他就不斷地經(jīng)歷各種麻煩。我一直在他身邊,盡我所能保護這個傻小子,雖然他從來不知道,但問題不大。
我知道自己很畸形,尤其關(guān)于感情方面。我不知道這份情感已經(jīng)在心底發(fā)酵成了多么扭曲的樣子。
我非常非常非常想占有他,但我甚至無法和他牽個手,擁抱一下。
所以我只能在他看不見的時候,偷偷用左手拉上自己的右手,假裝我們親密無間。
b2.
因為有一點社交恐懼癥,柏茗平時盡量能不見人就不見人,剛好他的工作也可以在家里做,所以他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出過門了。
這次本來也不會出門的,如果他的目的地不是派出所的話。
他在這里有兩個認識了很多年的朋友,也就是他的發(fā)小,陳然和陳安安。
陳家兄妹倆原本是柏茗的鄰居,正好柏茗高中又和陳然同班,于是三個小孩兒就真的從嗚哇嗚哇吃手那么點兒大,一直玩到了現(xiàn)在長大成人步入工作。
柏茗高考發(fā)揮的意外的好。
事實上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么突然恍恍惚惚就考完了,考出來的東西比他估計的高了快翻倍,陳家兄妹陪他查分的那一整個下午,下巴就沒合上過。
但柏茗已經(jīng)看開了,其實沒必要這么震驚,只不過是沒想到而已。
就像他也沒想到那個小時候咿咿呀呀扒著自己躲螳螂,看到幾只蟲子就嚇的滿街尖叫亂跑的鄰家小妹妹,會跟隨她哥的腳步,如今成為了一名能手撕鐵盆的人民女警。
你的能量,超乎你想象。
所以柏茗像來到自己家一樣,給自己沖了杯烏龍茶,熟練地坐了下來,向陳家兄妹尋求保護得非常坦然。
陳然說:“怎么?茗茗公主又不敢懟水管了?”
陳安安緊隨其后:“還是阿姨又逼你相親了?”
他抿了一口茶,神色淡然,語氣好像只是在說過兩天就是立秋的家常。
“沒什么,我只是感覺自己好像被人跟蹤了。”
l2.
耳機的音質(zhì)很清晰,錄下的音頻像湖水一樣從耳道灌進林白的大腦。
“沒什么,我只是感覺自己好像被人跟蹤了!
聽到這句話,他笑了笑。
柏茗的洞察力很強,一向如此。
可你抓不住我的。
嗓子一陣發(fā)癢,林白悶咳了兩聲。
其實本來他并不怎么在意這些,可突然想起了什么,還是嘆了口氣,刪掉錄音,然后翻出一條紅色的薄薄的羊毛圍巾,套上大衣,打車去了醫(yī)院。
今天是立秋了啊。
b3.
柏茗醒了過來。
自從昨天從派出所回到家,他就緊閉了門窗,走在路上也會警惕地多留意一下身邊可疑的人員。
其實他沒有任何證據(jù)證明自己被人跟蹤了,但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
當然,陳然和陳安安也相信。
只是這人真的十分隱蔽,柏茗到目前為止,除了直覺,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
他到底圖什么?
多半是錢財吧。
不要吧,他還要攢錢還房貸。
怎么會有人忍心剝削底層勞動人民的血汗錢。
一想到這點,果然還是毛骨悚然。
但這幾天正巧必須出門,想躲都沒機會。
奶奶她老人家不小心在廚房踩水滑了一跤,他父母生意又忙,只能送到這邊的人民醫(yī)院,讓柏茗抽空去看看她,照料照料。
事發(fā)突然,柏茗當時聽著電話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就釋然了。
照顧血親老人,總好過他們?nèi)靸深^催他快結(jié)婚。
他打車去了市中心,再走到醫(yī)院門口,正巧碰上一輛豪車開出來。
柏茗戴著口罩,趕忙跑到路的邊沿避開,心里暗暗慶幸了一下自己沒讓嗶嗶打車的師傅開進來和這輛小金剛打照面,如果真這樣,不知道該自閉的是他還是師傅。
他已經(jīng)盡他所能在給這輛寬敞的離譜的車讓位置了,沒想到這完蛋玩意兒還趁勢停了下來。
駕駛位的褐色單向玻璃緩緩降下,露出了某馬車主英俊的臉龐。
他發(fā)誓剛剛這句英俊是為了襯身份而調(diào)侃,但快速抬頭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這人長得真的一點兒不辜負他的期望。
眉目深邃的像外國佬,下巴上未刮干凈的胡渣放蕩不羈而性感,身上的西服一看就是需要一百個柏茗同時不眠不休工作幾輩子才能買得起的高訂。
柏茗低頭看了看自己無用的四肢與著裝,似乎腦袋都有些發(fā)昏。
媽的,他也好想要。
高訂哥盯著他多看了幾眼,像是在確認什么。這輩子沒被這么貴的眼神看過,看得柏茗沒來由地有些膽怯。
他弱弱問:“您好?有什么事嗎?”
高訂哥眨了眨眼,睫毛像是把他的頭發(fā)絲焊到了眼皮上去一樣濃密。
他最后說:“沒事,應(yīng)該是我認錯人了,抱歉!
口罩下柏茗露出尷尬又討好的笑,絲毫沒考慮對方看不看得到:“沒事沒事!”
他點了點頭,駕車離開了。
柏茗站在原地愣了幾秒,感受了一下比他房子還貴的車尾氣。
柏茗找到了奶奶的病房,是豪華單人間,大概比他家客廳還要大一點,價格也比他的房子日均費用算下來貴億點。
他摘了衛(wèi)衣兜帽和口罩,把水果放在旁邊的桌上,突然腦袋有些發(fā)昏,于是用力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一點。老人家正靠在枕頭上看電視劇,看見柏茗來了,貓咪一般搖頭晃腦,頓時笑彎了眼。
“哎呀哎呀,今天茗茗又來看我了呀!”
那可不,除了我還有誰會來看您呀。柏茗暗自腹誹道。
他笑著坐下,握了握她的手。
“是啊,爸媽他們可想來照顧您了,但這不是沒時間嗎?”
奶奶一撇嘴:“就你傻小子會給他們說話。他倆那哪是沒時間呀?那是一點都沒這個心!白眼兒狼!”
柏茗捏了捏她的手掌,笑道:“您這是電視劇看多了,哪來這么多人沒好心啊?”
她看了看他的眼睛,他低眸躲過。
“有的。”
“傻孩子,是有的!
她嘆息一般說道,柏茗更不敢抬起頭。
當然有,世上多的是。
沒人比他更知道。
陪她看了幾集電視,臨走的時候,奶奶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流露出憐惜,“前兩天都立秋了,你今天怎么突然穿這么點兒?”
柏茗一愣神,因為確實是有點冷。
但,原來已經(jīng)立秋了嗎?
他還以為是明天呢哈哈哈哈哈,看來他這記性真的是越來越差了。
l3.
胡宸今天來找了林白,他很慶幸剛好是今天。
林白和他面對面坐在高等咖啡廳,他抿了一口咖啡,默默聽著這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向自己解釋他的一見鐘情。
“你身上的氣質(zhì),很獨特,非常吸引我!
“雖然我知道你是……你不只是外貌好看,我之前在醫(yī)院看見過一個和你很像的人,但是你們的氣質(zhì)完全不一樣。
“你很對我的胃口。”
林白聽到最后,終于忍不住插嘴:“抱歉,胡醫(yī)生,但我有些話想說!
男人擺了擺手,示意讓他說。
林白抬眼與他對視,眼里盡是戲謅笑意。
“第一,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喜歡了很久,而且會一直喜歡下去!
對面男人的眼神瞬間變得有些可惜與難過。
“第二,按照您剛才表達的意思,” 他站起來,雙手插進大衣口袋,身子朝他壓去,輕聲說,“如果您是想上我的話,那么很抱歉!
他又坐了下來,看著男人有些驚訝和難堪的表情,笑著說完了下半句話:
“我倆撞號了!
b4.
柏茗最近時常感覺自己的時間有些混亂,不知道是不是長期作息不規(guī)律的原因。
一連趕出了三個版本的故事線,發(fā)給工作室,他解放似的合上電腦,企圖伸個懶腰,眼睛仿佛都合不上了,身心俱疲。
他趴在桌子上閉眼躺了一小會兒,突然左臂肌肉一顫,被嚇得立馬清醒過來,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不注重健康了。
柏茗四肢有點不協(xié)調(diào)地走到床邊,“哐”一聲倒了下去。
果然還是躺在床上最舒服。
他挺尸了一會兒,睜開眼,緩慢地眨了眨。
這幾天被監(jiān)視的感覺只增不減,可他卻找不出來一點蛛絲馬跡。
陳然在自己手機上設(shè)置了定位追蹤,避免萬一危險發(fā)生時,柏茗自己一個人突然消失,連個交往甚密的朋友也沒有,警方會無從下手。可柏茗總是覺得,其實沒必要。
他雖然被這種感覺逼的很不自在,但他就是覺得,自己不會遭受到什么傷害。
正思索著,手機突然響了兩聲。
柏茗心臟猛地一顫。
保佑……稿子快過吧…他真的改不動了……
在床上打了兩個滾,滾到床頭邊拿起手機,才看見兩條信息都不是編輯發(fā)來的。柏茗歡呼一聲,點進了社交軟件。
一條是好友驗證請求:<我是人民醫(yī)院精神科系胡醫(yī)生>
柏茗:“ ???”
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他奶奶這個傷這不管怎么算都得是骨科吧?就算是搞錯也不能差這么多吧??他甚至有一刻懷疑這是在內(nèi)涵他有病。
他直接忽略了這么個荒唐事,點開了另一個好友聊天頁面,飛快打字回起了信息。
{陳安安}:柏哥!
{陳安安}:在嗎!
{TeA}:?
{陳安安}:我記得你家里是不是有一臺單反?
{TeA}:??你怎么知道
{TeA}:怎么啦?
{陳安安}:我同事女兒演出那邊急著用!你還給人小姑娘送過糖呢你記得吧
{陳安安}:拜托拜托啦qwq
{TeA}:有這種事?就你這臭丫頭會使喚我
{TeA}:<笑一下蒜了.jpg>
{TeA}:現(xiàn)在就要嗎?你來我家拿嗎?還是我送到你那兒?
{陳安安}:wwww你今天好溫柔呀
{陳安安}:我等會兒有活要干!你直接送到劇院吧!我等會兒給你發(fā)定位!
{陳安安}:麻煩柏哥啦~
{陳安安}:<深情.jpg>
{TeA}:<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jpg>
柏茗又賴了一分鐘,在心里倒數(shù)完三二一后騰一下坐起,步伐虛浮地去翻柜子找相機。
翻半天沒找著,火急火燎正準備和陳安安道歉,結(jié)果在木柜頂上總算是找到了單反。他松了一口氣,用手機打好了車,推開了門。
一陣風從樓道的窗戶吹過來,柏茗穿著單薄的毛衣,打了個冷顫,鵪鶉似的縮回去,順手從門口旁邊拿了件沙色大衣和圍巾。
坐上了車,手里握著手機和相機,柏茗突然腦子一清明,隨后才后知后覺的感受到了一陣徹骨的寒意,從腳底升到頭皮。
他不自然瞪大了眼睛,瞳孔收縮,默默做了一個深呼吸逼自己平復(fù)下來。
他第一次這么毛骨悚然地聽著自己沙啞的聲音:
“師傅,我改個終點,不去劇院了,直接去市局吧!
b5.
柏茗和陳然還有其他幾個警察們正在一起逐條看著那一段段視頻,這些錄像都提自柏茗的那臺單反。
影像中的人常常全天待在家里不出門,大多數(shù)時間都穿著兜帽衛(wèi)衣坐在電腦前敲字。其中有幾天,他會主動踩著凳子從木柜頂上的視角取下相機,然后過一段時間,再把相機調(diào)好錄像模式,原位擺回去。
有一個警察面露疑惑:“這是在干什么?記錄美好生活?”
“倒也算不上美好。”下意識損完自己,其實柏茗本人比誰都茫然。
“我從來沒有動過這臺單反……甚至錄像里的一些行為,我根本不記得我自己做過,也完全不是我的習(xí)慣!
“這么邪門?”陳然神情嚴肅,“但我跟你認識這么多年,你絕對不是這種會主動拍下自己日常的人,這點我可以保證!
“是催眠嗎?還是什么手法,能讓一個人不受自己控制做一些事?”
眾人猜來猜去,柏茗的表情卻逐漸從嚴肅變?yōu)閼岩,再從懷疑變(yōu)轶@愕,最后定格在了坦然。
他把那條嫌熱而解下的紅色羊毛圍巾重新圍上,起身準備離開。
“打擾各位了,這個事情我大概有數(shù)了,不麻煩您們了!卑剀÷曊f。
“那怎么行?”陳然驚訝地看著他,“這可是偷窺犯!我們茗茗公主怎么能……”
“沒事的!
柏茗抬起了頭,露出一個有些無奈但冷靜的笑容。
“剛剛大家也都看見了,是我自己開的錄像!
“我是不會做出對自己有害的事情的,沒事的,陳然!
l4.
我是林白。
我喜歡柏茗。
雖然除了我以外,從來就沒什么人喜歡過他,但還好有我。
我持續(xù)著一段非常長久且沒有被發(fā)現(xiàn)的暗戀,默默守護著他。比如替他完成了十幾年奔赴的學(xué)業(yè),比如替他看望受傷的奶奶,比如替他給發(fā)小同事的女兒送上一顆糖果,再比如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不讓他受到一點傷害。
我是不會做任何對他有害的事情的。
但在不久前,他終于知曉了我一直在他的身邊。
我很高興,非常高興。
高興到想要把他擁進懷里,揉進骨髓,一輩子融合在一起。
雖然我做不到這個動作。
于是我走著、走著,最終站定在鏡子前,微笑著伸出手,終于和愛人面對面,撫上了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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