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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01
你和男朋友初次見面的場合是在夜半的商店家便利店。
你穿著松松垮垮的運動短褲,趿拉著人字拖鞋,剛走出店門就按捺不住扳開拉環(huán),易拉罐受到擠壓變形的脆響,氣泡堙滅的聲音,微苦又清涼的液體隨著喉結(jié)滾動流淌進身體的滿足感,理所應(yīng)當(dāng)發(fā)生的情節(jié)是碳酸加熱后擠開齒關(guān)的嘆聲。
這一切都被那個騎著自行車追趕路人的青年毀了。
黑夜里的那雙眼睛亮的驚人,藏綠色松格的浴衣外套被風(fēng)鼓成招展的旗幡,寬袖不斷打在青年結(jié)實的小臂上,他卻連前路都顧不上看,只是扭頭對左側(cè)的人大聲問道。
“你喜歡跑步嗎——?”
“噗——”還來不及咽下的液體猝不及防從鼻腔噴了一身,氣泡在敏感的鼻竇室破裂又產(chǎn)生,刺激的你從喉口到舌尖都是一味苦辣的滋味,而始作俑者早已經(jīng)蹬著老式自行車跑遠了,你也只能在街道上氣憤的揮舞著拳頭抱怨幾句。
“可惡!你以為你在演少年漫畫嗎!”
02
暑假是肥胖的溫床。
此刻這個道理不會有人比你了解的更透徹了。
體重秤的指針在你驚恐的目光里像右邊偏去。
認命地翻出2年前參加商店街活動贈送的文化衫和運動鞋,你不情不愿地成為了商店街夜跑的一員。
最初的興奮感早就透過急促的呼吸泄了個滿地。
縈繞在腦海里的想法早就從“哇,夜風(fēng)真是好舒服呢。”“這個視覺的街道從沒見過呢!弊兂闪饲宦傻摹斑沒到嗎?”“還——沒——嗎?”
最后一絲力氣很自然地隨著他人搭肩的動作淌了干凈,你不知不覺停下了腳步,那個青年倒著在原地踢踏著碎步,很是自來熟的指點你,“那個鞋子,不合腳的話最好及早換掉哦。”
“呼...呼...要你...管啊!
在精疲力盡的時候向滿臉潮紅的美少女搭訕絕對不是絕佳的時機,你氣喘吁吁地抬起頭想要教育眼前沒有距離感的陌生人。
“啊...原來是少年jump啊!
“誒?”
“不不不,什么都沒有...”
可怕的是這種有點輕浮和自來熟的舉動由他做來就一點都不顯得奇怪了,你擺著手示意他可以先行一步。
“唔,不跑了嗎?”
“是是,你請便。”
03
食堂,上選修課的走廊,就連經(jīng)過運動場時他也要小跑過來隔著圍欄和你親近熟稔地打招呼。
讓你一度懷疑起這個宣傳語里寫明1200畝占地的大學(xué)真的有這么小嗎?
這一個月以來的偶遇未免太多,又一次在圖書館碰到同樣來溫書的灰二,不對勁的感覺發(fā)酵的越發(fā)劇烈。
在你狐疑的眼神里,灰二爽朗又無辜的笑了笑,伸手指了指你面前亮起屏幕的手機,示意你低頭去看。
屏幕上這個混蛋的爽朗到欠揍的頭像跳動了起來。
【我之前打工的甜品屋好像最近推出了新活動,店長拜托我?guī)┱J識的朋友去體驗一下,怎么樣?要一起去嗎?】
才不會讓你得逞呢,你矜持地抬高下巴,在手機上噼里啪啦一頓操作。
【對不起,灰二前輩,今天我已經(jīng)和清美子約好了!
【真遺憾,那下次有空再一起去吧!
切,真沒誠意,被婉拒了就不能多邀請幾次嗎。你做出“我先走了”的手勢,搶在飯點前抱著書走出了圖書館。
夕食是和清美子早就約好的西餐廳預(yù)定,相互告別后打算隨意走走消食的你,不知不覺將行程偏向灰二前輩常提的那家甜品屋,老板印象中是個圓圓胖胖的中年人,喜歡喝摻了桃汁的烏龍茶,家里有一個三歲的小女兒,所以對來店里的小朋友們格外大方。
你執(zhí)拗的堅持自己不知為何的情緒,自虐一般沒有選擇更為便捷的電車,徒步走在相隔好幾個街區(qū)的人行道上,原本預(yù)定好今晚看電影的日程也被你歉意地取消了。
“叮鈴——”
“歡迎光臨!
甜品屋的老板果然有著又軟又甜的肚子和笑容,給每個帶著孩子來的顧客都多多的抓上一把糖果,而告訴你這些訊息的對象毫無芥蒂地朝你擺手,一邊快手快腳地給蛋糕包裝。
你心虛地縮著脖子蹭到收銀臺前。
“這位顧客小姐,請問您需要些什么呢?”他笑嘻嘻的看著你,態(tài)度就像對待其他客人一樣稀松平常,讓人心里空蕩蕩地怪不自在,你只好掩飾地抽了抽鼻子,手指快速的點過幾樣他常提到的餐品。
“唔...這個和這個,麻煩幫我包起來!
在你遲疑的時間,灰二已經(jīng)和坐在窗邊的幾位女郎打起了招呼,熟稔的就像剛出生就認識了似的。
“呃...謝謝!豹q豫了一瞬,你還是含含糊糊地包著唇說道,甚至在接過紙袋子的那一刻,立時想逃出自作多情的尷尬境地。
“這可難辦了啊。”他閃電般出手捏了一下你滾燙的耳垂,自言自語道。
“什...什么?”你有些不可置信的捂住殘留著幾分痛意的耳廓,連退了幾步,險些撞上身后的小朋友。
灰二伸手撈了一下你向后仰去的包,勉勉強強讓你站直了,又像變魔術(shù)一樣往紙袋子里塞了兩個軟心的小蛋糕。
“拿著慢慢吃,去里面最邊上的桌子那里等我,嗯?知道了嗎?”
湊近的鼻息打另外一只適才幸免的耳廓上,讓它也同樣慢慢漲紅了起來。身后的小朋友尖聲抗議了幾句灰二的不公平舉動,被他熟練的用一把糖和揉腦袋安撫了過去。
而你就像一只剛做完日光浴的母猴子一樣,抓耳撓腮地守在最里面的那張桌子,原本打算帶回家吃上好幾天的面包被機械地撕下填進嘴里,直到店里的客人走的差不多,灰二才得空轉(zhuǎn)到你面前,松開幾顆系到最上面的扣子,姿勢放松地在你面前攤開手腳。
“對不起,對不起,今天實在太忙了,讓你久等了!
他帶著往常的笑意和你解釋,視若無睹地掠過吧臺上擦的干干凈凈的一排玻璃杯,只抓過你眼前的水杯一飲而盡。
“今天的生意真是太好了,怎么樣?這家蛋糕還可以嗎?”
“喂...等等,這是我...”
“嗯?怎么了?”對面的青年迷茫地眨了眨眼,全然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讓人容易誤會的事情。
“不...”你虛弱的擺手,沒話找話道,“話說老板人呢?”
“啊,我讓他提早回去了!”
什么!突然的一股無名火起,他自己光顧著招呼其他的客人,態(tài)度那么親昵,連店長都被他提早支走了,獨獨讓你一個人等了半天。
“清二前輩!吶,你知道你有時候的一些舉動真的!真的!非常讓人困擾嗎?”
相比起你被情緒困擾的樣子,始作俑者反倒冷靜的不像是被指責(zé)的一方,甚至有余地又起身倒了一杯水。
“是嗎?比如哪些方面呢?可以說說看嗎!
“比如...比如!喝我喝過的水杯!時不時去我的公寓送食物!還有,經(jīng)常做出一些讓人誤會的舉動...唔。”
“比如這樣?”男生粗大的指節(jié)和帶著汗意的食指輕輕勾了一下你皺起的鼻頭。
“就像這樣嗎?”在你瞪視的眼神里,他又輕輕松松的伸手刮了一下。
“對!所以說!”
“真是傷腦筋呢,難道我沒有告訴過你,我在追求你嗎?”
灰二亮到令人生怯的眼睛里,映出的是你怔忪著睜大了眼睛的神情。
05
光影輕一下重一下地投在你的腳上,燈罩上的積灰隨著他的動作簌簌的落在你的頭頂上,使人止不住的嗆咳。
這個人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登堂入室的呢。
大從他偶爾從鄉(xiāng)下帶來的奇怪擺件,小到掛在你屋檐的津輕風(fēng)鈴,還有可怕的潛意識,燈泡短路后,手指在大腦反應(yīng)過來之前,習(xí)慣性給灰二發(fā)送了求助的短訊。
“啊,幫忙遞一下左手邊的銅線可以嗎?”
“是!”
本來以為氣氛會尷尬到膠著,但是灰二君總有著不管做什么都理直氣壯的氣質(zhì),連帶著你也在這樣光影曖昧的環(huán)境里放松下來。
燈泡的修理結(jié)束后,早就過了日常的夕食時間,你作為主人家意思意思地留他吃飯,對方卻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熟門熟路地把躑躅的你從狹隘的廚房薅出來,指示你去把他帶來的水果洗一洗擺好,不知從哪個角落撈出了你遍尋不到的圍裙,在“哧”的滾油聲中快手把圓滾滾的土豆和胡蘿卜下了鍋。
“今天吃咖喱天婦羅可以嗎?”
他甚至還有余力溫聲轉(zhuǎn)頭問你今晚的食譜取向。
灰二擺明了并不是第一次進出你家,在廚房顛鍋的樣子甚至比你更像是這個公寓的支配者,你有心想談一談上次甜品屋不了了之的話題,可張了張嘴,最后也只憋出了一句。
“那...我那份可以不要胡蘿卜嗎?”
04
在一起這樣happy ending的結(jié)局幾乎是灰二計劃表上確定的一環(huán),你不明情緒的負隅反抗只是延長了必然發(fā)生的事實到來的期間。
你早已經(jīng)不跑步了,只是身體潛移默化的覺得應(yīng)該做些什么,于是決定和男朋友在運動場消磨掉一晚上的空閑時間,歪在沙發(fā)上和灰二互傳簡訊的時候,電視的廣告放送恰好播報到狼蛛的捕食習(xí)性。
“...這種生物對于自己的獵物可以說是極盡耐心,他可以花費無比漫長的時間在兩片草尖上編織獵網(wǎng),即使一次又一次被風(fēng)雨吹斷了絲弦也只是堅持的修補缺口......甚至可以克制□□的饑餓情況等待獵物主動上門...”
你憤憤地翻出通訊簿里灰二爽朗的笑臉,編輯時手指被屏幕戳的生疼。
“那今晚7點,我來接你!
你愉快地把手機關(guān)機,撲倒在沙發(fā)上繼續(xù)換臺。
05
喚醒你的是臉頰被溫毛巾擦拭的濕潤感,半抱著你的胸膛微微的震動著,早就被甩到沙發(fā)底下的便攜電話重新被充滿了電,打開放在桌上,屏幕上觸目驚心的[蜘蛛先生]和青年燦爛的笑臉。
你心虛的縮了縮,正好撞進青年守株待兔的陷阱里,被他抱了滿懷。
“怎么了?啊,那個啊。”
“比起這個,我更喜歡你稱呼我[旦 那桑]哦!
哇,這個人到底是怎么用這樣光風(fēng)霽月的表情說著肉麻到可怕的話啊。
該說不愧是少年jump漫的主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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