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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親
眼前這男的,上個月剛回國,我媽的同事的朋友的朋友的兒子,食品工程碩士海歸,跟我哥一樣年方二六,不同的是“錢途無可限量”,以至于我娘眼里出現(xiàn)了紅色老人頭N次方的錯覺,恨不得自己嫁過去。后來一想,雖說寡居多年,年齡還是有差距的,代溝了也不好溝通,再一想,老娘不是有個女兒么?所謂,養(yǎng)女千日用在一時!于是……
我就坐這兒了。
沒錯,年方二十二人生一片光明前方無數(shù)美男的裴小姐我,又他媽的在一相親現(xiàn)場!
“那么,裴小姐,你有什么愛好么?”歐巴桑很熱心地問。
“哎呀,我家裴裴啊,生性內向,沒事兒喜歡去去古典音樂會,看看博物館什么的!
我一口紅茶差點噴出來,靠,我這輩子都沒見過博物館什么德行……
“呀,那不是跟我家靜之一樣嘛!他也喜歡去音樂會,不過這些,我們老一輩的是不懂啦!
“那敢情好,年輕人,還是要和年輕人一起比較有話題!
…………
熱火朝天的歐巴桑對話,這一頭則是我與滿臉無奈的某人大眼對小眼。
。阋彩潜槐苼淼?)我用口型問。對方無奈地聳聳肩。
我不由得對眼前這個人有了同病相憐的感覺。再看看干柴烈火的我娘和他娘……
嘆氣。
余光打量了下眼前的小子,氣質溫和,五官清爽,海歸碩士。這種條件這種皮相,雖然不是我哈的類型,平日里撲上去的女人沒有一打也有一雙,怎的伯母也跟我娘一樣上趕著,生怕沒媳婦似的。怪事。
“呀,瞧我們這高興勁,都忘了給年輕人留獨處的空間了!
“那是那是,裴裴你跟靜之好好聊啊~”
“哦……”我話音未落,倆歐巴桑嗖的一下沒影了。
接下來干啥?繼續(xù)大眼對小眼?還是落跑?我頓時覺得了生命的渺!
喝茶裝淡定。咦,啥時候杯空了……囧。
對方掩嘴而笑。
“笑P啊,不準笑!蔽覂粗
“好。”應得干脆,卻依然是優(yōu)雅到欠扁的笑容,“裴小姐,既然來了,就當認識個朋友。早回去,只怕家里那關都不好過!
“也對!毕胂胛夷锬穷^母老虎,我一抖,“你第幾次被押來相親?”
“第五次!
“哇,真看不出來。你這類人,怎么也會經(jīng)常相親?”
“哪類人?”
“嗯……精英!闭f完自己也笑了。
“這定義可高抬我了!宾撵o之溫和不變,不過并沒有回答問題!澳隳?”
“我?嗨,我娘折騰的唄。第四次。說是再不處理就要成大齡剩女,天知道我才剛畢業(yè),還想多逍遙幾年。所以見了的條件再好也一律被我KO掉。”
“不想結婚?”
“不想。自己的事業(yè)還沒影子呢!蔽铱纯傣撵o之的平淡表情,“難道你想?”
他笑,“如果可能的話!
“為什么?”
“我高三出國,八年漂泊國外,或許難免是想要安定感!彼柤纭
“所以不斷相親?”敢情不是被逼的,枉我還以為是同一陣線。
“不是。相親是我母親的意思!
想結婚,又不希望相親?難道這是個向往瓊瑤式浪漫相遇D雙魚座男銀……
我翻起了心里的小九九。
他微微蹙眉,看了會窗外,好像是在尋找合適的措辭,“我很向往一段穩(wěn)定的關系。但是相親不能給我想要的!
“哦?其實我覺得結婚不過是尋找合法的姘頭。相親雖然有點像賣豬肉,但也的確是個辦法。說實在我不排斥這種形式,只不過我根本對目標沒有興趣!
他笑,“很好的說法!
“結婚太麻煩啦,結了又要離?次夷锞椭。為什么你會向往?”
“丑惡的獨占欲?也許,”瞿靜之打趣道,“對全世界宣布這個人是我的,我猜想這樣的感覺一定很好!
他叫來甜點,兩份黑森林。我努力壓抑臉上的驚喜。
“喜歡?”瞿靜之毫不意外的表情,“我朋友以前很愛講他妹妹,我猜想女孩子的喜好也許差不多!
“哇,戀妹情結么!庇H愛的黑森林哇……我啃。
“有點!彼茑嵵氐攸c頭,把我逗樂了。心情一好,我八卦的本性又萌芽了,“你讀的商學院美女多不?”
“還好,怎么?”
“幫我個準備出國的同學問。他說要找個美女多的學校出國……那你豈不交過很多女友了?聽說東方男生很吃香!
“呵呵,沒有!
“不會吧,你出國八年耶……”
“真的沒有。”
“難道你有個刻骨銘心的初戀???”
“哈,不算是,不過一不小心沒忘而已!
蒼天,我真的只是順口問的。
他又笑了,這回很爽朗,“干嘛一臉驚嚇,不信我有初戀?”
“信,當然信!鄙疃嗝垂费!澳,是高中的事兒嗎?”
“對。”
“御姐型還是LOLI型?”
他一臉被噎到的表情,“呃,御姐吧,真要說的話。個性很好,也很熱情!
“漂亮不?”
“……嗯,美人。”
“哇呀,女強人啊,膜拜。那為什么沒在一起了?因為你出國?”
“嚴格來說,沒有在一起過!
“大哥你單戀啊!”
“對!
我暈倒,“哪有人單戀這么多年的,干嘛不追?”這位難道就是傳說中書簽告白的那藤井樹X藤井樹么……畫個素描當情書夾在書里,女孩子沒發(fā)現(xiàn)就一輩子悶騷到死。
哎,雖然是很感人啦。
他笑笑,“怕被拒絕了當不成朋友!
“可是不試,不怕會一輩子遺憾么?像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記了八年。誰知道還會記得多久!
“你說的不錯。就當我是懦夫吧。我們是太好的知己,現(xiàn)在也是,所以我輸不起!
說罷,仿佛要轉移話題似的,瞿靜之也開始享用他眼前的那份黑森林,勺了一口放進嘴里,“好甜!焙每吹拿济粍勇暽仵玖税朊搿
“誒?不喜歡?那你怎么……”
“只是想試試看?茨愠缘媚敲聪恪!彼柭柤。
大哥,你叫兩份之前就知道我吃得香么,這是活生生的誣告……
“知己,我覺得對于男女之間,這個詞很曖昧!
我說。
他點頭,“曖昧未必不是好事!
“可是對深愛的那個人來說,會很辛苦!
“還好。你知道,有時候人在國外,只是需要一些開心的回憶就很有勇氣。一起去看電影,來往的短信、郵件,班里拿我們名字拼音放在一起開玩笑的‘□□’……很零碎但是很快樂。如果魚死網(wǎng)破,那最后一刻的絕望,是會淹沒這些回憶帶來的美好感覺的。”
“魚死網(wǎng)破,這詞太嚴重了。不過是告白,沒這么可怕。我想一般來說,女生都不會因為拒絕誰而徹底鬧翻吧!
“我還害怕真的在一起!
“哎?”
“當時我要出國,如果在一起,要么八年的遠距離戀愛,要么讓我喜歡的人為了我一起背井離鄉(xiāng),去未知的生活。分離的痛苦、身處異鄉(xiāng)的痛苦、吵架的痛苦……更別提還有家庭的壓力!
“家庭?”
“對……我們的父母是不會喜歡我們彼此的存在的。”
“說到底,還是門當戶對的問題吧?”我問。
他苦笑。
就這樣一邊吃一邊聊,不覺已是黃昏。
他起身送我出餐廳,“真抱歉,講了這么多煞風景的東西!
“沒事,咱這見習記者就愛聽八卦!只要你不怕我寫出來就好!哈哈!
他笑笑,“我這小人物,能有什么新聞價值!
還想聊幾句,手機震耳欲聾的鈴聲—《義勇軍進行曲》響起?,死老哥又給我亂調鈴聲,整個西餐廳的人都望過來了……忙接了電話,沒好氣地“喂?”
“死丫頭,相親得咋樣?”
“沒咋樣。剛打算走。”
“好,我來接你!
不一會兒,老哥和他的破摩托就到了餐廳門口,看到陪我等的瞿靜之,他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隨即樂呵呵地過來,一巴掌招呼到瞿靜之頭上,“跟我妹相親的居然是你小子!怎樣,相完有興趣當我妹夫不?”
“裴奇,你妹眼光太好,沒看上我這小輩!宾撵o之笑,似乎對見到我哥并不意外。
“不是吧大小姐,”哥瞪過來,“小瞿可是當年我們高中的風云人物,多少女人想發(fā)展都沒機會,你還挑!我看你丫的就挑到老姑婆吧!”
“喂喂喂,哪有哥哥這么咒老妹的!
“你也是,一聲不吭地回來,嗯?找抽是吧?”
瞿靜之笑。
“上周六聚會我還被那幫混蛋灌酒,早知道你回來我死也把你拖過去!看他媽誰敢灌我們黑白雙煞!”
黑白雙煞……
“奇奇,這名字絕對是你取的,太遜了……”我露出慈愛又痛心疾首的表情。
哥瞪了我一眼,轉身跨上摩托車,不耐煩地揮手,“上車上車,我趕著回去下廚!
“哇,真的假的,今天不用吃老媽的泥巴飯了?”馬上狗腿地爬上后座,哥和媽的手藝那是天壤之別啊。
“小瞿,那我們走了!”哥“啪”一聲系好頭盔帶。
“好,再見。”
我戴好頭盔,轉頭要跟瞿靜之告別,卻看見他看著我們,笑容有些悲傷。
我一愣。
他低頭,又抬起來朝我笑了,揮揮手,最后把食指放在嘴前,做了個“噓”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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