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
　　no one answers.
　　“你在干什么。”
　　當(dāng)然不會有人回答，因為他在問自己。
　　“你在干什么�！�
　　“有病吧你，一直在這兒問。”
　　“你在干什么。\'

　　他沒有干什么，他什么都沒做。
　　他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熄滅的燈。
　　右手向上伸直，他在心里對手說：“你動一動，把食指彎曲，把大拇指扣在食指上�！�
　　他的手照做了，于是他現(xiàn)在比出一個OK的手勢。
　　“我要干什么�！�
　　還是沒有人回答，陽光斜著從窗戶照進(jìn)來，偏黃的金色，一點不刺眼，也沒有溫度，他知道這是太陽下山了。

　　他走出門�！把刂@條路一直走吧，我們?nèi)タ纯绰返谋M頭是什么。”
　　他對自己的腳說，于是他的雙腳照做了，沒有感情地向前走去，和車輪一樣任勞任怨。
　　他想，走到路的盡頭的時候再來想想自己要做什么。路大概會很長，所以他將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可以擺脫這個問題。
　　“你往哪里去呀。我往那里去�！�
　　他照例自問自答，好像有人陪著他。

　　一個穿著破舊的老頭坐在不遠(yuǎn)處的樹下，在他的路上。
　　“你要去哪里呀�！彼哌^去問那個老頭。
　　“我往那里去�！崩项^沒有看他，抬起下巴給他指了個方向。
　　“帶上我好不好？”
　　“我還是想一個人走走。”老頭站起來，拍著身上的灰。
　　他掏出了身上口袋里所有的錢，數(shù)了一遍，有32.7元。老頭站在旁邊，看著他數(shù)，用眼神幫他點了一遍。
　　“你要嗎？我留著沒用。”他伸出手，老頭接過去，捏了捏，塞進(jìn)自己口袋里。

　　“你要去哪兒？”老頭問他，“沒有目的地的話我可不會帶你走�！�
　　“哪兒都可以嗎？”他想了想，沒什么想去的地方。
　　“當(dāng)然，哪兒都能去，我這個人就是走路的。沒有去不了的地方�！�
　　“我想去天上看星星�！彼@句話是給自己說的，但他希望老頭也能聽見。

　　他大學(xué)學(xué)的宇航，因為喜歡星星，想著讀完本科考個研，進(jìn)航天五院。
　　好多人說快逃，這里工資不高待遇不好，他覺得沒關(guān)系，畢竟他是去看星星。但是他父親生病了，妹妹還要讀書。
　　不掙錢可不行呀。他這么跟自己說，打消了這個念頭。
　　所以他現(xiàn)在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了，來到了街上，希望一個流浪漢能給他帶路。
　　“那走吧。”老人邁開了步子，他跟了上去。

　　他們走了很久很久，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太陽升起落下，紅黃交替。
　　“我們還要走多久呀。這路怎么總也走不完�！彼共皇怯X得累，他怕老人唬他。
　　“路怎么走得完呢，路是走不完的。我活了多久就走了多久，你還多年輕呀，遠(yuǎn)得很呢�！崩先硕吨诱f話。

　　終于到了，老人停了下來，那是一個懸崖，懸崖下面是黑色的海。浪花是白的，被海邊的沙子淹沒。
　　“星星在哪兒呢？”他往下看了看，是黑色的海，又往上看了看，是白色的天。
　　“就在這下面，你跳下去，往下沉，到地方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老人拿著煙斗往下指，像在給他介紹自家的后花園。
　　他跳了下去。

　　下沉，下沉，海水越來越暗，海面上透進(jìn)來的光逐漸消失，他知道快了。
　　他看不見光了。他想，我到地方了，星星呢？
　　星星來了。
　　一群水母從他身下游上來，波動的身軀帶著海浪的韻律，越來越小，消失在曾經(jīng)有光的地方。好像帶著什么飛了上去，但它們身姿飄渺。
　　他的四周都是水母，眼里也是水母，它們潔白的身軀散發(fā)著瑩瑩的光。
　　他想，我飛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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