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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限
一開始的時候,跡部景吾和忍足侑士并不如外界傳聞的那般要好,充其量不過是兩個同路回家的人。
而且,兩個人會一起回家,完全是一場意外。那天,跡部沒有等到他的加長林肯,因為車在前一天被送去保修了。然后,就遇見忍足侑士騎著單車回家。因為算不上有太大交集,所以跡部也沒打算去和對方搭話,任由忍足侑士從自己面前踩著單車滑了過去,不甚在意。倒是忍足在擦過跡部的時候,有一瞬間的錯愕,接著剎車回頭看向那個慢步走在路上的跡部。
那算得上是跡部景吾和忍足侑士在部活外兩個人第一次在學校外的相遇。
后來,漸漸地,跡部景吾也開始不坐加長林肯了,天天和忍足一起走路回家,通常是跡部很悠閑地走著,然后忍足牽著車在一旁陪著。兩個人聊天的話題從一開始的網球漸漸地轉到了其他,電影、音樂、文學,甚至是美食,無所不涉獵。
然后,有一天兩個人正在為前一天晚上看的美國網球公開賽討論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忍足突然對跡部說:“跡部,干脆你也去買輛單車吧,這樣走路的話,你到家應該很晚了吧?”
說這話的時候,跡部看到忍足那雙被遮掩在圓形鏡片下的桃花眼,甚是誠懇。
跡部沒說什么,只是挑了挑眉,然后繼續(xù)之前被打斷的話題。
第二天,跡部沒有等忍足一起放學回去,徑直坐著加長林肯回去了。忍足侑士覺得有些沮喪,他想大概昨天那話讓跡部不舒服了吧?
一個晚上,忍足侑士沒怎么睡好,總覺得就這樣失去一個朋友挺可惜的。
不過,隔天因為前一夜沒睡好而精神多少有些萎靡的忍足侑士在放學時看到站在校門口等自己的跡部景吾,臉上的表情卻是豐富得讓跡部在一旁看了,都忍不住輕笑出聲。
“笨蛋,愣著干什么,回家啊~!”
“呃,我還以為小景你不要我了~!”T T
“啊嗯?”
“沒什么,一起回家吧,小景!盺O^
“喂喂,那是什么不華麗的稱呼?”
夕陽下,兩個人踩著自行車一路打鬧著回家了。
后來的一段時間里,兩個人一起踩自行車上學回家儼然成了冰帝一道不錯的風景線。
不過,這樣的日子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升高中的時候,忍足侑士在老爹的召喚下,包袱款款地回關西老家去了。
這樣一來,跡部又回到了天天坐著加長林肯的日子。一開始,跡部還有些不習慣,但忙碌的高中生活讓他很快忘去了那種不適應的感覺,畢竟相對于還算輕松的國中生活,高中的學習和訓練,讓他感覺時間不再如往日那般慢騰騰地往前挪了。
在關西的忍足侑士也面臨了同樣的問題,但適應力超強的忍足倒是一點都沒去在意那種不適,一開學從認識新同學到認識新朋友,忍足還是一如既往地將這些微不足道的問題拋在了腦后。
雖然說,這之間也不算就斷了聯(lián)系,兩個人之間還是經常有互相打電話知道下彼此的近況,但畢竟隔得有些遠了,加上高中課程的緊迫盯人,著實也讓昔日里兩個對任何事都顯得游刃有余的青少年,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聯(lián)系自然而然地也由一開始的每周一次漸漸地變成每次說不到十個句子,就又因忙碌而匆匆掛斷。
后來,高二分文理班的時候,更是因為一個選擇了理科,一個選擇了文科。因為學的內容不怎么相同,兩個人可以電聊的話題便顯得分外地少了。
快高三的時候,跡部已經接手了不少家族里的事務,但因為還兼著學生會的職責,所以常常會比其他學生來得晚回家。
有段時間,他總錯覺地以為好像看到忍足侑士在冰帝的校門口等人。
直到那天,他再次以為是錯覺的時候,那個有些眼熟的身影站在了他面前,居然真的是忍足。
跡部自然是知道忍足會在這里肯定不是等他,畢竟那三年的歲月讓他太了解這個單純而又復雜的朋友了,他一直都知道忍足其實很專情,雖然看起來一副花花公子的樣子,但是卻一直都是純情少男樣地很喜歡自己隔壁班的一個女生,即便忍足離開后不再怎么提起那個女生,但他就是知道,那個笨蛋還是一直很喜歡著那個女生。
那么,最近自己所謂的幻覺,大概就有結論了。
忍足侑士這廝,在即將高三的重要關口,那顆泛濫著太多羅曼蒂克幻想的少男心,因為某些不明原因,再次花癡地蕩漾起來了。
不過,跡部并不想過多地去苛責忍足侑士的莽撞,因為他相信忍足侑士,就像他相信自己一樣,哪怕是談戀愛,忍足侑士也不會就那么墮落到讓自己書都念不好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忍足侑士和那女生交往以后,成績不降反升,讓跡部不止一次地納悶:莫非這就是所謂的愛情的力量?
自那之后,忍足侑士的身影就會三不五時地出現(xiàn)在冰帝校門口,當然他等的是那個看起來也不過清秀可人的女朋友,這也是跡部一直無法理解的,他總覺得那個女生和忍足侑士不怎么般配,大概,作為朋友在心底總是認為忍足適合比她更優(yōu)秀的人吧?
雖然跡部對于忍足的這段感情沒有表態(tài)太多,出于朋友的義氣給了他一定的支持,但那本來就少得可憐的電話,因為忍足總是不停地繞著那個女生談,不像往日那般聊些兩人感興趣的話題,而讓跡部景吾終于忍無可忍地掛斷了電話。
后來跡部想了想,大概在忍足侑士的眼里,有關那個女生的話題,自己也會感興趣的吧?
不過,對于沒有談過戀愛,甚至對于愛情保持敬而遠之態(tài)度的跡部而言,那都是無論如何也提不起興致的。
就這樣,日子很快地過去了。
眨眼的功夫里,跡部和忍足已經從中學青澀的歲月里走了出來,兩個人都考上了理想中的大學。
一個上了經濟學院,一個上了醫(yī)學院。
如果仔細算起來的話,大概也都是子承父業(yè)的一種。不過,兩個人的優(yōu)秀卻也是讓人無法忽視的原因,就算不是子承父業(yè),大概也還是這般優(yōu)秀吧?
總之,兩個人都一起考上了東京地區(qū)的高校。除去所就讀的學校不同,因為所處的地理位置相差甚遠,跡部景吾和忍足侑士依舊保持著和高中一樣的聯(lián)系方式,甚至兩個人之間的聯(lián)系比起那些已經少得可憐的高中生涯,更少了。
除了節(jié)日里偶爾的問候,似乎是少得可憐。
但該影響的終究會影響到,而不受影響自然還是沒有受到影響。
就像那個依舊和忍足侑士分隔兩地的女友,就像忍足侑士和跡部景吾之間的友情。
忍足侑士喜歡的那個女生,并算不上說不出色,相反地,卻也是相當出色一個女生,不過大概因為兩個人本身就聚少離多,報考大學的時候,兩個人又志向不同地投報了不同的院校,這樣一來,兩個人距離就又比之之前要來得遠了些。
大抵,少女總是缺乏一份安全感的,又或者說對于忍足侑士了解不深的女生總是容易因為那副花花公子的調調,而缺乏安全感的。
醫(yī)學院又與其他院校不同,即便是大一新生,也沒多少借口需要調適心態(tài)就進入了更為繁重的課業(yè)里。忍足侑士本身的出色,學習上的努力,良好的交際,都讓忍足在一進入大學就忙得沒有多少閑暇時間去陪自己的女友,自然更不用說偶爾和跡部等冰帝老同學小聚的可能。
也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讓忍足侑士本來算得上順遂的愛情之路,開始變得異常的坎坷起來。兩個人之間經常的吵架和冷戰(zhàn),已經慢慢取代了原有的甜蜜,忍足侑士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疲憊和無能。
大概兩人分手前的最后一次吵架之后,忍足侑士終于做了沙漠里的鴕鳥,從充滿福爾馬林味道的醫(yī)學院出逃,躲到跡部那顯得有幾分悠閑的學校里。
當然,跡部也并不是真的很閑,他的功課雖然不如忍足的多,但是畢竟作為大集團的接班人,接受的企業(yè)事務也是越來越多,復雜性更不用說。
不過,難得見到帶著幾分狼狽的忍足侑士,還是讓他抽出不多的時間,陪這個基本上一年里見不到兩三回的好友窩在學校里的咖啡屋曬曬陽光。
難得的愜意,讓兩人都一時安靜了下來。
彼此焦躁或壓抑的心態(tài),在咖啡屋里悠揚的輕音樂下,緩緩沉淀了下來。
在與跡部娓娓而語的談話中,忍足覺得這么久以來的煩躁終于停了下來,心情的沉淀讓他往日里的冷靜逐漸回籠。
而隨后到來的女友的電話,也讓忍足的身心終于完全地放松了下來。
說實在的,跡部對于愛情這種玩意兒依舊很是不解的,不過身為好友,看到為情所困的忍足侑士,說不擔心便是假的?吹饺套阋驗楹团押秃玫谋砬,跡部才算稍稍松了一口氣下來。
不過,再后來被忍足侑士拖著陪他買所謂的情侶對戒的時候,跡部的額上還是忍不住爆出了幾個十字路口。
不爽歸不爽,但跡部還是陪著忍足去了基本上不會走進的廉價飾品店。淡淡一眼掃過去,跡部被一道銀光吸引住的同時,一個抬頭,果然看到忍足侑士也看向那對對戒。
兩個人相視一笑之后,忍足侑士便掏錢買下了那對對戒。
“啊嗯,還算符合本大爺華麗的美學!
“怎么說也和小景你混了那么久了嘛~!”
看到恢復往日里嬉皮笑臉的忍足侑士,跡部倒也難得地沒有反駁他,只是大踏步地往回校的路上走去。幾乎下一秒,忍足侑士便走在了他的身側,兩個人很難得地像國中那樣又聊了起來。
仿佛,歲月又倒流了回去一般。
日子再稍稍往前推移了一段時間之后,跡部再次見到忍足侑士時,他總覺得那是他這輩子看到最頹廢的忍足。
那個時候,忍足還是和那個女生分手了。
理由也不外乎是忍足侑士讓對方著實沒有多少安全感。
這個結果,讓所有人跌破了眼鏡,畢竟在所有人眼里,忍足侑士這個花花公子居然也有踢到鐵板的時候,實在是不可思議啊~!
當然,這所有人里,不包括那個一直對忍足了解甚深的跡部景吾。
不過,跡部依舊什么都沒有說。
他只是靜靜坐在忍足的身邊,聽他一遍一遍地說著那些過往,然后拉著忍足侑士陪自己打球,看電影,聽歌劇,喝咖啡……
忍足侑士,自然也不是普通人。
忍足侑士,在以往的朋友圈里被稱作關西狼不是沒有道理的,暗地里舔舐著無法言喻的傷痕,然后走出那片陰影的時候,忍足侑士依舊是那個有著一副花花公子樣的忍足侑士。
笑容魅惑,眼神迷離。
那枚曾經的情侶對戒也不知道被收到了哪里,卻是不見了蹤影,手指上連痕跡都沒留下。
然后,一晃眼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從大學生活中脫離了出來,進入那個似乎他們早已看透其實卻依舊知之甚少的大染缸里。
忍足侑士從醫(yī)學院畢業(yè)出來以后,憑著優(yōu)異的成績被分配進東京最好的綜合醫(yī)院進行實習。跡部景吾倒是有些不同,一出來之后也并沒有直接進入家族企業(yè)的核心管理層,反倒是被下放到東京分公司的一個部門里,從一個小小職員開始做起。
不管怎么說,一切都是為了讓這些剛剛從學校中脫離出來還具有一分理想主義的青年們可以更加理智地看待這個社會。
這樣不咸不淡的日子過了快一年之后,忍足侑士在租住公寓附近的書店里遇到因為工作繁忙已經很久沒有聯(lián)系的跡部景吾。
許久不見的兩人,便找了附近的咖啡館坐下來聊天。
感覺就和往昔一樣,只是兩個人安靜地坐在那里,緊繃的神經卻得到了最基本的放松,心自然而然地就從那種自畢業(yè)以后就無措焦躁的狀態(tài)中擺脫了出來。
聊過天以后,彼此才知道原來兩個人都經常到那家書店,只不過都很不湊巧地錯開了而已。
相視而笑之后,便約好找時間一起到書店來看書的事情。
再之后,兩個人也確實常常一起到那里去看書,偶爾的忍足侑士也會拐著跡部大少爺陪他去采買些生活日用品之類的。
有一次,當跡部又一次被忍足侑士拐著一起去附近超市買東西的時候,兩個人經過了一家剛開不久的廉價飾品店。
櫥窗里的一枚戒指,那種帶著幾分粗獷和略顯低調的華麗,一下子吸引了跡部的目光。忍足侑士也順著跡部的視線看到了那枚戒指,摸了摸下巴微微沉思了片刻之后,在跡部打算繼續(xù)往前走的時候,一個胳膊勾住跡部的脖子,甚不華麗地就把跡部往店里拖。
然后,一口氣買下兩枚相同樣式的那款戒指。
“吶,小景,這戒指是我們友情和幸福的見證,我們一人一個,等彼此都幸福了,就脫掉吧~!”
“什么啊~!真是的~!”
這個時候,跡部剛剛經歷一場感情上的風暴,對于之前對愛情完全無感的跡部終于陷進愛情這件事一開始忍足是高興的,但在這之后卻因為跡部和那個女生最終還是沒有在一起,而充滿擔心。
對于安慰朋友,忍足侑士雖然說很有一套,但面對跡部,他卻拿不出那些所謂的安慰手段。
這讓他非常煩惱,他記得當初自己遭遇失戀的時候,如果不是跡部陪著,自己保不定做出什么傻事來,畢竟他其實在情感上是十分脆弱的,只是沒有人知道而已。
而現(xiàn)如今,在忍足侑士看來,也許自己能做到的也只有這樣了。
跡部沒有拒絕,他只是一如既往地說著“BAGA”,然后抬頭看著下著毛毛細雨的天空,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末了說了句謝謝。
忍足推了推眼鏡,才發(fā)現(xiàn)鏡片上竟多了些許的潮霧。
那戒指兩個人也確實就這樣戴著了。
幸福,就是這樣被約定了。
很久很久以后,當跡部終于找到真愛步入婚姻殿堂的時候,那枚戒指卻是一直都沒有摘下的。
那個時候,跡部和忍足又一次斷了聯(lián)系。
因為忍足侑士正在非洲大草原上當無國界醫(yī)生,遇上了那里部落之間的戰(zhàn)亂,失去了聯(lián)系。跡部雖然有派人找過,但下落全無的結果是,跡部拒絕承認某些可能發(fā)生的事實。
往后的幾十來年里,跡部那個十克拉鉆石的婚戒已經習慣性當成項鏈墜子戴在脖子上了,手指上卻依舊只戴著那枚已經被氧化得有些發(fā)黑的廉價戒指。
當初低調的華麗早已隨著歲月遠去,就如跡部已經鬢角發(fā)白的頭發(fā)那樣。
有一次,跡部那已經四五歲的孫子很好奇地問自己爺爺為什么要戴著這么不華麗的戒指。
跡部微微瞇起已經有些渾濁的眼,手指輕輕摩挲著那枚戒指,半天嘴角才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
“因為戴久了,留下痕跡了!
“那也換一個華麗點的啊~!”
跡部沒有答話了,他抬頭看著院落里的楓葉飄了下來,伸出手掌揉弄著孫子和當年自己一樣柔軟微翹的金發(fā)。
許久之后,才說:“總有一天,你也碰到一個留下痕跡的人的!
跡部小小的孫子不解地看著自己的爺爺。
跡部卻是再也沒有說什么了。
忍足侑士,本大爺為你留了一個位置在這里。
如果這個戒指圈定的界限是Καλύτερος φίλος,那么這個位置,本大爺為你留下了。
【Fin】
插入書簽
這是給少爺生日的賀文,好吧,我知道雖然生日已經過了,但是就當是遲來的生日禮物吧。
注:Καλύτερος φίλος,希臘語最好的朋友的意思。
我記得少爺?shù)馁Y料里說過他希臘語很好的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