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隰有荷華
身為公主,她不過是一場政治聯姻的工具,沒有期盼,也就無所謂失望。
馬踏過他國的土地,她輕輕掀開簾子遠遠眺望了最后一眼故土。
也不知道這秦王,他未來的夫君長得何等模樣。
她還有個異母兄長也在秦國叫羋啟。,雖非一所生,可到底是本家至親,在異國總歸是個依靠。
“小妹來了。”
果不其然,她來到秦國后,羋啟這位兄長熱情的招待了她。嬴政與兄妹二人獨處
“羋啟,你的這位妹妹模樣長得倒是有幾分姿色!
“——不過寡人瞧著,她的臉色似乎不怎么好啊。是寡人昨晚弄疼他她了,
還是華陽太后的安排,她似乎不太滿意?”
她低著頭,不敢看那秦君是何等模樣,微微有些膽怯的抬起,眼神與那秦王政正好撞了個四目相對。
她看著秦王的樣子,不禁撲哧一笑。
“姑娘笑什么?”
“我笑我嫁了個豐神俊朗,英姿勃發(fā)的夫君!
“豐神俊朗倒也罷了,至于英姿勃發(fā)……寡人尚未親政,大權都在太后和仲父手里。談何?嫁給孤倒也委屈了你!
“可臣妾相信陛下有力挽狂瀾之心,亦有力挽狂瀾之人。我們已拜過天地,早就是夫妻,無論成敗,臣妾都不會放開陛下的手。”她想,即便是自己華陽太后安排為楚謀利的棋子,她與他只是一場政治聯姻,但是只要用心相處,做好一個合格的妻子 ,二人之前還是可以多出另外的感情吧。
漸漸的,嬴政這些年一步步,培養(yǎng)黨羽,拉攏親信,終于熬到了親政的時刻,而她心底也由衷地為自己這位夫君高興。
可她萬萬沒想到,趁著嬴政宿雍城蘄年宮行冠禮之際,嫪毐竊用秦王御璽和太后璽,調縣卒、官衛(wèi)士卒官騎攻擊蘄年宮。消息傳到宮里,她的心底莫名地心慌……她想起曾經嬴政說過的話
“寡人姓贏,不會輸,寡人若是輸了,便是不配當這個秦王!
不,他的夫君叫嬴政,嫪毐不過一個假太監(jiān),螢火怎可與日月爭輝。
秦王政九年(公元前238),蘄年宮之變
秦王政命相國昌平君、昌文君領咸陽士卒平息叛亂,兩軍戰(zhàn)于咸陽。秦王下令:“凡有戰(zhàn)功的均拜爵厚賞,宦官參戰(zhàn)的也拜爵一級!迸衍姅蛋偃吮粴⑺,嫪毐的軍隊大敗,與死黨倉皇逃亡。秦王令諭全國:“生擒嫪毐者賜錢百萬,殺死嫪毐者賜錢五十萬!眿獨奔捌渌傈h被一網打盡,秦王車裂嫪毐,滅其三族。
得知嬴政平安,她心里懸著的心終于落下,想著趕快見他,又想到嬴政剛剛親政,諸多事情不易。只得在后宮干坐著,閑來無事,順手畫了一副荷花圖,記得這是兒時在楚國看過的風景。
終于,隔了幾日后,嬴政來了她的寢宮,卻是略帶著酒氣醉意
嬴政一眼便撇到了她桌子上的荷花
“荷花?”
“臣妾在楚國的封號為荷華,臣妾許久不見大王,想著畫畫消磨時光,想起了幼時故國回憶!
“荷花與你倒也相配。”
“荷華啊,寡人曾經也有過母慈父愛之時,可如今就怎的為了情人不要孤!
“在我幼時母親也用性命護我周全,不被那些趙人欺負。”嬴政一邊說一邊喝著酒,然后看著我似是在對我說,又似乎是在自嘲
“荷華,你也曾是你父王的掌上明珠,可她還是狠下心,讓你遠嫁給我這個素未謀面之人。”
“可雖是政治聯姻,但是能嫁給大王這般人中龍鳳,臣妾也算值得一生!
“曾經寡人封贏成姣為長安君,是希望這個比我小了很多歲的弟弟永遠的平安喜樂,那個時候,他是多么單純童真,可后來……””
“先生告訴寡人,我和長安君終究不是一母所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扇缃駞s連寡人最親近的母后亦背叛了我!
“殿下是王,為王者來到這世上終究是要歷經許多艱難險阻……欲登險峰者,不會被這些打擊所擊敗,臣妾相信大王!蔽也恢绾伟参坑谒K究是攙扶著他到床邊
“陛下累了,早些就寢吧!
過了些時日,我懷孕了。
“這是寡人的第一個孩子,寡人要當父親了。但愿寡人可以當個好父親!
十個月后,孩子出生了。嬴政抱著粉雕玉琢的嬰兒笑了笑“詩經有云,山有扶蘇,隰有荷華,這孩子便叫扶蘇吧。”
嫪毐除掉了,呂不韋被罷相,太后被幽靜。我的兄長昌平君成了秦國的丞相,自己也有了長子扶蘇,曾經最堅難的日子已經過去,以后和他的路總會好走些吧。漸漸地嬴政滅了韓趙魏三國。我看著他眼里的欲望和雄心一天天加重,心里五味雜陳
“荷華,寡人的下一個目標是楚國!
“那是我的國,也是我的家!彼恢绾位卮穑坏貌槐安豢旱剡_到。
“若有天楚國滅了……”
“臣妾必會以身殉國。不會委身于仇人”態(tài)度語氣前所未有的堅定,她想盡一個一國公主的責任,她雖對被送秦國和親一開始略有不滿,但是她也明白,公主享受了常人沒有的錦衣玉食,享百姓供養(yǎng)就該為自己國家的百姓盡責
“連你也要怨恨與孤?哪個帝王沒有一統天下的雄心壯志 !”嬴政憤憤不平地離去。
可是她心底的后半句,嬴政卻永遠沒有機會聽到!叭羰悄阙A,我便以楚公主之身殉國,要是你敗了,我便以秦王后的身份殉夫”
我嘆了口氣,嬴政這幾天不再來我的寢宮,我也就閑來無事,多往御花園走了走。恰恰聽到幾個小宮女在竊竊私語。
“聽說燕國的來的質子太子丹和咱們大王是幼時交好的朋友,幾日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和咱們大王大吵了一架,昨日剛悄悄逃回了燕國。也不知是怎么躲過秦兵把手!
先是親兄弟長安君,后來又是一手帶大自己的母后,再然后是幼時的朋友……殿下的內心也許真的很煎熬吧。我也不知能為他做些什么,就自己親手做了些荷花糕送去他的宮殿,沒想到撞上李斯和他正在商議要事。
“不錯,太子丹必定會來行刺孤!
“這樣大王伐燕便有了借口!
“如果他真的識相,燕國乖乖稱臣,寡人倒是愿意念在舊友一場的份上厚待他!
“說起來,孤與太子丹不過幼時交集,寡人自從回到秦后都是與昌平君羋啟一同相處,但愿羋啟能看清形勢,不過辜負寡人與他在秦一同長大的情分。”
可是啊,無論是燕丹還是昌平君終究是讓他失望了。
燕丹為燕國給他送上了一場名為荊軻刺秦的刺殺,最后自盡砍下人頭裝進盒子送于他的殿前
昌平君為楚國在李信伐楚之際為他捅了最狠的一把刀,截斷李信后路起兵反秦,讓楚國收回了舊都失地。但是嬴政并沒有氣妥,重新啟用了王翦拍六十萬伐楚,導致她的這種兄長兵敗,在城關上自殺殉國。秦庭,由于昌平君之事,都爭吵著要嬴政廢除她這位皇后,或者說賜死……畢竟二十萬秦軍的鮮血,總得有人是平息這憤怒,昌平君已死,她這個昌平君異母妹妹自然就成了眾矢之的。她看著熟睡的扶蘇眼神似有不舍似有無奈,悄悄親了一口后,很自然地為自己在房梁掛起了三尺白綾,慢慢等成為了一句懸掛的軀殼。嬴政趕到時,淚水不自覺地溢出,卻沒有嚎啕大哭,因為他知道,所謂帝王,不能輕易暴露情緒,從來都是孤家寡人,只是直到今日,他才感受地那般痛徹心扉罷了。他蹩見王后平時撫琴用的桌子,看到了那封夫君親啟的信。
“臣妾不愿殿下為難,臣妾愿意以死贖兄長之過,還請殿下善待吾兒扶蘇。
愿殿下早日實現一統七國的宏圖偉業(yè)。”
“殿下,荷華若不是楚國公主,或許真的愿意陪你走完這一生。臣女沒能以身殉夫,為夫而喜,臣女以身殉國,身為楚國公主,為國不悔!
那秦王的發(fā)妻,楚國端莊雍容的公主,公子扶蘇的生母,終究是在史書里連名字都未曾留下。
也許,嬴政在看向扶蘇時,偶爾會想起曾經那個溫柔端莊的少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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