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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一章
[1]從一開始,你就是我心里面的“說不得”。
小巫對很多人說過:我喜歡張丹楓,我喜歡蔣伯芳,我喜歡蕭十一郎。喜歡到朝思暮想。
可她從來不對人說,我喜歡程暮,喜歡了五六年。曾經(jīng)為他徹夜難眠。
小巫曾經(jīng)是個乖得令人發(fā)指的小孩,乖得違背少年的成長必然,似乎沒有經(jīng)歷過叛逆期。一直很聽話,自律上進,從不做令父母為難的事情。
中考之前被母親拎著去各名牌高中做咨詢,不經(jīng)意遇見了他,在附中門口的大梧桐樹下,他穿淺藍色襯衫,高且瘦,微微弓著背耐心的為她們指路。這個遇見并不多么美麗,可小巫當作是命運的邂逅。她抬頭看到了透過樹葉細縫的陽光以及一個少年柔軟發(fā)黃的短發(fā)。
她對母親說:“就報附中吧!
母親問:“不考慮B中么,不打算跟我做校友?”
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總不能說,我看上了那里的一個小伙兒。皺眉說:“附中校園里的樹挺好看。”其實這個借口更不靠譜,不是么。
小巫想著:看,從一開始,你就是我心里面的“說不得”。
[2]后來,你是我不能靠近的遙遠
小巫念初中時因為就進入學,念的是離家不過五分鐘腳程的普通中學。她也沒想過會考出狀元這樣的成績,區(qū)狀元。小學校里的百年不遇,從班主任到校長都很開心。有神通廣大的報社記者打電話到家里,說是要問幾個問題,根據(jù)各個區(qū)的狀元寫一篇專題。她應了,嬌嫩小小的女孩,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報社。后來有點后悔,因為當記者阿姨問到課余都做些什么娛樂活動的時候,別人都有很精彩的回答。只有她,最后一個開口,小心的問:“看武俠算么?”然后莫名的有些自卑。
所以進了附中以后,琢磨著得發(fā)展一個拿得出手的娛樂來。每一個社團招新她都報了名,想著廣撒網(wǎng)再細挑。現(xiàn)在長大了的姑娘都知道,高中的廣播站是最邪惡又最浪漫的溫箱,懵懂的小戀情像細菌一樣在里面茁壯成長。
就在那片神奇的土地上,小巫認識了林朝。隔壁班的林朝。
廣播站的元老對新生進行了三次嚴格的甄選,最后資深站長欽點了林朝和楚卉做接班人。而小巫同志落了選。那會兒的林朝沒有發(fā)育完全,個頭比小巫高點有限,清秀的小男生一個,可是一把聲音美好得讓人聽得心發(fā)懶。而楚卉則是著名的海棠美人兒。
于是,小巫甘心的想:就應該是他們倆。
有一天,她從中央海報廳路過,被人叫住名字。站長叉著腰問:“那個巫文文,你是不是會書法。俊
小巫站著沒動,沒點頭也沒搖頭。因為看到了站長背后的人,他穿藍色襯衫,袖子折到齊肘,高且瘦,背對著她在畫板報。她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說:大俠,遇見你可真不容易,這半個學期你躲哪去了。才想起來回答:“我會啊,你要寫什么?”
“快來,先來寫條校訓!笨催^之后站長喜不自禁,“太好了,走了一個謝芳草,來了一個巫文文!
因此她誤打誤撞的進了學生會的宣傳部,不多久,了不起的廣播站反倒歸她管了,每一期的廣播主題都得經(jīng)她同意。
有一期的主題是楚卉提出來的,叫《初相遇》,材料多是少男少女暗戀的故事。禁忌話題。很乖很乖的小巫自然沒敢同意,她把收集來的稿子背回了家,在做完功課以后,拿出來看。有一句話她反復的念“大約每一個女孩子心里都埋著一個永遠得不到的人吧”。為什么呢?
媽媽問:“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她說:“沒啊!
媽媽又說:“你現(xiàn)在的主要任務是學習。千萬不要交男朋友,那都是上了大學以后的事兒了……”
她許諾說:“好!
相熟了以后,小巫故做不經(jīng)意的問退休站長:“為什么程暮總給我們畫板報可是不加入咱組織呢!
站長說:“他啊,他夠牛唄,牛人都是我行我素的!
小巫又高興又沮喪,高興的是,暗戀的人竟如此出塵,大俠自古皆孤獨。沮喪的是,接近了以后也只是遠觀罷。早戀多么可怕的。
可遠觀也挺好。
因為總是一同合作,她常常借機看他畫畫的背影,他喜歡藍色的襯衫,或全色或豎條或方格。程暮仿佛永遠都不運動,永遠都不穿被汗浸透的文化衫。他始終安靜的站在那里畫板報。專注的,才華橫溢的。
他說:“小巫,你站過來一點,不要在太陽下看書,傷眼睛!
他說:“小巫,你先回教室吧,天有點冷了。”
他說:“小巫,你注意這里有個臺階,小心被絆倒!
那時小巫抬起頭看到的是湛藍的天,帶著薄荷的味道。如同他的襯衫。
[3]然后,你離開了我的視線,我又走進了誰的風景
程暮比小巫大兩屆,轉眼她升上了高二,他畢了業(yè)。
站長留在本市念大學,那年的教師節(jié)回到母?赐嗜。叫住正監(jiān)督板報的小巫:“喂,巫文文,內(nèi)容怎么這么單調(diào)?!”
小巫撅嘴:“您真是夠敬業(yè)的,已經(jīng)下崗了,還要指手畫腳!逼鋵,她心里也不好受,像程暮那樣的才子豈是隨便能找到替補的?
林朝從反方向跑過來,跟站長稱兄道弟的表達思念之情。熱熱鬧鬧的一伙人一起在學校門口吃了一頓糖水。站長一拍腦門:“林朝,你不是挺會畫畫的么?”
目送走站長后,一群人往校門走。林朝繞到小巫旁邊,突然說:“我?guī)湍惝嫲鍒蟀!?br>
她挺不好意思的,誰都知道高二的功課繁冗,他已經(jīng)要分心廣播站的工作了。便善良的拒絕:“不,不麻煩你了!
林朝卻堅持:“站長老大交代的!
他們的合作很愉快,林朝的畫有自己的風格,既抽象又熱烈,小巫的字也配合著寫得龍飛鳳舞起來。程暮從小學的是油畫,所以很會寫實,站在那里就有渾然天成的大家之氣。相比之下,林朝更像個流浪的藝術家。
他有一陣子心血來潮:“小巫,要不咱下期換成涂鴉式吧!
小巫一哆嗦:“英雄,請您高抬貴手,我貪生怕死!
他裝模作樣的嘆氣:“可惜了,多好的想法啊!
那期廣播的主題交上來,小巫一看就笑了!坝⑿鄣谋А。
她對著林朝咧嘴笑:“你故意的。”小巫的笑很有感染力,讓人滿心歡喜。
林朝也笑。
那時候的林朝已經(jīng)不是隔壁班的林朝了,而是校園里的偶像——廣播站的林朝。他的聲音溫暖動聽,令人上癮。他一段一段的播放舊日年月里褪色的歌曲《偏偏喜歡你》《千千闕歌》《難分難舍》。小巫趴在廣播站的工作臺前安靜的聽。
孟庭葦唱“你像那天上月亮停泊在水的中央,永遠停在我的心上,你像那天上月亮你不會隨波流淌,永遠靠近我的身旁……”她趴在桌子上,規(guī)規(guī)矩矩的寫:山一程,水一程!俺獭笔浅棠旱某。
因為前一天刻苦背歷史常識熬到很晚,在林朝的聲音和音樂里找到了安心,她堅持不住,漸漸睡著,手里還握著筆。
耳邊是林朝的聲音:“有這樣一種悲哀,是鼓足勇氣想要靠近,卻走不過去……”
[4]這也叫為愛走天涯了
高三的小巫辭去了所有的職務,一門心思的備戰(zhàn)高考。成績發(fā)展得很漂亮。雖然在隔壁班,卻許久都見不到林朝。
一天放學時趕上了大雨傾盆,她沒帶傘。站在教學樓口說不上來是什么樣的心情,總之帶點小興奮。同桌舉著傘問:“一起走么?”
沒等她回答,林朝笑呵呵的沖她招手:“嘿,小巫,一起走吧,我剛好有事情問你。”
她跟同桌告別,轉身鉆到林朝的大雨傘下,微笑致謝:“英雄啊英雄。”
林朝哈哈大笑。
小巫想起問:“對了,你要問我什么?”
他一副小人得逞的表情,卻用了上等好聽的聲音說:“我就是想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她玩笑一般舉起拳頭:“耍我!边呎f邊瞇起眼睛。貓眼。
林朝想:小巫啊小巫,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的。
高考過后填報志愿的那天,林朝到小巫的教室門口來找她,不是第一次,卻是最奇怪的一次。
他問:“你報的哪里?”
小巫說:“S大!庇謫,“你呢?”
林朝沒回答,只是不理解:“為什么要去S大?你一直都是年級前十啊。以你的成績應該上A大才對!
小巫眨眨眼睛:“可是我想去S大!
林朝無話可說。
小巫又問了一遍,“那你呢?”
林朝轉身就走,撇下兩個字:“A大!
成績下來以后,母親問:“后悔么?考了這么高的分數(shù)卻沒去最好的大學!
小巫很快樂:“后悔什么啊,有學上就不錯了。S大多好的!
S大多好的,S大有程暮。為了心中終于洶涌的戀愛情結,為了隱藏多時的對你的愛慕,于是為了你遠走他鄉(xiāng)。
卻沒想到提前見到了程暮,依然是在附中門口的大梧桐樹下。她和同學約好在那里集合再一起去參加謝師宴。而程暮是暑假里回來看望老師。
不變的是洗得發(fā)白的藍色襯衫,不變的是略略發(fā)黃的柔軟短發(fā),不變的是安靜從容的笑容,與更加削瘦見棱見角的面龐。程暮試探的問:“小巫?”
“哎,學長!彼查_同伴走向他。那天小巫穿了一件淡黃色的體恤衫,橙黃色的短裙,仿佛一朵清新爽朗的太陽花兒。
程暮的態(tài)度像個長輩:“放假了?你是不是今年高考?”
小巫點頭:“對啊。考完了,錄取通知書都拿到了! 她心里想著快問我去了哪,快問啊。
可是程暮卻沒再開口,只是含笑。“我先進去見老師,剛好今天返校日,怕遲了見不著人。”
小巫揮手:“好,再見。”她想,再見再見,反正來日方長。
那天的謝師宴林朝喝多了,十八歲的熱血少年,一喝就多。
有人借著酒意問:“林朝,你傻不傻,S大的建筑系比A大差得遠,你想什么了!弊淼娜耸浅,與他配合多年的女播音,嬌滴滴的聲音,夾著醉酒后特有的女性嫵媚。
林朝仰頭看天,似乎欣喜,似乎出離!案鐐儍何疫@也叫為愛走天涯了!
[5]你是我心底最后的秘密
小巫進校后第一次見到程暮是在校級的中秋晚會上。學校那么大,要遇上一個真隱士很不容易。
所以還得從頭說起。中秋晚會安排在十一假前一天,小巫沒有買到返鄉(xiāng)的車票只得留校,百無聊賴的去湊熱鬧。
林朝是塊萬能膠,剛剛進校就被挖出了演藝天賦,他抱著吉他在昏黃的燈光下彈唱一首《模范情書》,甫一張口,太過動聽的聲音令場下迅即寂靜無聲,每一個角落飄蕩的都是他動情的演繹。
“我要你打開你掛在夏日的窗,我要你牽我的手在午后倘佯,我要你注視我注視你的目光,默默的告訴我初戀多憂傷……”
小巫忽然升騰起一股子思鄉(xiāng)的愁緒,那一刻想家想得特別厲害,悲傷之情搖搖欲墜。專注間,耳邊有一把熟悉的聲音,探尋的問:“小巫?”
程暮!一瞬間小巫就把那點鄉(xiāng)愁給遺忘徹底了,滿腦子的程暮,程暮,程暮,終于遇見了程暮!皩W長,你……”
“喂,你來了!”林朝大老遠的就開始打招呼,“嘿,小巫也在啊!
程暮干凈的臉上帶著干凈的笑:“唱得不錯!
林朝洋洋自得的甩了甩頭發(fā):“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唱得不好哪敢叫你來旁觀!
他們倆你一句我一句,小巫被冷落在一旁,插不進去話。
程暮在閑聊中間突然問:“小巫也跟我一樣是被忽悠來聽他唱歌的?”
小巫搖頭:“不是啊,是看到系里的廣告了!
程暮不動聲色的詫異:“你也來S大了?還以為你是放十一假過來玩的!
小巫搖頭:“程暮你真是一點都不混組織,光同鄉(xiāng)會我就參加兩次了,一次都沒見著你。”
林朝大咧咧的說:“程老大就是靦腆的銀。”
程暮笑笑說:“走,我請你們倆吃夜宵。”
吃飯的時候,程暮不無遺憾的對小巫說:“你怎么來了這兒,還以為你會去故都的,聽說你的成績一直很好。”
小巫心想,還不是為了你。
吃完了粥一起走回校園,夜已經(jīng)很深,路過禮堂前大草坪時,林朝突然問:“老大,你現(xiàn)在還彈吉他么?來個花式掃弦?”
程暮拍他肩膀:“教會了徒弟餓死師父,我都已經(jīng)要餓死了,你還惦記著我最后的獨門絕技呢!
大男孩林朝嘿嘿直笑。
小巫看著程暮笑得彎彎的眼睛想,原來他也是會開玩笑的人啊。她好奇:“你們倆怎么這么熟?”
林朝說:“我老爸是他師父,他是我?guī)煾,我們一起長大,是青梅竹馬啊!
程暮認真的問:“你是青梅?”
林朝推脫:“不不,難度太高,還是你來青梅吧。”
小巫仰頭大笑,柔軟的路燈下,柔軟的少女初現(xiàn)芬芳,眼角眉梢流光溢彩。
認識了那么久才掌握了內(nèi)幕,擁有一個油畫大師老爸的林朝才是真正的藝術家血統(tǒng)啊,可是真沒看出來,就憑他那股浪子的氣質(zhì)?
程暮接過吉他,隨意坐在草坪上,唱起林朝唱過的歌兒。一模一樣的歌詞,一模一樣的感情,小巫卻是不一樣的感受,說不上來到底是什么。只是程暮唱歌的時候,她總想伸出手把那歌聲接住,想把他的目光握在手心,可他身上那一股渾然天成的冷漠又令人望而卻步。
“我像每個戀愛的孩子一樣,在大街上琴弦上寂寞的成長……”
她在歌聲里仰起頭看一穹潑墨的天,暗夜沒有盡頭。程暮,我在這漆黑的夜里凝望你許久,許久,躲在所有的心事后面,你是我心底最后的秘密。
[6]看到你,我仿佛看到了自己
時間總是匆匆,心意總是淙淙。
還不等納過悶來,新生成了舊人。大一初始時追小巫的人很多,熱熱鬧鬧的哪個系哪個級的都有,后來林朝天天邀請她一起吃夜宵,念及舊日同窗之情,她從不拒絕。到了大二,身邊余人了了。
林朝問:“感謝我不?”
她反而抱怨:“天天吃夜宵,你要把我喂成胖子么?”
林朝煞有介事:“哎呀,那可不太好,小巫女和胖巫婆感情色彩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小巫握著拳頭敲打他,敲著敲著歪了歪頭:“你是不是又長個子了?”這家伙什么時候躥得這么快,足足比自己高出一個肩膀外加一個頭。
林朝望著她,目光里隱隱有深情:“你以為呢,你以為我永遠念高一啊。”
小男生長成了大男人,仿佛是一夕之間。
一日室友感嘆:“那個林朝真是沒得挑,有身材,有相貌,有才華,有前途。關鍵是還對你情深意重,小巫,你千萬別讓他跑了!
小巫才覺得大事不好,在校園里遠遠見到林朝立即繞道而走。直到林朝忍無可忍找上門來,開門見山:“你是覺得我哪里不夠好?”
“你哪里都好,可是我……”
“可是你喜歡的是程暮,對不對?”
“……”
“程暮喜歡的是芳草!”
小巫睜著眼睛面無表情:“芳、芳草……是誰?”
林朝自知一時沖動說錯了話,氣勢減了一半:“芳草以前也是我爸的學生,她現(xiàn)在在隔壁的美院學雕塑!
芳草?為何這么耳熟?
小巫鼓足了到目前為止的人生里最大的一場勇氣,跑去給程暮打電話。“你出來一下好么,我在你們樓下等你。”
程暮相當意外:“小巫?可是我現(xiàn)在不在校內(nèi)。”
“沒關系,我等你!
“我在隔壁的美院,也許要很晚才能回去!
原是隔壁的美院啊,再不能輕易的說出“沒關系,我等你”。
每一出英雄就義的場景幾乎都有雨水,每一處英雄救美的片段也大多陰雨連綿。小巫抱膝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等到天黑,等到路燈亮起來,等到天雷滾滾烏云密布。她仰起頭看天被一道又一道的閃電分成了碎片,地上雨水凝結,仿佛整片大地是一張流著淚的臉。她想,天被撕碎了,地為她哭泣?墒切谋凰核榱耍l為我哭泣呢?
程暮從遠處跑來,舉著大傘,氣喘吁吁:“小巫……”身后跟著美麗大方的謝芳草,在電閃雷鳴之下美得搖曳生姿。
一剎那,小巫覺得無比尷尬,不如被雷劈死算了。林朝不知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一把拉起她,真真假假的認錯:“小巫,我錯了,咱不鬧別扭了啊。”又轉頭跟程暮解釋,“我們倆下午吵架了,她非要找個人評評理!
程暮表情嚴肅的看了看林朝,又看了看小巫。問得輕輕的憂心的:“你還好么?”
小巫點點頭:“好,我沒事了。”她的愛情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已經(jīng)枯萎。
林朝把她送回宿舍。臨上樓前,她堅決的說:“對不起,我不能耽誤你。我一個人當傻子就足夠了,不能拖你下水!
當晚小巫做了一個夢,夢里面程暮低垂著眼角對她說:“小巫,看到你,我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
[7]如果從一開始就是個故事,那么就永遠都是故事吧
后來小巫一門心思的學習,后來程暮畢業(yè)了,后來林朝也見不到蹤影,偶爾碰見不過點點頭。聽說他有了女朋友。
不久小巫也要畢業(yè)了。臨近畢業(yè)時候的人們都很空虛,盡最大的努力實踐青春里最后的瘋狂。有一次林朝又喝醉了,躺在禮堂前的草坪上,舉著手機大叫:“小巫,小巫我TMD愛你啊!
他的室友嘲笑說:“傻子,怎么拿塊石頭當電話!
小巫畢業(yè)以后做了公務員,想著將來嫁給一個公務員,再生一個小公務員,一家子平平凡凡,安安靜靜的過日子也挺好的。沒想到工作兩年后遇到曾經(jīng)的學長,把她介紹進了一家律師事務所做小蜜,她本科念的是法律,本應是她該去的地方。
又幾年后,經(jīng)人介紹遇見良人,談了一場戀愛,結了婚,不久生了個大胖小子,舉家歡喜。
三十歲的小巫已是溫婉的少婦,有鮮亮的工作和美滿的家庭。
曾見過一次程暮,在某個正式的場合。失去音訊許多年,未料他成了青年企業(yè)家。那個總帶著疏離感的程暮在遠處與人交談,笑得既溫暖又真誠。明顯發(fā)了福,曾經(jīng)那般清俊出眾的少年,變作了成功男士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模樣。雖然仍是出類拔萃的男人,只是舉手投足已是商人的風范,卻有誰還能想見他曾穿一件洗得發(fā)白的干凈襯衫,安靜的站在壁板前專心畫畫的樣子呢。
小巫閉上眼,仿佛又看到透過樹葉細縫的陽光以及一個少年柔軟發(fā)黃的碎發(fā),他低著頭,渲染了一整個兒時光的溫柔。
程暮認出她,越過眾人走近了,禮貌的招呼:“你好,巫文文!庇纸榻B說,“這是我夫人叢珊,這是我學妹!
小巫禮節(jié)性微笑,與夫人握手:“哦,你好!庇终f,“程暮,好久不見。”
小巫想:大約每一個女孩子心里都埋著一個永遠得不到的人吧。這個道理在很早以前就知道,偏要到這一時刻才能領悟透徹。是因為永遠得不到,才會甘心埋在那里。
一日出差去A市,在飛機上亂翻雜志,“林朝”二字赫然在目。金牌設計師又在哪里獲了大獎,照片里他舉著獎杯一臉不羈的笑,襯著明朗英俊的面部線條。記者書:“林朝是匹駿馬,給他一片天地就能恣意縱橫馳騁!
飛機落地以后,開機給家里打電話。絮絮叨叨的說著:要給兒子吃飽穿暖,三大注意八項紀律。
丈夫抱怨:“哎呀,真啰嗦,大老爺們的挨餓受凍都是小事。”
小巫吹胡子瞪眼:“你以為他和你一樣啊,等我回去寶寶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都跟你沒完!
丈夫軟了態(tài)度:“喂,你早點回來啊。我們爺倆都想你了!
小巫又好氣又好笑:“你能有點出息行不行,剛才還在雜志上看到你名字了,人家說林朝是匹駿馬,依我看,你就是匹沒斷奶的小馬!
林朝笑:“對對,我沒斷奶呢,你抓緊時間回來啊。”
“A市多好,瀟瀟灑灑,有吃有玩。一周后再說吧!
男人使出必殺技:“老婆,我愛你~~~”
小巫微笑著仰頭看天,萬里無云。突然想起那場相親,誰能想到會是他呢。又會有誰在相親的第一次見面就立正坦白“小巫,我愛你”呢。
如果從一開始就注定是個故事,那么就永遠都是故事吧。故事里的女主角本應理所當然的幸福,理所當然的被善待。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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