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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天前這里還是人人驚之若羨不能擅入的禁宮。
一天后這里成了人人避之不及不愿進(jìn)入的禁域。
東宮因太子妃善妒而無女婢。不過這也有一個意外。畢竟有女人生活的地方,還是有需要女性來料理的事情。當(dāng)然進(jìn)入東宮做女婢非得夠上一定的條件。當(dāng)然這個女人不會被要求容貌端正,談吐優(yōu)雅。而是要容貌極端丑陋并且不善言語。要按往常這樣的人別說進(jìn)東宮為奴。她連走近宮城的資格都沒有。但在太子妃的眼里這樣一個人卻成為最適合的人選。
棄兒就因?yàn)檫@樣被自己父母賣入宮廷。她每天都獨(dú)自呆在東宮最邊邊的一個小院里。日復(fù)一日的重復(fù)著些簡單而繁重的洗刷工作。她被命令不得擅自離開自己居住的院落。她自己也明白以自己這樣的容貌還是不要隨便出去嚇人的好。直到有一天整個東宮翻天一樣的吵嚷。每天都會給她送來需要漿洗的衣服與順便送飯的老太監(jiān)告訴她。今日是太子立良娣的大喜日子。整個東宮乃至京師都一片喜氣。或許晚上他們還能得到些喜宴剩下的菜的分賞。若有賞賜他會送些過來的。
棄兒既沒見過太子也不知道良娣是誰。但聽到可能有吃的賞下。心里也為良娣嫁給太子而高興。那天白天整整鬧了一天。到了晚上,棄兒一直惦念著老太監(jiān)說的賞賜不感睡下。只是足足等了一夜,外面熱鬧得厲害卻誰也沒想到她。棄兒心里也清楚,自己長得丑陋又不會說話巴結(jié)。要不是還有幾分力氣做事,太子妃又滿意她漿洗的衣物。怕是餓死在這里也沒人會想到要給她送飯。還想別人給送來賞賜的剩菜真是奢望了。
她就這樣自己念了自己整整一個晚上。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為了昨日的事情弄得太累全都起晚了。居然太陽升起了很久,東宮里還是靜悄悄的。棄兒等了一個早上,平日給她送來洗刷東西來的老太監(jiān)遲遲沒有出現(xiàn)。這樣自然連帶吃的也沒送來。她等了又等,太陽下山等到太陽再出來。足足等了三天,平時一日來一回的老太監(jiān)才在第三天晚上敲開院門。不過這次他沒給棄兒帶來要洗的衣服,僅僅拿了塊都快開始發(fā)霉的喜餅送來給棄兒。
棄兒餓了三天,早已經(jīng)餓到?jīng)]有力氣。一把抓起那餅也不管發(fā)霉不發(fā)霉拼命就往嘴里送。老太監(jiān)見她吃得急,怕她咽著急忙給她舀了瓢水來。
“你慢慢吃。吃了這頓,下頓還不知道在哪里呢,F(xiàn)在整個東宮都給封了。我們出不去,也沒有人送東西進(jìn)來。聽廚房的人說,我們再過兩天就要斷糧了。”老太監(jiān)坐到棄兒身邊慢慢說。
老太監(jiān)的話,棄兒聽著卻聽不明白。因?yàn)樗谀锾サ臅r候營養(yǎng)不好,長大以后智商就一直如同個十歲的孩子。她聽到?jīng)]飯吃,又見老太監(jiān)沒拿衣服來給她洗。就以為因?yàn)椴幌匆路艣]飯。她可憐兮兮的看著老太監(jiān)說:“老阿公,棄兒愿意做事。老阿公不要不給飯給棄兒吃!
老太監(jiān)看著聽不明白自己話的棄兒紅起眼睛不知道說什么好。他也知道要指望眼前這個弱智的女孩理解這一切太難;实垡?yàn)樘佑⒌牧兼肥桥腰h一事而遷怒太子。幾天前那個晚上,太子更是為了救良娣而身受重傷生死未卜,F(xiàn)在東宮被皇帝下命重兵重重圍困,別說人連只蒼蠅都飛不過那道防線;实鬯坪鯊臎]想過這段姻緣出自他的御口,那叛黨能夠成為良娣首先追究的是誰的責(zé)任。他更不理會東宮上下上百口人存糧快將吃完事實(shí);实劬拖褚菪牡陌褨|宮上下活活餓死在這片禁域里一樣。
這一切的一切,別說棄兒不能明白。就是這全宮上下又有誰能夠明白。棄兒一直的哀求老太監(jiān)。老太監(jiān)突然想起件事。又看了看棄兒,如果是她的話。她應(yīng)該不會不愿意的。
“好吧。阿公給你干活。不過你一定要記著。每天你只能晚上起更以后過去,一定要偷偷的溜過去不能讓旁人見到。”老太監(jiān)對棄兒說。
一聽到能有工作,棄兒急忙點(diǎn)頭答應(yīng)并表示自己一定會很努力很努力的干。等棄兒吃完東西,老太監(jiān)就把她領(lǐng)著走到個完全漆黑的院落。
“這里是汶音齋。本來不是你能涉足的地方。但那日后就沒有人肯來打掃這里。大家都怕了這里的不祥。你往后入夜以后就來這里打掃吧。”老太監(jiān)回頭對棄兒說。
棄兒聽著點(diǎn)頭直答應(yīng)。老太監(jiān)又拿來水桶與刷子告訴棄兒,讓她先把靠近門口的那一大塊黑色刷干凈。棄兒一聽二話不說,立刻趴到地上去刷。等她趴近那染有黑色的石地板上立刻就聞到很濃的腥臭味。
“老阿公,地上這些是什么。俊睏墐哼叢吝厗。
老太監(jiān)合上被眼淚弄朦朧的老眼低聲說:“是血!
“哦。老阿公,是那個奴才那么小心把這一大桶豬血撒地上?”棄兒想著自己又能工作了,非常賣力的擦著地下接著問。她很少有機(jī)會和人說話。所以能與老太監(jiān)一起的時候,她總想多說幾句話。
“不是豬血那是人血!”老太監(jiān)說得氣極,說完就轉(zhuǎn)身走開了。棄兒想應(yīng)該自己太苯說錯了話,惹怒了老阿公。阿公才會給氣走的。但是地上這片黑色石板上染著的血跡,寬得比她整個人躺下去還要寬。她怎么也想不到會是人血。如果這是人血,那流血的人不是把全身的血都流干了。那不是很痛嗎?
棄兒用力的刷著地上的血跡。一邊刷一邊自己對自己說:“很痛吧。流了那么多血。一定很痛。應(yīng)該很痛!彼綍r工作就喜歡自己對自己念叨所以現(xiàn)在也一直念個不停。
“痛不痛也不關(guān)你的事,不要再在這里念叨了!煩!”一把聲音惡聲惡氣地說。
“痛,一定很痛。一定很痛,你都說痛了!睏墐阂娪新曇舸鹱约赫f得更起勁。
“我是說你很煩。不是說痛!”那把聲音道。
棄兒拿起已經(jīng)擦到臟的刷子放到水桶洗干凈。嘴巴里還是不停地說:“煩?不煩,棄兒不煩。痛,一定很痛。這些是血。那么多的血。”
“說你到底要怎么樣才肯不好象現(xiàn)在念經(jīng)一樣的煩人!”
棄兒抬起了頭,看了看四周,那里都沒有人。她低下頭繼續(xù)刷嘴里又開始重復(fù)剛才的話。
“我說你怎么才肯住嘴不煩人!”這次聲音直接在棄兒右耳邊轟隆隆的炸道。
棄兒嚇得一下掩起自己的右耳委屈地說:“我看了,這里沒有其他人。我沒煩到其他人。”
“好,你沒煩人。你煩到了鬼。
棄兒再抬頭就看見一個身穿黃色盤龍長袍,長著雙攝人魂魄的鳳眼的俊雅男人,不應(yīng)該說是俊雅男鬼,凌空飄自己面前。那男鬼胸口的服袍處染有猩紅的血液。
“這些血是你流的嗎?”棄兒張著嘴巴吃驚的問男鬼。
“是。”男鬼不屑道。
本來炎紫軒以為人見到鬼必然嚇得跑掉。誰知道棄兒非但沒走,反而跪著湊近幾分問:“痛不痛?”
炎紫軒一聽還是這話,氣得差點(diǎn)沒起腳去把棄兒踢開。他不踢是他自己的理智告訴自己,他是魂魄踢不動活人。這個長得比鬼更可怕的女人,為什么要大深夜的跪在這里來煩自己。
棄兒見炎紫軒沒有回答,還以為他沒聽清楚,又再跪近幾分一臉關(guān)切地問:“痛不痛?流了那么多血痛不痛?”容貌丑陋的棄兒那關(guān)切的表情讓她顯得更為可怕。當(dāng)然炎紫軒不怕,但是他覺得耳朵都要棄兒念起繭了。只能無奈的回答她說:“痛,開始很痛。現(xiàn)在不痛了。”
“哦,不痛了就好!闭f完棄兒就不再說話,繼續(xù)趴在地上擦地板。
原來答她這樣一句,她就會住嘴了。剛才那樣嚇?biāo)紱]有。她原來只是要個回答。炎紫軒著不知道自己是好氣還是好笑。
接下去棄兒一句話都說的努力擦地板,直擦到天快亮起來。棄兒從地上爬起來一下又跌到地上。跪了一夜,她兩只腳都軟得走不動了。她用衣袖擦了把汗,看著地上只被擦去三分一的血跡很認(rèn)真地說:“棄兒,今天晚上再來陪你說話哈。你不用覺得寂寞!闭f完棄兒提著裝著臟水的木桶走了出去。自然她也沒聽到炎紫軒充滿悲哀的怒吼的話.
“你不要再來煩我了!我一定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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