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晴明時節(jié)，孫玉潔聽聞陌上花開正好，遂一人一騎一濁酒出了京城。陌上花開果然正好，陽光不躁，微風(fēng)和煦。
　　鮮花為伴，草木做陪，孫玉潔不禁貪杯多呡了幾口，于林間大樹根上枕臂而眠。睡夢中忽聞鶴鶴風(fēng)聲，睜眼便見自家白馬碩大的鼻孔朝著自己，西方日頭早已消失，只剩晚霞如仙女的裙裾。
　　孫玉潔起身抖了抖衣袖上沾的草屑，翻身上馬，說到：“好瓷白，回去吧！”
　　瓷白乃馬兒的名字，此馬通體潔白，甚有靈性。瓷白跑的甚快，孫玉潔回望來路，青青草地上獨留一條馬兒蹄印，真真頗有幾分“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之感。
　　春日天黑的早，瓷白還未下山，天已黑沉，遠近無燈火，想來回程路途尚遠，孫玉潔不禁勒緊馬繩夾緊馬肚催促了幾聲，瓷白好似明白，便加快了腳程。又行了半柱香的時間，忽覺有些冷，風(fēng)中夾著綿綿細雪而來，孫玉潔心道：“怪哉！怪哉！”
　　復(fù)又行了片刻，風(fēng)雪更甚，孫玉潔緊了緊衣裳，自嘲到：“莫非小生從朗朗春日走到了寒冬臘月？”他拍了拍瓷白的頭，說到：“莫非你是匹神馬，有穿梭時空之力？”
　　瓷白好似聽懂了一般，揚頭“咴”了一聲。
　　孫玉潔聽后大笑，對著瓷白腦袋又是一巴掌：“你這畜生，又欲匡小生！”他這模樣，倒像是濃酒未消，意趣正起。
　　打鬧間，當(dāng)真有風(fēng)雪撲面，孫玉潔勒住馬韁，環(huán)視四周，只見野花與春草之上早已覆蓋上一層厚厚的積雪，枝丫嫩葉間一枚上弦月正照得天地亮白。此時反倒不覺得冷了。
　　孫玉潔不禁被眼前美景吸引，翻身下馬，輕掃積雪，露出雪下的花兒，粉藍粉藍的花瓣如蝴蝶般顫巍巍的抖著，仿佛夏蟲遇見了冬雪般柔弱又不知所措。心生憐惜，趕忙將一朵朵花兒上的積雪掃清，渾然不思眼前之奇景。
　　待到感覺腰酸腿軟之時，孫玉潔撐膝起身，終覺大雪不知何時已停，被掃過浮雪的花兒在夜幕中舒展腰肢，仿佛小睡方醒的藍裳少女伸張著雙臂打著哈欠向他點頭致謝。
　　瓷白早已趴在一旁的草地上打盹。不遠處是一片被孫玉潔清掃過浮雪的藍色花兒，雖不如玫瑰艷麗，也不及牡丹端莊，不若蘭花高潔，可它卻自有一股平易近人之氣，仿若鄰家那個纏著你要吃糖葫蘆的小妹妹，嬌俏可人。
　　皎潔的月光灑在花面上，像是神光，花瓣們忽然間都化作了蝴蝶一只只的纏著一人一馬翩翩起舞，暗香襲來�；秀遍g，孫玉潔好似看見了一藍裳女子自蝴蝶叢中施施然走來，待近得身前，卻又瞧不清那張臉，只聽得見有清脆的聲音傳來。
　　“公子安好！不知可否幫小女子一個忙！”
　　“不知姑娘所求何事，小生定竭盡全力。”孫玉潔回到，卻又久久不聞其聲，只見薄暮漸起，蝴蝶散去，來人的櫻唇于晨霧中一開一合，卻不得其意。原是不知何時東方早已大白，竟是在這耽擱了一夜。
　　孫玉潔環(huán)顧四周，哪還有風(fēng)雪、藍花、蝴蝶和姑娘，只見四周亂墳林立，甚至還有那冒出土堆的森森白骨，而自己手中竟不知為何捧著一個藕粉色的錦繡云紋荷包，莫不是撞見鬼了？嚇得他雙手一抖，荷包落地，騎著瓷白揚塵而去。
　　許是春夜風(fēng)涼，又許是驚嚇一場，孫玉潔回家后病了三日，病中友人來訪，提及此事，關(guān)懷未得，嘲笑反倒收了不少。友人中一人喝酒時又拿此事當(dāng)趣事閑談，友人的友人又同其好友講，待孫玉潔病好之時，京城皆知此事，真真是二人知，天下知。
　　病好應(yīng)卯，同僚亦打趣道：“君可見那姑娘相貌？”
　　倒是不巧，路遇大理寺少卿之時被好生一頓訓(xùn)斥，責(zé)其不明事理，宣揚怪力亂神之事。孫玉潔好生冤枉，又不得言，只敢低頭聽訓(xùn)，待少卿訓(xùn)罷，他方敢離去。晚間約見那好友，恨其口無遮攔，硬是吃足半月的俸祿，酒足飯飽方才原諒此人。

　　孫家在京城盤踞多年，內(nèi)里盤根錯節(jié)，如今又是出了位皇后，因此他雖是旁親，倒也撈了個大理寺閑職的好差事，每日里理理卷宗，謄寫卷文，日子倒也過的清閑。
　　孫玉潔與當(dāng)今孫后乃同宗，只是當(dāng)年祖父性喜沾花惹草，膝下子女眾多，孫父為其與婢女所生，少時多受欺凌，成年后便搬出孫府，往來甚少。
　　孫后長孫玉潔十來歲，當(dāng)年芳齡出嫁之時，孫父也在受邀之列，孫玉潔曾遠遠的見過一面，雖無仙人之姿，倒也容貌出眾，甚過一般人。少時祖父還在，每逢大壽膝下子孫總是會聚在一起祝壽，他倒也聽了些市井之言。
　　孫后生母非原配，多年居妾位，乃是后來孫后進宮，其父原配亡故，其生母才扶了正。她之上原有個長一歲的姐姐，下人們�？淦涿裁烙中噪S和，知書達理，真真大家風(fēng)范。本是要嫁入皇家，享一世富貴榮華，卻又天意弄人，忽然病逝，其母也不堪此痛病逝。
　　下人每每說到此時，惋惜眼里總要帶上些鄙夷，再道：“當(dāng)今的后位啊，本是大小姐的，當(dāng)今圣上，那時還只是皇子，常借故來找孫老爺說事兒，可明眼人都瞧得出來，他可不就是沖著大小姐來的嘛！大小姐臉皮薄，總不敢出來見，只躲在閨房里寫寫詩詞。倒是二小姐，總是尋著由頭出來瞎晃悠。后來啊，先帝指婚，大小姐又忽然病故，到底是福薄，受不住這圣恩寵眷，卻不知為何最后嫁的成了二小姐�！�
　　從前事孫玉潔所知甚少，從前人亦記憶不深，唯記得有年元宵，孫府大宴，飯后族里的幾位兄長和姐姐們在花園里猜燈謎，少時不懂事，他也跟著去湊熱鬧�；▓@里張燈結(jié)彩，亭子里糕點豐富，俱是些平時不得見的新鮮玩意，孫玉潔吃的甚是開心。
　　不知是何緣由，周遭的哄鬧聲忽然小了下去，眾人齊齊看著大小姐孫玉緋，半晌，她朱唇微啟，略帶嬌羞的念到：“思君有時，見君無期！”
　　正欲再說下去，卻聽月門后一朗朗少年拍手說道：“好一個思君有時，見君無期！”
　　“二殿下！”孫家大哥孫玉裴驚呼到！
　　如此佳節(jié)，來人竟是位皇子，眾人紛紛見禮，孫玉裴趕忙拉尚不明就里的孫玉潔磕頭跪拜。
　　只見那位殿下，亦就是當(dāng)今圣上，邊向?qū)O玉緋走去邊示意大家起身。他來到孫玉緋身前，問道：“不知緋姑娘所思何人�！�
　　孫玉緋低著頭，羞紅了臉，掙扎半晌，竟二話不說跑開了去。
　　孫玉裴正欲解圍，卻見孫家二小姐，也就是當(dāng)今皇后孫玉青揚著頭說到：“反正姐姐思的不是殿下，哼！”說完，也朝孫玉緋離開的方向跑去。
　　孫玉裴只得替自家不懂事的妹妹連聲賠罪。
　　當(dāng)時時局紛亂，皇帝年邁，子嗣眾多，卻遲遲未立太子，黨爭日益激烈。其中最有望的乃是大殿下和二殿下。大殿下母妃乃舒貴妃，是先帝尚未登基時的側(cè)室，兩人感情篤厚。二殿下母妃乃皇后，正室所出本應(yīng)為太子。
　　孫家三代任職，位高至丞相，舒貴妃與皇后均有意結(jié)親，孫家兩位小姐又各個才貌出眾，二殿下同孫玉裴交好，早中意于孫玉緋，今得知其有意中人，不知當(dāng)作何心思。
　　孫玉潔彼時尚幼，渾不在乎這些彎彎繞繞，只覺糕點好吃，直吃得撐破肚皮方才離去。
　　時過許久，中秋節(jié)家宴上未見孫玉緋，孫玉潔倒也不及多想，第二年清明方知其與其母早已病逝。

　　自那夜起又過了月余，孫玉潔漸漸淡忘此時。一日在庫房里整理卷宗，不甚掉落一卷，撿起時匆匆掃過一眼，乃是多年前一樁不起眼的案子。約是十五年前，報案的是位婦人，稱其夫在家被人毒殺。查問之下得知此人好賭，常欠債不還，仇人甚多，雖疑點重重，兇手亦未找到，不知是哪個糊涂官卻以此結(jié)案，草草了之。
　　頓覺無趣，正欲收起卻又見此人曾是孫家奴仆，與孫家大小姐死于同年。再翻了幾翻同年的卷宗，不曾想，竟還有兩樁曾是孫家奴仆的命案，一是被野狗咬死，一是家中無故失火致死，案件均是草草了之。如此之巧，大理寺呆了些時日的孫玉潔倒更信是人為。如今孫府老仆寥寥無幾，于當(dāng)年之事所知之人更是少，幾位長輩興許知道，卻又不能貿(mào)然詢問。
　　晚間飯后，孫玉潔敲開了父親的書房門。
　　“何事？”孫父正于書房中練字，抬頭問到。
　　孫玉潔掩過房門，拿過一張椅子坐于書桌前，一副要促膝長談的模樣，問到：“父親，不知你可還記得緋姐姐？”
　　“緋姐姐？哪個緋姐姐？”孫父擱筆問到，半晌才從記憶中搜羅出這個人來，“為何突然問起此事�！�
　　“今日回家途中路過賣桃花糕的小鋪，不知為何忽然想起緋姐姐，一手糕點做的當(dāng)真一絕�！睂O玉潔貌若流口水狀。
　　“你個小饞鬼，小時候家宴里就數(shù)你最能吃，好似平日里為父苛待了你似的！”孫父回想了許久，方說到：“玉緋倒是位好姑娘，不知現(xiàn)今可好�！�
　　“現(xiàn)今可好？緋姐姐不是早就病故了嗎？”孫玉潔敏銳的察覺出了蹊蹺。
　　孫父略微一頓，再道：“此事倒也沒甚好瞞你的，不過些陳年舊事罷了，不足為外人道。當(dāng)年二皇子，也就是當(dāng)今圣上有意迎娶玉緋，太后亦看重孫家，但不知怎的，玉緋卻忽然失蹤了，此事不可張揚，大哥也曾派人尋過，未果，只好對外稱病故了�！�
　　“那緋姐姐失蹤前可有什么不同之處？”
　　“倒無甚不妥，只聽大哥說曾留書信一封，意是早已心有所屬，不愿入宮。玉緋一個深閨女子，如何識得他人，還同人...”私奔兩字孫父難以脫口：“此事我倆自是不信的，但至今仍未尋到人，也只能信其真，愿她好罷了�！�
　　“那父親可記得當(dāng)年孫家死了幾個家仆之事？”
　　“偌大個孫家，再者為父與之往來也不甚多，幾個家仆之死怎會記得？怎的？我兒這是斷案斷到自家頭上了？”
　　“不曾！不曾！”孫玉潔訕訕，同父親道了晚好方才離去。夜間臥于床榻靜思此事，越想越覺蹊蹺，忽又想起那夜那藍裳女子以及她交給自己的那個荷包。此事若他人講來他定當(dāng)滑稽之談，但自己親身經(jīng)歷又有所不同了，事出必有因，那日驚慌之措不知是否唐突了佳人吶！如此想到，便心上一計。
　　翌日，孫玉潔邀好友，以春日狩獵為由直奔亂葬崗而去。瓷白甚有靈性，倆人在林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終是迷了路，于正午之時來到了那夜之處附近。
　　“你這畜生，橫沖直撞的，現(xiàn)下可好？”孫玉潔佯裝憤憤的責(zé)罵瓷白，又對友人道：“真是對不住方兄了，好好的春日狩獵...哎，小弟這便去尋一尋路。”
　　友人早已累癱在大樹根上，無力責(zé)罵了。孫玉潔見狀，自是小心的尋路去了。說是尋路，實則是尋那日丟了的荷包。那女子，妖也好，鬼也罷，既是托了此物，定是有緣由的。孫玉潔正如此想到，不料腳下不甚，不知被何物一絆，栽了好大個跟頭，回首看去，腳上正纏著幾撮草，草結(jié)甚結(jié)實，解了半晌都不曾解開，只得用力一拔，草根卻帶出一串物什來，仔細一瞧，竟是女子的頭發(fā)，那發(fā)上還纏著的正是那荷包。
　　孫玉潔不禁尖叫一聲，友人聞訊而來，見到已被孫玉潔翻開的小土坑中露出個白森森的頭蓋骨，直嚇暈了過去。孫玉潔只得先將友人用馬駝回程方才帶了大理寺的一眾人馬出來。
　　日薄西山時分，孫玉潔同孫父一同拜望了現(xiàn)今的孫老爺，亦是孫父同父異母的大哥，孫玉緋之生父。
　　“不知大哥可認(rèn)識這塊玉？”孫父呈上一玉，此玉碧綠通透，雕工精細，玉心刻了個“緋”字，此乃孫家子孫出世之時由當(dāng)家人贈送的玉，每個孫家人均有一塊。
　　孫老爺將那玉拿去瞧了瞧，忽然驚呼道：“此乃緋兒之玉，怎會在你手中？”
　　孫父便命孫玉潔將此事一一道來。
　　孫老爺悲痛之下仍是去大理寺認(rèn)了尸，說是尸，也不過是具白骨罷了。早前仵作已驗過，尸首生前年齡與孫玉緋死時相仿，從同時挖出的玉佩、荷包及腐爛的衣布已幾能斷定是孫玉緋無誤了。此尸骨頭無明顯傷痕，恐是被人活埋氣悶致死。
　　聽聞此處，孫老爺更是差點昏厥了過去。
　　不知如何得訊的圣上竟也在此時親臨大理寺，命大理寺徹查此事。
　　此事一時間竟鬧的沸沸揚揚，京城人盡皆知。大理寺上下亦均是提心吊膽，兢兢業(yè)業(yè)。孫玉潔將此前那幾樁孫家奴仆的舊案同呈大理寺卿，案件很快便破了。
　　誰能想到看似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幾樁命案竟有著絲絲縷縷的關(guān)聯(lián)。原是好賭的孫家奴仆被人追債，恰被孫玉緋撞擊，幾人便合計綁架了她，本意是恐嚇勒索一番，誰知竟不小心被其瞧了面認(rèn)了出來，無奈只得毀尸滅跡。此事又得孫夫人奴婢的指認(rèn)，稱其曾撞擊那幾人曾往孫小姐院里去，但當(dāng)時不曾多想，誰知竟...公堂上哭得淚眼連連，好不悔恨。
　　本就是多年舊案，又死無對證的，案便如此結(jié)了。圣上于朝堂上兇狠了半月，底下人誠惶誠恐過了半月，孫家領(lǐng)回了尸骨，好生做法安葬，事情便也就這么過去了。
　　孫玉潔卻總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冥冥中仿佛有什么力量在推阻著大家找到真相一般。
　　孫玉緋入殮那日，下人搜羅了些她生前喜愛的物什和所做詩詞同那玉佩和荷包欲一同下葬，經(jīng)過孫玉潔身邊卻時被喚住。
　　“緋姐姐生前待我極好，可否容我拿一兩件事物做個念想？”下人不敢擅自做主，待稟明孫老爺后方又端著東西回來讓孫玉潔挑選。
　　孫玉潔翻了翻，最后選了那個荷包和幾首詩詞以及一封書信。入夜，他帶著這幾樣事物入宮求見，一一呈給圣上。
　　那是一個她親自繡的荷包，錦繡云紋，一針一線甚是精巧，卻也是如此的精巧，若不仔細翻看，定不能發(fā)現(xiàn)其中竟還有個夾層，繡的是條騰云的矯蟒，邊角處繡著幾個蠅頭小字——思君有時，見君無期。
　　一言成戳。
　　另兩樣一是幾首閨閣詩詞，均是表達思念之情，仰慕之意的；二是一封書信，正是那封私奔的留言。幾張紙的字跡咋看之下確可以假亂真，但細看之下一撇一捺的收筆之處又有所不同。詩詞上的字娟秀溫婉，書信上的字卻暗暗透著股執(zhí)掌乾坤之氣。
　　那字皇帝再熟悉不過，正是當(dāng)今皇后之筆。
　　孫玉潔亦曾聽過些風(fēng)言，孫玉青小時處處要強，字卻總寫不好，孫玉緋的字卻總得先生夸獎，她便央求孫玉緋教她練字，倒也勤奮，又得孫玉緋手把手教導(dǎo)，終是把一手字練成。
　　皇帝坐于龍椅之上，頹態(tài)盡顯，以手支頭道：“當(dāng)年緋兒暴斃，朕心甚痛，臥病月余，錯過了葬期，時�；诤�，不曾想...”帝哽咽，半晌方才揮手道：“愛卿退下吧，此事朕自有主張，卿莫再提。”
　　孫玉潔躬身退下，心道，如此亦算是對得住當(dāng)年緋姐姐做的那些糕餅了。
　　次月，春夏交替之際，皇后偶感風(fēng)寒，病來山倒，不久便薨了。孫夫人忽失愛女，氣急攻心，亦跟著去了。
　　那年七月十五夜，孫玉潔忽做一夢，夢中一藍裳女子，宛若夏夜藍鳶翩翩而來。只見那女子略一福身，抬頭時，竟是多年不見的故人。
　　“緋姐姐！”孫玉潔激動的上前喊到，：“原諒小弟沒能認(rèn)出你來�！�
　　“小潔長大了，玉樹臨風(fēng)的，姐姐亦是未能認(rèn)出呢�！眮砣嗣既邕h山，巧笑嫣嫣的打趣到。
　　倆人敘了會舊，孫玉潔忽問到：“姐姐今后作何打算？”
　　“陛下替我在昭若寺立了個牌位，命人日夜香火供奉。你若有空，不妨常來。”
　　“一定！一定！”
　　翌日，孫玉潔去昭若寺，果見孫玉緋的牌位，香火旺盛。此后的歲月里，他常去，亦常遇見圣上前來。尤其晴明和中元，圣上每年必去，常常一呆就是一夜，直到晚年，更是長住寺里。此事常為后人道，史書亦有記載�！�2019.4.21寫于安徽合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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