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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發(fā)完
男人在1997點燃一根煙,
那根煙在1997就已經(jīng)熄滅,但是卻在如今燃燒。
*私設(shè)有,看劇不一定很仔細(xì),因此如果有和原劇沖突的地方請無視。
*故事設(shè)定在1997年12月,李宥妍死亡三年前,韓國金融危機爆發(fā),民眾自發(fā)向銀行捐贈金器。
*ooc可能有,其實我就是想把李宥妍死前與李東植的人生做個補丁
*沒cp,主要是97年小韓sir才多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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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那邊人民的哭聲還在空中飄蕩的時候,李東植站在釜山的碼頭上點燃一根煙。
實際上他還有幾個月才成年,可卻依舊有一年的抽煙史。雖然國家不允許還沒成年的孩子抽煙,但只要你買煙時愿意“一不小心”掉了五百韓元,店家也會“一不小心”從貨架上掉一包煙給你。
他抽煙時被逮到過兩次,一次是被妹妹宥妍。那天是她放學(xué),李東植被母親指派去接她。宥妍是個好學(xué)的孩子,學(xué)校的老師總說她明年會是首爾大的新生,聽了這話,她也就學(xué)習(xí)得更起勁,每天都要比別的學(xué)生晚離校一個小時。
李東植那時站在校門口等煩了,于是就去學(xué)校后門的巷道里吞云吐霧,等他抽完了一根,轉(zhuǎn)過頭正好看見站在巷口的妹妹,正用一副“逮到你了吧”的表情盯著他。
回到家以后宥妍當(dāng)然沒有和父母多嘴,但卻單方面地和李東植玩起了冷暴力,她鬧了三天,李東植就跟在她身后做了她三天的尾巴,到最后還是她最先繃不住,拉著他到家的后門,逼他承諾了不再抽煙,才對他稍微露出了個笑臉。
而第二次被逮到,李東植就沒那么幸運了,鄰居的大媽倒垃圾時正好逮到他蹲在墻角,雖然他那時背對著她,但一直冒出來的煙霧卻出賣了他,結(jié)果就是李東植那天剛進(jìn)家門,背上就挨了母親狠狠的一巴掌。
可是現(xiàn)在他人在釜山,不用再像前幾天躲在村子的巷道里那樣蹲著抽煙,和村里的黃狗大眼瞪小眼。但他窘態(tài)卻未變,彎著腰,渾身的肌肉都繃著,看起來就像是做好了隨時逃跑的準(zhǔn)備?礃幼佑捎隗@慌而折疊起來的心即使到現(xiàn)在好像也很難舒展。
海風(fēng)打在他身上,打火機磕噠噠地響了三四聲都是啞炮,他有些煩惱地甩了甩打火機,皺著眉毛像是發(fā)泄似的再打一下,這次他終于把煙點燃。李東植深吸了一口,可混入口腔的除了煙霧還有咸濕的海水味。那股腥味在他喉管里像是蟑螂亂爬,他一時覺得有些惡心,嘔吐似的吐出一口煙,上頭的煙癮也一下子被澆滅。
他沒猶豫,轉(zhuǎn)身就掐了煙。
火星被撲滅的瞬間,他聽到遠(yuǎn)處的船夫在喊他。船夫是釜山當(dāng)?shù)厝耍谝艉苤,語速也快,大吼時聽起來就像是他拿刀子刮魚鱗那樣利落刺耳。
這艘船是運魚的貨船,因為是和安康魚擠在同一艘船上,船夫載李東植時就按幾斤魚的價格收錢,李東植倒不介意自己被人當(dāng)成魚看,如果能省點錢的話,是人還是魚,他其實不太在乎。
他拎著吉他上船時,船夫把臉皺成了一團。
“這東西被水淹壞了,我可不管的!
李東植低頭看看,船板上滿是水漬,自己對面就是網(wǎng)子里擠來擠去的安康魚,威風(fēng)的海鬼魚離了漆黑的深海到達(dá)陸地上,看起來也沒多大威風(fēng),可它們呲著牙的模樣倒也算是兇神惡煞,李東植和這堆魚撞了個正臉,魚呲牙瞪眼地像是要把李東植的臉刻進(jìn)腦子里,等著夜里就來索命似的。李東植抿了抿嘴,他轉(zhuǎn)過臉對船夫咧嘴一笑:“我抱著吉他坐就是!
李東植說完就尋了個沒水的地方,抱著吉他坐下,船這時長鳴一聲終于緩緩開動。
“學(xué)生!
在收拾魚的中年女人和李東植搭話,李東植把臉轉(zhuǎn)過去看向她,中年女人戴著塑膠手套的雙手拍了拍,發(fā)出濕噠噠地拍打聲,幾片魚鱗擦著李東植的臉飛過去,他不動聲色地躲了躲,笑著看向女人。
“看小伙你的樣子,是學(xué)生沒錯吧?”
李東植的眼睛眨了一下,然后點頭。
如果他也考上了大學(xué)的話,那他現(xiàn)在的確是學(xué)生。
“哎喲——現(xiàn)在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有錢人都擠在漢城,我們這兒的人感覺都活不下去了!
李東植突然想起昨天出門時,宥妍在讀報紙,他那時瞄了一眼,上面寫著漢城的一家信貸公司老板跳樓身亡的新聞。
他于是笑得更開了些,“漢城的人們其實也在哭呢!
“是啊!迸肃,突然她又看向李東植,“學(xué)生,你不是漢城來的嗎?”
“是文州,離漢城大約幾個小時的車程!崩顤|植回答。
“文州嗎?”女人愣了愣,她看著李東植,雙眼放空,像是在腦子里搜尋自己關(guān)于文州的概念,過了半分鐘,女人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啊文州…”
顯然是想不出來什么啊。
李東植笑了笑,沒再說話。
那天什么時候來著,李東植記得應(yīng)該是在他凌晨準(zhǔn)備翻墻跑出去的時候,宥妍穿著睡衣跑出來了,她一把抓住了他還在爬墻的褲腳。
“你搞什么?”他壓著聲音回頭瞪宥妍。
“哥哥你才是要搞什么?!”宥妍顯然是還沒睡醒,聲音悶悶的像是帶著口罩與他講話。
“快回去睡覺!這不關(guān)你的事!”李東植說著甩了甩自己的腿,他想把妹妹抓著自己褲腿的手甩開,可卻又不敢使勁,怕自己沒有輕重,真的踢到她。但這樣的后果就是不肯撒手的宥妍也跟著他撕扯,到最后,他抓著圍墻的手一松,整個人摔在了地上,而他揣在懷里的東西也就此散落一地。
宥妍舉著手電筒的手一晃,燈光落在地面上,她這才看清楚,哥哥懷里揣著的那一包東西是什么。
金項鏈,金戒指。
那是母親的金飾。
“哥你,你帶著它們要做什么?”她睜圓了眼睛問。
李東植從地上爬起來,他拍了拍身上的土,抬眼睨了李宥妍一眼,沒好氣地壓低了嗓子說:“沒什么!
“媽說明天要把這些交給銀行的!崩铄跺终f。
“所以啊!崩顤|植回答,他彎腰把散落一地的金首飾收拾好,重新扎起包袱后,才抬起頭對李宥妍解釋。
“所以我才要帶著它們走,躲幾天!
“哥你不想把這些東西交出去嗎?”李宥妍又問。
“我只想咱們過得好!崩顤|植沒正面回答李宥妍,岔開了話題。
李宥妍看著李東植,沉默了幾秒后,她走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李東植的手臂。
“哥!
李宥妍沒再說別的話,可李東植卻明白了她的意思,兄妹倆在黑暗中對視了許久,李東植最終還是深吸了一口氣,他抓著包袱的手一松,包袱又落在地上。接著,他甩開了妹妹的手臂,嘟囔了一句“多事!本娃D(zhuǎn)身往屋里走。
李東植知道自己向來拗不過李宥妍,所以這次他也不打算掙扎了。
正當(dāng)李東植還在回憶前幾天的事情時,開船的船夫走過來,他摘了手上的塑膠手套隨手一丟,接著就倚著船艙和他搭話。
“你來釜山做什么的?”
李東植咂了咂嘴,笑道:“釜山很好啊!
“這小子跟我耍滑頭呢!”船夫聞言倒也沒生氣,反而很是爽朗地哈哈大笑著說道,他說話時,一旁的漁網(wǎng)里的魚突然又蹦了幾下,引起那一網(wǎng)子半死不活的魚都騷動起來,他見狀就上前給了那網(wǎng)子一腳,魚群們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而李東植此時的目光則正好與那網(wǎng)里的某只魚撞在了一起,他看見那只魚鼓圓了眼睛,就像是他看到的報紙上的描述那樣。
“自殺的市民死后也沒有閉上雙眼,看起來很是不甘!
下了船后,李東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家專做安康魚的館子,點了一道辣燉安康魚。
回到萬陽的家時是傍晚,李東植還沒推開房門,就聞到了五花肉的香味。
在全國大蕭條的時期,是什么讓父母買了肉呢。李東植幾乎不用動腦子,就能想出來理由。
他推開門,還沒等他進(jìn)客廳,他就聽到了父母的訓(xùn)斥聲。
“臭小子你去哪兒了?”
“整天就知道拎著那個破吉他到處亂晃!”
“媽…”
父母的怒罵與妹妹的勸阻聲混在一起一股腦地灌進(jìn)李東植的耳朵,李東植覺得頭疼得厲害,于是什么也沒說,就拎著吉他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把房門一摔,屋外父親怒吼的聲音里混雜了幾句不干不凈的話,可他卻徹底不在乎了,一頭栽倒在床上,就這樣聽著父母的抱怨,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李東植被屋外若有似無的敲門聲吵醒。
他用手臂撐著自己從床上爬起來,說了句沒鎖門后,門就被人小心翼翼地推開。
是宥妍。
她站在門口,雙手有些局促地放在腿側(cè),李東植嘆了口氣,有氣無力道:“敲門了就進(jìn)來吧。”
李宥妍這才敢進(jìn)屋。她反身把門扣上,再轉(zhuǎn)過身,本想開口說話時,李東植卻搶先了。
“祝賀你考上首爾大!
李宥妍聞言一怔,連靠近李東植的腳步都停滯了下來。
“哥你…你怎么”
“全國人民都在砸鍋賣鐵的時候,咱們家卻在吃烤肉,除了是因為咱們家里出了個首爾大的新生之外,還能是因為什么呢?”李東植雙手撐著床,他歪頭沖著李宥妍一笑,“不是你的話,難道是我考上首爾大了嗎?”
“啊…”李宥妍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抬手把垂落在耳邊的一縷頭發(fā)別在耳后。她本想來告訴哥哥這個消息的,現(xiàn)在李東植替她說了,她一下子變得不知所措起來。
“過來!崩顤|植勾了勾手說道。
李宥妍一愣,但也聽話地走到了哥哥身邊坐下。她看見李東植從口袋里摸索了一會兒,接著他就像是變魔術(shù)似的,從口袋里拿出了一枚戒指。
李宥妍驚奇地瞪大了眼睛,而下一秒,李東植就已經(jīng)把手上的戒指戴到了妹妹的手指上。
“這是禮物!彼f道。
“哇!”李宥妍嚇得站了起來,借著屋里昏暗的燈光,她看見戒指上的那枚紅寶石正熠熠閃光。
而李東植就坐在床上看著妹妹盯著戒指驚喜的表情,看著看著,他也笑了起來。
如果能看到這種表情的話,他也沒白在釜山洗了一個月的魚腸。
那時的李東植還沒有想過,自己那天會是最后一次看到李宥妍這樣的笑容。
三年后,當(dāng)他獨自坐在羈押所的時候,李東植盯著眼前的鐵欄,眼前卻又一次浮現(xiàn)出了李宥妍在那個晚上漂亮得像是花朵一樣的笑容。
如果那時他知道,李宥妍的人生也會像是花一樣短暫的話,他該如何留住那個瞬間呢?
想著想著,他甚至忘記了身上的傷痕有多么痛,也忘記了自己有多么冤枉。仿佛現(xiàn)在對于他來說,就只剩下那一個問題。
他該如何留住那時的宥妍呢。
李東植仿佛睡著了似的,直到樸正濟向警察作證,然后他被釋放。
走出警察局的那個瞬間,李東植才覺得自己像是蘇醒了過來,而就在那個瞬間,他才真實地感受到了從心底里蔓延開來的,那像是刀割般的痛。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口袋,他記得自己在被抓進(jìn)羈押所時的外套里還有一包未抽完的煙。
他摸出了那包煙,想點火,打火機咔噠咔噠響了好幾聲,卻都無法把煙點燃,李東植覺得很奇怪,自己現(xiàn)在又不像是那天那樣在海邊,為什么會點不燃呢。
“東植啊!
熟悉的聲音響起,叼在嘴里的香煙被點燃,他抬起頭,看見站在自己面前的吳智華。
“哦智華,”李東植應(yīng)了一聲,“這打火機好奇怪,點不燃煙呢!
吳智華看著李東植良久,終于還是長嘆了一口氣,垂著眼睛說道:
“是你的手抖得太厲害了!
而與此同時,文州警署的停車場,一個小男孩正坐在車后座上看書,那本書對于他來說太大也太厚,他把書立在臉前,就把臉遮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正在這時,他聽見“篤篤篤”有人敲車窗的聲音,他轉(zhuǎn)過臉,看見司機喘著粗氣,像是剛剛跑著過來似的,他把車窗搖下來,司機隨即遞給他一塊烤紅薯。
“署長的公務(wù)還有一會兒才能結(jié)束,您要不然先吃這個墊墊肚子。”
男孩聞言瞟了一眼司機手上的紅薯,又看了看司機滿是細(xì)汗的臉,隨即他的嘴角向下拉了拉,似乎很是無奈地?fù)u了搖頭,接著又低下頭繼續(xù)看書。
“不要!蹦泻⒌穆曇綦m然稚嫩,語氣卻干脆。
“哎喲您不吃東西怎么——”
還未等司機把話說完,男孩又頭也沒抬地開口了。
“我不喜歡不干凈的東西。”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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