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傘緣(一發(fā)完)
正午剛過,日劃西頭。
午時高溫正悄然褪去,此時雷鳴悶響,雨幕降臨。
更是將這悶不透氣的世間浸染了清涼。
葉谷出門未帶傘,只得將衣袖覆蓋頭頂,匆忙趕路。
只是雨仍未見小,葉谷放棄奔波,打算在這片樹林里隨便找顆樹避雨。
被雨水澆濕的衣物緊澀的粘在身上,葉谷輕喘口氣,將外衣脫下擰干。
正當(dāng)他算計著時辰的時候,眼前閃過一抹紅色,耳邊也隱隱傳來鈴鐺清脆的聲響。
熟悉的鈴鐺響讓葉谷離開了躲雨的樹蔭,往聲源處找去。只見樹林中心一處寬闊的平地,正有一人舉著一把紅雨傘站在中央。
那人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葉谷,他旋轉(zhuǎn)著傘,左手將傘拋之頭頂,右手如蛇一般彎曲著從寬大衣袖中探出,一個回身接住了雨傘。
而后那人再次將傘拋入空中,戴著鈴鐺腳鏈的左腳向后踢去,腳背輕點接住了降落下來的紅雨傘。
似是玩樂過去,那人將雨傘合起,竟一反之前的柔軟,將傘骨拿入手中作舞,傘在雨中劃破細(xì)密的水霧。
鈴鐺聲變得急促,葉谷也全然忘了那人用的并非是劍。
紅光流轉(zhuǎn),那人時而下盤伏地輕掃,濺起片片水花;時而當(dāng)空翻斗,周身劍影。
身處大雨中,葉谷卻發(fā)現(xiàn)那人絲毫未濕。
雨聲鈴鐺聲劍氣劃破虛空聲,葉谷深覺自己已不再樹林,而是在高臺瞻仰人劍合一的至高境界。
鈴鐺即為曲,劍隨君舞。
——逍遙十八式。
沉浸在回憶中的葉谷方不知道,此舞方已終結(jié)。
那人也已經(jīng)走到他面前,重新?lián)纹鹆藗,替他遮去了落在身上冰冷的雨水?br>
葉谷這才回神,順著白皙透亮的手看到了為他撐傘的人。
“練逍遙…”果真是他。葉谷眼眶酸澀,兩行熱淚洶涌而出。
葉谷,字未君,空溪谷谷主。練就一身活死人肉白骨之術(shù),以神醫(yī)之名響徹江湖。
逍遙閣閣主練逍遙,以逍遙人用逍遙劍,萬般逍遙人自遙與他齊名。
可惜,當(dāng)年逍遙閣閣主被親近陷害,身中劇毒,當(dāng)他趕到時,逍遙閣主已經(jīng)被人用弓箭萬箭穿心。
那時,他騎著馬,在城樓下,而他,在城樓上。
蒼白的臉和唇,看到他后竟笑了,笑得無比幸福。隨后像放棄一切般,從樓上一躍而下。
然后在他面前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是他這個神醫(yī)再怎么當(dāng)之無愧,也無法救治一個消失了的人。
后來他才知道,是他身上的毒,會在人死后,讓人化為灰燼。
“逍遙十八式…”葉谷這才想到剛才那支劍舞,是由逍遙十八式改的。
劍舞不含殺氣卻又不失劍氣,不怪葉谷沒有第一時間想到。
真正用逍遙十八式的練逍遙,世人皆評君子以劍入,命隨逍遙行。
雨還在下,耳邊除了雨聲再沒別的聲音。練逍遙一言未發(fā),只是用手拂過葉谷被雨淋濕的頭發(fā)。
無論葉谷怎么喊他,他都只是看著。
眼見夕陽西下,天色將晚。練逍遙將手里的紅雨傘塞到了葉谷手里。
雷鳴再次悶聲轟響,雨變得越來越大,水霧遮住了葉谷的眼。他逐漸看不清面前練逍遙的臉。
“等…”言至于口而不言不出。
一蛙之聲,以之驚覺。
葉谷悠悠睜開眼睛,雨已經(jīng)停止,夜幕降臨,經(jīng)過雨水洗禮,大片星河清晰的映入眼中。
他的外袍還在樹枝上掛著,隨風(fēng)微微飄動,沒有鈴鐺,只有片片蛙鳴與蟲聲。
又做夢了?
葉谷扶扶腦袋打算起身,手邊卻突然碰到一個硬硬的東西。
光滑的傘骨,紅色的傘翼。
不是夢。
他手顫抖的伸向傘骨將它打開,在紅色的傘翼下有黑色毛筆寫下的幾句話。
逍遙人用逍遙劍,萬般逍遙人自遙。
空溪未君肉白骨,藥香蝶造慈心堂。
“未君,三月初三你借我傘,我倆得以相識。來年今日你來逍遙閣,我給你看不一樣的逍遙十八式。所以,別死了啊…”
我沒死,你卻死了!
練逍遙的話還猶在耳邊。
三月初三,原來今日是三月初三啊。所以,你出現(xiàn)了?
葉谷握緊傘骨,越過樹林就是逍遙閣,是他幻想也罷,真實也罷。
今日,他身化劍,命化刃。摘下慈心堂,以逍遙劍入!
明明沒有下雨,葉谷卻撐著紅傘,在夜幕中,向逍遙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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