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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安萱打開衣柜,挑了一件緋色長裙在鏡子前比了比,覺得不錯便換上身。
她在梳妝鏡前坐下,拉開抽屜取出一個木盒子,打開盒蓋,猶豫了一下取出一對珍珠耳環(huán)。
戴上耳環(huán)后,安萱的視線落在古銅鏡上。
取出古銅鏡,安萱用手輕輕地撫摸著,仔細的擦拭上面的浮灰,低聲呢喃:“燁,我會忘了你!
燁,安萱的未婚夫,婚前半個月出車禍死亡。
這個古銅鏡是他二人在古玩市場淘來的寶貝,也是燁送給她的最后一個禮物。
燁死了已一年,面前木盒子里的東西全是他買給安萱的。
自他死后,安萱便塵封了木盒,害怕睹物思人。
今晚,安萱經(jīng)不住父母的苦苦哀求去相親,但是她不想隱瞞燁,所以戴上燁送給她的項鏈、耳環(huán)和鏡子,讓燁陪她一起,看看對方是否值得托付。
白色的高跟鞋和及膝長裙之間是修長的小腿,頸間是白色珍珠項鏈,耳邊是一對圓圓的珍珠耳環(huán),襯托的安萱溫柔嫻靜。
來到約定地點,第一眼沒讓安萱失望。
男人說不上有多英俊但氣質(zhì)優(yōu)雅,但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透出一份干練。
安萱輕輕走到他對面,頷首微笑,“我是安萱!
男人早已起身迎候,伸出手淺淺一笑,“我是柳青。請坐!
他的手剛勁有力,掌心似乎有老繭,不像燁的光滑。
坐下后,柳青便招來服務生點了一壺玫瑰花茶和一些點心,要了一杯咖啡給自己。
安萱喜歡玫瑰花茶,因為燁喜歡送她玫瑰。
安萱的話不多,多數(shù)時候是柳青在說話,她只要默默地聽偶爾插一兩句。
中途,柳青去洗手間,安萱抽空掏出古銅鏡照了照。
鏡子里面似乎多了一張有些模糊的臉。
安萱心一驚,猛的回過頭。
身后,是高過她頭部的沙發(fā)背。安萱猶豫了一下,站起身偷偷往后看了一眼。
空的座位,并無一人。
是錯覺嗎?
安萱疑惑地搖搖頭,坐回去舉起古銅鏡。
鏡中,有兩張臉,一張是她的,一張是……蒼白的臉流著鮮血的眼睛披頭散發(fā)。
“!”安萱嚇得尖叫,立刻扔掉古銅鏡。
“哐!”古銅鏡打翻桌上的杯子落在桌面,鏡面上沾滿了茶水汁。
“安萱,你怎么了?”柳青正巧回來,一個箭步便跨到她身邊。
那邊,服務生聽見動靜也跑了過來。
安萱捂著胸口,驚恐的看著古銅鏡,“鏡、鏡子!”
柳青疑惑地皺了下眉,坐在安萱身邊拿起古銅鏡,正反面看了看,很正常。
服務生過來問發(fā)生何事,柳青抱歉的笑笑,請他們收拾桌子,然后把鏡子放回安萱包里,扶著她結(jié)賬離店。
屋外,陽關刺眼溫度炙熱,可是安萱卻感覺到一陣陣的寒冷。她抱著雙臂瑟瑟發(fā)抖,緊緊地抓著柳青的胳膊不放手。
柳青開車送她回家,車內(nèi)溫度很高,冷氣打了足足兩分鐘才變涼。
安萱也漸漸恢復了些,柳青問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安萱抬頭看他,觸上他清湛平和的目光,忽然從包里拿出古銅鏡遞過去,“你看看。”
柳青疑惑地接過去,舉到眼前照了照,“怎么了?”
安萱瞪圓了眼睛,把頭湊過來瞄了一眼。
鏡中,只有一張臉。
她用力地拍拍頭,難道真的看錯了?
可是,她分明看見了兩次。
汽車駛離停車場,安萱經(jīng)過這一陣子驚訝,在搖晃的汽車里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到汽車停下,安萱從睡夢中醒來,揉著惺忪的眼睛問到了哪里。
“通濟門隧道,堵車了。”
安萱一個激靈,驚得一身冷汗,睡意頓無。
通濟門隧道!
燁出車禍的地方!
她瞪著前面一溜排的汽車,兩只耳朵嗡嗡響,心里有個可怕的聲音在喊:“要死人了!要死人了!”
她抱住頭拼命地搖,想喊可喉嚨像是被堵住發(fā)不出聲。
然后,她只感覺旁邊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抬起頭,茫然的看著眼前陌生的臉,一把推開,一邊解安全帶一邊說:“我去前面看看!
她說話的語氣非常冷靜,可她的神情非常驚慌。柳青訝異地瞪著她,實在不明白媽媽從哪里找來這個有點神經(jīng)質(zhì)的女人給他相親。
第一眼看見她時,他有些欣喜。來時并沒有報多大的希望,可是安萱不僅長得漂亮氣質(zhì)也好,是他心中理想的對象。
誰知,神經(jīng)有點問題。
或者,她故意這樣好讓他討厭?
柳青一語不發(fā)的目送安萱逃走,目光無意間落到副駕駛座上,古銅鏡正安安靜靜地躺在上面。
柳青嗤笑,女人啊女人,玩什么花招,人走了留下鏡子讓他找借口去還嗎?
隧道出口,有四輛車追尾堵住了出口,撞得最嚴重的是一輛國外車,車頭車尾被前后兩輛車撞癟進去,車窗被打破,人似乎被救了出來。
燁出事的同一系列車!
似乎,柳青也是開的這款車!
安萱拔腳就往回跑,其實她并不知道為何要回去救柳青,只是心底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在指揮她。
一定要回去。
她不記得柳青的車牌號碼,也不知道具體位置,只知道一輛一輛的找過來,奔跑的頭發(fā)有些凌亂。
柳青遠遠地就看見她像瘋子似地趴在人家車窗對里看,恨不得躲起來裝著不認識她。
可是,等等,她似乎在喊他的名字!
“柳青!”按下車窗,外面飄來她顫抖的呼喊聲,有點嘶啞透著讓人莫名奇妙的慌張和絕望!
柳青蹙起眉,這個感覺讓他極其不舒服,猶豫了一下,行動戰(zhàn)勝理智推開了車門,下車后對著安萱揮手高喊,“安萱!”
安萱抬起頭,看見他的一剎那兩眼一亮,像是看見了生命的源泉,整個人有了生氣。
她奔跑過來,緋色長裙裙擺飄動,像一個落魄的公主奔向她的王子。
柳青內(nèi)心深處,仿佛被什么輕輕撥了一下。
“快,離開這兒!”安萱一把抓住柳青的手,緊緊地攥著。
“咚!”柳青剛剛異動的心掉下來,這女人的確神經(jīng)質(zhì)!
地底下有炸彈?還是隧道頂會掉下來?
“安萱!”他為難的看了一眼四周,周圍不少車主都落下窗戶看熱鬧。
柳青嘴角抽了抽,丟人丟大發(fā)了。
他牽著安萱的手往副駕駛室走,可是安萱發(fā)了瘋的大喊大叫,讓他一定要離開。
“小伙子,你就快走吧,再不走你女朋友要哭了。”有人好笑地打趣。
“是啊是啊,看她急成什么樣了。回頭讓你跪內(nèi)存條!
柳青嘴角又抽了抽,心想也是,車子堵在這里看情形一時半會走不掉,先把安萱送出去,給她攔輛出租車再說。
柳青拔下車鑰匙,看見副駕駛上的古銅鏡正要伸手去拿,安萱在外面扯他的衣服,要命地催促快點。
算了,被她吵得頭大。
柳青賭氣似地沒拿古銅鏡,鎖上車門拉著安萱飛快的離開。
他倆沿著最右邊朝前越過兩輛車,突然左邊車道上的汽車突然朝前移動,柳青一看,可以走了,拉著安萱就往回走。
然而,就在他回身之際,原本停在他車旁的那輛車像是失控似地,整個車身突然向右撞了過去。
“轟!”一聲巨響,他的車被擠變形。
“。 卑草嬉宦暭饨,身子軟軟地倒在他懷里。
柳青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前方。
這不是真的!絕不是!他在做夢!
其他車主紛紛下車,有人把撞車的人從車里拖出來,正是剛才打趣的第一人,臉上流滿了鮮血,對著人群只說了一句,“發(fā)生什么事?”然后,便暈了過去。
安萱從昏迷中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病床上。
“萱萱!”
媽媽就在床邊哭著喊她,柳青通過介紹人聯(lián)系到安萱父母,老兩口被嚇得不輕。
一旁,走過來一對中年夫妻,女的激動地握住安萱的手,“萱萱啊,謝謝你!要不是你,小青他……”
原來是柳青的父母,得知是安萱救了兒子后,恨不得立刻認下這個兒媳婦。
兩家父母在兒女相親的這一天在病房相遇,在安萱昏迷不醒的時候互相認了對方做親家。
柳青在派出所做完記錄安萱已經(jīng)平安的到家,在父母的督促下,他帶了大包小包的登門拜見順便拜訪未來岳父岳母。
老兩口樂呵呵的看著他,小伙子一表人才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這對年輕人被老兩口鎖在安萱的臥房里,柳青拉著安萱的手,輕輕地捏了捏,深情的看著她漂亮的眼睛,柔聲道:“安萱,真的謝謝你!”
安萱心顫抖著,一個聲音在心里吶喊,別謝我!別謝我!
沒錯,她不敢邀謝!她甚至以為,這場禍事因她而來。
被嚇了一次,醒來后腦子似乎好使了些。
燁買了古銅鏡不久發(fā)生車禍死去。
而今天,她再次取出古銅鏡,不僅連看了兩次更是差點害死無辜的柳青。
她還想,那個要她逃走的一定是燁!
回頭去找柳青,是燁覺得他值得托付。
安萱一語不發(fā)地抱住柳青的腰。
一道電流從腳底穿過,柳青再一次嘗到電擊的幸福感!
車報廢,柳青憤恨地說再也不買小日本的車,換了一輛別克君威。
兩個月后國慶節(jié),柳青帶安萱去安徽自駕游。
安萱在網(wǎng)上采購了好些吃的和用的物品,這幾天陸續(xù)到了。
包裹寄到單位,她用剪刀剪開黑色袋子,取出里面的食品,另外還一個小袋子,是賣家送的禮物。
安萱打開看,嚇得手一松,禮物掉在桌上。
鏡子!古銅鏡!
那次車禍后,一堆廢鐵中沒有找到古銅鏡。
安萱覺得鏡子不吉利,倒是慶幸鏡子不見了。
可是,失蹤了的鏡子竟然又飛回來。
這,太可怕了!
安萱哆嗦著打電話給柳青,可是他關機,打去辦公室同事說出去辦事了。
怎么辦?柳青會不會有危險?
她又打給淘寶賣家,可是對方一口咬定沒有送鏡子,她是賣食品的,就算送也只會送吃的。
安萱茫然得不知所措。
同事見她神色慌張臉色蒼白問發(fā)生何事,安萱也不敢隱瞞,將鏡子的古怪告訴她。
同事想了想,讓她把鏡子砸碎。
安萱照做,可她扔了好幾次,鏡子一直安然無恙。
同事讓她立刻把鏡子送到雞鳴寺,安萱覺得沒其他好的法子,便去請了假。
單位離雞鳴寺很遠,乘地鐵去快一些。
安萱捧著盒子走在地鐵站,走著走著發(fā)覺不對。
背后傳來一陣陣陰嗖嗖的寒氣,而原本應該有許多人的地鐵站除了她別無他人。
她停住,猛地回身。
后面空蕩蕩的,陰森得可怕。
心,劇烈地跳動。她慌得掏出手機打給柳青,該死的還是關機。
安萱顫抖地看了眼盒子,很想把盒子扔進地鐵軌道。
可是,她絕對的相信,鏡子還會回來。
不坐地鐵了,這里的氣氛太詭異。安萱抱著盒子往出口跑。
然而,跑了好幾圈始終找不到出口的樓梯在哪兒。
“啪!”
“啪!”
“啪!”
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從后背傳來。
安萱絕望地回過身,用力把手中的盒子砸了出去。
“砰!”盒子落地上,而身后并沒有人。
古銅鏡從盒子里滑了出來,安萱大口的喘氣,一點點地往后退。
那鏡子突然立起來,那張可怕的眼睛流著鮮血的臉出現(xiàn)鏡中。
安萱嚇得大叫,轉(zhuǎn)身就跑,一步后撞上一具冰冷的身子。
她抬頭看,驚嚇的再也叫不出來。
眼前,站著一個白衣長裙披頭散發(fā)白臉有著鮮血眼睛的——女鬼!
“放過我!放過我!”安萱哭著哀求。
女鬼一語不發(fā),眼神痛苦的看著她,身子卻一點點的向她逼近。
寒氣,冷徹心扉!
“燁!救救我!柳青!救救我!”
“看過鏡子的人都得死!”哀怨的聲音幽幽傳來。
“你神經(jīng)!他們都是無辜的!我也是無辜的!”不知哪兒來的力量,安萱沖她怒吼,“我們都有家人,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家人有多傷心!
“家人?家人?”女鬼竟然有些茫然,突然哭出聲,眼睛里流出的不是淚水,而是鮮紅的血,瞬間染紅了她的白色衣裙。
她在傷心?
生死讓安萱戰(zhàn)勝害怕,“對,你的家人也曾替你傷心過,他們也會思念你。還有你有愛人嗎?我有過,我的燁死了,兩年了,可我從沒有忘記過他!
“哼哼!可你又有新的愛人。”女鬼陰森森地哼。
“是,我有新的愛人了,因為我活著,必須生活下去!
“既然你愛他,為何不下去陪他?我成全你們。桀桀!”女鬼猙獰的揮出手,沒看清怎么動的,便已掐住安萱的脖子,得意地大笑。
脖子上仿佛被冰塊凍住,安萱抓著她的手用力掰,可是人和鬼的力量哪能對敵!
呼吸越發(fā)困難,視線越發(fā)模糊。就要死了么?
燁,我來陪你了!柳青,對不起,不能再陪你了!
安萱放棄掙扎,雖然就這么死了有些不甘心,可又能怎樣?
何況,她可以見到燁了。
“萱萱,別放棄!為我活著!”
是燁的聲音!
燁讓她別放棄,讓她為他活著!
燁!
安萱驟然爆發(fā)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睜開眼的同時一拳打中女鬼的左眼,打的女鬼偏過頭,掐住她的手松開了,不可思議地瞪著她。
安萱捂著喉嚨大聲的咳嗽,腳下卻沒敢停留,往古銅鏡的方向奔去。
只差那么一點點就可以拿到鏡子,此時女鬼揪住她的頭發(fā),痛的她眼淚水撲簌簌的往下掉。
強大的力量把她往后拽。
活著!一定要活著!
安萱拼命地掙扎,一點點一點點地往前爬,感覺頭發(fā)就要和頭皮分離,她已分不出什么是痛,只知道無論如何也要拿到鏡子。
燁,支撐著她。
柳青的笑臉,也支撐著她。
當她抓住古銅鏡的一瞬間,她仿佛獲得了重生的力量,狠狠地把鏡子摔在地上。
“嘩!”鏡子碎裂。
“啊……!”失去寄居鏡子的女鬼五官扭曲猙獰的大吼,憤怒地向安萱撲來。
安萱再也沒有力氣掙扎,絕望地看著她。
奇跡發(fā)生了,女鬼從腳開始,一點點的變成黑色煙霧灰飛煙滅。
安萱爬出地鐵站,街頭人潮涌動,可她卻感覺不到一點點的生氣。
終于聯(lián)系到柳青,她坐在街頭等他,熾烈的陽光照在身上卻感覺不到溫度。
“萱萱!”伴隨緊張的聲音而來的是柳青熟悉的身影,他從馬路對面跑來。
“柳青,活著真好!”安萱鼻子發(fā)酸,看見柳青的一剎那淚水忍不住的落下。
視線有些模糊,安萱站起身奔向柳青。
忽然,空中傳來一聲撕心裂肺地吼叫:“安萱……!”
“砰!”一輛黑色車飛馳而過,一個長發(fā)飛舞的女子在空中拋出一個弧度,重墜于地!
遠處,閃過一道鏡子折射出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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