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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詩與它
可惡!
我叫小衿,是一個毫不起眼平平無奇的路人。
今天我和以往沒有任何區(qū)別地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照平常的樣子我早該到家了,問題就出在這兒!我,居然迷路了!
這一點也不符合我毫不起眼的路人甲人設!走了千百遍的路怎么可能會迷路?!
手上提著準備回家吃的外賣早已變冷,我的心情是無與倫比的煩躁,皺眉盯著手上的袋子,想直接丟了一了百了,可神奇的是周圍一個垃圾桶都沒有!
啊真是!
周圍逐漸霧氣蒙蒙,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兆頭。我已經佛了,原地坐下,袋子就放在旁邊,壓根不想搭理這明顯變得魔幻的劇情。
手機怎么按都是黑屏,打破了我的僥幸心理,也是,這種鬼地方手機怎么可以能用呢,那樣就不符合玄幻設定了。
啊......不知是多少次嘆氣了。我撐著下巴尋思,我也沒有做過什么能夠觸發(fā)玄幻劇情的事情啊,作為一個已經工作五年的社畜,我的人生已經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
出生在普通的工薪家庭,父母不怎么管我,從小就很獨立的長大,按部就班地完成九年義務教育、高中學業(yè),高考考進了一所普通的大學,畢業(yè)后就參加工作,直到現在,戀愛也沒有談過,從不多管閑事——雖然也沒有什么閑事可以管。
看吧,就是這樣普普通通的人生經歷,我還是遭遇了玄幻劇情。
這破地方正常的時候是我家樓下很熱鬧的一條街,早上有很多小攤賣早餐,現在一片寂靜,連只麻雀也沒有,天色還逐漸陰沉,霧氣越來越濃,一看就是有大事要發(fā)生。
但我真的很不想照著劇本演,我都無奈了,是我單純地倒霉,還是我身上有什么可圖,我都接受,這種事對于常年接觸玄幻作品的我并不罕見,但在現實生活中遭遇還是會有點怕。
我就這么席地而坐,默默等待大事的到來。
.......
不知過了多久,我甚至都開始數起了手指,那所謂的大事仍然沒有發(fā)生,可能是因為大事它本身也對我的消極怠工無語了吧,不想就這么沒有逼格的自己現身。我聳聳肩,反正我不急,就看誰先沉不住氣吧。
不過真不方便啊,手機玩不了,只能玩手,太無聊了。我也不嫌棄地上臟不臟,隨意地躺在地上,開始看天。
這時候天已經黑了,破地方的天空居然還挺好看的。不同于人間,它還沒有被花花綠綠的城市燈光污染,顯示出漂亮的墨藍底色,點綴著一顆一顆閃爍的星辰,整片畫布沒有云層飄蕩,唯余那星辰亮著并不刺眼的光。
啊,原來破地方也有可取之處嘛,至少這天空就比人間的好多了。
要是周圍有草,我就摘一根到嘴里含著了,哦對,要是周圍不是陰森森的街道,而是可以蕩起波浪的草地就好啦,風吹過的時候,草地會發(fā)出沙沙的聲音,那感覺肯定瀟灑極了。
就這么想著,周圍的場景倏忽轉換,下一秒,我整個人出現在和剛才所想分毫不差的草地上。
我嚇得連忙坐起身,呆呆地看著被風蕩起的層層草浪。手邊的袋子不知所蹤,天空與剛才相比沒有變化。
摸了摸身邊的草叢,觸感非常真實,聞起來有泥土特有的味道。
怪事兒了,這破地方還能聽見我心里在想什么?
我默默躺回去,享受微風吹過帶來的涼爽。
恐怖片一下子變了味兒,就像是《獅子王》里面辛巴遇到的那片草原,還有那片天空,他在那兒看到了像是木法沙的云,而我在這片天空只看到美麗又意味不明的星辰。
將腦袋枕在手臂上,以避免小蟲子爬上頭發(fā)?僧斶@么做以后,我又覺得好笑,誰知道這里是不是真的草地,在這兒還擔心蟲子問題實在有點傻。
其實經歷這種事不見得是壞事,人間又如何,還不是一堆破事兒,糾纏不清,剪不亂理還亂,讓我總想逃離,卻苦于無處可逃——能逃去哪兒呢?到哪兒不都一樣嗎,破事兒一大堆,“寧靜成了最貴的奢侈品。
這么一想,我倒挺感謝把我拉到這里的“人”,能讓我在擁擠不堪的紅塵世俗有片刻喘息,雖然不知道喘息以后還能不能繼續(xù)呼吸就是了。
風柔和地拂過,周圍除了草地的沙沙聲一片寂靜,沒有鳥叫,也沒有蟬鳴,好像它只是單純?yōu)榉衔曳讲诺南胂蟆?br>
我彎了彎嘴角。
周圍驟然靜下來,轉而出現聲聲鳥叫,蟬也時不時附和兩聲,感覺有些敷衍。
剛這么想,蟬鳴變得自然多了。
“哈哈哈!蔽覍嵲谌滩蛔,笑出聲,覺得這幕后的“人”真有趣,絲毫沒有心思被窺探的惱怒。
風停了瞬,沒過多久又盡責地呼呼吹著,吹過我的額發(fā),有點癢。
我笑著拉下頭發(fā)別再耳后,喉嚨輕輕哼起不知名的小調。應該是我母親在我兒時唱給我聽的,她為了哄我入睡,常常一面唱,一面輕拍我的背,那時她的面容被柔和的暖黃燈光籠罩,有令人安心的氣息。
“嘿!”我倏地出聲。
風被我嚇停了一瞬。
“你知道詩嗎?”
風沒有回答,我也知道它不會回答。
“不知道也沒事,我可以現場給你念一首!
“聽好哦!”
我臉頰旁的發(fā)絲被吹起,繞過我的下巴。
“世界對著它的愛人,摘下它那龐大的面具,它變小了,小得宛如一首歌,小得宛如一個永恒的吻!
不知為何,也許是這奇妙的幻影中的夜色過于美麗,也許是我徘徊了許久的內心終于得到片刻的安寧。
我就是那么突然而生硬地想起了泰戈爾的詩。
念完中文譯的還不夠,我又想念英文原文。只有體會過原文的美妙,才能說你真正讀了一首詩——就是不知道這位神秘的客人是否能聽懂。
“英文的我也可以念給你聽哦,想聽嗎?”
沒等它回答,我繼續(xù)念道:
“The world puts off its mask of vastness to its lover.It becomes s mall as one song,as one kiss of the eternal.”
念完,周圍一片寂靜。
風停了,鳥叫聲、蟬鳴也消失了。
“你覺得英文的更好聽,還是中文的更好聽?”
我真的挺傻的,好不容易遇到奇幻現象、神秘生物,居然為它念起了詩,說不定人都覺得我莫名其妙。
可這一刻,我的浪漫細胞用在這里合適不合適早已被我踢出思考范圍。
我就是想這么做,去他的世俗,去他的規(guī)矩,去他的理智思考。
也許我下一秒就會被這位不知名生物給殺死,也許我永遠都只能在此地與幻境作伴,也許我將陷入長眠。
管他呢,我想這么做,就做了。
沒有人回答我的問題。
下一秒,我看到了一只鳥。
它站立于我旁邊忽然出現的樹梢。
身姿優(yōu)雅,星光揮灑,與它的羽毛交相輝映。
我不得不起身仰頭才能看清。
它是一只極其美麗的鳥,通身潔白的羽毛,瘦長的身形,頭頂翹著三片翎羽,翎羽間泛著湛藍的光,尾羽極長,微微彎曲,模樣華麗。它低頭看我,眼瞳的顏色看不真切,我想一定很好看,它有著狹長而優(yōu)美的眼型。它的喙是淺灰的,不長,形狀呈微微的弧度。
我靜靜地和它對視,舍不得移開目光,畢竟能看見神奇生物的機會可不多,不多看看可惜了。
對于我不閃不避的目光,它沒有表示出排斥的模樣,相反,它扇動那潔白的雙翼,飛到離我更近的枝頭,視線幾乎與我平視。
由此,我終于可以停止仰頭的動作。長時間維持仰頭的姿勢使我的后頸有些酸痛,我忍不住伸手按了按酸痛處。
本以為這場莫名其妙的大眼瞪小眼游戲將持續(xù)一段時間,可沒想到就在我做出動作的一瞬間,它開口說話了。
“你剛才念的詩......”
怎么說呢,那一刻,我以為我來到了一片平靜的湖邊。
澄澈泛藍的湖水被風吹起陣陣波瀾,旁邊的樹發(fā)出好聽的沙沙聲,空氣中彌漫著清新而沁人心脾的味道,這是它的嗓音帶給我的感受。
我被震撼到了,良久說不出話。
因為是神秘生物嗎?是吧,所以它的聲音才會像海浪一樣一波又一波的在我的腦海蕩漾。
我進水的大腦維持呆愣狀態(tài)維持了很長時間,我也不知道是多久,反正就是很長時間。
它脾氣真的很好,沒有出聲催促,一雙比星辰還燦爛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我。
我覺得我栽了,栽在剛見面不久的一只不明生物身上,栽在它揉碎星光的眼睛里。
“我念的詩?”
謝天謝地,我還能找回自己的聲音。
它移開目光,只留給我一個側顏,清朗的嗓音好一會兒才再次響起。
“我很喜歡!
唰——
我被海浪擊中了,無力反抗的我像是其他無數小海鮮一樣,一動不動,躺倒在沙灘上,深陷其中。
可惡,區(qū)區(qū)一只不明生物。
我假裝一切正常的樣子,天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勁。
可我忘了,它能聽到我心里在想什么。
只見它飛快瞟了我一眼,又迅速恢復成側臉對著我的姿勢,奇了,這樣我可以更加清楚地看到它臉上的紅云。
我頓時:......
是哦,它就是那陣風。風停了,它就來了。
“你可以聽見我的心聲,是嗎?”
白色的鳥兒鎮(zhèn)定自若,絲毫不見慌張,唯余臉頰上的紅霞不減反增。
“嗯。”
“那也是你把我?guī)У竭@兒的?”
“嗯!
“剛才的一切都是你弄出來的?”
“嗯!
“吹的風也是你?”
“嗯!
“鳥叫和蟬鳴也是你弄出來的?”
“嗯!
“哇,原來是你自己叫的嗎?”
“......不是!”
“噗,你還挺可愛的”
“......”
它側著頭不看我,不理我了。
我這時才看清它的眼睛。啊,原來是湛藍色的,就像它的翎羽一樣,真好看。
它又飛快瞟了我一眼。
我迅速捂住嘴,遮掩弧度明顯的嘴角。
“噗,抱歉,我這是在贊美你!
它仍然沉默,臉上的紅暈就沒有消退過。
“啊對了,你為什么一開始要搞那種陰森的場景。俊
“......”
“不想說嗎?那我換個問題好了,我的外賣袋子去哪兒了?”
“我?guī)湍闳恿!?br>
“哦,那你有好好扔在垃圾桶嗎?”
“......嗯”
“噗,咳,好的,謝謝你哦!
“......不用”
我再次沉默,心情是從未有過的愉快。
風打著旋兒,歡快地繞著我轉了一圈又一圈。
它的臉還是很紅,盡管我沉默了好一會兒。我善解人意地沒有戳穿。
“哦對了,謝謝你做的這些,我也很喜歡!
它沒有再說“嗯”,而是再次揮動翅膀,來到離我最近的樹梢。
“說回你念的詩......”
我瞬間正經,點頭,“你說!
“.......還有其他的嗎?”
我愣了下,思考片刻,回答:“有,你要直接聽英文原文嗎?”
它帶著臉上的紅暈,似是不太自在地扇扇翅膀,“.....都念可以嗎?”
我維持住表情,沒辦法,它太可愛了,而我真的很努力了,可它還是察覺到我在忍笑,并飛快瞟了我一眼。
“好的,我還記得一首。”
啊,我想想,是:
“那逝去文字的塵埃附著在你身上,用沉默洗滌你的靈魂!
我的生活充斥急躁忙碌,現實中,給別人念詩這種事我是想都不敢想,若是我這么做了,他們可能會覺得我在賣弄文采,炫耀學識吧。
文字,洗滌我的靈魂。
我又恰恰想到在《受戒》的首頁看到的一句話,汪老說的。
“我希望我的作品能有益于世道人心,我希望世人的情感得到滋潤,讓人覺得生活是美好的,人,是美的,有詩意的!背踝x這段話,其實并沒有多大感慨,只覺心靈有些許觸動,轉瞬即逝。
現在回想“生活是美好的,人,是美的,有詩意的”這段話,如鳴鐘響徹了我的胸腔,不是猛烈地敲擊,而是敲擊過后回響的細水長流,柔中帶鋼,引起無限悠揚。
上一次覺得生活是美好的,是多久?
我記不清了。
我不禁止住聲音,愣愣地看著樹上潔白的身影。
是啊,我是可以美的,有詩意的,我都忘記了。
臉上被什么東西輕柔地拂過,我怔然抬頭,眼前快速閃過一片白影,下一刻那美麗的鳥兒仍立于枝頭,仿佛剛才的觸感只是幻覺。
我這才回神,對它笑了笑。
“抱歉,原文是——”
“The dust of the dead words clings to thee.Wash thy soul with silence. ”
念完,我呼出一口氣,轉頭看向遠處的天空——閃亮亮的,不刺眼,像世界不曾藏起來的寶藏,獻給它想要獻給的人,并為之欣喜。
“你還沒回答我呢,你喜歡原文還是譯文?”
“......”
沒聽到回答,我疑惑望去,發(fā)現它正盯著我看。
噗,你真喜歡盯著人看。
“我沒有!”它快速回答道。
下一刻,只聽它又說:“我都挺喜歡的,你......你也念得很好......”
它真的很真誠地這樣覺得,至少它正臉對著我時,它湛藍的雙眼是這樣告訴我的。
我整個人愣住,臉頰不受控制地升溫。
“......只是很好?”我在說些什么。
“?”
“你喜歡嗎?”
“......”
“我的聲音!
我完了,我在說這話的時候臉一直在發(fā)燙,我可能發(fā)燒了。
它可能被我傳染了,才正常沒多久的小臉也開始冒紅暈。
它沒有說話。
我也沒有。
時間像是靜止了,我們相顧無言,紅云對紅云,誰也不能嘲笑誰。
我以為就這樣了。
像是風帶來的塵埃,可我還是聽見了。
他說:
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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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投稿!不知道有沒有人看哈哈哈,這篇是個小短篇,可能只有這一章,但也可能會有后續(xù),我也不知道哈哈哈哈,這是個憑著忽然間靈感的作品,隨緣吧!如果有人看的話,謝謝你看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