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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焉能忘記她吃奶的嬰孩,不憐恤她所生的兒子?即或有忘記的,我卻不忘記你?茨,我將你銘刻在我掌上,你的墻垣常在我眼前!
。ㄒ再悂啎49:15-16)
“在悅納的時候,我應(yīng)允了你;在拯救的時候,我濟(jì)助了你。我要保護(hù)你,使你作眾民的中保復(fù)興遍地,使人承受荒涼之地為業(yè)。對那被捆綁的人說:‘出來吧!’對那在黑暗的人說:‘顯露吧!’…因?yàn)閼z恤他們的,必引導(dǎo)他們,領(lǐng)他們到水泉旁邊!茨,這些從遠(yuǎn)方來,這些從北方從西方來,這些從秦國來!
(以賽亞書49:8-10,12)
公元前221年 咸陽
他站在墻垣前——在很久以前他也曾站在這兒,那時還是孩童的他用稚嫩的小手,在它上面堆砌泥石——而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變得蜿蜒綿長,仿若趴伏在神州大地上的一條巨大蒼龍。
他為它取了個名字——長城。
他住的地方現(xiàn)在叫“秦”,它還有一個持續(xù)千萬年都不會改變的名字——“中國”。它們就好像姓名和昵稱的關(guān)系一樣,正如有的人叫他王耀,有的人愛稱他耀君。
長城的對面,住著匈奴,他常常想到王耀家來搶東西,但每次都會被長城攔住,即使越過了,也會被王耀趕跑。
風(fēng)吹起他長長的發(fā)絲,在他的背后隨意飄動。他的手扶在長城上,靜靜傾聽它的聲音。然后微笑著,輕輕約定——
我會變得更加強(qiáng)大,所以長城,我們要一起保護(hù)“中國”,保護(hù)我們的家哦!
公元1900年 帝都
王耀生病了。
他躺在床上,呆呆地注視著白色的帷帳。
以前也偶爾得過感冒,但沒幾天就好了,為什么偏偏這次拖了這么久,甚至一天比一天嚴(yán)重?
果然,是自己貪圖享樂,連鴉片都染上的報(bào)應(yīng)么……
他伸出雙手,高高舉起,它們是如此的蒼白和無力?杉词惯@樣,他也想靠它們抓住些什么。
抓住什么呢,往昔的輝煌么?
他不知道。
寒風(fēng)透過門縫吹進(jìn)來,吹起帷幔,然后,他聽到了風(fēng)中的聲音。
“耀,一起來保護(hù)我們的家吧。”
長城……
眼中有什么在這一刻涌出,他慌忙用手背去擦,卻怎么也,停不下來。
對不起,長城……對不起……
我一定會快點(diǎn)好起來,然后,實(shí)現(xiàn)我們的約定。
公元2008年 帝都
王耀剛從上司家舉辦的一場盛大的宴會回來,宴會幾乎邀請了上司認(rèn)識的所有朋友。在宴會快要結(jié)束時,上司放了漂亮的煙花,寶藍(lán)色的天幕中,它們燦爛的綻放,燃燒最絢麗的芳華。
所有人都靜靜的欣賞它的美麗,火光映照在他們滿足的笑臉上,而這段歡樂的時光,在他們的記憶中留下了永不磨滅的印記。
王耀回味著宴會上的種種,嘴角微微翹著。驀然被撞到的身體,讓他一時愣住,猛然回過了神。
而撞他的人由于腳步不穩(wěn),踉蹌地跌坐在了地上。
路燈的光線柔和的籠罩著他們,有一刻,甚至讓人有種時間靜止的錯覺。
坐在地上的人掙扎著動了動,似乎想自己爬起來,但卻失敗了,卡其色的夾克上也沾上了一些灰塵。
王耀回過神時,看到的正是他掙扎的身影。
“阿爾?!”
即使低著頭,王耀還是認(rèn)出了他,雖然跟他并不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但不知為何,這個有些自大,總是不管不顧橫沖直撞的青年卻讓自己覺得很在意。
王耀伸出右手,將他從地上拉起。原本該是比他強(qiáng)壯的青年,在此刻卻顯得柔弱無助。
“阿爾,你還好嗎?”
青年的臉頰微微泛著紅,眼里也蒙著層淡淡的水汽,剛站起的身體還是有些搖晃,在王耀的攙扶下,終不至于再次跌倒。
他微偏著腦袋,用有些迷惑的眼神辨認(rèn)了好一會兒,似乎才認(rèn)出了攙住自己的人。
“咦,是小耀啊,為什么你會在這兒呢?”剛說完,跟著就連續(xù)打了三個噴嚏。
王耀皺了皺眉頭,然后用自己的額頭抵住阿爾的,自言自語道:“還好,沒有發(fā)燒……”
“可是,你為什么感冒了還要喝醉酒呢!”明明是個開朗的青年,卻這么不珍惜身體,王耀覺得有些莫名的生氣。
阿爾愣了愣,還從沒有人能這么毫無目的,自然而然地說出關(guān)心他身體的話。
突然覺得想哭。
他吸了吸有些發(fā)紅的鼻子,牙齒輕輕咬住下唇,眼皮猶豫著抬起又耷下,連帶著沾上水汽的濃密睫毛也跟著顫動。
他不知道要怎么開口才好。
這些小動作都毫無遺漏地落入了王耀的雙眼,暖黃的燈光柔和的近乎曖昧。他忽然覺得,面前的金發(fā)青年說不出的可愛——就仿佛,受傷的小狗嗚咽著想找主人撒嬌一樣。
他輕輕撥弄著阿爾垂下的劉海,無言的給予他鼓勵。
直到現(xiàn)在,他才驚覺——原來不是阿爾變了,變的,是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長到能和阿爾平視的高度了。
路邊的草叢里,不知名的蟲子們相繼鳴叫著。不遠(yuǎn)處,傳來腳踏車的車鈴聲,打破了夜晚的靜寂。
“我已經(jīng)無家可歸了……”阿爾抬起頭,透過眼鏡凝視著面前那雙黑色的眼眸。
他其實(shí)有些害怕,害怕會像在別人的眼里一樣,看到幸災(zāi)樂禍的得意。然而迎接他的,是一雙溫柔的黑眸——那如墨的黑,仿若能包容一切般深沉,卻又像它的主人般,耀眼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他說:“劉海似乎有點(diǎn)長呢,回去后我來幫你剪吧。”
他說:“對了,還得給你泡壺茶醒酒!
然后,他牽起他的手,笑著說:“所以,回家吧,阿爾!
然后的然后
阿爾縮在被子里,似乎睡的正香,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在王耀家的生活。枕邊放著一本用白色書皮精心包裹著的厚厚的書,那是他睡前經(jīng)常會看的,王耀拿起它,隨手翻到夾著書簽的那一頁。
“我將你銘刻在我掌上,你的墻垣常在我眼前!
輕輕地讀著這一句,王耀的嘴角不經(jīng)意地勾起一抹微笑,然后在咫尺的距離,凝視阿爾天真的睡顏。
你知道么阿爾,你的上司所崇敬的神曾經(jīng)說過,長城將永世在他的眼前。所以我和長城一起保護(hù)的“家”一定不會毀壞的,它會一直、一直在這兒,即使你離開了,我也會一直、一直在這兒……
在這兒,等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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