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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書(主AT偽TF已完結(jié))
他來了。遠(yuǎn)遠(yuǎn)地,我就已經(jīng)看見。
雖然一身黑衣刻意低調(diào),甚至在這種雨天仍坐了出租來,但跡部景吾仍是任何人都忽略不了的存在,包括我。他似乎不怎么習(xí)慣親手開車門,很簡單的一件事情,卻費了一點時間。啊,跡部笨拙的樣子,真的很可愛呢。
看看表,現(xiàn)在是下午兩點五十分,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手冢的習(xí)慣是提前五分鐘赴約,如果跡部知道的話——他當(dāng)然是知道的。那么說,他愿意白白等手冢五分鐘。是跡部景吾的五分鐘呵,這個男人如今操控著全日本最大的財團(tuán),他的五分鐘是可以左右全日本經(jīng)濟(jì)命脈的五分鐘。
而如今,只是用來白白等待。但我也知道,只有手冢國光,才能夠讓跡部景吾白白等這五分鐘。
跡部看見我了,于是我微笑,招手。他臉上沒有一絲驚訝之情,仿佛意料之中。
“手冢最近還好嗎?”這是跡部在我對面落座后,說的第一句話。語氣是淡然的,就仿佛問起一個久未謀面的朋友。我不禁莞爾,他們從來都不曾是朋友,過去不是,現(xiàn)在不是,將來……沒有將來。即使他們曾經(jīng)是情人。
“嗯,挺好的!蔽一卮穑堄信d趣地觀察跡部的反應(yīng)。他約手冢見面,手冢卻找我代替,自己的前任情人找現(xiàn)任情人代替赴約,這樣都不問一下原因嗎?可能是知道問了也沒有用,也可能是根本就不想聽到理由。畢竟大家都不是過去那個十五歲的少年了,清楚有些事情,沒有答案,也不必知道答案。
“哦。”聽到我的回答,跡部忽然沉默起來。
咖啡廳侍者的到來,打破了我們之間的沉默。他禮貌地問我們需要什么飲品。
“吶,跡部,手冢他經(jīng)常來這家咖啡廳喝黑咖啡呢!蔽倚σ饕鞯亻_口。
“那就一杯黑咖啡吧!臂E部幾乎是脫口而出,他明明聽得出我口氣里的戲謔。
跡部開始說話了。對我說著話,他卻一直望著窗外的雨和來來往往的人,只把側(cè)臉留給我。我挑的是咖啡廳里靠窗的位置,視野極佳。銀灰的發(fā)色,深邃卻清澈的眼睛,弧度優(yōu)美的雙唇,幾近完美的輪廓。果然是精致動人,難怪手冢會動心。我微笑著靜聽。
他說他還喜歡他。十五歲的時候,他還太小,給不了喜歡的人天長地久的承諾。但是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可以允諾一切。他還說他曾經(jīng)很多次嘗試去忘記,和許多名門淑女交往過,舊時記憶卻更加深刻。他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說自己過去的以及現(xiàn)在的心情。
“他為什么不來見我?”低低地,他還是問了。
我卻只是微笑著,不給答案。
“因為他已經(jīng)有你了。”跡部自己給了自己答案。“我已經(jīng)三十歲了,我有我的責(zé)任!蔽易⒁獾,他握杯的手微微地顫抖。
“每個人都不能夠隨心所欲!蔽一卮鹚。身為跡部財團(tuán)的唯一繼承人,得到許多,也被剝奪許多,比如愛情,比如婚姻。關(guān)于他那些真假參半的傳聞,我也知道一些。跡部今年年末很有可能會和鈴木財團(tuán)的獨女結(jié)婚,年輕,漂亮,聰明,有教養(yǎng)。其實很適合他。
“告訴手冢國光,他還有最后一次機會。只要他愿意,我就可以放棄一切。”一字一頓地說完,跡部終于轉(zhuǎn)過頭來,直直地看著我。他的眼睛里,有著晶瑩的液體。然后,他起身,那杯廉價苦澀的黑咖啡被一飲而盡,臨走前,他沒有跟我說再見。
我目送跡部離開。
十五年前,我們都是十五歲。他們相遇,然后相愛。被反對,然后私奔。金錢與尊嚴(yán),家族與親情,他們?yōu)楸舜朔艞壍亩际潜舜苏湎У。但是,沒有任何人和事令他們覺得會比對方更重要。十五歲的愛情,未必就不刻骨銘心。
可惜他們做情人的時間,只有短短的一個月。
是手冢先放棄的,他拋下跡部,一個人拿著他們?nèi)康姆e蓄,獨自回到了東京。他向跡部家族索取了十億元,作為告知跡部行蹤以及今后對這段戀情保密的代價。他甚至說,他真正喜歡的人是我,不二周助。跡部太愛他,因而太恨他。然后,他順從家族意思到美國接受財團(tuán)繼承人的精英教育,從此與手冢遠(yuǎn)隔重洋,再無牽連。
這是事實,卻不是真相。十五歲的年紀(jì),以為有愛便有了一切,而現(xiàn)實卻無比冷酷。私奔前,同樣倔強而驕傲的他們,并沒有從家里帶走太多。但在跡部財團(tuán)的干預(yù)下,他們甚至連一份最簡單的送外賣工作都找不到,生活潦倒得悲涼。
不知道跡部還記不記得那個下午。也是這樣下雨的天氣,他牽著手冢的手在就在這家咖啡廳門前避雨。聽著雨滴敲打屋檐的聲音,他忽然對手冢說,很想喝一杯咖啡,哪怕是最廉價的黑咖啡。
為了這句話,手冢難過了很久。私奔的這一個月以來,華麗的大少爺從來都沒有提過這些,手冢差一點就以為他真的忘記了,原來只是一直都在勉強自己。喜歡一個人,是希望他幸福的吧?
身上的錢只足夠購買一張回到東京的車票了。手冢做了當(dāng)時他認(rèn)為最正確的決定。不是沒有矛盾過,不是沒有掙扎過。只是這些,從他一貫平靜的臉上看不到,即使是以觀察力為傲的跡部。
后來,他們便沒有了后來。
從牽手開始,他們一直共用一個私人電子郵箱。這個電子郵箱,其實是他們的日記本。十五年來,跡部每一天都會用這個郵箱寫郵件,內(nèi)容是關(guān)于他的點點滴滴,除了愛情。這些郵件,跡部會存在發(fā)件箱一個名為“手冢國光”的文件夾里,從不發(fā)送。而發(fā)件箱里,還有一個名為“跡部景吾”的文件夾。
我知道。跡部從來沒有真正憎恨過手冢。他一直都在等,等手冢說對不起,然后重新開始。其實他是明白的,當(dāng)時的愛情,總有一個人要先放棄。他們都是背負(fù)了太多責(zé)任和期望的人,不可能一直任性。他生氣的,是手冢竟然一個人背負(fù)了所有。尤其是,跡部忍受不了手冢以愛上另一個人的名義背叛他。所以,他不先說原諒。
但跡部終于等不下去了。
手冢的日記里越來越多地出現(xiàn)了“不二周助”的名字,開始是感激,仗義相助,在眾人的面前做他的同性戀人。后來是曖昧,一步不離,相伴左右。最后便是假戲真做,情難自控,水到渠成。每一步,他都知道,他都猜測到,卻不去阻止。因為跡部相信他仍然會成為贏家,就憑著十五歲那一年的愛情。他在郵件里是這么寫的:“手冢,我想見你,最后一次,由你來決定時間和地點!
其實,他們十五年前就已經(jīng)見了最后一次。
那天知道跡部要離開東京到美國求學(xué),手冢急忙趕往機場。他想見他最后一面,親口對他說對不起,想要得到他的原諒。但在路上,手冢出了車禍?粗x世的,除了他父母,便是我,所謂的情人,不二周助。
當(dāng)時之所以答應(yīng)做手冢的名義情人,是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他。手冢明明知道的,卻還是拜托了我。我其實很嫉妒,他對你太愛,對我卻太殘酷。
手冢在去世前,把郵箱的密碼都告訴了我。這十五年來,我一直以手冢國光的名義,用他們共用的郵箱,想象著手冢的生活,想象手冢的心情,寫著給跡部景吾看的日記。
這些不存在的日記,是手冢國光給跡部景吾的情書。
手冢國光對跡部景吾的愛,只到十五歲那一年,卻已是永遠(yuǎn)。其實這樣也沒有什么不好。手冢是個太脆弱的人,因為他總是把別人的幸福當(dāng)作自己的責(zé)任。這樣的結(jié)局,未必就不是另一種的天長地久。
結(jié)束和跡部的約會,我去了郊外。郊外有個滿眼青翠的地方,空氣中總是充滿了青草獨有的芳香,鮮有人跡,極為安靜。這是個墓園,也是手冢國光長眠的地方。他一向喜歡清靜,想必在這里他會過得很快樂,至少很安寧。
“吶,手冢,跡部叫我對你說,他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如果你愿意,他就可以放棄一切和你在一起。怎么樣?再不說話我就當(dāng)你選擇了我哦!蔽椅⑿χ,然后淚流滿面。
手冢國光這個名字,總是讓我哭著微笑,又笑著流淚。
一個月后,我在報紙的頭版看見了這樣的報道:跡部財團(tuán)董事長婚禮當(dāng)日臨陣悔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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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不存在的日記,也是不二周助寫給手冢國光的情書。
這里我最愛的,是一直微笑的不二周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