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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
、
“阿蓮,你倒是等等我啊,我們不是說好了一起去吃飯的嘛?”
奔跑在街上的少年,風揚起了他的碎發(fā)。
不遠處,有個棕發(fā)少年背靠橋上的護欄,黃昏的碎片掉落在粼粼的河面上,也掉進了少年的眼睛。
“是你太慢了!
疑是面癱的棕發(fā)少年淡淡瞟了他一眼,嘴里嚼的泡泡糖“!钡匾宦暺频。
“你就不能遷就下我啊……”
“阿蓮,我的書包好重,你幫我提提唄……”
“不要,你自己提!
被果斷地拒絕了。
“哎呀,你倒是心疼心疼我……”
“阿蓮,阿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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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蓮,你想好要去哪個城市了嗎?我家那女人巴不得叫我滾得遠遠的!迸吭谡n桌上的周雨叼著原子筆望著教室窗外樹上一雙嘰嘰喳喳的麻雀。
真是愜意的時光,周雨像貓一樣滿足地瞇了瞇眼。
“我會留在這里也說不定。”前座的阿蓮交疊著兩條長腿伸在走道對面的課桌上,眼睛未離開過手上的書。
“怎么會?我認識你這么多年從不知道你是個戀家的乖寶寶啊!”啪嗒一聲,原子筆掉在了地上。
“我可是想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像姐姐一樣,從小時候起我就向往著她的自由!”
“噗嗤,周雨,你還是放不下這個念頭,你這過分活潑的性格還真不適合當攝影師!卑⑸徰劬Π霃潱ζ饋磉有些淡淡的梨渦。
“誒?阿蓮你就該多笑笑,你笑起來更好看,后座的女生可是常跟我說你老板著一張臉像是別人欠了你錢啊!
“周雨,我這可是為了你好。”
“什、什么?”
③
阿蓮最終還是離開了中國。
告別的時候頗為寵溺地摸了周雨的頭,語氣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周雨,不用等我回來了,看上對眼的姑娘就嫁給人家,我收到你的請?zhí)麜⒖田w回來赴宴!
周雨四年的大學生活過得平淡無奇,一場戀愛也沒談過,舍友打趣說:“喲,周雨,你真是浪費了這副好皮囊,學姐學妹們這么可愛你也不搭理搭理人家,成天對著天空發(fā)呆,裝什么憂郁青年嘖嘖……”
確實,那個陽光少年,周雨覺得找不回來了。
④
畢業(yè)禮那一天,周雨看見了站在樹后的人,心底某處封閉的窗驀然涌進大批大批的陽光。
“阿蓮!”周雨激動地跑過去,身體的重量全然壓在他身上,兩人撲倒在柔軟的草地上滾了幾圈。
“你回來了!阿蓮你終于回來了!這一千多個日子里我想你想到發(fā)瘋!阿蓮你知不知道!”
“嘶——你快點起來,我剛下飛機你給我的禮物真是隆重!
聽到熟悉的聲音,一成不變的聲線,周雨大笑著流出了淚,“混蛋,我還沒找你算賬,你留給我的號碼是什么玩意啊!”
⑤
阿蓮這一次回來,還帶回了一個女人,中法混血,法國望族千金——貝利爾,名義——未婚妻。
“阿蓮,你這是什么意思?你要結婚?”周雨瞪大了眼睛看著手臂搭在沙發(fā)背上的阿蓮。
阿蓮還是保持著他的習慣,長腿伸在茶幾上,深深地吐出一口煙霧。
“訂婚儀式在半年后!
周雨閉上了眼,有些疲憊。
“阿蓮,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我可以忍受眾叛親離,可以拋卻世俗的眼光跟你在一起,你不能也為我這樣做嗎?”
“我的處境不能像你一樣坦然,無所畏懼!
、
阿蓮訂婚那天周雨在酒把自己灌得爛醉。
光怪陸離的燈光,震耳欲聾的音樂,淫/靡扭動的肢體。
想要墮落到地底深處,可是精神卻一直維持在微妙的清醒中。
周雨看見一個女人朝他走近,他頗不耐煩地以為又是搭訕他的女人,正要驅逐,對方開口了——
“你是周雨?初次見面,我是貝利爾!闭f的是很純正的京腔。
她笑,嫣紅的唇瓣湊近他耳邊,“我們能談談嗎?雖然我不認為這是個談話的好地方。”
周雨昏昏沉沉地睜開眼,入耳的是輕緩舒揚的爵士樂,。
對面的女人放下手機,挑眉看他:“酒醒了?我可費了不少功夫才把你搬運來這里。”
眼前這個女人鉑金色長卷發(fā),灰眸,五官深邃立體又糅合一股東方神韻。
周雨滿臉呆滯迷茫,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來到這里,看到女人身上的低胸絳紫色晚禮裙,才使他的記憶慢慢連貫起來。
貝利爾提醒他,“你幾個小時前打電話來宣稱要砸了我和蘇利文的訂婚宴,蘇利文脫不開身,讓我來照顧你!
貝利爾低眸,涂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勾起咖啡杯。
周雨手撐著額頭,后勁還沒結束,一聽貝利爾提起的事就愈加頭疼,現(xiàn)在這種跟情敵(?)坐著一塊的情況更是詭異。
杯碟碰撞的聲音剛落,響起貝利爾的聲音,“哦,抱歉!
周雨疑惑地抬起臉。
“不過我看你應該不介意?”貝利爾用紙巾拭了拭嘴角。
“趁著還有個把小時天亮,在那之前我得趕回本家,現(xiàn)在我們來談談?”
周雨點頭,喉頭微干,拿起手邊的醒酒湯,溫的。
這個女人,沒有他想象中討厭。
、
凌晨二點。
公司剛上正軌,周雨新接了個項目,就著黑咖提神做企劃案,一個電話,使他渾身激靈。
“周雨,我要結婚了!
那頭的背景很安靜,語氣也很平穩(wěn)。
周雨咬牙,手中的筆桿快要被他折斷,兇狠地質問:“你離開的這兩個月連我的電話也不接,現(xiàn)在找我就說這事?阿蓮,我們說好了賺了錢就離開中國去外國生活,耍我很好玩是嗎?”
那頭的聲音低啞,“周雨,抱歉,我家里出了些問題。”
“阿蓮,明天我們見個面……”周雨語氣放軟。
“周雨,這一次真的不行。”
不等他說話,頃刻電話掛斷。
周雨再撥過去是已是忙音。
手機被狠狠摔出去。
⑧
婚禮典禮上,貝利爾一直關注著角落的周雨,他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搖晃紅酒杯,不時掃過被鮮花與祝福簇擁的璧人。
貝利爾側臉,兩人的表情如出一轍,這多么有趣。貝利爾的笑容加深一度。
天色將暗,氣氛變得慵懶,周雨找到機會把貝利爾拖出外邊來。
語氣不善,“要我對你們說新婚快樂嗎?這兩年我苦苦掙扎是為了什么?既然不可能為什么要給我希望?”
“周雨,你要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反抗的,于我于蘇利文。我無法拒絕成為聯(lián)姻工具的命運,我也沒有勇氣脫離紙醉金迷的生活,蘇利文也有迫使他低頭的理由,既然這樣我何不選擇一個對自己獲利最大的結果?我們會在人前相敬如賓,我們不會做/愛,不會要孩子,不會干涉對方的私生活,這樣不好嗎?比起蘇利文,我沒有更好的選擇。”
周雨走后,貝利爾對那早已不見背影的方向說:“周雨跟你簡直一個德行,幼稚又執(zhí)著得可怕!
庭院高大的植物背后,盈盈裊裊地蕩起一縷煙。
一陣沉默后,聲音劃破死寂的空氣,“你和艾德禮安的過去是怎么樣的?”
貝利爾輕巧地答:“對我而言是個夢魘!
“你嫁給他,得到的利益會更多!
“錯了,是我的家族的利益,那些財產又不是我名下的!
“那嫁給我最大的理由是什么?”
“他們家族不會娶二婚的女人,這正中我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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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們第一次做/愛,第一次感到絕望。
底下,是摩洛哥的海岸。
房間里彌漫的煙味混著冷氣鉆入鼻腔,周雨緩緩睜開眼睛,在黑暗中尋找阿蓮的身影。
落地窗投入的光線映出那個模糊的輪廓,周雨輕輕地笑了。
“如果我們跳下去,會不會就此解脫?”
周雨赤/裸地從背后摟住阿蓮的腰,臉頰埋在他的頸脖間。
周雨開始舔舐,然后是啃咬。
當阿蓮上身的襯衣被扯掉時,兩具未著寸縷的身體徹底糾纏起來。
意亂情迷的時候,阿蓮猛地推開周雨,“你給我吃了什么?”
周雨仍舊笑著,舌尖掃過被咬的血腥味,“阿蓮,我不會讓你有任何痛苦地死去!
周雨用尖刀割破了阿蓮的頸動脈,血流成注。
他吻了吻溫暖的血液,這是一種告別的儀式。
周雨抱著阿蓮,眼神麻木渙散,一動不動。
直到血液冰冷。
直到房間里只剩下彌散的血腥味。
周雨站在酒店頂樓,遙望晨曦將臨的天際線,海鳥成群,棕櫚成蔭。
呼嘯的風中,周雨閉上了眼睛,唇角勾起一個溫柔的微笑。
他,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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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利爾一身黑色裙裝,頭戴裝飾黑鴉羽毛的禮帽。
“謝謝你,蘇利文,你成全了我。”
“你說你預見了周雨的瘋狂,可你也沒有抵抗你的下場,你真的心甘情愿嗎?你真的想要這樣的結果嗎?”
黑色蕾絲手套劃過黑白的肖像,“天堂會祝福你們嗎?”
“我祝福你和周雨!
“我向你告別了,我喜歡過的人!
貝利爾摘下胸前的白百合胸針,連同那一束純潔嬌艷的花一起放在墓碑前,毫無留念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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