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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好久好久以前,有一個小公主,她的父親被敵人殺死了,國土被人占領(lǐng),她的母親帶著她逃到了遠離人煙的山頂,那里有一個城堡,她的母親把她關(guān)在城堡里面,和她說,不要出城堡,城堡外面的一切都很危險,然后她的母親就和一個陌生的男人走了,只是會經(jīng)常,那個男人會給她送來物資,開始的時候,她還會問那個男人關(guān)于她的母親,那個男人只是說,母親過得很好,后來漸漸地,她不再問了,她記憶里,仍舊記得母親說的那句,不要出去,外面的一切都很危險。
她一天天的長大,玻璃窗外的一切都是誘惑,小的時候,她見過窗外的大雁,大雁在邀請她出去和他們一起飛翔,她很心動,但是她拒絕了,她還見過烏鴉,那真是個討厭的物種,眼見引誘她不成,就想沖進城堡攻擊她,可她及時關(guān)了城堡,這才杜絕了這一切的發(fā)生,一開始只是遵循母親的話,不出城堡,可漸漸地她發(fā)現(xiàn),原來母親的話是很有深意的,小公主就這樣,透著玻璃看著外面的一切,她看見了許多,看見世界最美好的一面,也看見最惡劣的一面,可這一切,她見到的痛苦總是比歡樂多。
有一天,一只燕子帶著一袋凌霄花的種子從她的城堡上方飛過,種子掉了幾顆,生命總是頑強的,凌霄花開始以不可思議地速度生長了,有一天,公主醒來,打開窗戶,就看見橘紅色的凌霄花在向陽開放,他是那么自信,神采奕奕,小公主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了,可同時,小公主也是自卑的,她不敢前進,她每日過得孤寂,內(nèi)心也自然荒涼,她害怕凌霄花的拒絕,可她渴望,她渴望溫暖,渴望那樣沐浴陽光,好似整個人都在發(fā)光的感覺,可她也無法隱藏自己的愛慕之情,她每日都看凌霄花和其他小動物說話,看他笑,好似只要看到他,小公主心中好像是有無數(shù)個煙花在燃放。
有一日深夜,小公主做了一個決定,這是她成長到十五歲,第一次想過的事情。
月涼如水,她打開那扇窗,輕聲呼喚凌霄花,凌霄花來到她窗前,小公主伸手,月光沐浴在她的指尖,她將手伸出城堡之外,觸碰了凌霄花,和表達了自己的愛慕之情,她是后怕的,可出乎意料的是,凌霄花并未有任何嘲諷的意思,他出奇地溫柔,溫柔地對小公主笑,溫柔地答應小公主,小公主當時的心情,就和小熊吃到了蜜還不用被蜜蜂蟄一樣開心,就這樣,小公主每天醒來,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打開窗戶,把頭伸出窗外,和凌霄花聊天,那個時候的小公主就是最快樂的小公主,因為凌霄花,他是小公主的凌霄花,小公主只要看見他,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是靜靜地沐浴在陽光下,小公主都覺得心中是開心的,小公主小心翼翼地觸碰凌霄花,她想要把世間所有的溫柔都給他。
可有一天,凌霄花變了,突如其來,毫無預兆,凌霄花什么都不解釋,只是和小公主說了一句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小公主很難過,她想不通,為什么凌霄花要離開她,她從未有過那樣的勇氣,也不敢去溫柔地對待他人,可當她邁出那一步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一切都是幻影,凌霄花走得那樣干脆,小公主挽回不了,那樣決絕的眼神,小公主知道一切都已經(jīng)木已成舟,可她依舊開著窗戶仍保存一絲希望,待到春暖花開,她想起某日寒冬,她怕冷,卻還是伸手去觸碰凌霄花,雪落在她的指尖,化成水,很涼,凌霄花心疼地說,冬天不要開窗了,待到春暖花開之時,我會日日見你,然而現(xiàn)在到了春暖花開,可她再也沒有機會將手伸出窗外觸碰誰了。
在小公主十七歲這年生日,她許下一個愿望,她許愿,自此,不會再讓自己不快樂,然后,她關(guān)上了窗戶,用一把鎖鎖上了。
就這樣,她過上了和從前一樣一個人的生活,隔著玻璃看著世間所有的一切,一個人拒絕又接受一切的生活,可心中又有不一樣的東西。
在一個夏日,一個獵人追著受傷的野豬,闖入了公主的森林城堡,獵人看見站在玻璃窗前的公主,他一下子看呆了,放下了手中的槍,放走了近在咫尺的野豬,公主也很好奇,這是一個陌生的面孔,她禮貌地對獵人笑,獵人來到窗前,和公主說,你真好看,公主笑了,明明是贊揚的話,可她心中卻沒有一絲波動,她轉(zhuǎn)身想走,不想接觸任何事物,獵人叫住了她,想多看她幾眼,和她說說話,可公主頭也不回地走了,獵人并未將見到公主的事情和別人分享,因為他看見了,那是她的公主,之后的每天,他都會去城堡,他去敲過城堡的門,可門是從里面鎖住的,根本打不開。
他每天都呼喚公主,想一睹芳容,可公主并不理睬他,公主相信,沒有回應的任何事物,都堅持不了多久,她相信,這世間并無永恒,可獵人卻堅持了,他每天都來到城堡前第一次見到公主的那個玻璃窗前,每天絮絮叨叨地和公主說一些瑣碎的事情,公主沒有見他,只是在旁邊聽著,她了解到了,人和人之間的生活,也知道了,原來人和人之間的生活也是有趣的,只是,她不想去融入,她只是羨慕。
可是紙包不住火,公主的事情,還是被村民知道了,愚昧的村民謠傳公主是女巫,就尾隨獵人來到公主的城堡,攻擊她的城堡,她很害怕,她的墻在倒塌,如果沒有這個城堡,那她如何保護自己,可獵人擋下所有的惡意,他拼盡全力去保護公主,為了他的公主,他不介意露出自己最邪惡的那面,逼退所有的村民,其實獵人,是個惡魔,他向往人類,混跡在人類之中,模仿他們的生活,他希望自己變成人,變成善良的人,可為了公主,他愿意放棄自己的偽裝,最后,村民被嚇跑了,公主的城堡沒有被摧毀,惡魔又變成了獵人的模樣,他傷痕累累,看著公主的眼神里帶有自卑,可公主并沒有用異樣的眼光看他,公主走到那個他們初見的玻璃窗前,對他笑,和他說了一句謝謝,獵人笑了,他知道的,他的公主是最懂他的。
第二天,獵人照舊來了城堡,只是不一樣的是,他看見公主在玻璃窗前等他,他們就這樣,隔著玻璃,談天說地,一開始公主并不主動,可以說話很少,可獵人的熱情使公主招架不住。
有一天,獵人坐著靠著玻璃窗看著不遠處侃侃而談的時候,公主看見陽光灑滿了獵人全身,獵人說得起勁,獵人笑了起來,露出了虎牙,飽含深情地看著公主,那個眼神,公主好似是看見了當初看凌霄花的自己,公主的心還是忍不住地有了不一樣的感覺,是不好受的,她想起了凌霄花,她不想再看見獵人,她不愿意再牽起回憶,之后,獵人又空等了幾天,獵人不知道公主為什么又消失了,他很害怕,卻不會強行打開門,他愛公主,愿意尊重公主的一切,他所能做的,只有等。
不知道過了多久,某一日,公主不知不覺地走到窗前?纱巴獠皇亲约菏煜さ牟莸兀(jīng)的那一片草地都被種上了雛菊,一朵朵金黃色的在風中搖曳,好溫暖,她好想伸手觸碰,可卻碰到了冰冷的玻璃,她被拉回了現(xiàn)實,外面的一切都是危險的,自己絕不會再冒險,可她忍不住的,那一片金黃色的花田在陽光下是顯地那么溫馨,于是,她又再次出現(xiàn)在窗前,獵人看見她,開心得手舞足蹈,獵人說,終于是等到你了。
獵人告訴公主,他覺得這個絕頂?shù)某潜ぬ^荒涼了,他要給公主的生活展示一些不一樣的顏色,他想要公主開心,公主很感動,但也僅僅對獵人微笑,其實公主心中是知道獵人的情意的,只是她太害怕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往常一樣,坐在玻璃窗前,和獵人說話,只是不同的是,她和獵人說的話,越來越多了,漸漸地,她慢慢告訴獵人自己的故事。
說到凌霄花,公主哭了,可隔著玻璃,獵人的手只是抬起又放下,他什么都做不了,只是告訴公主,今后,他會一直陪著公主,一直對她好,那扇緊鎖的窗戶,公主若是不想打開,可以永遠不開,自己不論冬涼或是夏暖,都會來看公主,獵人說,自己會永遠陪著公主,永遠對她溫柔,公主是感動的,可公主并沒有做什么,關(guān)于凌霄花,那是屬于公主的凌霄花回憶是不可能被改變的,也是不可替代的,那些在凌霄花身上發(fā)生的,公主不愿再去觸碰,就像月色微涼的時候,公主不喜歡見獵人,因為那個時候,是從前的公主向凌霄花表白心意的時候,可獵人說,從我遇見你的那一刻,我就準備好了和你經(jīng)歷一切,不論怎樣的你,我都接受,公主只是微笑。
有一天,獵人在編花環(huán),他編的很漂亮,獵人告訴公主,外面的世間很危險,但是自己永遠會保護公主,自己每天都會編一個花環(huán),直到公主愿意出來,自己會親手給她戴上花環(huán),經(jīng)歷了這么久,公主感受到了獵人的善意,公主動搖了,公主想,如果不下山,自己可以隨時躲回城堡。
有一天,獵人剛踏進城堡,便看見在玻璃窗前的公主,公主自己打開了門,走出來了,他欣喜若狂地沖上前去抱起公主轉(zhuǎn)圈圈,公主笑他真像個孩子,同時也不解,為什么自己能給人帶來這樣的快樂,自己根本就沒有魔法,可為什么獵人的眼中會又藏不住的欣喜,可看到這樣的獵人,公主的心中也是泛起一些快樂的,只是一點點,從那之后,公主會經(jīng)常在城堡外和獵人在一起,獵人喜歡牽著公主的手,公主也喜歡這樣,她感受到獵人手掌心傳來的溫度,她漸漸感覺到某種不可思議的安全感,獵人告訴公主,如果愛慕一個人,不可以藏著,要勇敢地告訴她你愛她,然后去追尋,讓她感受到你的愛,公主想到了凌霄花,是那樣小心翼翼,光看他在太陽底下發(fā)光,就覺得心滿意足,自己滿腔的愛意,只是不表達,他便感覺不到,公主是難過的,她太笨了,她根本不懂怎樣去愛一個人,原來愛一個人,是不能藏的,要敢于去做,去表現(xiàn)你的愛,不然藏得太深,會被誤解,獵人還告訴公主,現(xiàn)在的公主不是一個人了,是兩個人,是“我們”。
冬日,月亮如水,雪花飄落,是初雪,獵人將公主邀出,與她在雪下共舞,公主想,我再也不必等到春回大地,天暖之時才有人陪,獵人對公主說了好多好多的話,那份心意是真的,獵人一直在等公主,等公主真正愛上他的那天,公主變得越來越習慣兩個人的生活。
可有一天,獵人告訴公主,自己一直想捕獵的龍出現(xiàn)了,于是,獵人早出晚歸,可獵人還是會一如既往地愛惜公主,會在天冷之時給她添衣,天暖之時給她編花環(huán),一切都是原樣,只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獵人變得越來越忙,對公主的事情也漸漸不上心了,一切都是潛移默化的,有一天獵人說,和我下山吧,去人類的村莊生活,那里方便我捕龍,公主思索再三,答應了,因為公主記得,獵人說過會一直保護她。
獵人和公主住到了人類的村莊,獵人在街坊鄰居中深受好評,只是公主,她久居深山,不習慣與他人交流,一開始,獵人告訴公主,不喜歡不習慣可以不去接受,不要勉強,一切有自己,公主覺得很開心,被理解,被呵護的感覺真的太好了,她覺得一切都值得。
某日,獵人早早出門,公主也很早就起來了,她忙活了一天,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那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屬于他們,他們之前就討論過,要好好慶祝這一天,可菜涼了,又熱了幾遍,獵人還是沒有回來,公主有些著急,終于等到獵人回來了,獵人說,讓龍負傷而逃,一臉惋惜,公主很失望,獵人看見一桌子的飯菜,突然想起來自己和公主的約定,獵人說,自己不是故意忘記的,然后道歉,可公主在氣頭上,就和他吵了一架,可到最后,獵人只是堅稱自己忘記了,不是故意的就不是自己的錯,其實公主并不想探究事實的真相,她想要的,只是服軟,只是低頭,好好地哄哄她,可獵人并沒有,公主故意不理獵人,獵人也不理公主,他覺得公主是在無理取鬧,公主不想再這樣,于是和獵人示好,獵人說,你是個公主,嬌氣一點是很正常,可我總覺得你是溫柔的,可如今我才發(fā)現(xiàn),其實你是個女王,別人一點不順你的意就不行,公主有點想笑,不知道獵人哪里來的言論,難道紀念日不是兩個人早就定好的嗎?自己心心念念的日子到了,卻被一句我忘了來解釋,自己難道要高高興興地接受嗎?
獵人還數(shù)落公主,說自己現(xiàn)在一點不順公主的意,公主就會發(fā)脾氣,他說現(xiàn)在的公主,早不是當初的公主了,沒那么端莊可愛,總是動不動就發(fā)脾氣,公主沉默了,她想,難道自己真的是這樣的嗎?
公主決定,先低頭,公主告訴獵人,以后約定好的事情,自己一定會再三叮囑獵人,可公主突然想起村里婆婆的話,婆婆說,年輕人,就是記性好,只要有心,都記得住,公主也想起來某天,公主問獵人,怎么做才是真的愛一個人,獵人說,當我們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所做的事情,都是愛她的,她必會感覺得到,愛不是刻意為之。
公主看著這個日日為捕龍而奔波的獵人,她從未阻止過他,她尊重他的一切做法和選擇,就像當初,獵人尊重她的城堡,可獵人體會不到,獵人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許久未陪伴過公主了,他心里只有龍,公主好希望有一天,獵人能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需要他陪,是他心甘情愿地陪自己,像當初在城堡,而不是自己要求。
公主遲遲未說出口,有一次,公主病了,臥病在床,照顧她的,是村里的婦女,公主好想獵人回來,哪怕陪她一會兒都好,可獵人說,關(guān)鍵時刻,脫不開身,而且自己去有什么用,又不是醫(yī)生,也不是藥?色C人不知道,他的一個擁抱,能抵過好多好苦的藥,至少,讓公主覺得心安,可到公主病好了,她也沒有等到獵人,她不想再等了,決定去找獵人。
獵人見到公主的那一刻,開心得抱著公主,那個時候,公主好似又看見了當初踐踏走出城堡的時候那個開心得手舞足蹈的獵人,可太短暫了,那個晚上,公主有一肚子的話想跟獵人說,她要告訴他自己對他的思念,她要告訴獵人要正視彼此之間的感情好似淡了這個事實,她想挽回,可話才剛說沒幾句,獵人便說,是公主想多了,時間一長,感情都如此,會變成親情,然后告訴公主,明天要捕龍,然后轉(zhuǎn)身就睡了,是這樣的嗎?所有的愛情始終會變成親情?
公主問獵人,想讓自己什么時候走,獵人說,早些吧。若是放公主一個人在這里,自己捕龍的時候會不放心,公主只是笑,并不說話,早在她來的時候,她就決定了,只要一句話,不論多苦,自己一定會留下來,可是,她沒有等到。
公主走的那天,她親眼看見了獵人捕到了龍,她看見獵人將龍踩在腳底下,一臉恣意地笑,那種勝利感的光芒將他籠罩,那個時候的獵人,只有自己,而且他眼中,是公主從未見過的神情,好似睥睨一切,好似征服了全世界,公主這才想起,獵人,本來就是惡魔,他們耐心,不惜一切代價,只為追求到自己所想要的東西。
人和惡魔的區(qū)別,就是人會害怕,會膽怯,會執(zhí)著,也會即使放手,他們也懂得成全,可惡魔,永不畏懼,會迎難而上,直到得到自己想要的。
公主回去了,回到那個小村莊,公主看著那個和獵人的小家,它曾經(jīng)是溫馨的,公主寫了一封訣別信給獵人,可當獵人回信給公主的時候,公主已經(jīng)回到那個山頂?shù)某潜ぃ骺粗C人的來信,獵人說,讓公主習慣人類的村莊,人類就是復雜的,獵人還說,讓公主等自己,等到自己捕完最后一只龍,就去陪公主,公主笑了,燒了那封信。
以前的時候,總是時時護著自己的獵人,看自己融入不了人類的村莊,總是拍著胸脯說別怕,我永遠是你堅實的后盾的獵人,現(xiàn)在,說讓自己去習慣。
龍是捕不完的,因為惡魔的欲望,沒有極限,城堡的門是開著的,現(xiàn)在的公主,歡迎任何人的到來,因為她已不再害怕,最能保護自己的,不是城堡,而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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