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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顧惜朝與戚少商的第一次相見是在醫(yī)院的走廊里,戚少商一身警服都染了鮮血,失血過多的高風(fēng)亮躺在一旁的擔架上昏迷不醒,他拽著他的衣服嘶聲竭力的吼著,“醫(yī)生,救救他,救救他吧!”聲音嘶啞的有一點像野獸的咆哮。
顧惜朝只是皺了皺眉,掰開戚少商攥在自己白色工作服上的手,果不其然的看到白衣上那個清晰的血印.“我們在準備手術(shù)的器械,你不要緊張,我們已經(jīng)開始給病人輸血了,他死不了!痹卺t(yī)院里看多了這些生生死死,顧惜朝并不對眼前逐漸逝去的生命感到傷感,用一個前輩的話說醫(yī)生是一個永遠讓人有挫敗感的行業(yè),他們從閻王爺?shù)氖掷飺屓,哪能次次都贏?
熟練的換衣服,準備各種器材,身旁的護士們也有條不紊的忙碌著,手術(shù)室里的無影燈總讓人覺得暈眩,顧惜朝戴上口罩然后發(fā)出一聲不可聞的嘆息。
手術(shù)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那個叫高風(fēng)亮發(fā)出一聲呻吟,“晚晴,那不是我們的錯!
聲音很模糊,可是顧惜朝還是聽懂了,他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然后又恢復(fù)了正常,只是眼中閃過一絲剃刀一樣犀利的神色。
走出手術(shù)室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十四個小時之后了,手術(shù)室外坐了滿滿的人,大多穿了警服。
顧惜朝說:“對不起,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很老套的措辭,好像有一點不真實,有點像一個玩笑,之于眼前的這些人卻是一種巨大的殘酷。
“你在胡說什么?你到底有沒有盡全力!庇幸粋看似兇悍的家伙上來搖自己的肩,顧惜朝皺皺眉掙扎不開于是很自然的去尋找那個嘶吼起來像野獸一樣咆哮的人,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這個時候那個人應(yīng)該是冷靜的。
“老八,別胡來,醫(yī)生已經(jīng)盡力了。”果然,顧惜朝看見那個人走過來,眼里充血,聲音依舊嘶啞,挫敗但冷靜。
獅子受了再大的打擊還是獅子。
獅子迅速把那個“老八”從自己身上扯下去,然后有些歉意的說:“抱歉,我的兄弟也是因為難過,可能做的過了一點,請原諒!
顧惜朝搖搖頭,“沒關(guān)系,我能夠理解,也請你們節(jié)哀順便!鳖櫹Сf到這里的時候眼前開始泛起一陣白霧,腦子里一陣暈眩,該死的低血糖,他在心里想,不可抗拒的陷入了一陣黑暗里。
戚少商在醫(yī)院里一直呆到第二天早上顧惜朝醒過來,陽光照在那人蒼白的臉上顯出一種醒著的時候沒有的柔和線條。
當他聽到高風(fēng)亮的死訊時,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空落和無力,這是最近的襲警事件里死去的第三個警察了,從他們自己隊里的勞穴光到二隊的李陵再到這次的高風(fēng)亮。明明都是警覺性很高的老警察,卻都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的被刀子刺中要害,事后甚至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戚少商第一次覺得無力,對這個案子感到無力。
長長的嘆了口氣,戚少商借口暈倒的醫(yī)生沒有醒過來而留在醫(yī)院里其實也是在逃避,他不想回到警局面對一班兄弟哀怨又期待的眼神。
每次案情陷入困境,他總是能第一個發(fā)現(xiàn)線索,他是九現(xiàn)身龍戚少商,警界的神話,但是他也只是一個人,連續(xù)的死亡讓戚少商有了一種深深的挫敗感,更重要的是一種迷茫,他在懷疑自己的能力。
“你怎么會在這里?”顧惜朝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過來,看著正在盯著他走神的戚少商。
“顧,顧醫(yī)生!逼萆偕逃行┰囂降恼f道,看到顧惜朝略帶詫異的眼光于是解釋,“是你的同事告訴我你的名字的。”
“嗯,”一閃而逝的厭惡,戚少商看在了眼里,“你一直在這里有什么事嗎?”
“我只是覺得你畢竟是因為搶救我的同事才累暈的,所以有些過意不去才沒有走,現(xiàn)在既然你醒了,我也該走了!逼萆偕陶酒饋,有些拘束的拿過放在桌子上的警服外套,卻不小心碰掉了桌子上的水杯。
值班的英綠荷護士聽到響聲走進來,看著一地的狼藉嗔怨的看了戚少商一眼,說道:“戚警官,你偏要留下來我不攔你,可你也不能來搞破壞啊。”
“對不起,對不起。”戚少商對這個即使不化妝也美艷驚人的護士長很頭疼。
“沒事~不過你要陪我吃頓飯作為補償啊~”熟練的吊上戚少商的手臂,英綠荷還非常老道的向戚少商拋了個眉眼。
“咳,”顧惜朝看著戚少商滿臉通紅的表情,忍不住來給他解圍,“英子,別鬧了,讓這位警官走吧,我們也要工作了!
戚少商聽了,急忙回過頭去說:“我叫戚少商,顧醫(yī)生,不管怎樣,謝謝你!
“不用謝,這是我的工作,很遺憾,沒有救活你的同事。”
“人各有命,這怨不得別人,我走了!辈恢罏槭裁矗萆偕逃行┮酪啦簧岬目戳祟櫹С谎,轉(zhuǎn)身離開。這個人啊有一種江南煙雨的清新味道,讓人忍不住留戀。
只是戚少商沒有看到,在他的背后,顧惜朝突然露出一個可以稱為殘酷的笑容,戚少商,千萬不要載到我的手里啊。
從醫(yī)院出來,戚少商沒有回警局,他今天特意和諸葛老頭請了假,他決定去找雷卷,這個警校里的師哥一直都很照顧他。
好在雷卷今天也在休假,戚少商于是直接殺到了他家里去,自從自命為單身貴族的雷卷找了個女朋友就成了絕對的好好先生,再也不和那班師弟一起到處去瘋,說起來戚少商已經(jīng)好久沒有見到雷卷了。
所以,當雷卷打開門的時候,戚少商想起這一陣發(fā)生的事,沒來由的心里一酸,委屈的喚了聲,“卷哥……”
雷卷當然也聽說了戚少商最近手里難纏的案子,嘆了口氣,“臭小子,終于知道來找我了,進來吧,我也有話對你說!
泡了茶,戚少商開始慢慢說起了案子的情況。
第一個出事的是勞穴光,干了二十年的老警察了,最近剛剛轉(zhuǎn)成了文職工作,眼看就可以慢慢作到退休的時候卻死在了回家的路上,鮮有人去的小巷子里,被一刀刺中咽喉,傷口由下向上,斜斜的洞穿了喉嚨,奇怪的是勞穴光并沒有反抗,甚至死前臉上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李陵的死與勞穴光相近,同樣是毫無反抗的中刀,這一次刺在胸口,扎進肺里窒息而死,根據(jù)法醫(yī)的說法,李陵死于窒息,可是恐怖的是李陵從受傷到死亡至少有15分鐘的時間可以求救,他卻放棄了,寧愿死去。
第三個就是高風(fēng)亮,唯一一個打電話求救的人卻還是死在了醫(yī)院里,匕首扎進肚子里,本來是有機會救活的卻最終在手術(shù)過程中引發(fā)心臟病猝死。這仿佛是一個詛咒,沒有人能逃出殺手的追捕。
雷卷聽完了戚少商的描述,眼皮輕輕一跳,問道:“你自己有什么推斷!
“根據(jù)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我懷疑這是一起報復(fù)性的襲警事件,以前老勞和李陵在一起辦過很多案子,我們不好調(diào)查,但是高風(fēng)亮和他們的交情并不多,所以我想縮小范圍調(diào)查一下他們?nèi)齻都辦過的案子。現(xiàn)在還沒有回音,但是我已經(jīng)在拜托檔案室的同事們在查了。”
“恩,這是一條不錯的思路,然后呢?你就做了這些!
“不,我也考慮了另一種可能,但是我調(diào)查了老勞和李陵居住周圍的情況,基本排除了無差別攻擊的可能。因為他們兩住的相隔比較遠,兩個人中間也有很多警察居住,兇手如果是無差別攻擊不會刻意找這樣兩個地點犯罪,太麻煩了。而且我覺得老勞和李陵都不會因為這樣的攻擊而放棄求救,我更偏向于仇殺,而且……是他們心里有愧。”
戚少商真的不愿意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因為畢竟逝者已矣,何況,他們都是他的好朋友好兄弟,可是他是警察,找出真相是他的職責(zé),另一方面,他覺得死去的人也一定想要讓他查清楚這一切。
此時,一個電話打斷了戚少商的冥想。
“大當家,我已經(jīng)查出來了,當年勞二哥,李陵和高風(fēng)亮合作過的案子只有一個……”
掛了電話,戚少商的臉色已經(jīng)變了,“卷哥,你還要瞞我嗎?當年老勞、李陵和高風(fēng)亮一起辦的那個傅宗書走私毒品的案子……明明……你也參與了……”
雷卷有些無奈的看著戚少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查出來,當年,我們作了一件錯事,其實幕后黑手不是傅宗書,可是對方的背景太硬,我們不敢說出來!
“所以,你們就殺了傅宗書,說他拒捕,把案子了結(jié)了……卷哥……那時的你是我認識的卷哥嗎?”
雷卷看著眼前咄咄逼人的戚少商,眼神暗了暗,這個自己看著成長起來的小師弟終于是長大了,可以這樣逼迫著自己,眼神犀利沒有絲毫的猶豫,他已不在是那個總是跟在自己后面的小孩子了。
“少商,這件事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都有陰影,那年我剛剛從警校畢業(yè),前輩們說什么我照做而已,我當年甚至并不知道我們殺的是個什么人,我以為那是上級的決定!崩拙磔p聲嘆息,那時候,等他終于明白發(fā)生了什么的時候一切都已經(jīng)塵埃落定,他又怎敢再掀波折?
“卷哥,我先走了,你小心點,我怕報復(fù)的人會對你不利!逼萆偕探K究不忍心再刺激雷卷,站起來準備離開。
雷卷苦笑著搖搖頭,“這你不用擔心,回去把這個案子查出來,不要顧忌我,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可以來找我,我愿意出庭作證!
“卷哥……”戚少商的喉頭微微有些哽咽,他從小就崇拜著的卷哥,他怎么忍心把他推上法庭。
雷卷擺擺手,“少商,我知道你的脾氣,放開手查吧,我也希望知道這件事的始末!
“嗯。”戚少商點點頭,這件事他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回到警局,一班兄弟已經(jīng)按照戚少商的要求把當年傅宗書的案子全部的資料都調(diào)了出來,看的出來,傅宗書幕后的人物確實有些手段,資料里提到傅宗書借用自己的公司和□□上的九幽老大合作,販運毒品,可是即使是大型公司的例行檢查也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出來,若不是當年安插在九幽手下的臥底收集了一些證據(jù),恐怕警方根本就不會調(diào)查傅宗書。整個案件的偵破可謂是漏洞百出,明顯是有人暗箱操作的結(jié)果,戚少商看著眉頭凝成川字。
“幫我查一下,看看傅宗書的親屬還有哪些!辈还茉鯓樱底跁挠H屬對這件事應(yīng)該知情。
“大當家,我已經(jīng)查出來了!逼萆偕桃皇謳С鰜淼娜蠲髡谶@樣的事上一貫麻利,戚少商終于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小丫頭,還是你最知道我!
一句話一個笑容就讓阮明正紅了臉,正想抬頭說些什么卻看見戚少商怔然的看著手里的資料。
傅氏作為一個家族企業(yè)任命的官員里有不少都是家族里的人,所以傅宗書倒臺以后傅家老一輩的人幾乎都進了監(jiān)獄,剩下的直系親屬只有傅宗書的女兒傅晚晴和傅晚晴同母異父的哥哥顧惜朝。
顧惜朝。
戚少商看著資料上的一寸照片,眼神微微有些空洞,臉色蒼白,有一種近乎不真實的錯覺,不似記憶中略有些清冷的醫(yī)生,反而像是不動聲色的孤傲的狼。不知為什么戚少商覺得,隱藏在白衣下的顧惜朝一定不是個簡單的人。
“大當家,怎么了?”阮明正小心翼翼的問道。
“幫我傳喚這個人,顧惜朝……還有傅宗書的侄子黃金麟,按照時間推斷他應(yīng)該是去年出獄!
“可是這樣不是有點打草驚蛇嗎?”
“沒關(guān)系,如果這個案子真的和這兩個人有關(guān)我們不去查才更顯得可疑!
審訊室里,顧惜朝穿了一件條紋襯衫,微倚著座椅,顯出一種慵懶的貴族氣質(zhì)。
“戚警官,我們又見面了,是因為那個死掉的警官的事嗎?”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戚少商緊緊盯著顧惜朝的眼睛卻沒有看出任何情緒上的波動,不管表情怎樣變化,顧惜朝的眼睛里都是一片冰冷。
“最近有三起連續(xù)性的惡性襲警事件,高風(fēng)亮是我們死去的第三個同事。你知道嗎?死去的三個人在當年都曾經(jīng)辦過同一個案子,傅氏集團走私毒品的案子!币琅f緊盯著顧惜朝的眼睛,戚少商發(fā)現(xiàn)他的眼里竟然露出一絲笑意,是他看錯了嗎?
“哦,明白了,戚警官是在懷疑我嗎?”
“根據(jù)現(xiàn)在所掌握的證據(jù)來看,你有這個動機也有這個能力,死者都是被刺死的,根據(jù)法醫(yī)的鑒定,前兩位死者都是一刀刺中要害!
顧惜朝笑了起來,“我給你們的那個同事動過手術(shù),說實話我覺得兇手的手藝并不怎么樣,要是我的話不會讓高風(fēng)亮有任何求救的機會。”
戚少商微一沉默,說道:“我也希望不是你,請你來也是為了例行的詢問而已。那么我想先確定一下這幾次案件發(fā)生時你的不在場證明……”
根據(jù)戚少商的確認,顧惜朝只有在李陵被殺的時候沒有不在場證明,高風(fēng)亮遇刺時他正在醫(yī)院值班,勞穴光被害時他甚至正在進行一場手術(shù),如果不是合作犯案的話可以說顧惜朝已經(jīng)排出了嫌疑。
而另一邊審問黃金麟的情況也并不樂觀,雖然在李陵和高風(fēng)亮被殺時他都無法提供不在場證明,但是至少在勞穴光被害的時候他還在回國的飛機上,這一點機場的出入境證明里有明確的記錄,即使是黃金麟和顧惜朝合作犯罪,但是他們都沒有機會殺勞穴光啊。
沒有辦法,戚少商傳喚了傅晚晴。
傅晚晴,和顧惜朝一樣都是醫(yī)生,可是和顧惜朝不同的是,傅晚晴的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柔和氣質(zhì),寧靜美好的讓人不忍心傷害。
戚少商盡量圓滑的問完了問題,巧合的很,因為傅晚晴和顧惜朝是兄妹,醫(yī)院特別為他們調(diào)整了一部分加班的時間,也就是說顧惜朝上班的時候傅晚晴一般在休假,這樣至少相互之間可以有個照料,特別是兩兄妹的身體都并不好,經(jīng)常會因為低血糖的緣故暈倒。
把臉色有些蒼白的傅晚晴送出警局,戚少商不出意外的看到等在外面的顧惜朝,難得的溫柔神色輕聲和傅晚晴說著話,問她累不累,甚至準備了夏天用的中暑的藥。
戚少商在一旁看著,突然覺得或許這個叫顧惜朝的醫(yī)生并沒有表面上看到了那么冰冷無情。
“天這么熱,我把你們送回去吧!逼萆偕滩恢獮槭裁从行┎环判倪@對兄妹兩。
“不用了!鳖櫹С淅涞木芙^,嘴角勾起一個譏諷的笑容,“戚警官還要去我們家里考察一下嗎?”
戚少商一怔,他似乎忘了,這個全身都是刺的家伙對別人可沒有那么溫和。
“哥……”傅晚晴有些無奈的撇撇嘴。
“走吧。”顧惜朝拉過晚晴轉(zhuǎn)身離開,戚少商靜靜的注視著,低聲呢喃,“顧惜朝,你不要和這個案子有關(guān)才好!
回到辦公室,戚少商把三份死者的驗尸報告拿了出來。
勞穴光,一刀刺中咽喉,死于失血過多。
李陵,一刀刺中肺部,死于窒息。
高風(fēng)亮,一刀刺中胃部,搶救中死于突發(fā)心臟病。
這些到底意味著什么呢?
“少商,我有事找你,是關(guān)于你的那個案子的!睕]有敲門就走進來的一定是戚少商原來的女朋友,法醫(yī)息紅淚。
“紅淚,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我模擬了一下傷口的情況,發(fā)現(xiàn)一個很奇怪的問題,兇手可能不是同一個人,至少殺死李陵和勞穴光的不是同一個人!
“怎么說?”
“勞穴光咽喉部位的傷口很明顯是一個由下向上刺進去的,所以根據(jù)人體的用力原理來說兇手應(yīng)該只有一米六左右,但是那一刀刺得很深,女性的話很難達到那種力道,可是如果是男性,這個高度有點矮。”
“那么你想過沒有,力度不一定是由于兇手本人造成的,或許是在老勞的背后有人推了他一下,也有可能是老勞自己……愿意死的!眲谘ü馑狼靶牢康男θ葑屍萆偕逃X得這種可能性其實很大。
“也有可能。”息紅淚點點頭表示認同,“少商,你最近還好嗎?”
“怎么?”戚少商故意裝糊涂。
“死的幾個同事都和你交情不錯,你現(xiàn)在還好嗎?”
“心里不好受,可是我知道現(xiàn)在如果我不振作起來,查出兇手才是對不起死去的兄弟們。紅淚,你幫我一個忙,找小妖查一下當年傅氏販毒案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誰,我覺得這件事肯定沒有那么簡單!
“好吧,小妖那里我去說,你也要小心點!
“嗯,我知道。”
“大當家,你讓我跟著那對兄妹沒有回家,他們?nèi)チ恕绞闲睦碓\所。”
“馬上去查一下那家診所,包括醫(yī)生,出資人,特別是醫(yī)生的背景要查清楚,還有都接待過哪些可疑的病人。”戚少商心里一跳,他覺得這個案子似乎又開始有些眉目了。
正在這時剛剛離開的息紅淚又回來了,“少商,卷哥……中槍了!
戚少商趕到醫(yī)院時雷卷正在和身邊眉目低斂的黑衣女子說著什么,難得的溫柔表情,戚少商認出來那就是他的嫂子沈邊兒。
“卷哥,嫂子!逼萆偕痰穆曇羧栽谖⑽㈩澏叮吘惯@一次他差一點就見不到雷卷了。
雷卷笑著對沈邊兒說,“你去買點東西吧,今晚我不住醫(yī)院里,咱們回家吃!
沈邊兒點點頭,知道雷卷有話和戚少商說,順從的出了病房還給他們關(guān)上了門。
“你緊張什么啊,就是被子彈擦傷了腿,又沒有傷到要害!崩拙硇χь^卻對上了戚少商犀利的目光,輕松的笑容瞬間垮了下來!跋雴柺裁粗苯訂柊伞!
“當年傅宗書是怎么死的,我要全部的過程!逼萆偕桃呀(jīng)顧不得尊重兄長了,雖然他已經(jīng)開始有些眉目了但是兇手似乎在不斷的加快速度,再不快一點他真的害怕再死更多的人。
“具體的我并不知道,我一開始一直在外面放風(fēng),他們到底在里面做了些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不過后來我也進去了,那個時候傅宗書已經(jīng)死了,渾身都是血,我不敢看,他們要我對尸體開幾槍,保證以后不會告密,我開槍了!
“你瞄準的是傅宗書的腿!逼萆偕搪曇粲行╊澏兜恼f,不是提問而是肯定。
“是。”
“參與這件事的還有誰?為什么這么大的案子資料卻少的可憐?連傅宗書的驗尸報告都沒有?還有,那個幕后黑手到底是誰?”
“我只知道,當年驗尸的法醫(yī)不久之后就退休移民美國,辦過這個案子的知情人也只有勞穴光、李陵和高風(fēng)亮三個人而已,這個幕后黑手藏得很深,我也曾經(jīng)調(diào)查過根本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少商,我知道你的性子,只是這么危險的案子你還是小心一點的好,如果出了什么意外,誰也保不住你!
“我知道,我心里有數(shù),這件事我會查到底,我一定要把這些事都查清楚。我不會讓死去的兄弟枉死!
“算了,再勸你也沒用,你自己小心吧!
回警局的路上,息紅淚打來了電話,“少商,那個幕后黑手小妖已經(jīng)查到了,那個人就是你的頂頭上司諸葛小花。”
“什么?”戚少商的手一抖,差一點把手機扔到地上,“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
“你先回來吧,我和你慢慢說,事情好像沒有那么簡單!
“好,我馬上趕回去,你在警局里不要動,往人多的地方走,不要單獨行動!睘槭裁矗萆偕逃X得他在不知不覺的掉進一個陰謀里。
方氏心理診所柔和的燈光似乎掩飾了里面的清冷,一身西服的方應(yīng)看輕輕晃著酒杯里的冰塊,傅晚晴已經(jīng)在一旁的沙發(fā)上睡著了,安靜的像一個睡美人。
而在他的對面坐著的是那個有著狼一樣犀利眼神的顧惜朝。
“晚晴的情況怎么樣?”
“就目前來說還是很成功的,雖然因為這次審訊,她的記憶有點恢復(fù)的跡象,但是你來的很及時,我剛才的催眠已經(jīng)重新封印了她的記憶!狈綉(yīng)看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他都沒想到自己一直停留在理論上的研究竟然這么快就可以應(yīng)用的實際中,而且效果似乎很不錯。
“高風(fēng)亮是你殺的?”顧惜朝問。
“哦?難道不是你殺的嗎?或者應(yīng)該說是成崖余和你一起殺的!狈綉(yīng)看的笑容有些狡詐。
“也可以這么說,”顧惜朝聳了聳肩,“不過沒想到啊,你竟然為了留住成崖余不惜讓他殺人!
“呵,如果不是我的這一招,你的計劃也不能這么順利的施行啊,至于崖余,不管他的手上是否染血,對我來說他都是我的天使!闭f起成崖余,方應(yīng)看的臉上露出了一種憧憬和寵溺的溫柔,“更何況,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殺了人!狈綉(yīng)看忍不住嗤笑起來,“壓抑的性格總是那么容易控制!
“所以說,其實你才是那個瘋子!鳖櫹С瘒@了口氣,“我以為以催眠控制人的行為只是科幻小說上才有的東西呢!
“這個不是隨便就可以控制的,晚晴對殺人的記憶太過于恐懼和痛恨,所以我才可以順應(yīng)她的要求將這段記憶封印,崖余對自己太過苛刻壓抑,所以人性里本能的渴血的沖動相應(yīng)的比普通人都要強烈。我不是控制他們,我只是在順應(yīng)他們的內(nèi)心!狈綉(yīng)看喝光了被子里的酒,有些玩味的看著顧惜朝,“說起來我最佩服的還是你,從晚晴誤殺勞穴光開始,你都在部署一條退路,甚至順帶著還要復(fù)仇、查出當年傅氏一案的真相,整個局面至今都還沒有脫離你的控制,我只是奇怪,你準備怎么收場。”
“我準備去自首!鳖櫹СΦ脿N爛,“告訴戚少商所有的真相,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查出當年站在傅氏后面的人到底是誰了,以他的個性和能力說不定已經(jīng)可以查到成崖余了!
“哦?你就這么相信這個戚少商的能力!狈綉(yīng)看玩味的看著顧惜朝。
“從他處理案子時的反應(yīng),思維的敏捷還有那股傻勁,是個很好的人選呢。比如說現(xiàn)在,他派出來的那個小尾巴大概已經(jīng)開始查你診所里經(jīng)常出入的顧客了,很期待啊,想看看他發(fā)現(xiàn)真相時的驚訝表情!
“我覺得你有些看高戚少商了,他辦案很敏銳,但我不認為他可以這么快看破這件事,而且如果真的是我們猜測的那樣,你覺得以諸葛老頭的作風(fēng)會不會把戚少商殺了滅口!
“很難說,不過諸葛老頭一向愛才,說不定會來有一個有趣的決定。”
戚少商回到警局找到息紅淚的時候,息紅淚正臉色蒼白的坐在辦公室里,戚少商走過去輕輕拍了拍息紅淚的肩膀,有些無措的問,“紅淚,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妖說當年在主持毒品買賣的確實是諸葛小花,但是當時他是在以這個身份聯(lián)合國際刑警抓捕一個勢力很大的軍火商,如果當時他被抓,所有的布局都會亂,所以上級才授意高風(fēng)亮直接把傅宗書處決,這件事只有高風(fēng)亮和幾個上級領(lǐng)導(dǎo)知道,而且結(jié)案以后所有相關(guān)資料幾乎都被封存,小妖也是偷偷托人查出來的,少商,這件事你還是不要再查了,小妖說這件事上級明顯想要壓下來,我害怕老勞幾個人的死根本就是上面在殺人滅口,你還是不要再摻和了!
“紅淚,你不要瞎猜,我確定這是一件仇殺,老勞他們?nèi)齻死時受傷的部位一定和當年傅宗書的死狀有關(guān),你去找小妖幫我找找當年傅宗書的驗尸報告。”知道這些事的戚少商反而覺得這件事的謎團一定可以解開。
再次響起的電話讓戚少商更有些激動起來。
“大當家,你讓我查的我都查出來了。方氏診所的醫(yī)生只要一個叫方應(yīng)看,他是劍橋大學(xué)心理系的高材生,據(jù)說從小在英國長大,他的養(yǎng)父就是警界曾經(jīng)的神話方歌吟,所以他也經(jīng)常幫警方作一些犯罪心理學(xué)的分析工作。最近一個月傅晚晴經(jīng)常出入這家診所,除此之外這家診所的病人都是些高官和社會名流,我實在看不出有什么疑點!
“高官和社會名流?”戚少商略一沉吟問道,“咱們警界的人有沒有去過那里的?”
“有,諸葛局長的養(yǎng)子成崖余似乎這幾年經(jīng)常去那里。”
“法醫(yī)成崖余?”戚少商一怔,這個人他是知道的,剛出警校沒多久就因為一場車禍而終身殘疾,所以一直在鑒定科作法醫(yī),人很清冷,幾乎不和什么人接觸,人送外號無情沒想到竟然和方應(yīng)看走的很近的樣子。
“查一查最近幾次成崖余去那里的具體時間,還有別跟丟了那對兄妹!
“大當家,我快累死了!甭牭诫娫捓锏陌Ш,戚少商難得的露出一點抱歉的笑意,“知道你很累,等會我讓明正去替你!
“謝謝大當家!
掛了電話,戚少商忍不住微微笑起來,人生或許不一定能遇到知己,至少可以有很多兄弟,戚少商覺得自己很幸運,有這么多兄弟愿意為自己分擔,是不是就可以滿足了呢?
電話再一次響起來,“大,大當家,我好像把人跟丟了,方應(yīng)看送傅晚晴回家去了,可是顧惜朝不在啊。”
戚少商皺了皺眉,“跟上方應(yīng)看,顧惜朝那里先不用管!
“恩,明白!
顧惜朝,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戲?
同一時刻,顧惜朝已經(jīng)從方應(yīng)看診所的后門翻墻甩開了所謂的“尾巴”,拿起手機撥了電話給黃金麟。
“顧惜朝,你搞什么鬼?我就要開槍了你又告訴我不要殺雷卷。”一接到顧惜朝的電話,黃金麟劈頭蓋臉的罵下來。
顧惜朝臉色一冷,說道,“如果警方已經(jīng)把我們的電話監(jiān)控了的話,我們現(xiàn)在就都完了!
感覺到顧惜朝已經(jīng)生氣,黃金麟緩了緩口氣,“我只是覺得奇怪,叔叔死的那么慘,為什么你不肯殺雷卷!
“我在給咱們找一條退路,你就那么想去坐牢嗎?嗯?”
黃金麟干笑了一下,“我知道有你這個智囊在我和晚晴都會沒事,不過沒想到你小子竟然這么狠,連高風(fēng)亮都不放過!
“我說過了,高風(fēng)亮不是我動的手,是方應(yīng)看和成崖余!
“他們兩怎么也摻和進來了?”
“方應(yīng)看想讓成崖余陪他去英國,成崖余不肯走,而且成崖余似乎察覺出一點方應(yīng)看在背地里干的那點勾當!
“幫方歌吟給某些不愛閉嘴的人催眠嗎?呵,那種事怎么可能查出來嘛。”
“可是自詡大公無私的成警官是不可能和這樣的人在一起的,”顧惜朝的口氣有些幸災(zāi)樂禍,“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方應(yīng)看果然是個瘋狂的家伙,讓成崖余殺人,這樣的辦法我都想不出來啊!
“你只會用更可怕的辦法!秉S金麟調(diào)侃道,“把人殺了然后泡進福爾馬林之類的!
“這倒也是個不錯的辦法,你要不要來試一試?”顧惜朝冷冷的掛了電話,這個黃金麟有時候真的讓人討厭。隨后響起的電話卻讓顧惜朝笑了起來。
“喂,戚警官嗎?我剛巧想要找你呢,方應(yīng)看診所對面的咖啡廳怎么樣,我在那里等你。順便,給你看一個有趣的東西!
戚少商,你就準備接招吧。
戚少商趕到咖啡廳的時候,顧惜朝正悠閑的喝著咖啡,一身休閑的服裝,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身體舒展,有一種別樣的貴族氣息。
看到戚少商來了顧惜朝甚至還笑了笑,全然不似以前的清冷,反而讓戚少商更加警覺,那是一種胸有成竹的神態(tài),看的讓他心驚。
“戚警官,真是準時啊!
“顧惜朝,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說呢?”顧惜朝微微一挑眉,眼神里透出一股狡黠,“我是來告訴戚警官最近的這起案子的真相的,就看戚警官怎么處理了。”
戚少商一直覺得顧惜朝是個冷靜而自制的人,可是這一次他終于見識到了他的狂他的傲,他的囂張,顧惜朝不是內(nèi)斂的人,他的冷只是在掩飾他天生的那股傲氣,此刻胸有成竹的顧惜朝終于卸下防備,展現(xiàn)了他內(nèi)里的真實。
“這就是殺高風(fēng)亮的兇器。”顧惜朝從隨身帶著的背包里拿出一個透明的塑料袋,血液已經(jīng)因為氧化而變成了暗淡的銹紅色,粘在刀上就像是鐵銹,乍一看甚至很難讓人想到那是沾了血的刀子。
“你什么意思?”戚少商皺了皺眉,不知道顧惜朝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如果我告訴你這上面只有一個人的指紋,而那個人就是你們諸葛先生的得意門生成崖余,你還會不會把他抓捕歸案呢?”顧惜朝笑得得意的像只狐貍。
他一直想看看當明白一切之后的戚少商的樣子,該是怎么樣的矛盾呢?
驚訝,憤恨,猶豫,慌亂。
顧惜朝看著各種各樣的表情在戚少商臉上走過一圈,撲哧笑出聲來,他從來不知道戰(zhàn)勝戚少商會讓自己這么開心。
“是傅晚晴殺了勞穴光,也可能是老勞自己撞上她的刀口的,殺李陵的應(yīng)該是你,你故意用刀捅進他的肺里,你知道他不會求救,所以給他最痛苦的死法。高風(fēng)亮如果真的是成崖余殺的,那么他自己一定不知道,否則以他的個性早就自首了!逼萆偕讨换艁y了一會,又恢復(fù)了平靜,一點一點的分析道,但是手指卻忍不住抓住沙發(fā)墊子,他內(nèi)心的掙扎可想而知。
“幾乎全中。”顧惜朝并沒有害怕,這個戚少商比他想象的還要難對付,不過他喜歡,他喜歡挑戰(zhàn)有實力的對手,“不知道戚警官什么時候來抓我。俊
“你是故意的對嗎?”戚少商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傅晚晴誤殺了老勞,你為了讓她脫罪和報仇不惜繼續(xù)殺人,所以你殺了李陵,甚至利用方應(yīng)看催眠成崖余殺人,你想借成崖余牽制我和諸葛先生放了你們,對不對?”
“你果然是個聰明人!鳖櫹Сζ饋怼
“混蛋!你為了個人的利益害死了這么多人,還毀了成崖余的一生,你難道就不感到內(nèi)疚嗎?”戚少商壓低了聲音低吼著,他真想上前撕碎顧惜朝清冷囂張的表情,那樣子好像世間的一切在他眼里都不過是草芥一樣的表情。
要毀了成崖余的是方應(yīng)看。
顧惜朝在心里說,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說不出口,他不是會找理由為自己辯解的人,因此只是微一挑眉,說道:“就算是這樣又如何,戚警官,你不覺得你管的寬了一點嗎?我讓你來是誠心實意的來自首的,所以請你來逮捕我吧。”
“你……”看著顧惜朝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戚少商一陣氣急,現(xiàn)在這種情況他又該怎么辦呢?沒想到這案子竟然會把成崖余也卷了進去,不得不說是一件很難辦的事情。
正在這事,戚少商卻覺得背心一涼,本能的滾到沙發(fā)背后,下一刻槍聲響起,他剛才坐過的地方被打得稀爛。另一邊的顧惜朝一聲悶哼,戚少商尋聲看過去,發(fā)現(xiàn)那人正躲在另一邊的沙發(fā)背后,皺著眉頭,手掌按在小腹上,血從指縫間流下來。
隨手打出幾槍,戚少商迅速移動的顧惜朝身邊,手臂也被子彈擦出一串血珠,“你怎么樣?”
戚少商發(fā)現(xiàn)顧惜朝的傷勢并不樂觀,血止不住的從傷口處流下來,子彈顯然被留在他的身體里,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內(nèi)臟。
“還好。”顧惜朝因為疼痛而劇烈喘息著,“對方的目標是誰?”即使遭到攻擊受了傷,顧惜朝仍然保持著冷靜的思維。
“我也不知道!逼萆偕炭嘈α艘幌隆
顧惜朝狠狠瞪了戚少商一眼,“真是個廢物!
“顧醫(yī)生不是聰明絕頂嗎?連警察都敢耍,這會兒怎么受傷了!逼萆偕汤湫χ焓止室獍丛陬櫹С膫谏稀L鄣妙櫹С查g煞白了嘴唇,喘息更加粗重卻死命咬著唇,不肯發(fā)出一聲呻吟。
戚少商看了又有些不忍的松了手,卻猝不及防被顧惜朝一腳踹了出去,戚少商一個趔趄倒在地上,心底一涼,只得閉上眼睛,心道自己定是死定了。誰知道許久仍沒有動靜,他慢慢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襲擊他們的人竟然已經(jīng)走了。
“你知道他們走了?”他回頭去問顧惜朝。
“是又怎么樣!鳖櫹С贿呎f一邊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你要去哪?你一個人行動太危險了!
顧惜朝冷笑著看著戚少商,“你還不明白這場莫名其妙的襲擊意味著什么嗎?這是一次警告,警告你不要再插手這件案子了啊,我怕什么。”
“那你不去醫(yī)院治療嗎?這么重的傷……”
“我本來就是醫(yī)生,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你難道真的準備就這樣回家?你不怕你妹妹擔心嗎?”戚少商的口氣有點意味深長。
“少跟我打親情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鳖櫹С词故芰藗膊粶p那股傲氣。
“走吧,去我家,先把傷口處理一下!辈⒉灰驗楸徊鸫┝诵乃级鷼,戚少商只是嘆了口氣,這個人啊還真是不好對付,滿身都是刺的家伙。
顧惜朝想了想似乎也只有這樣了,本來他是想先暫住在黃金麟家里,但是現(xiàn)在他還不想讓戚少商注意到這個人在自己計劃里所處的位置,所以倒不如住在戚少商家里,F(xiàn)在自己受傷的消息大概已經(jīng)傳到了諸葛老頭子那里了,后面的布局似乎也要改一改了,此時的顧惜朝絕對想不到,他的所有計劃都會因這個決定而改變。
戚少商的房間是一個標準的單身漢的家,看到那一屋子的狼藉,顧惜朝只是微微皺了皺眉,由于失血過多而造成的頭暈惡心讓他連譏諷戚少商的心思都沒有了。只是無力的坐在沙發(fā)上,指揮戚少商去買紗布,消炎藥,止血鉗……然后看戚少商小心翼翼的給他脫掉上衣,白皙的皮膚上有許多淺淡的傷痕,看樣子有些年月了所以只留下了一點微微發(fā)紅的痕跡。
“你的身上怎么這么多傷!逼萆偕倘滩蛔柕溃苍S是虛弱的顧惜朝讓他覺得憐惜,他口氣里不自覺的帶著一股別樣的柔情。
“那些都是舊傷口了,你不要管!鳖櫹С灸艿幕乇苓@個問題,“把刀子消毒,然后幫我把子彈取出來!
“你要這樣取子彈?”戚少商全身一震,他雖然也曾聽執(zhí)行特殊任務(wù)的同事說過在不用麻藥的情況下把子彈取出來,但是即使是最意志堅定的人恐怕也很難承受這種疼痛吧。
“沒辦法,你這里又沒有麻醉劑。”顧惜朝到了這時語氣里甚至還是帶著一絲調(diào)侃。
“我還是送你去醫(yī)院吧。”戚少商有些猶豫的說。
“那你就等著諸葛老頭子來殺我們滅口吧。你們的人現(xiàn)在一定已經(jīng)開始勘察咖啡廳的現(xiàn)場了,身為警察,發(fā)現(xiàn)問題卻沒有報告,還擅自收留犯罪嫌疑人,你要是真的現(xiàn)在把我交出去恐怕再多三張嘴也說不清了!鳖櫹Сζ饋,“你在準備把我?guī)У侥慵业臅r候為什么要把手機關(guān)掉,你也知道他們會聯(lián)系你詢問我的下落嗎?”
戚少商這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掉進了顧惜朝的陷阱里。
“別告訴我……來殺我們的殺手也是你雇的,甚至你是故意受傷的。”戚少商覺得他自己像一個白癡,“你布的這個局是要把我也卷進來,對嗎?”
顧惜朝輕笑起來,“孺子可教也。我只不過利用了一下你對上司的懷疑而已,你敢說你這么好心的把我?guī)У侥慵依飦聿皇菫榱藦奈业淖炖锾壮霎斈旮底跁话傅膬?nèi)幕?我們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戚少商,不要覺得自己多么無辜,這個世界上有誰是無辜的?”
從小到大,顧惜朝對于傅宗書都沒有什么好感,甚至可以說有些抵觸,他的母親從是個妓女,對他打罵的頻率總是和她喝酒的多少有直接的關(guān)系,但是他不恨她,這個給了他生命的女人內(nèi)心的痛苦他隱隱感覺的到。被
顧惜朝從來不知道傅宗書對于他的母親到底是懷著一種什么樣的心情。但是不得不說,因為晚晴的降臨,他們母子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傅宗書的正妻病逝以后他甚至把他們都接到了他的家里。
是傅宗書給了他受教育的機會,他不愛他但是心里還是有些感激的。
傅氏企業(yè)的那些勾當他心中有數(shù),母親還在時他并沒有流露出太多的反感,但是他心里明白這其中的問題。傅宗書到底是不信任他,公司里的事他從不讓他插手,一切都是黃金麟在操作,也正是因為如此,當傅氏土崩瓦解的時候,他和晚晴才得以保全。這當然不是傅宗書的初衷,但是結(jié)果卻讓他們獲利。
可是讓顧惜朝無法釋懷的是傅宗書死時的慘劇,那天當高風(fēng)亮等人沖進傅宗書的宅邸時他和晚晴正躲在傅宗書的房間里,設(shè)計精巧的暗格,從外面看是鏡子從里面看卻是玻璃。他們躲在狹小的空間里,看著聽著那血腥的一幕,那一年顧惜朝剛剛從醫(yī)科大學(xué)畢業(yè),晚晴還只是一個在讀的大學(xué)生,他拼命捂住晚晴的嘴和眼睛,從來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有這樣的黑暗,這樣的丑陋。仇恨在心里發(fā)芽,不是屬于顧惜朝,而是晚晴。
晚晴恨那些人,她在怎么隱忍卻還是被顧惜朝看了出來,于是他找到了方應(yīng)看,以一場手術(shù)作交換封印了晚晴關(guān)于那天的記憶。
也是從那時起,顧惜朝開始和方應(yīng)看合作,他不是在殺人,只是在手術(shù)中做一些模糊的決定,自幼對藥物的敏感,救死扶傷的夢想成就的卻是一場殺戮。顧惜朝覺得這真的很可笑。
沒想到這一切都在晚晴遇見勞穴光的時候失去了作用。被喚醒記憶的晚晴用刀子抵住了勞穴光的喉嚨。
不必去計較到底是不是勞穴光自己撞上了刀鋒,顧惜朝只知道他絕對不能讓晚晴去坐牢。再次封印記憶,女子忘記了痛苦卻從此與噩夢為伴,方應(yīng)看說那是因為在她的潛意識里其實還是想為她的父親報仇。
所以,顧惜朝才作了這個大膽的決定,殺掉當年動手的所有人。殺李陵的時候,他知道了當年的一切,李陵甚至沒有反抗,任由他把刀子刺入他的肺里,那是一種很痛苦的死法,當年就是李陵用繩子勒在了傅宗書的脖子上,窒息而死,他要他也嘗試一遍。
他并不奢望警方能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所以反而沒有隱藏殺人的動機。他賭的是法不責(zé)眾,他賭的是諸葛正我根本不會讓他們被關(guān)進監(jiān)獄,諸葛正我的秘密恐怕還有很多。
方應(yīng)看的心思顧惜朝隱隱猜到,于是在言語里稍加挑撥便把成崖余也牽扯了進來。如果說唯一的例外就是戚少商的執(zhí)著,顧惜朝知道他那樣的人必然不會就此罷手,所以才在關(guān)鍵時刻要黃金麟留下雷卷的命,他知道如果雷卷死了,戚少商就一定會不死不休的查到底。
計劃里最大膽的行動大概就是咖啡店里的那場襲擊,如果戚少商真的不肯帶自己離開,那么等待著顧惜朝的一定會是殺人滅口,這是一場賭局,贏了就是好多人的自由,若是輸了,就是死。
顧惜朝覺得他大概是最瘋狂的賭徒。
戚少商終究沒有忍心讓顧惜朝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取出子彈,他把他打暈了,力道不清,直到第二天清早顧惜朝才幽幽轉(zhuǎn)醒。
昨天那的一場混亂之后,戚少商請了假,留在了家里,諸葛正我很默契的批了下來,他大概也知道戚少商要請假作什么。
所有的勢力如今都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沒有人敢輕舉妄動,一時之間一切反而平靜了下來。
顧惜朝給傅晚晴打了電話,告訴她自己要出差到國外參加一個國際研討會,來的突然所以沒有和她打招呼,同時又在醫(yī)院里請了假,他沒有把握晚晴會不會覺察到什么,但是他并不害怕,這是一場無言的戰(zhàn)爭,所有人都相互觀望,心照不宣……除了這個叫戚少商的家伙。
“你身上的傷到底是怎么回事?”每一次在幫他換藥的時候,戚少商總是不厭其煩的問了一遍又一遍,無論顧惜朝是否白眼相對,他都能厚著臉皮面不改色。
顧惜朝有點猜不透戚少商的想法了,自從那一次談話之后他們再也沒說過關(guān)于案子的事情,戚少商似乎樂此不疲的充當著看護的角色,每天做飯、換藥,變著法的作各種有營養(yǎng)的美食給他補身體,有時候會嬉皮笑臉的趁顧惜朝不注意捏捏他的臉感嘆道:“終于有點肉了,看來這一陣子養(yǎng)的不錯嘛,顧醫(yī)生。”
很難想象這樣的人在查案的時候會顯露出那樣犀利厄目光,敏捷的思維,明明還只是個大孩子的模樣,有點痞里痞氣,比起警察更像個土匪,偶爾會耍小孩子的脾氣,鼓著那張包子臉沖他作委屈的鬼臉,好像受傷的人是他戚少商一樣。
戚少商覺得顧惜朝也許并沒有表面上的那么無情,顧惜朝的體質(zhì)不好,最開始的幾天一直在發(fā)燒,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拉著他的手說著胡話,大多數(shù)是在喊媽媽,蒼白著一張臉冷,一晚上不知道要流出多少冷汗,脆弱敏感,完全沒有平日里對他的那副冷冰冰的模樣。
戚少商仍記得那是顧惜朝受傷的第二天夜里,高燒不退,他恨不得帶他去醫(yī)院。折騰了半夜顧惜朝才沉沉睡下去,卻又是夢魘,抓著戚少商的手一遍一遍叫媽媽。
“媽,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提爸爸了,你別打我!逼萆偕搪牭眯睦镆徽,再聯(lián)想起他搜集過的資料和顧惜朝身上的傷痕大約猜到了一些。
這個人啊明明在渴望溫暖卻又總是冷冷的對待身邊的人,難道他就不懂得憐惜一下自己嗎?咬牙硬撐著不累嗎?
再聰明絕頂?shù)牟枷铝诉@個局,但是本質(zhì)上不過是個醫(yī)生,手上沾滿了血腥,內(nèi)心又怎么會平靜呢?
在顧惜朝不知道的很多個夜里,他都是在戚少商懷里睡著的,整個人蜷縮成嬰兒的樣子,仿佛一個孩子,年少時內(nèi)心的缺失,后來命運的坎坷,想要保護妹妹而不惜一切代價的心情,這一切的一切都壓在顧惜朝的心底,他唯一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沒有支撐沒有后盾,除了向前沖別無辦法,這樣的彷徨或許是他封閉心靈的理由。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戚少商覺得他對顧惜朝的感覺不在只是一個讓他覺得挫敗的對手,更像是一個朋友,一個忍不住想要照顧的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被戚少商無意間流露出的溫柔感染,顧惜朝對戚少商的態(tài)度也在不知不覺間改變,眼神也柔和了許多,有時候戚少商故意耍寶,顧惜朝雖然裝作不屑的樣子,但是眼里的笑意還是掩不住的露出來。
看到顧惜朝偶爾的笑容和柔和表情總讓戚少商覺得開心,那種感覺說不出來,好像一種甜從心底里冒出來,戚少商真心的希望著希望顧惜朝快樂。
就這樣過了兩個月,顧惜朝的傷好了一半,不能再拖,顧惜朝決定回家,他還是怕晚晴擔心。
最后一頓晚餐,顧惜朝難得的下廚,雖然大部分的工序還是戚少商完成的,但是顧惜朝在一旁指點著,味道自然不是戚少商那點廚藝能比的。
“好香啊,顧惜朝,沒想到你還真有兩把刷子!
“你以為我和你這種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一樣嗎?”依舊是諷刺的調(diào)調(diào),可是兩人的聲音都多少有些僵硬,這是最后一晚,從此分離卻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再也無法像平時那樣談笑調(diào)侃,飯桌上都是沉默。
“明天你就要走了,可惜你受了傷不能喝酒,要不然我們一定要大醉一場!睕]有酒對于戚少商來說是一種折磨。
顧惜朝輕笑了一聲,“我買了!狈路鹱兡g(shù)一樣拿出來的酒,不是什么好酒,只是一種劣質(zhì)的被當?shù)厝朔Q作炮打燈的烈酒。
“你怎么知道我愛喝這個酒的!本拖袷切『⒆拥玫搅俗约盒膼鄣耐婢,戚少商孩子氣的拿過那瓶酒,熟練的打開封蓋,仰頭就灌下去。
顧惜朝一怔,撇撇嘴,“你誠心不讓我喝是不是?”
戚少商笑了笑,“傷沒好的人不能喝酒,你還是醫(yī)生呢!
顧惜朝微微苦笑,什么時候這個家伙比自己還要循規(guī)蹈矩了。
這一夜,戚少商喝醉了,他拉著顧惜朝的手說了很多話,說他在警校的生活,說他的好兄弟,說他的卷哥,說照顧了他很久的前輩高風(fēng)亮和李陵,最后他說到了顧惜朝。
“顧惜朝,我真的不想抓你……你知道嗎……我把你……當知音……”
顧惜朝有些驚訝的看著已經(jīng)醉得睡著了的戚少商,知音?戚少商,你說你把我當知音?
呵呵,為什么他覺得這應(yīng)該是一個夢呢?
他這樣的人也會有人把他當作知音嗎?
第二天,當戚少商醒來果然發(fā)現(xiàn)顧惜朝已經(jīng)離開了,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戚少商換了衣服去了警局,諸葛正我依舊神態(tài)平和的坐在辦公室里,看到戚少商進來還微微笑了笑。
“他走了?”
“嗯,走了。”
“人是他殺的?”
“是他殺的!
“他的傷怎么樣了?”
“好了一半,等他的傷好了,你來告訴我,我就發(fā)通緝令!
戚少商一怔,這是……什么意思?
“我們在高風(fēng)亮的家里找到了當年的一些檔案,當年的毒品案并不是那么簡單,我準備讓顧惜朝作我們的臥底打入犯罪分子內(nèi)部找出傅宗書毒品案里提供貨源的人到底是誰?”
“為什么是他?”戚少商不明白,顧惜朝只是一個醫(yī)生,為什么要參與到這樣危險的事情中。
“顧惜朝的身份,性格都很適合這份工作,我們的單位內(nèi)部也有內(nèi)鬼,用我們的人很容易被對方察覺,何況他已經(jīng)同意了!
“是呀,拿傅晚晴威脅他,他當然會同意了!逼萆偕汤湫χ粗矍暗纳纤,這個人背后的血腥恐怕不會比那些犯罪分子少。
“少商,我知道你不高興,可是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是黑白分明的,辦過了這個案子,你還不明白嗎?”
是呀,在這個案子里有誰是無辜的,又有誰是罪該萬死的,只是命運罷了。戚少商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離開,“明天我會把辭職信交過來!
諸葛正我沒有絲毫的驚訝,知道這么多又怎么可能讓他留在警隊里。
戚少商再見到顧惜朝是在某個清晨的海邊,一望無際的大海,海風(fēng)吹亂了顧惜朝微卷的頭發(fā),他站在顧惜朝身邊也眺望著遠處的大海。
突然顧惜朝猛地發(fā)力,一把刀子已刺到戚少商眼前,戚少商攔下了顧惜朝,莫名其妙的問他:“你發(fā)什么瘋!
“戚少商你怎么不去死?”顧惜朝咬牙切齒的說道,“我本來以為諸葛老頭子會派你去作臥底,為什么最后竟然會是我,早知道這樣我應(yīng)該早點殺了你!
戚少商笑了起來,“那你應(yīng)該把咖啡店里的槍擊事件嫁禍給我,可惜啊顧醫(yī)生你還是心軟了。”輕笑著奪下刀子,戚少商突然覺得心情大好。
“我一開始是這么準備的,后來又怕弄過了火,萬一你這木頭腦袋鐵了心去自首怎么辦!睙o奈的嘆了口氣,顧惜朝覺得自己真的是失策了。
“哈哈,這叫甲之熊掌,乙之砒霜?磥砦疫@木頭腦袋還是有好處的!
“胡說八道,那才不是那個意思呢。”顧惜朝白了戚少商一眼,“沒文化就是沒文化!
“我辭職了,你說這是我的熊掌還是砒霜!
“不知道!
“我陪你一起去作臥底,好不好?”
“不好,就你那點本事別拖累我。”
“你沒辦法反悔了,”通緝令已經(jīng)快出來了,“諸葛正我把我的名字也寫進去了。”戚少商嘻嘻笑著,“所以說熊掌砒霜都一樣!
“混蛋!”低咒了一聲,顧惜朝恨不得掐死那個老狐貍。
“惜朝,我們一起去,也要一起回來,好不好!逼萆偕掏蝗蝗崧暤,卻被顧惜朝一巴掌打掉了一臉的深情。
“你一男的,肉麻個什么勁啊!闭f完了,顧惜朝也忍不住笑出來,海灘上,爽朗的笑聲昭示的卻是另一場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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