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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山無棱,天地么,乃敢與君絕。
一、
柳家族長廳里,紫衣的少女似受了打擊,扶著手中的杖木連連后退,只聞得堂內凌亂的敲擊聲和微弱的喘息聲。
“父親,您真的要將我嫁給陳燕”那個傳說中殘忍嗜血的暴君。
“嗯。去了陳國,自然會有人暗中保護你,這不是聯姻。你要知道我玉家三代侍君,上禮明君,下親百性,國便是家,如今國家危難,圣上需要的是一枚棋子,而和親公主便是這枚舉足輕重的棋子!
那頭少女已眉頭緊皺,雙眸緊閉,再睜開時已是蒙上一層水霧,只是那眸中映出的是不同于常人的空洞麻木,灰色的眼瞳
“可是,為什么偏偏是我?”淚水無聲的落下,在觸到大理石地板的那刻破碎。
柳家族長負手長舒一口氣:“清音,你天生眼盲,那陳王好色廣收后宮,你到了陳國去,一個盲眼的和親公主他自然不會放在眼里,不引人注意,便是最好的掩護。
“呵,父親,就因為我生來有眼疾,就因為我生下來母親就因難產去世,所以被拉去送死的就應該是我嗎!”
“拍”一聲清脆的耳光。少女踉踉蹌蹌卻仍舊站在那里。
“哈哈哈哈,父親,娘走的早,女兒從小便沒有娘親的庇護,記得那時年幼不懂事,每次波兄長姐妹欺負,最終都是您將我護在身后。后來長大一點,我將這些事情都放在心里,您就是我的天。大小姐要將娘的珠寶遺物搶去,您不說什么,我就讓她拿吧。三妹嫌我聲音比她好聽,整日到我屋前撒潑罵街,您沒說什么,我就由她去吧,我不再說活了,可是,為什么?為什么你們還要搶我的成衛(wèi)哥哥?如果說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們執(zhí)意將大姐指婚給溫少將,我也只有忍了,我無話可說……然而父親,這偌大宰相府里,女兒不是您唯一的女兒,可對女兒來說,您一直都是我唯一的親人,唯一的依靠,這么多年……呵,如今想來,您何時曾公平待我?”
“音兒……”柳家主欲言又止,望向清音那一眼,仿佛回到很多年以前,那個她也曾那樣悲愴。
“如今,父親,我可以赴陳和親,是報答了您這十五年的養(yǎng)育之恩,可待我出了這陳王的宮門,從此生死茫茫,只愿下輩子,不做您的女兒……”
二、
第二天,皇上欽點柳家二小姐柳清音。赴陳和親,并賜封懷柔公主,天下皆知。
美其名曰,此番和親,意在陳梁兩國重歸友好,和平共處,琴瑟和鳴。話雖這么說,京城里凡是有點權勢的人都知道,一月前,許久不見動靜的陳軍一舉攻下虎口關并直取溫少將軍駐守的康芥城。這突然的反撲使梁國來不及反應就連失兩鎮(zhèn)一城。圣上這回是卑躬屈膝給人家講和呢,據說還奉上了無數西域奇珍異寶,割下來洪湖畔三分之一的領地。
一月后,終于等到和親隊伍出行的那一天。
鑼鼓相和,炮竹升天。匹夫,婢女,家丁,三百多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從京城出發(fā),一路向北。
朱簾金頂的花轎里,她撫起面前晃動的頭帕,纖細的手腕自廣袖中滑出。簾紗隨風起落,西邊,枯葉黃山,遠方暈染的夕霞竟紅得些許刺眼。
可惜她的世界只有一片昏暗。
三、
“少將軍,這大漠邊緣處,竟也有嫁娶隊伍,這排場還挺大,幾百號人呢!”
“嗯!弊隈R車里的男人微微斂眸,衣裳褪去的胸口纏著密密麻麻的繃帶,血色已結痂變黑。
“這嫁娶的隊伍遇上咱回京的部隊,到底算是將土們沾沾這姑娘的喜氣,還是新娘子遇到咱打了敗仗的軍隊是晦氣呢?\"六一撓著腦袋喃喃自語。
“如果沒猜錯,這應該是大梁的和親隊伍!
“和親?給陳王那狗娘養(yǎng)的?咱大梁竟然要給他求和!\"六一扯著嗓門說道。
“只是沒想到上頭的動作競也這么快:……”
“少將軍,你說那轎子里的姑娘是誰啊……我下去問問去!”
“六一,不必了,和我們無關的事自是不要插手的好。我困了,你幫我把簾子遮上,容我休憩一下!闭f罷,已是端坐在軟鋪上,閉目養(yǎng)神。
音兒,等我回去,一定要聚你。這上了站場的人,半條命就不由自己掌握了,待我回去,我不要讓它變成一生的遺憾……
“小桃,外面這是怎么了?怎么有馬蹄聲?”素白的凈手自帳中伸出。
“小姐你醒了?這是這是……”
“怎么不說話?\"
“小姐……小姐,這是姑爺(突然停。┌,溫少將軍率領部隊回京呢……”小桃難為情道。
“呵,不要再叫他姑爺了……我配不上他……” 她緊抿的嘴角掛上一抹苦笑。
“可是,小姐……都怪老爺偏心……不如我們攔下溫將軍的馬車,這樣也許(被打斷)!
“小桃!不要再說了,他怎會不知道我在這里……”
“小姐……”
成衛(wèi),曾經站在桃樹下教我吟誦上邪,卻最終連一個告別對我來說都這么奢侈。長相思,短相憶,如今只剩一句。
我愿與君絕……
“小桃,繼續(xù)前進吧!
和親的隊伍繼續(xù)前進,軍隊也沒有停下行進的步伐。
那一刻,大紅的花養(yǎng)與紋金的馬車背馳而過,殊不知這便是一生的錯誤,一輩子的錯過。
我不是你的新娘,你要去的是沒有我的地方。
只愿此去經年,相忘,不相見。
很久之后,轎子里是誰幽幽的嘆了口氣,仿佛有千言萬語的悲傷從亙古中傳來。
四、
“你說什么!(杯盞落地)”
“少爺,懷柔公主現在應該已經到陳國了!
清音……清音,我要去找多地,我要去找她……福伯!快給我備馬!她說她會等我的...我現在就要去把她接回來!啊……”他額上布滿細密的汗水。
“少爺,你病還沒好,小心別扯到傷口!這……哎……”福伯焦灼的臉上爬滿了皺紋。
“這些傷根本沒什么……我要去找我的請音!”他披著薄衣就要往外跑。
房門乓一聲打開,溫將軍怒沖沖的進來,涼風夾雜著秋葉灌進了濃烈藥香的屋里!澳孀,你敢邁出這房門一步我就打斷你的腿!”
“呵……”
“你這一仗慘敗,我將軍府十幾年的根基差點就被你動搖了,如今只有和柳宰相結盟才能穩(wěn)固住我溫家的地位……你這幾天和你額娘好好準備準備,迎娶柳家大小姐,這才是正事!”
“哈,哈哈,哈哈哈……我和清音兩廂情愿,合著,你們都是來算計我的!哈哈咯……”
一旁的溫母已是被自家兒子嚇得泣涕漣漣,“兒啊……聽娘的活,你就順著你父親的氣吧……”
“……我溫成衛(wèi)這一生,非柳清音不娶!”
清音,我一定會救你出來,我一定會帶你回家,你等著我!
千萬千萬,等我。
五、
他聽說她在陳國過得不好。
他聽說自打進宮后陳王從未召見過她。
他聽說陳王將她指婚給了陳國新晉的宰相.....
他聽說陳國宰相府里新來的穿白衣長得極為好看的夫人,第二天失足落入謂河,尸骨未存……
有人說那天清晨白衣的女子似乎在念什么,淺黃色的宣紙角隨風翻折。渭水邊,她衣袂紛飛,寬大的袖擺鼓起,青絲搖曳,仿佛要乘風歸去一般……
而他又再次奔赴沙場。
那一仗,打得極是漂亮,不僅收復了失地,雪恥報仇,還打得陳國連連后退,逼迫陳王簽下了一系列休戰(zhàn)協定。百姓叫好,舉國上下一片歡騰。
他卻身負重傷。
六、
之后的他纏綿病榻,病況日漸轉下……
生命的最后他囑托弟弟“將我……咳咳,和她……葬在一起……”
七、
那年,他是將軍府的紈绔少爺,她是宰相府最不得寵的小姐。
她一個人跌跌撞撞闖進易先生的百草園里,躲在桃樹下哭泣,卻沒看到倚在樹上翹著二郎腿看話本的他。女孩小貓樣的哭聲擾得他心煩意亂,他聳聳局。慵懶的試探了一句“喂”,女孩一個激靈看向上面,卻不是他的方向,桃枝微動,淺淺花色飄落,點在了她仰頭的眉間,灰色的瞳中仿佛映入了大片的挑花,傾世桃夭,襯著她的隱約淚痕。少年看得緊,一個不留神竟久樹上掉了下來。
后來,他常常在此等她,他教她吟詩,為她輕聲樊唱上邪。教她作畫,每每當她抱怨自己看不見的時候,他便輕輕的從后面捂住她的眼睛,他說讓我做你的眼睛可好,片刻方覺掌心溫潤濕意,原是懷中的女孩已是哭了。有時也教她寫字,她的手搭在他握緊筆桿的手上,一筆一畫竟寫下了無數次上邪,他問她為何如此喜觀這一首,少女羞紅了臉竟是一句話都不愿意告訴他……
他也曾和她奔跑在田野鄉(xiāng)間,他緊緊拽著她,生怕她跌倒,他說過要做她一輩子眼睛的。謂水邊,他在耳邊輕語,清音,如果哪一天你不見了我就在這謂水邊等你,等你找到故鄉(xiāng),找到我。(bgm:Until憂傷的哼唱)
那時,少年咧著嘴笑得燦爛,少女笑意溫柔了眉眼。飄動的發(fā)稍間凝結的星芒是那時最明媚的溫暖。
最后一眼灼灼桃夭。
他看見她一身白裳逸仙,四頭沖他一笑,明眸皓齒。
她朝他伸出手,他回握那消瘦的指尖。
這次,我們再也不會訣別了。
閉眸,鬢間已生華發(fā)的他嘴角勾起常人無法直覺的笑量。
八、
【回憶】
少女: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相衰(cui)。
少年:笨蛋,是衰(shai) ,不是衰。
少女:哦,長命無相衰(shuai),嘿嘿
少女&青年(聲音逐漸重合):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少女: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青年:清音,這回,我們再也不會訣別了。
九、
明宣十四年,屢立戰(zhàn)功的溫成衛(wèi)將軍下葬,將軍一生未娶,慧心紈質,為國為民鞠躬盡瘁,梁昭王賜溢號護國大將軍。
2007年,浙江將軍墳中出土的合葬棺槨中只有一具男性骸骨。經考證,墓碑上所刻為一遠嫁和親公主。其它略無考究……
小夏(清音的聲音):現在是2012年X月X日上午十一點四十五分,在我的右手邊就是科考隊在浙江隋唐墓群發(fā)現的將軍墳,可以看到有一些技術人員正在對文物進行細致的清理工作。
【你是作者,接下來請選擇你要的結局:】
。˙)
老大:ok完工!哦,來來小夏,忘了介紹了,這是我們組新來的錄像師小溫。
小溫(溫將軍的聲音):“你好,小夏”
。–)
老大:收工了,小夏走了領盒飯去,人都走完了!
小夏:哦哦好的我收一下麥馬上就去……(1-2s后突然變得很安靜)為什么感覺這、這里好難受……
未知:音兒。
。ㄐ∠幕仡^,你猜她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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