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伊嘆了口氣，坐到路西法柔軟的長沙發(fā)上，她突然覺得很累。

　　她的眼皮很重，但身體的感覺更糟，就像一塊石頭慢慢沉入湖里，隨著湖水的流動翻來覆去，不知何時才能見底。

　　她又抬頭看了一眼——天堂，那里有著綠色的草坪、完美的日照、還有她的父親......一陣短暫的情緒爆發(fā)，直到她顫抖著看到房間的另一頭，路西法正盯著她。

　　是的，下午發(fā)生的事情打擊了她，克洛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偵探你還好嗎？”他擔(dān)心的問道。這與他早些時候的懇求相比笨拙了不少。

　　不！不不不！不要去回憶！

　　無名的焦慮擊中了她，讓她幾乎聽不到他的聲音。

　　路西法在她身邊地坐了下來，握住她的手，擔(dān)憂的目光看著她：“你沒事吧”

　　當(dāng)然不！她不好！她怎么可能好呢？

　　丹的死亡、她自己的死亡、路西法的死亡......在經(jīng)歷了這瘋狂的一切后他們又回來了——她和路西法，現(xiàn)在就在這里，坐在光之吧那貴得離譜的沙發(fā)上，手牽著手。

　　這一切都不能用常理去理解，她被米迦勒殺死，然后上天堂去和她的父親野餐，她在那里很快樂，因為她忘記一切，忘記了現(xiàn)實中遺留的爛攤子。

　　克洛伊不知道自己走神了多久，猛然回神注意到路西法關(guān)切的目光。他的手掌伸向她的臉頰：“請告訴我你沒事吧，克洛伊�！彼穆曇粝穸Z。

　　她痛苦的呻.吟道：“我不知道�！�

　　他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目光轉(zhuǎn)向她浸透鮮血的襯衫：“你的身體還好嗎？”

　　克洛伊伸手摸了摸已經(jīng)基本干了的血跡。她不確定自己是否會忘記米迦勒刺傷她的感覺。

　　那是瞬間痛苦的沖擊，好像從云中墜落，在墜落前聽到路西法在呼喚她，心臟在悸動，能感覺到他的雙臂安慰著她。他的眼睛透露出乞求的神色，嘴巴里同樣不停的念叨著乞求之言。

　　她知道自己只有幾秒鐘的時間了，嘴巴開開合合，艱難的說出最想說的話：“我愛你�！�

　　她不得不說出來，她必須告訴他這不是他的錯就像丹的死不是她的一樣。這都是我們自己做選擇。

　　這不是你的錯。

　　......

　　當(dāng)克洛伊把他的手緊緊握在自己的手上時，她感受到眼睛的酸澀：“我們差點失去彼此�！�

　　路西法的嘴彎了下來，他的手滑到她的脖子后面安撫性的撫摸著。

　　“我們之前經(jīng)歷的那些......”他的聲音很悲傷，他的嘴唇微微張開。“克洛伊，我們確實失去了彼此。你……你死了。就在我懷里。”

　　他的聲音幾乎要干裂的撕破喉嚨，他的眼睛充滿了淚水，他在搖頭�！澳憔退涝谖覒牙�，那一瞬間什么也沒有了，整個世界都消失了——”他喘著氣說。

　　“沒關(guān)系，”她很快地說�！爸辽俳Y(jié)果是好的�，F(xiàn)在我在這里�！彼斐鍪职炎约汗潭ㄔ谒砩希恢皇址旁谒男乜凇呐K的位置。另一只手托著他的脖子。她用拇指在他的下巴上劃了劃。

　　“我就在你身邊�！�

　　他失去了平時沉著冷靜的樣子，眼睛里的淚水終于滑落。克洛伊能感覺到那幾乎遍布他身體每一個角落的痛苦，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坐到他身上，蜷曲在他的膝蓋上。

　　她側(cè)著身子坐著，轉(zhuǎn)過身緊貼著他的胸膛。

　　“我在這里，”她提醒他�！拔覀冊谝黄稹�。

　　路西法的手緊緊地摟著她的背。他急促地呼吸�？寺逡镣瑯訜o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盡管她試圖擺出一副勇敢的面孔。她想成為他的磐石，但現(xiàn)在，他們就像梯子的兩邊，靠在一起作為支撐。

　　她不知道過了多久，但最終，路西法在她的懷里安靜了下來。她不再哭泣了。他們只是這樣靜靜的坐著。

　　克洛伊把她的額頭貼在他的頭上，撫摸著他的頭發(fā)和他的后頸。他的手穿過她的襯衫，沿著她的脊椎骨伸入她的外套。她閉上眼睛，鼻子靠近他的耳朵，聞著他的氣味。他對她來說是多么熟悉和溫暖啊。她吻了吻他的耳朵，他嘆了口氣。

　　我選擇你是因為我愛你。

　　克洛伊往后一縮，眼睛睜得大大的，心跳加速。

　　路西法的臉漲得通紅，他的黑眼睛在搜索�！鞍l(fā)生了什么事你——”

　　“你告訴過我……”她喘著氣說�！澳阏f……”

　　他伸手托住她的臉頰�！澳闶钦f……在天堂的時候我說的那三個字？”

　　克洛伊默默地點點頭。

　　路西法沒有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他點了點頭，這在一定程度上證實了他們此刻想的東西是一致的。

　　克洛伊不禁想知道他為什么在那個時候說那句話。為什么他要這么說，就在幾周前，他還那么肯定肯定他自己沒有愛別人的能力，她想知道他是否仍然有這種認知。

　　“我愛你，克洛伊�！�

　　她激動的在喉嚨里打了個小小的嗝。眼淚又一次奪眶而出。她把他的翻領(lǐng)攥在手里：“什么時候”

　　他輕輕地笑：“什么”

　　克洛伊舔著嘴唇，緊張的幾乎想要吞咽掉自己的情緒�！澳闶裁磿r候確定這一點的”

　　“哦，親愛的，”他溫柔而虔誠地說。他的眼睛讓她沉醉，但沒過多久，他的臉色就變了。她順著他的目光低下頭，看著他伸出手去蓋住她血跡斑斑的襯衫。

　　“我當(dāng)然愛你，但是你能接受我的這種認知變化嗎？畢竟你今天經(jīng)歷了這么多......”

　　“當(dāng)然可以�！彼浪砩线@件沾滿鮮血的衣服給他們雙方帶來的痛苦。

　　路西法無聲無息地將雙臂伸進她的腋下和膝下，毫不費力地抱著她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

　　克洛伊用雙臂抱住他的后頸，想抓住他，但卻不認為他可能會把她摔下來，路西法不會拋棄她的。

　　他有目的地穿過房間，帶著她走上臺階，走進他的臥室，穿過浴室。他輕而易舉地把她放到他那豪華浴缸的邊緣。

　　看看他們兩個現(xiàn)在的形象對比吧，那可真不公平。

　　路西法從天堂歸來時，依然穿著整潔的襯衫和完美的西裝，就像剛從裁縫那里回來一樣，克洛伊卻活像是兇殺案的受害人。

　　她想伸手去脫外套，但路西法已經(jīng)跪在她的面前，仔細地查看她那塊被血跡染紅的腹部。她低頭看著他，與他的目光相撞。他伸手捏住她的襯衫邊緣，但還沒來得及脫下，她就向前傾了傾�？寺逡恋淖齑椒鬟^他的嘴唇，她感到他的呼吸拂過她的皮膚。

　　他們慢慢地接吻，在事情失控之前路西法先控制住自己。

　　“對不起，”他開始說�！拔抑皇怯悬c......”

　　“你不必道歉，路西法。我知道�！�

　　他點了點頭。

　　“我知道�！�

　　他給了她一個短暫的吻，然后脫下她染血的襯衫，衣服被血液染紅，不出意料，而腹部卻沒有任何傷痕。

　　“你為什么選擇這根手指？”克洛伊舉起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熠熠生輝。

　　“我選擇了這個手指，因為有一天，我希望我們能成為各方面的伙伴。我是說...關(guān)系更緊密的那一種�！彼雌饋碛悬c忐忑不安。

　　“你是說你想要和我結(jié)婚嗎”克洛伊笑了。

　　他們的目光再次相遇。

　　路西法遲疑：“我是不是太著急了？”

　　她搖了搖頭�！皼]有。做你的妻子我會……很高興。”

　　“好,”他如釋重負的低聲說。

　　克洛伊感覺到疲乏和困倦，她盡量去抵抗睡意。

　　她最近經(jīng)歷了太多，路西法的心理問題、丹的死亡、與米迦勒的戰(zhàn)爭......

　　但與睡眠的抗?fàn)幙赡苁撬?jīng)歷過最艱難的戰(zhàn)斗。她在自己陷入沉睡之前拉著自己的眼皮。他們還有很多要討論的。她有無數(shù)個問題想要去問。她希望他們的關(guān)系一直能如此穩(wěn)固，以至于天堂和地獄都不能把他們分開。

　　但問題是，剛剛經(jīng)歷過的事已經(jīng)證明天堂不能把他們分開，那地獄又憑什么可以呢？尤其是現(xiàn)在路西法是…上帝。

　　她慢慢地眨眨眼睛，忍住不打呵欠。

　　“你應(yīng)該睡覺，偵探�！甭肺鞣ǖ穆曇暨m時響起。

　　她沒有否認：“我有很多事要問�！�

　　“總會有明天的，”他說著。

　　“只問一個問題�！�

　　“好吧，只有一個�！�

　　克洛伊嘆了口氣，問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路西法笑了，笑聲充滿了整個房間：“你必須選擇最困難的一個，不是嗎”

　　克洛伊不置可否：“我是個很難相處的人�！�

　　“沒有，你不是。你充滿好奇心，總是問一些尖銳的問題，我早該知道的。”

　　兩人之間出現(xiàn)了短暫的沉默，但并不尷尬，只讓人感覺舒適和溫馨。

　　然后克洛伊說：“我只是為我們……你和我的未來做打算。我只是想知道你成為上帝對我們意味著什么�！�

　　路西法沉默了很久。長到克洛伊覺得他可能睡著了，自己也差點睡著了。

　　直到她感覺到他在動，拽著她一路調(diào)整，直到他們面對面躺在他的床上。她睜開疲倦的眼睛看著他。他的手指沿著她的太陽穴和她的頭發(fā)。

　　“我不知道，”他承認。他看起來從來沒有這么誠實過。“但我知道，我寧愿在地獄里度過永恒，也不愿失去你。你就是我的，克洛伊�！�

　　克洛伊點了點頭，覺得她的胸膛劃過陣陣暖流�！澳阋彩俏业��！彼郎厝岬卣f。

　　“我......你是我的嗎”他又確定了一遍。

　　“總是如此�！�

　　他們開始彼此親吻。

　　這是一個一生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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