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笑容很像他�！�
　　漆榆聞言默默地垂了眼睫，又忽而抬頭保持住剛剛的虛偽笑意，為了更貼合那人而徹底入魔的瑰紅色眼睛看向一旁側(cè)臥在貴妃榻上的曲陌：“是，師父，徒兒以后都會這般笑著。”
　　“……嗯。”
　　曲陌輕撫著手中的一柄翠蕭，底下的人影看軟了他的一顆心——這是他等了上千年的人啊，如若不是這人那般狠心，一次自爆毀了他的全部希翼，他也不會落得如此地步。
　　自甘墮魔，萬人唾棄。

　　收回思緒，曲陌闔起眼睛小憩，底下的漆榆卻停下了手中的煉制，毫不猶豫地朝曲陌打了個昏睡法印。
　　曲陌似有察覺，可也只是微不可查地輕輕皺眉，不過此時漆榆猛烈跳動的心臟沖擊著他的鼓膜，讓他一時之間沒有在意這些細節(jié)。
　　“師父……”
　　漆榆喊了一聲，榻上的人沒有回應(yīng)，似是睡熟了。

　　“師父……”他站起身子，一步步朝曲陌走去。
　　誠然，這不是漆榆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不管是現(xiàn)在，還是——上一世。

　　漆榆一襲紅衣，柔軟的發(fā)絲向下垂，他卻不愿發(fā)絲先他觸碰到這個沉眠的如玉人，于是抬手將它挑到了耳后。
　　“……他喜歡紅衣，我便穿紅衣。”漆榆緩緩開口，他的聲音和那個人并不完全相同，因此曲陌通常命他不準作答——這幾日倒是管得松了。
　　“……他是無上的魔尊，我便好好修煉再去墮魔，就為了讓瞳孔顏色更加純粹�！比彳浀难哉Z宛若溪水潺潺，卻是漆榆最痛的往事。
　　“墮魔真的好疼。”

　　焚心焚的不只是心，還有良知和一切美好的回憶。
　　漆榆拼死要保住和師父的點滴，那火焚了九天九夜，將他的元嬰焚到幾近破碎才肯收手。
　　“可我一想到，師父也是這么過來的……就不怕了�！彼焓�，虛虛地勾畫起曲陌精致的面龐。
　　他的師父，本是全修真界最好的人——現(xiàn)在也是。
　　他恨毒了那個魔尊，一勾一笑騙走了師父的情思，再當(dāng)著師父的面自爆，為魔族拉入一名大將……
　　多么劃算的買賣！
　　而活人，怎么爭得過一個死人呢？
　　他，也不過是因為和那人長得相似，才被允許留在師父的身邊。
　　一切皆是講究一個因果罷了。

　　“師父說，曾經(jīng)捅過他，在他的心口和后背都留下疤痕……”漆榆垂眸慘烈一笑，“我便執(zhí)著師父的手，用那柄相同的劍……”
　　“……說來，我現(xiàn)在又學(xué)會他的笑容了，師父……滿意了嗎？”
　　情之一字害人不淺，不是的人終究是不會全然一樣的。

　　“可是師父……”
　　“你還記得，我最喜歡什么顏色的衣服嗎？”
　　“……你還記得，我墮魔前，眼睛是什么顏色嗎？”
　　“啊……不記得，也不要緊……”

　　漆榆極慢地訴說著情思，逼出眉間的一滴精血，小心包裹著想要送入曲陌的薄唇之中。
　　“我愿意把我的生命和靈魂交付給你。”
　　只要曲陌納下這滴血，最簡易的主仆契約就成了。
　　與其說是漆榆想要表忠誠，不如說是他急于找一種比師徒更親密的關(guān)系。
　　“師父�！�

　　“胡鬧！”眼看精血就要觸碰到自己，曲陌瞬間起身下榻，將精血反包裹住送回漆榆的眉間，卻又對剛才漆榆說的話閉口不提，只是一甩袖子離了山頭，想來是要漆榆冷靜下來。
　　但漆榆怎么可能冷靜得下來呢？
　　他剛剛經(jīng)歷了一次重生，新的記憶不斷沖刷著現(xiàn)在想要快速移除魔尊地位的焦躁少年，萬般心計霎時涌上思緒，而他腦中此刻最清晰的一句話是……
　　魔族，是沒有轉(zhuǎn)世投胎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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