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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交線
1
楚子航換下那身染血的衣服,擦凈長刀上的血,掏出衣兜里的東京迪士尼樂園的門票,自嘲地笑了笑。
十分鐘前,楚子航剛剛處理完一個注射了進化藥物的混血種。和執(zhí)行局后勤部的人交接之時,負責人員塞給他一張迪士尼樂園的門票。代局長烏鴉說今天是他的生日,特意讓他準備了禮物。
其實若不是后勤提醒,楚子航也差點忘記了自己的生日。進入卡塞爾學(xué)院前,“爸爸”每年倒是都會陪他過。進入學(xué)院后,他生日時要么在執(zhí)行任務(wù),要么在執(zhí)行任務(wù)的路上,不知不覺就會忘記。
雖然禮物一言難盡,但也難得烏鴉有心。
距離那場災(zāi)難已經(jīng)過去一個月了,學(xué)院介入,和蛇岐八家一起協(xié)力處理善后工作。
有部分叛亂分子依然在逃。日本分部損失慘重,雖然收編了一部分猛鬼眾的精英,可面對一些高階的混血種,還難以應(yīng)對。楚子航他們這些本部的精英養(yǎng)好傷后,便被分配了斬首任務(wù)。
其實他今天斬殺的那個人,是僅剩的幾個叛黨之一,凱撒和零也在同時執(zhí)行著任務(wù),所以這大概是他在日本的最后一個斬首任務(wù)了。再過幾個星期,殘局收拾好,蛇岐八家和秘黨談判完成,他也會告別日本,回到學(xué)校,然后加入某個分部開始實習(xí)。
來了日本這么多天,他似乎還未好好看過這里。
楚子航最終沒有拒絕這份禮物。
·
楚子航默默走在迪士尼樂園里,白襯衫牛仔褲,配一件米色的風衣,看起來像個普普通通的大學(xué)生。只不過他面無表情,背上背著個刀袋,看起來像是失戀了,又像是來抓奸,也可能是什么冷門的cosplay……
楚子航只是忽然想起,一個多月前,路明非曾和一個紅頭發(fā)的女孩來過這里,似乎玩了灰姑娘的城堡……
后來,在那場盛大的逃亡里,那個自始至終都很慫包的廢柴路明非違背了原本的計劃,放走了她。
可最終他還是沒能救下那個女孩。
如今,路明非被抓了壯丁忙的昏天黑地,那個女孩在無人知曉的地方沉眠。
只是,偶爾,路明非望向東京天空樹的時候,會有些恍神。
·
走過一個拐角,楚子航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是一個小男孩,黑發(fā)綠瞳,眉眼精致,穿著印著米奇圖案的連帽衫,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
小男孩也在這一個瞬間抬起頭望向了他。
周圍人聲鼎沸。穿碎花裙的小女孩跌倒在地,還沒來得及哭便被著急趕來的母親扶起;一對小情侶不知為何吵得面紅耳赤,男生忽然將女生抱在懷里,于是吵鬧變作了臉紅心跳;年輕的女孩揮舞著小旗子,身后跟著嘰嘰喳喳的一群孩子;遠處,隱約傳來人們的驚呼和尖叫……
他們被人間煙火繚繞,被萬丈紅塵包裹,卻仿若遺世獨立。
2
兩個星期前,楚子航第一次執(zhí)行斬首任務(wù),追殺那人的時候,遇到了放學(xué)回家的伏黑惠。
眼見著那人奔向小男孩,楚子航發(fā)動言靈。狂風裹挾著火焰撲向敵人,也迫使他改道。
一白一黑兩條狗忽然躥了出來,咬住那人的腿。
楚子航趁機近身,將長刀送進那混血種的胸口。血液噴射而出,灑了小男孩一臉。
小男孩面無表情地放下了結(jié)印的手。
一黑一白兩只狗融化,伴隨著兩朵幽藍的火焰,消失在陰影里。
“咒術(shù)師!背雍酱_定了男孩的身份。
楚子航聽說過咒術(shù)師,但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們也擁有著奇特能力,秘密處理著另一種名為詛咒的怪物,是不同于混血種的另一種神奇存在;顒臃绞揭埠突煅N大同小異,有大大小小的家族,也有培養(yǎng)咒術(shù)師的學(xué)校,學(xué)校和日本的蛇岐八家有所合作。
男孩似乎也對混血種有所耳聞,對剛剛的場面并未有過多的驚訝,只是對楚子航點了點頭,道:“蛇岐八家?”
那一瞬間,楚子航覺得自己像是在看一面鏡子——穿越了十年的時光,看見了一個幼小版的自己。
不是容貌,而是氣質(zhì)。
有些類似于同類,但又不完全像。
“算是。我叫楚子航!
“伏黑惠。”
確認了伏黑惠的身份后,楚子航也沒有再多想,他似乎并不覺得剛才殺人的場景會給小男孩帶來什么心理陰影,聯(lián)系了蛇岐八家的人過來處理。
所幸伏黑惠也不是普通的小孩,淡定地掏出手絹擦著臉上的血。五條悟經(jīng)常帶著他出任務(wù),他見識過各種惡心地咒靈和五條悟殘暴虐殺的場面,早已習(xí)慣。地上那人,頭角崢嶸,顯然不是正常人類。
而且,雖然楚子航一身是血,一副殺人狂魔的樣子,但伏黑惠卻不覺得恐懼或者討厭,反而有種奇妙的熟悉感以及親近感。
多年前,似乎有那么一個人,也是這樣,帶著一身鮮血回來,然后將他抱進懷里,鼻尖,是腥甜的氣味……
只是,他已經(jīng)記不清那個人的樣子了。
·
后勤部的人本就在附近,很快趕過來進行了處理,并聯(lián)系了伏黑惠的家長——畢竟伏黑惠還是個十歲的孩子。
不過對方正在出差,沒空去接小孩,對伏黑惠也十分放心,說他可以自己處理。言語間還夾雜著些故意裝可愛的口癖——讓人懷疑對面那人其實比伏黑惠大不了幾歲。
雖然不是普通小孩,但畢竟還是個孩子,楚子航便接過了送伏黑惠回家的任務(wù),還順便在他家里換了衣服。
出了浴室,楚子航看見小男孩正準備煮泡面,便順手幫忙做了晚飯。
楚子航做菜,伏黑惠在一旁打下手。油煙機嗡嗡作響,煮沸的開水咕咚咕咚冒著泡泡。兩個人只偶爾交談一兩句,卻一點也不顯得尷尬。
他們明明才剛剛見過,卻像是已經(jīng)認識了很久很久。
·
剛將飯菜擺上桌子的時候,窗外忽然閃過一個人影。楚子航示意伏黑惠噤聲,然后拿起了刀。
下一瞬,風從窗戶灌入,吹起藍色的窗簾。窗簾下,隱約是一個高大的人影。
伏黑惠張了張嘴,話還未出口,楚子航便暴起攻向那人。
他的拳頭被對方輕松接住。那一瞬間,楚子航忽然感受到了當初在源氏重工面對源稚生時的壓力——甚至比那更甚。
兩人隔著窗簾交手數(shù)次,那人且戰(zhàn)且移,從窗簾里閃了出來:“哎呀呀,惠惠的客人真活潑呢。”
楚子航辨出了青年的聲音——是伏黑惠的“家長”。
窗簾被推開,露出一個身材高大的白發(fā)青年。戴著一副圓框的墨鏡,似乎換一身馬褂拿上二胡就能去天橋下賣藝了。
青年摘下墨鏡,露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逼人的氣勢也在這一刻消散:“五條悟,是這小子的養(yǎng)父!闭f著,他伸手摸向伏黑惠的頭。伏黑惠躲避不及,半干的頭發(fā)被揉成了雞窩。
楚子航放下了刀:“蛇岐八家,執(zhí)行局臨時專員,楚子航!
交接時他跟執(zhí)行局的人要過了資料,大概了解了一些基本情況。五條家,御三家之一。御三家在咒術(shù)界的地位,正如蛇岐八家之于日本混血種。五條悟是五條家的家主,也是伏黑惠的監(jiān)護人。
對方比楚子航想得年輕很多,年齡大概在二十到三十歲之間;實力很強,很可能在源稚生之上,能力未知;眼睛可能因為某些原因畏光——夜里戴著墨鏡大概并不是為了裝酷;性格看起來很開朗……
楚子航在心里默默整理五條悟的情報。
“不是養(yǎng)父!”伏黑惠則嫌棄地將五條悟的手扒開,一邊給自己順毛,一邊反駁。
五條悟卻吐了吐舌頭,瞥向餐桌,瞬間露出星星眼:“哇,是田螺姑娘準備的晚飯嘛。正好正好,剛做完任務(wù),餓死了!闭f著,他戴上墨鏡,很自然地去廚房給自己盛了一碗飯。
“你們不吃飯么?”五條悟抬頭看了一眼沉默的楚子航和伏黑惠,有些奇怪地問。
伏黑惠默默扶額:“那個人,算是,我的監(jiān)護人……你不用搭理他,吃飯吧!
·
五條悟的性格十分開朗,整頓飯就沒怎么停過嘴,從贊嘆菜的味道扯到自己的中國旅行交流任務(wù)心得再到吐槽御三家的某些大人物的緋聞,時不時對伏黑惠賣萌,還故意跟他搶菜吃……讓人不禁懷疑五條悟和伏黑惠究竟誰才是監(jiān)護人。
關(guān)鍵是說話的同時五條悟吃相優(yōu)雅,速度也不慢。
楚子航宛如看見了凱撒凱撒和芬格爾路明非的混合體……
雖然楚子航天生一顆八婆心,但跟五條悟畢竟才剛認識,有時會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五條悟,時不時跟他錯頻。
伏黑惠差不多全程嫌棄臉,一副“客人在不能打孩子要忍耐”的表情。
不過,即使楚子航或者伏黑惠不回應(yīng)五條悟,他也不會尷尬,很有單口相聲演員的天賦。
楚子航不禁想:如果今天來的人是那三個人中的一個,大概會和五條悟相談甚歡吧。
總而言之,一頓飯吃得還算和諧,之后楚子航還跟伏黑惠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
3
自那之后,兩個人便沒有再見過,就像是兩條相較的線,短暫的交疊之后,越離越遠。
楚子航?jīng)]想到能在這里遇到伏黑惠。
不過今天是兒童節(jié),似乎也并不奇怪。
楚子航三步并兩步到伏黑惠身邊,打了個招呼,問:“你哥哥呢?”
“臨時接了任務(wù),離開了!狈诨菡f,語氣里也聽不出什么失落,似乎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晚點會有人來接我。你呢?”
“剛做完任務(wù)。今天正好是我生日,被送了門票當生日禮物。”
伏黑惠愣了一下,道:“生日快樂!
“謝謝,兒童節(jié)快樂!
兩個人互相送了祝福。
楚子航去買了個兩個冰淇淋,將其中一個遞給伏黑惠,然后問他要不要一起玩玩。
伏黑惠點頭說好,然后發(fā)了個信息讓司機晚點來。
·
伏黑惠到底還是個小孩子,雖然平常一副沉穩(wěn)的小大人模樣,可玩起來,眼睛里還是會露出些許喜悅和興奮。
有那么幾個瞬間,楚子航還真有點帶弟弟出游的感覺。
幫伏黑惠拍照的時候,楚子航忽然決定今年的暑假回家之后,勸“爸爸”和媽媽再生一個孩子。
這次的日本之行他錄好了遺言,也確實做好的犧牲的準備,沒想到最后真的幸運地活了下來。而未來,他會加入某個分部,繼續(xù)游走于生死的邊緣,說不定什么時候就真的死了。
他們再生一個孩子,也算是多一個念想。
·
傍晚的時候,兩個人已經(jīng)玩過了十幾個項目。伏黑惠雖然是咒術(shù)師,但畢竟還是個孩子,體力有些不支。楚子航便陪著他坐在路邊的長椅上休息。
買棉花糖回來的時候,楚子航忽然接到了路明非的電話,一套詢問三連:“師兄師兄,任務(wù)出了問題么?怎么還不回來?你現(xiàn)在在哪里?”
楚子航?jīng)]說自己在東京迪士尼,只說任務(wù)之后在千葉縣逛了逛。
“好的,師兄你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就趕快回來,有個緊急的會議要開……也不是很緊急,路上注意安全!
楚子航無聲的笑了起來,道:“好,幾點開始!
“七點吧……如果晚點也來得及。”
“好。”
楚子航聽出來了,所謂的緊急會議可能是準備的什么生日驚喜。
也許只有他一個人忘記了自己的生日。
·
掛斷電話后,伏黑惠問:“朋友?”
楚子航點點頭,“有事情,不能陪你看晚上的燈光表演和花車巡游了!
“沒關(guān)系,接我的人大概十五分鐘就到,我?guī)阋怀獭!?br> “好。”
頓了頓,伏黑惠說:“其實日本不過六一兒童節(jié)的,今天是那個笨蛋想來出來玩,所以帶著我翹課了!
楚子航想了想,雖然接觸不多,但確實像是五條悟做得出來的事情。只是咒術(shù)師的工作一向很忙,五條悟似乎還格外忙。
所以兒童節(jié)也不得不丟下伏黑惠去做任務(wù)。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父親。
五條悟是伏黑惠的監(jiān)護人,雖然并不和他住在一起,但也經(jīng)常去照顧他,大概對伏黑惠來說,也是……父兄一般的存在吧。
他不太會安慰人,默了許久,才道:“我沒有哥哥,不過,我父親其實也是一個很不靠譜的人,不過,他……仍然是我的父親。你的哥哥也一定是在乎你的!
“他仍然愛我”這句肉麻的話楚子航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這次換伏黑惠愣了一下,似乎察覺到楚子航是在安慰自己,他笑笑:“我是在想,這次我玩到了項目,他沒玩到,可能回去之后又要跟我抱怨了!
不知道為什么,楚子航忽然腦補到五條悟滿地打滾的場景。
“楚君的父親,是什么樣子的?應(yīng)該不至于跟五條老師一樣不靠譜吧!
楚子航想了想,確實要好上一點,起碼還會提醒他給媽媽熱牛奶。他撿了幾件事往事,跟伏黑惠略略分享了一下。他其實很少愿意跟別人分享這些往事,可是面對伏黑惠,他似乎是愿意說的。
可能是因為對方是個小孩子,可能是因為嗅到了同類的氣息,也可能是因為對方也跟自己有著相似的經(jīng)歷……
伏黑惠認認真真地聽著,偶爾出聲應(yīng)和一兩句,最后說:“楚君和父親的感情真好!
楚子航默默不語。
他無法告訴這個小男孩,自己的父親在六年前的雨夜里已經(jīng)死去了,而他當時嚇得只顧著逃跑。
其實他寧愿自己死在那個雨夜里。
伏黑惠嘆息一聲,又道:“我老爹比五條老師還要不靠譜,聽說他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拋下我走了。”
“對不起!
“沒關(guān)系,我早就不記得他的樣子了,現(xiàn)在他說不定在哪里逍遙快活呢! 伏黑惠卻沒有太多的傷心。
“或許你的父親只是去做很重要的事情,終于=有一天你會再見到他!
“嗯,可能吧。”
·
“嗨,惠惠~”
耳邊忽然傳來一個活潑的聲音。
抬起頭,兩人看見了招手走來的五條悟。他有些風塵仆仆的,大概是任務(wù)結(jié)束后急急忙忙趕過來的。
打完招呼,五條悟熱情地感謝楚子航陪伏黑惠玩,然后試圖拉他一起繼續(xù)折騰,被伏黑惠強行拉開。
看著打打鬧鬧的兩人,楚子航笑笑,禮貌地道了別。
不過,楚子航在出門之后,從司機手里接過了今天受到的第二份生日禮物。
還有伏黑惠發(fā)的信息——
【謝謝你,楚君,今天,玩得很開心!
4
一個月后,伏黑惠收到了高天原寄來的邀請函,是楚子航的告別表演。
五條悟帶著伏黑惠去了。不過一開始五條悟還被被誤認成了牛郎,被一群女人包圍,后來被請到VIP包廂后才得以解脫。
那時候熱場表演已經(jīng)開始了,五條悟卻沒去看表演,而是用那雙敏銳的六眼在客人里找著熟人的影子:禪院家的某某夫人,加茂家的某某小姐,甚至還有自家的男性咒術(shù)師,著實長了一番見識。五條悟一邊找一邊跟伏黑惠吐槽,伏黑惠默默地剝著堅果,實在覺得聒噪了就往五條悟嘴里塞一把。
熱場表演結(jié)束后,黑色的大幕緩緩拉開,今晚的主角登場。
鋼琴聲和薩克斯的聲音從音響傳出,海潮一般的聲音忽然褪去,只剩下寂寥的樂聲。
五條悟也閉上了嘴,靜靜地看著表演。
燈光落在了主唱的路明非身上,伏黑惠的目光卻落在吹薩克斯的楚子航身上。
他來這里,只是為了告別楚子航。
可是當路明非唱出歌詞,伏黑惠卻從那平平的歌藝里聽出了幾分孤獨與寂寥。
只有再見,再無言
在你的影子里,我的眼淚掉了下去
手指、頭發(fā)和聲音。都變得冰冷
兩人相伴的生活遠去了,連氣息也失去了
已經(jīng)是朋友
從心里是朋友
凝視也是朋友
變得悲哀,因為已無法回憶
但夢境仍然清醒,夢中一見,還是不能忘記
樂聲攀到最高點的時候,大廳的頂部轟然洞開,月色與星光傾瀉而下,掌聲雷動。只是舞臺上的路明非似乎有些跟不上調(diào)子。
不過也無所謂,客人們呼喊的大多是“Basara King”和“右京”這兩個名字。
五條悟跟著輕哼。
雖然現(xiàn)場的聲音大得似乎能穿透天空,伏黑惠還是聽清了五條悟的歌聲。調(diào)子抓得很準,音色也很好聽,像寂寥的秋風吹過,樹葉簌簌地落下。
那雙墨鏡半滑下鼻梁,露出雙天空一般的眼睛。只是白霧繚繞間,看不清情緒。
·
五條悟和路明非同步吐出最后一個音節(jié),樂曲聲也逐漸彌散在夜色,久久地沉寂后,掌聲和哭聲暴風雨一般席卷了舞臺。
下一瞬,無數(shù)鮮花落下,將舞臺淹沒。
伏黑惠拿出一束淡紫色的勿忘我,戳了戳五條悟的胳膊,微微扭著臉,道:“那個,幫我,投過去!
五條悟卻來勁了,笑道:“叫我一聲爸爸就幫你!
伏黑惠不知道五條悟又抽了什么風,瞪大眼睛看他。兩個人僵持了幾秒。眼看著楚子航就要退場,伏黑惠咬牙道:“可以……換成哥哥么?”
“嘛,也行吧!
伏黑惠咬了咬牙,猶豫了兩秒,小聲地喚道:“哥哥!
五條悟忽然做捧心狀,用極其夸張的語氣說道:“為了這一聲哥哥,我等了三年,整整三年!總算沒白養(yǎng)!”
伏黑惠回想起此人時常任務(wù)結(jié)束的三更半夜摸進來翻冰箱等一系列幼稚園水平的行為,強忍住用花抽他的沖動。
這三年五條悟真的養(yǎng)了他么?
不過五條悟這次確實遵守了諾言。幽藍的咒力裹挾著花束,準確地落入楚子航的手中。
楚子航握住花,一愣。他朝包廂的方向望去,看見了伏黑惠。隔著人群,他們對視了片刻,互相擺了擺手。
這個時候,侍者走進包間,給伏黑惠和五條悟遞上禮物。
給五條悟的是一份中國家常菜菜譜,給伏黑惠的是一張音碟,看封面,是愛爾蘭樂隊Altan的《Daily Growing》
伏黑惠不算是音樂愛好者,心想這大概是楚子航喜歡的歌,決定之后好好聽聽。
五條悟興沖沖地翻著菜譜,伏黑惠卻知道最后大概這菜譜還是會落在自己手里。
“楚君還會在此停留片刻,兩位還要去告別么?”
伏黑惠搖搖頭,說不必了還有任務(wù)在身,然后拿出自己準備的禮物,請侍者代為轉(zhuǎn)交。
舞臺那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十萬零三百二十章花票……”
伏黑惠回望一眼,看見舞臺背景上的投影。一張一億日元的支票,角落里是一個字體略有些幼稚的簽名“上杉繪梨衣”。
伏黑惠并不認識。
“走啦,又不是沒機會相見了,今年寒假可以一起去奧斯陸玩,還能看看極光!蔽鍡l悟拍了一下伏黑惠的頭,走向了包廂的門。
伏黑惠愣了愣,然后小跑了幾步,跟上五條悟的腳步,抓起他的袖子。
高天原的大廳回響著玉置浩二的那首《Friend》的原聲。
櫻花爆竹被點燃,劈啪作響間,下起了櫻紅色的飛雪。
鞭炮聲里,伏黑惠隱約辨出了歌詞。
已經(jīng)是朋友
漂亮的朋友
就像這樣的朋友
溫柔的……
已經(jīng)是朋友
從心里就是朋友
永遠是朋友
從今往后……
朋友……只能說再見,其他都說不出口
·
踏上直升機,楚子航終于來得及打開伏黑惠送來的禮物,發(fā)現(xiàn)竟然是一條羊絨圍巾。
“你這個小朋友真有意思,大夏天送圍巾!睈鹑稣{(diào)侃了一句。
“大概是因為我要去奧斯陸分部了吧!
奧斯陸,挪威的首都,一座接近北極圈內(nèi)的城市,也是楚子航定下的實習(xí)地點。
一條圍巾,在那里確實是很合適的禮物。
·
直升機滑過東京的夜空。
兩條相交的線,終于漸行漸遠。
5
那一年的寒假伏黑惠沒有去奧斯陸。
在那一年的平安夜,五條悟把他從溫暖的臥室里挖出去做任務(wù)。
其實這種任務(wù)對五條悟來說十分簡單,伏黑惠不過是去圍觀,然后看情況補兩刀鍛煉鍛煉。
做完任務(wù),五條悟跟他一人一杯奶茶在街道上閑晃,一直晃到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敲過。
最后又是五條悟把他背回了家。
中途他醒了一次。
他似乎做了一個很漫長很悲傷的夢,夢里有個衣衫染血的男人。
醒來后,他忘記了男人的面容,只是覺得很難過。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后來,伏黑惠整理手機里的照片時,發(fā)現(xiàn)了在迪士尼拍的照片。大部分是別人幫他拍的照片,可他記不起是誰拍的了。問五條悟,他說大概是好心的路人吧。
還有一些照片,拍的是單純的景物。可他卻覺得照片里本該有一個人。
再后來,伏黑惠還發(fā)現(xiàn)了一張碟,卻忘記是誰送的了。
他只記得以前聽過,歌詞是英文。那時候他聽不懂,只是覺得旋律很好聽。
這個時候再聽,伏黑惠斷斷續(xù)續(xù)聽懂了一些,后來查了字典,終于弄懂了歌詞。
歌詞是一對父女的對話,大概是講一個年輕女子在父親的安排下,嫁給了比自己小十歲的顯貴弟子。女孩擔心丈夫長大后自己已經(jīng)老去,父親卻說男孩雖然年幼,但在自己老去后卻可以成為女兒的依靠……后來女孩和丈夫相愛,并且有了孩子?上煲馀耍痪煤竽泻⒁馔庳舱,女孩在綠草如茵的墓地上用法蘭絨為他織著壽衣……
那時他看著又一次輕車熟路翻窗進來扒拉冰箱的五條悟,隱約回想起一個帶著血腥味的擁抱。
他似乎隱約明白了送這張碟所表達的意思。
歌聲中,他恍惚聽見另一個男人的低語:“或許你的父親只是去做很重要的事情,終有一天你會再見到他。”
——陌上紫薇
2021年6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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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記
寫這個故事最初是因為基友說生賀要點殺生丸x伏黑惠,然后某次我意外打錯成了楚子航x伏黑惠,轉(zhuǎn)念一想,磕到了……
兩個人其實是有些相似的,容貌,氣質(zhì),但又完全不同。
入坑咒回前,我基友和我都覺得自己會喜歡伏黑惠,就是因為我最初喜歡的二次元人物是楚子航,后來很多墻頭也是楚子航這一類的。
結(jié)果我成了虎媽和五推以及搞直哉的整活人(xp是流動的)
原本我今年是準備咕掉今年的生賀(因為沒有老賊總是不更新我也沒有腦洞),結(jié)果因為這個轉(zhuǎn)念一想,忽然想寫一下兩個人。
于是開始查了資料,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時間線有所重疊。有好處,也有壞處——我依照的是舊版龍族的時間線(新版那玩意我不承認)但是咒回的時間線要靠后很多,在龍族故事發(fā)展的當前時間線里,伏黑惠的年齡還很小。
但本身就是拉郎,我又不擅長寫愛情,于是索性寫成友情,夾雜著一些模糊的同類相依的感情。
最后有了這個東西,一段傾蓋如故、惺惺相惜的友情。
沒打大綱,隨心而動,通宵寫完初稿,又修了好久。只是筆力有限。還有一些細節(jié)處理沒有做好。
初稿的時候由于當時回看了一下的是龍五,不小心把楚子航寫成了十五歲記憶的鹿芒芒……在基友的吐槽下連夜改回殺胚本色。
不過仔細想一想,雖然兩個人有時候氣質(zhì)有些相似,但其實并不一樣。言語匱乏,也不擅長人物分析,只是一種感覺。楚子航是真正的孤狼,而伏黑惠更像是孤僻的小狼狗……
但是孤狼也曾是小狼狗,所以相遇之后……像是看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所以忍不住去關(guān)心……
本質(zhì)其實都是孤獨而倔強的死小孩。
寫到最后,才發(fā)現(xiàn)文章竟然有三條線,明線是伏黑惠和楚子航的相遇相處,暗線就是楚路和五伏的相處,以及兩位父親的愛。
最后那首歌其實藏著一把刀,可能要雙坑的人才能完全看懂。這里就多解釋兩句吧。
在《龍族》里,楚子航的父親是執(zhí)行者神秘人物的混血種,卻愛上了普通女性與之結(jié)婚生子,偽裝成一個沒用的司機。他不希望繼承了龍族之血的兒子牽扯進混血種的世界,最終和妻子離婚,看著她帶著兒子嫁給別人,去過平凡但是幸福的生活。
而在《咒術(shù)回戰(zhàn)》 中,甚爾作為一個殺手,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雖然鑰匙扣把伏黑惠賣給了禪院家,實際上卻是希望兒子能得到照顧,后來臨死前又托付給更合適的人——五條悟。
某種意義上,兩個父親很相似,他們都不是合格的父親,有著這樣那樣的原因不能陪伴他們成長,卻盡可能地為他們做了最好的安排。
至少這份愛是真實的。
只是,最終楚子航為了復(fù)仇,還是進入了混血種的世界,一次次游走于生死的邊緣。伏黑惠的經(jīng)歷似乎更貼合這首歌,正如結(jié)局,五條悟還未來得及教完伏黑惠便被封印了。
用這首歌只是比喻,沒有泥塑伏黑惠的意思,目前五伏也只是親情向,我只是覺得甚爾的托付跟歌詞里的父親的性質(zhì)類似,只是無奈天意弄人。所幸,五條悟只是被封印,伏黑惠也不是孤身一人。
還有就是結(jié)局,伏黑惠忘記了楚子航,源自龍四中的梗:楚子航因為一些意外被大boss從世界上抹去了存在,除了路明非等少數(shù)幾個人外,沒有人記得他。
目前的劇情里,雖然路明非找到了楚子航,但楚子航失憶,他的存在依舊沒有被找回……而江南老賊,停更一年半了……(摔!)
其他還有些夾在在文里的零零碎碎的刀和糖,有些可能單坑人能看懂,有些可能雙坑人才能看懂,但是解釋起來很復(fù)雜,這里就安利一下《龍族》和《咒術(shù)回戰(zhàn)》吧。
雖然龍族五目前寫得亂七八糟,但是,江南畢竟還是江南,寫得也比市面上絕大多數(shù)網(wǎng)文好看。
最后。
師兄,生日快樂!祝你早日找回記憶和智商。
伏黑惠,兒童節(jié)快樂!希望五條悟的封印早日解除。
ps:
如果有機會,今年伏黑惠生日或者明年的楚子航生日,我可能還會再寫寫這對。
那時候?qū)懙拇蟾攀钦嬲腸p向,18歲的伏黑惠和30歲的楚子航。
我已經(jīng)腦補了兩個人相對而臥互相數(shù)睫毛的場景了。
或許這對cp可以叫睫毛組……
(至于生賀發(fā)刀,常規(guī)操作罷了……去年我更狠,今年算溫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