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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骨
時臨怕冷這是周圍的人都知道的,所有人都知道時臨整個人溫柔,待人和善從不會和人急眼,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跟所有人永遠都保持一種疏離感。
之所以以為他怕冷,是因為每次只要到冬天的時候時臨就飛去三亞,等冬天過了之后再回來。
但是每年的冬天有中一天時臨會呆在北京,第二天又匆匆的飛回三亞。
時臨的左手無名指上常年戴著一個銀戒指,戒指在他手上已經有了一圈白色的痕跡。常堯認識時臨這么久從來沒見他摘下來過,他也因為這件事情常常調笑他:“你說說,你一直戴著這個戒指,但是嫂子你也沒讓我們見過一次!
時臨對于他的調笑毫不在意,只是淡淡的說:“他不在!
在這之后常堯有一次又突發(fā)奇想的問他:“臨哥,我好奇啊,為什么你每次快要到冬天的時候就會飛去三亞,然后又有那么一天你又要回到北京來。還有每次見你穿衣服胸口上都帶著那個玫瑰花的胸針嫂子送的嗎?”
時臨當時是愣了好久才緩緩地說:“他怕冷,他最怕冷了,他說他最想去的是三亞。胸針……是他送的!
他這樣一說,常堯也就明白了,同時他也更加的好奇時臨的另一半是誰了。
在今年的冬天時臨又在特定的那一天回來了。
因為他們幾個時臨每次回到三亞去,就是見不到面,所以他們玩的好的那幾個就說好好的聚一聚。
那天喝酒的時候時臨一滴沒碰,就他們幾個人喝的半醉。
常堯喝得有些醉了整個人暈乎乎的,說起話來也不正經,開著時臨和那位他從來沒見過面的嫂子的玩笑。
他在開玩笑的過程中突然瞥見時臨左手無名上的戒指好像有一道細細的裂縫,他笑道:“臨哥,你看看你這是結婚多少年了,戒指都開始有裂縫了!
他本來就是隨口一說的,但是沒有想到時臨渾身一僵,下意識地看一下那個銀白色的戒指。
果然那個陪伴了他好多年的戒指,已經開始有了裂縫,帶著些黑色襯在銀白色的戒指當中特別的顯眼。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時臨會因為這件事情發(fā)了瘋。,他整個人止不住的顫抖,眼睛也變得通紅。
他像是是失了心神一樣,手指不敢去觸碰那個銀白色的戒指:“怎么會壞了,都這么多年了,為什么會壞。”
常堯他們見他這個樣子不對勁,還以為時臨是怕回去之后被家里的那位罵連忙道:“臨哥,你別這樣,戒指壞了咱們再重新買一個你回去好好的跟嫂子說一下嫂子不會怪你的!
這一句話像是突然刺激到了時臨一樣,他站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向外面跑去。
十二月的北京異常的冷,外面下著大雪,時臨連外套都來不及套就直接跑了出去。
他們幾個人第一次見到他這個樣子都嚇壞了,外面又那么冷,看見他沒有拿外套,而且他那個樣子他們很擔心,就跟著追了出去。
他們出來的時候時臨開著車剛走,他們也連忙跟了上去。
最后,他們跟著時臨到了城西的墓地。
時臨冒著大雪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的摸索著找到那個地方。
在時臨摔了好幾次之后他終于是到了那個他好幾年不敢來的地方。
周圍一片漆黑,他憑著本能的伸出手,跟往常不一樣,觸碰到的是冷冰冰的、硬得讓他心絞痛的墓碑。
好幾年沒哭過的時臨在這一刻再也忍不住,像是要把這幾年所有的眼淚一次性流光。
“小鬼,我的戒指壞了,我們兩個的戒指我弄壞了,我都戴了十年了,它今天突然就壞了!
這是常堯打著手電筒趕過來之后聽到的。
時臨今年也才二十七,但是他說自己戴這個戒指已經十年了。
他呼吸突然一窒像是猜到了什么。
他的眼睛突然酸澀起來:“臨哥,晚上太冷了,明天再過來吧。”
這天晚上默默堅持了這么多年的人在這一瞬間哭得像個孩子。
在常堯帶著時臨離開之前常堯用手電筒掃了一下那塊墓碑,雖然只是一下但他還是清楚的看清了上面的人。
一張很青澀的,穿著校服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少年的照片,他的臉上是帶著笑的。
少年的眉眼盡是溫柔,淺淺的頭發(fā)在陽光的照射下是金黃色的,唯一讓人覺得顯眼的地方就是在他的右手邊多了一只衣袖和一只牽著他手。
常堯猜那只手的主人是時臨。
時臨一晚上沒睡,他給常堯說了他的事。
他和江言是在高中就認識了的,是同班同學,成績都是校排名第一第二。
兩人成績不相上下,年輕的時臨心高氣傲受不了別人每次就比他高一兩分或者是低一兩分。就這樣他常常找江言麻煩。
但是江言是個特別溫柔的人每次對于時臨的這些都沒什么反應,每次都只會對他淺淺的笑一下。
漸漸地時臨就不找他麻煩了,反而每天給他送早餐送小零食之類的。
再后來,他們兩個在一起了,那年時臨剛滿十七,江言還有半年才到十七,就因為時臨比江言大了半歲所以時臨就一直小鬼小鬼的叫他。
到后面江言十七歲生日的時候時臨用自己在假期打工和自己一直存的錢給他們兩個買了一對戒指,就是他手上帶著的那個。
江言收到戒指的時候整個人哭得不行,當晚就把自己給了時臨。
江言特別怕冷,只要一冷他就整個人縮在家里不想出門,要是時臨身上也是冰涼涼的話江言靠都不會靠近他。
所以江言就說到了以后他要去三亞這樣子就不用擔心冷了。
再到后面不知道什么時候江言身體越來越不好,還愛嗜睡,頭發(fā)也是大把大把的掉,時臨見情況不對帶他去醫(yī)院檢查,檢查結果是腦癌。
腦癌晚期。
結果一出來時臨像是傻了一樣倒是江言像是沒什么事一樣還是像平常的樣子。
江言是孤兒,而時臨因為和江言的事情被家里人嫌惡心早就被趕出來了。
兩個還在上學期間的兩個少年連學費都是自己打工掙的現(xiàn)在有什么錢去治療?
但是后面江言的情況越來越嚴重時臨逼不得已去借了款帶江言去醫(yī)院化療,但是時間已經晚了,就算是化療也不行了醫(yī)生都說江言只有不到一年的時間了。
就這樣時臨休了學在醫(yī)院照顧江言,江言好幾次讓他回去上學他都不去。
在那一年的冬天,十二月七號那天天氣很好,地面上鋪著一層白色的雪。
這是江言進醫(yī)院的第七個月,他身形完全消瘦了下來,之前時臨嫌他瘦幫他養(yǎng)的肉全都不見了。
時臨扶著江言坐在了醫(yī)院的公共椅子上坐下,江言靠著時臨說了好多事情,到了最后他摩挲了一下指尖的戒指小聲道:“對不起,我要走了!
時臨沒說話,他望著前方,眼里沒有光。
“拖累了你這么久真的很對不起,要不是我的話你也不至于休學了,哥,答應我,我走之后回去好好上學,連帶著我的那份!
“哥,你真的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你給了最為數(shù)不多的溫暖,我很幸運也很慶幸,我希望你以后都能好好的,最好是能忘了我,不然我拖累了你這么久還要讓你記住我一輩子我就真的死了也不能原諒自己!
“嗯,我知道了,我會忘了你的。”
江言的葬禮很簡單,除了老師和同學就只有他了。
時臨把他的骨灰安葬在城西的墓地之后按照江言說的那樣回去上了學發(fā)了瘋的學習考上了江言最想要去的大學。
江言說的時臨一個也沒完成,就這樣他一個人連帶著江言的那份過了這么多年,那個戒指也帶了十年。
聽完之后常堯沉默了,他原以為時臨性子這樣是以前就有的沒想到是因為這個。
曾經愛笑的少年在經受過最難捱的那段時間也漸漸地對所有人都開始保持距離起來。
常堯看著時臨摘下戒指的左手無名指上那一道白色的像是印在骨子里的白痕,他沉默了。
那個戒指是時臨對江言最大的念想。
那一道白痕是刻在時臨骨子里,鎖著他一輩子最美好回憶的鎖鏈。
喜歡江言是時臨的本能,守著和江言的回憶是時臨最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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