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清冷的夜，碧綠的爬山虎在風(fēng)的吹拂下輕輕搖曳。

　　江若水掖好身上的薄毯，寫了一會兒字，手已經(jīng)有些僵硬，是涼風(fēng)從半掩著的窗戶鉆進來了。

　　仔細(xì)封好信，江若水雙手相互握了握，試圖暖和些，然而這只是杯水車薪。

　　她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站起身，盡量不讓自己碰到家具的邊邊角角，在逼仄的房間里，她的動作很是熟練。

　　來到小小的窗前，這是房間里唯一的外窗，她喜歡風(fēng)的氣息。

　　江若水收回手，還是選擇把冬天的外套也披在身上，遲緩地坐在床邊，直到困倦襲來才沉沉倒下。

　　翌日，連綿的雨珠撞著玻璃，江若水緩緩睜開眼，在陰暗的房間里尋找存活的感覺。

　　艱難地坐起來，身子仿佛千斤重，但又那樣輕飄飄地恍惚。她恍惚走上街，恍惚撐開傘，恍惚來到墓前。

　　墓碑上是江若水最熟悉的照片，十幾天了，她卻是第一次來到這里。江若水蹲下身，從懷里掏出一支還沒綻放的蒲公英，因為摘下來有些久，已經(jīng)失去了鮮艷的顏色，在一堆精致的花束中尤其扎眼。

　　“果然，很多人想你呢�！�

　　江若水說著，拆開信繼續(xù)低語：“沒有別人了，我可以念給你聽嗎？”

　　停頓了幾秒，江若水才念道：

　　“芷茗親啟，見信如晤。你上個月提到的‘殘篇’我已找到出處，其實，那不是殘篇，出自鍥里爾的原作《在枝上》，是李金寶的譯本�！�

　　讀到這里，江若水笑了笑，輕柔的笑聲很快被吹散在雨中。

　　“你是不是又要說譯者的名字有些土氣，你好像總是會有奇特的關(guān)注點……好奇原文嗎？不過原文真的太長了，我也不想一次就告訴你。如果你想聽，下次我再帶過來好嗎？”

　　江若水微微停頓，接著念著：“今天我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團子病了，寵物醫(yī)院說是抑郁癥，我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貓也會得抑郁癥。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我的房間太小了，它沒有地方奔跑……也可能是我的房間太暗了，它接觸不到太陽……也可能是我太累了，沒有好好陪伴它�！�

　　“總之，現(xiàn)在林涵在幫著照顧它，她那里環(huán)境要好些�？晌以撛趺崔k呢？茗，我已經(jīng)和房東談好了，打算買下那個房子。你不要擔(dān)心，我向親戚朋友借了一點錢，加上貸的款，首付還是可以承擔(dān)的。”

　　“可團子呢，它總是七八點就坐在門口，它大概永遠(yuǎn)理解不了，為什么你不會再推門而入了……”

　　幾滴傾斜的雨落在信上，模糊了一些字，江若水也顫了一下，有些哽咽：“或許對團子來說，離開我們那個狹小的房間是件好事。林涵是本地人，又很負(fù)責(zé)，家里也養(yǎng)了一只貓，非常喜歡團子……可團子又陪了我們那么久，當(dāng)時你把它從路邊撿回來，它才巴掌大呀，如今都能攤滿整個貓窩了�！�

　　“又或者，我應(yīng)該搬家？至少找個朝向好點的房子，朝東朝西都可以，只要不朝北�？墒悄莻�房子……”

　　江若水捏緊信紙，信紙越來越模糊，已經(jīng)有些讀不下去了。

　　“為什么，為什么突然就離開我……我不接受，我不能接受……”

　　傘不知道什么時候滑落在地，雨水漸漸浸濕了江若水整個身子，但她仿佛毫無知覺。一直到頭頂忽然一片陰暗籠罩，江若水才抬起頭。

　　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陌生女人，正為她撐著傘，視線相遇下，女人開口：“抱歉，只是經(jīng)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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