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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阿澤一家搬進這個小區(qū)的時候,我們才八歲。
那時的我站在凳子上,透過窗子看著走下車的他,手上拿著個畫板似的東西,眼睛水靈靈的。
他也瞧見了我,我對他做了個鬼臉,他便膽怯地把頭轉(zhuǎn)過去了。
后來,他轉(zhuǎn)入了我的小學念書,只不過他在重點班,我在最差的那個班。
有時放學他家人沒空接他,媽媽便會接他和我們一起回家。他似乎有點怕我,有時會示好般的給我巧克力吃。也是從那時起,我便喜歡常常和他待在一起。他似乎也知道是因為巧克力我才找他玩,不過他還是很開心有個玩伴。
阿澤性格很內(nèi)向,在班里沒什么朋友,自然也會受到同學欺負。有一天,媽媽說沒空接,讓我和阿澤放學后自己結(jié)伴回家,我便去阿澤的班上找他。同學說阿澤去做值日打掃操場了,我又去操場等他。
只記得看見阿澤被幾個男孩推到在墻角邊,掃帚在他面前晃來晃去。那時的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直接沖過去把一個領(lǐng)頭的男孩撞倒在地,趁著他們發(fā)愣的時候,一把抓起阿澤的手轉(zhuǎn)頭就跑。
大概是怕他們追上來,跑了很久很久才停下來。我一邊訓(xùn)斥著他受欺負要告訴老師,一邊給他拍衣服上的塵土。
只見他突然從書包里拿出很多巧克力來,捧在手心里對我說,“都給你。”
聽鄰居們說,阿澤家以前很有錢,是開廠子的,后來破產(chǎn)了,才臨時搬進這個小區(qū)。不過人家就算破產(chǎn)了,也比普通人家有錢。
升初中的時候,通過找關(guān)系阿澤進了市里最好的初中,而我進了一所普通的學校。好的學校學習抓得緊,我們雖然還是會在一起玩,但卻沒有以前那么頻繁了。有時看著他身上代表著全市最好的初中的校服,再看看連校服都沒有的我,會莫名地感到一陣失落。
“阿澤,你要考哪所高中?”
“二十二中。那里有藝術(shù)班,我以后想學畫畫。你呢!
“真巧,我也想考那里。”
后來我可以去更好的高中,但我還是選擇了二十二中。而我一點也不后悔,因為我又可以和阿澤穿一樣的校服,一同上下學。
高中的阿澤長得更好看了,性格雖也淡漠,但不至于像小時候不敢和人說話那般內(nèi)向。因此,很受學校女生的歡迎。而高中的我,卻突然胖了起來,走在他身邊的我越發(fā)感到不安焦慮。有時甚至能聽到別人對我們的竊竊私語,大概就是我們交好很奇怪的意思。
終于有一天,在某個夏日傍晚。
在校門口等我的阿澤,影子被斜陽拉的長長的。而我故意一直待在教室里,不想和他一起回家。直到快到關(guān)校門的時間,我才遲遲走出校門。一看到他傻傻站在那的身影,我就很想把怒氣和委屈發(fā)泄在他身上?墒且姷剿呛怪槊懿嫉念~頭時,我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了。
“你留在教室寫作業(yè)嗎?”
我沒有回答,而是遞給他一張餐巾紙,悶悶地說,“走吧!
一路上,我們都沉默不語。阿澤似乎知道我在生氣,卻不知道為什么。終于在分別的時候,他忽然叫住我。
“小言,你最近好像對我很冷淡。”
我背對著他,“有嗎!
“是因為同學們的議論嗎?”原來他知道。
大概以為我默認了,他又道:“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我撇著嘴道,“你道歉干嘛!
“小言,不管別人怎么說,也不管我們變成什么樣子,小言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轉(zhuǎn)過身看著他,眼睛紅紅的,“真的嗎?”
見我不生氣了,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塊巧克力遞給我,笑著道:“當然了!
后來的我們不管變成什么樣,但當時的心意都是真摯的吧。
高三的時候,阿澤申請了國外的大學學美術(shù)。
高考完那天,我和阿澤在外面慶祝畢業(yè),結(jié)束后我拉著他在家樓下聊天。也許是那天夏日的晚風吹得人愜意,也許是酒后的微醺讓人迷糊。
“阿澤,我喜歡你!
時間仿佛在那一瞬靜止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輕輕地嗯了一聲。
什么都沒說,卻又什么都說了。
淚水悄無聲息地流淌,阿澤蹲下來遞給我一塊巧克力,“別哭了。”
我不禁破涕為笑,“為什么你口袋里總是有巧克力。”
阿澤愣了一下,低下了頭。
見他如此,我反應(yīng)了一下,忽然明白緣由,便哭得更厲害了。
“阿澤,你也喜歡我,對不對?“
“嗯!
我們的異國戀堅持了一年。
那天我在手機上發(fā)短信給他,“分手吧!
似乎早知道今日這般,就像當初表白時他便知道我們不會有結(jié)果,他只回復(fù)了個“好“。
從此,我們便斷了七年的聯(lián)系。
阿澤一家在他上大學后便搬走了。那天,他媽媽忽然來訪,說是要把這里的房子賣了,順便過來送個喜帖。
我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誰的喜帖?”
從小父母便和他們家交好,雖然這些年斷了聯(lián)系,但去不去都乃人之常情。可是媽媽知道我這些年放不下他,說什么都要帶我去參加他的婚禮。
他的婚禮布置的很好看,聽說是他親自設(shè)計的,甚至連新娘的婚紗也是他親手做的。
見到我的時候,他愣了一下,隨即便禮貌地朝我笑了笑,然后毫不留戀地移開目光。
也是在這一刻,我放下了我十多年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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