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實在是再糟糕不過的一天，即使頭頂暖陽令人愜意，正午的天空清澈透明。

　　那是夏天的開始。

　　……
　　上課鈴響到一半，教室里依舊有人在大聲談話，艾俊回過頭對上后面女孩的眼睛，也不過就是零點幾秒，他們同時轉(zhuǎn)移了視線。笑聲，話語，在沉默對視后自然地響起，阿雅沒有發(fā)覺一瞬間的異常，她語氣快活，尼諾也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勁，他說：
　　“哥們，昨天的節(jié)目你看了嗎？那實在太精彩了！……”

　　艾俊回神，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慢半拍地、緩慢地回到關(guān)于電視節(jié)目的話題里：“你說的是魔術(shù)那部分？我喜歡開場的鴿子戲法。”雖然是前天的節(jié)目。男孩在心里補上。

　　他看上去不太精神。

　　吵鬧不過持續(xù)了幾分鐘，上課鈴卡在尾音，課桌上整齊地排滿家庭作業(yè)，就連布儒瓦小姐的筆記本都寫上了夸張漂亮的花體放在最顯眼的位置——那當(dāng)然不是她的筆跡。艾俊小心又隱蔽地環(huán)顧四周，掏書包的動作有點散漫和不確定，他稍微停頓了片刻，遲疑地掏出一本筆記，封面上寫著這周作業(yè)標(biāo)題。

　　……這是他昨天上交的家庭作業(yè)。

　　作業(yè)本落在桌角，不過是突兀的、同時的兩聲，但男孩大腦空白神情迷惘，沒有足夠的精力思考怎么會有另一聲與桌面的拍擊，他此刻恐懼得心跳加速，眼前花白。

　　“瑪麗娜，出什么事了？”是阿雅的聲音，接著是瑪麗娜含糊地回答，她顯得心不在焉。艾俊也勉強(qiáng)微笑著回應(yīng)尼諾擔(dān)心的眼神。

　　瓢蟲和黑貓，一起掉進(jìn)了時間回溯。
　　回到了昨天，夏日的第一天。

　　男孩在恐慌后不免有點擔(dān)心他的瓢蟲，不知道她掉到哪里去了，是否和他在同一個時間段，能不能成功匯合。而瑪麗娜則是心尖一跳，她猛然回憶起昨天——或者今天即將發(fā)生的事：她向艾俊表明自己的心意。

　　粉筆敲在黑板上，課堂過分安靜，早晨的陽光柔和明媚。整堂課，瑪麗娜緊盯黑板，視線隨著粉筆的起落移動，緊皺的眉頭實在很難看出她此時此刻正在走神。瑪麗娜強(qiáng)迫自己去思考惡人的能力和線索，但腦海里一直浮現(xiàn)的卻是金發(fā)男孩歉意的笑容，以及那句輕飄飄的“我已經(jīng)心有所屬”……
　　她快把自己逼瘋了。

　　一下課，瑪麗娜就抓起自己的包沖出了教室，阿雅剛喊出她的名字，她就已經(jīng)消失在了門的另一邊。

　　“……她是吃壞肚子了嗎？”

　　做賊似的飛快閃進(jìn)衛(wèi)生間，確認(rèn)沒人以后她悄悄關(guān)上了門。

　　“我完蛋了，蒂琪……”瑪麗娜坐在廁所隔間里雙手抱頭開始逃避世界：“我努力想要去思考接下來瓢蟲該怎么辦……但我就是不能集中注意力！”
　　“我昨天為什么要去告白啊啊啊等等現(xiàn)在是今天了那我完全可以避免這么說艾俊現(xiàn)在還不知道那件尷尬的事嗚呼或許這是件好事這是難得的好事……”

　　小精靈插不上話。
　　她耐心地等待瑪麗娜胡言亂語結(jié)束，把自己亂七八糟的心事吐完，才安慰似的開口：“沒錯，不用擔(dān)心，你這次可以做得更好。”
　　“我——我為什么要再去？我不會去了！”
　　蒂琪被她嚇了一跳，小精靈從瑪麗娜的左邊轉(zhuǎn)了個圈，飛到了右邊，語氣不容拒絕：“你必須去。”小姑娘茫然地看著它，幾乎下意識就想否定或者反駁，卻被小精靈打斷了：“這是必須的，你必須讓事情按昨天那樣發(fā)生，一點都不能錯——如果過去被改變，那么未來也會改變�！钡夔鞯恼Z氣非常嚴(yán)肅，它說話有點尖，也有些稚嫩可愛，但瑪麗娜被語氣里的深沉情緒感染，雖然聽不太懂，還是努力平靜了下來：“那、那該怎么辦……”她干巴巴地問。

　　再去進(jìn)行一次注定失敗的告白？這簡直是處刑，是對小姑娘來說最殘忍的事情。
　　小精靈沒有直接回答她，它湊近瑪麗娜，貼上她的臉頰，送給她一個充滿鼓勵和安撫的擁抱：“沒問題，你這次一定行�！�

　　小姑娘看起來依舊憂慮。
　　“你需要——自信，勇敢點，問點別的�！钡夔鳟�(dāng)然明白瑪麗娜的勇氣早在昨天就消失殆盡，它拍拍小姑娘的臉頰，試圖幫她開啟新思路：“別急著下結(jié)論，問問他喜歡什么，吃什么東西，聽什么歌，先了解他。”
　　“噢，蒂琪，你明白的，這些我都知道……”瑪麗娜對蒂琪的善意鼓勵回以微笑，有點勉強(qiáng)，但也試著順?biāo)乃悸纷吡耍骸盎蛟S我可以……問問他喜歡的……人？”
　　“沒錯！”小精靈回答。
　　“對！我應(yīng)該先問問他喜歡誰！這樣就能……”瑪麗娜卡了殼，顯然沒想好能怎么樣，不過她現(xiàn)在精神多了。小姑娘握著拳頭帶著莫名涌上來的勇氣干勁十足地推開隔間門，發(fā)出很大的碰撞聲。

　　“……！”
　　“對不起！”
　　然后撞到了門外的姑娘。

　　瑪麗娜幾乎是下意識地、迅速道了歉，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飛上九霄云外，這個女孩好像是隔壁的同學(xué)，很內(nèi)向，瑪麗娜不記得她的名字，小姑娘顯得茫然無措，“沒關(guān)系”緊接著“對不起”幾乎是同時響起。兩個小姑娘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接著女孩沉默走進(jìn)瑪麗娜剛離開的隔間，關(guān)門前目光輕輕在她身上停留。

　　她可能認(rèn)為我是個怪人。
　　瑪麗娜這樣想著，有點好笑。離放學(xué)還有幾個小時，她思考，忍不住拍拍腰上掛著的小挎包。

　　……
　　書本掉落在桌面發(fā)出尖銳的、發(fā)悶的碰撞聲，艾俊像是被驚醒了，但他的表情還是充滿了不自然，坐在后排的朱莉卡注意到響動，詢問“需要幫忙嗎”結(jié)果意料之外收到了男孩的拒絕回答。

　　“謝謝，我能應(yīng)付�！贝蟾虐�。

　　朱莉卡坐了回去。

　　現(xiàn)在是課間休息時間，教室里除了艾俊和朱莉卡再也沒有其他人，實在不能指望青少年能在自由活動時間待在室內(nèi)除了看書什么也不做——就連正在看書的朱莉卡都只是閱讀雜志而已！原諒青少年吧，坐不住就是坐不住。
　　當(dāng)然，對此刻的艾俊來說沒有人反倒更好，朱莉卡也并不是會追根究底的人，男孩看著手里的粉紅卡片，慶幸充滿好奇心的同桌兼死黨不在身邊。

　　和昨天差不多的約見卡片，沒有落款，但艾俊知道這是誰為了做什么而寫的，他有點為難，但不去又顯得很沒禮貌，很不“艾俊”。
　　最終他還是決定去了。

　　在這種情況下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坐在前后座的兩位顯得非常不自在，天知道“昨天”不自在的人只有瑪麗娜而已。他們的眼神不敢交錯，尼諾和阿雅的話題更是不敢加入，勉強(qiáng)保持常態(tài)又緊張萬分地等到了放學(xué)。

　　放學(xué)后，瑪麗娜等在約好的地點覺得自己快死了，艾俊磨蹭地收拾書包也有了差不多的死亡感。

　　蒂琪一直沒有說話，它明白這對瑪麗娜來說是多么艱難以及需要鼓起多少勇氣的嘗試，特別是“昨天”她就已經(jīng)一次性消耗了所有勇氣，也干脆地放聲大哭過，就算瑪麗娜臨時逃走它也絕對不會說什么，可她站在這里，緊抓挎包神情沮喪害怕，可她站在這里。

　　小精靈既擔(dān)心又欣慰。

　　而普萊格就不太一樣了，起初它擺出一副吃了壞奶酪的別扭表情，后來又迅速進(jìn)入了愉快模式，就連艾俊正常的走路姿勢都讓它想笑，艾俊邊走邊嘟囔，苦惱于這一次能不能“更加溫柔地拒絕”，普萊格悶悶哼了幾聲，還是笑出來了。

　　“……你吃壞肚子了？”艾俊警惕地看它。
　　“我替你惋惜呢，兄弟。”它表情悲痛。

　　艾俊猛然記起自己還有幾分鐘就會失去瑪麗娜這個朋友，他被轉(zhuǎn)移注意力，垂下眉頭，有點小傷心：“我也很惋惜。”

　　普萊格捧著肚子無聲地翻了個跟頭。它看起來快缺氧了。

　　……
　　他們相顧無言，氣氛尷尬到艾俊對于“昨天是這樣開始的嗎”心生疑惑，接著他就想起昨天是以他“這是個惡作�。俊遍_的頭，艾俊現(xiàn)在可沒心情再重復(fù)一遍，太困難了。他不出一聲。

　　瑪麗娜想了一整天都不知道該怎么問，或者再告白，她慌慌張張思考措辭也就錯過了男孩神色中唯一的不協(xié)調(diào)——拜托，她昨天也慌里慌張根本沒記住艾俊是不是真的說了“惡作劇”，她只記得自己回了一句“愛作劇”。
　　這都是什么事�。�

　　“我、我找你是想……”瑪麗娜開口了，“你是我的粉絲……不不、我是說，我是你的粉絲！我們倆談過這個，過上兩天，或許三天？誰知道，你就要去……”不太順利，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的話也不是很正常，甚至可以說是“奇怪”，艾俊完全聽不懂。
　　但沒關(guān)系，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
　　艾俊奇跡般地鎮(zhèn)定下來：“去紐約�！彼踔梁眯慕恿艘痪洹�
　　“對，紐約�！爆旣惸葟�(fù)讀。

　　接下來有個大工程的拍攝工作，艾俊要離開巴黎去紐約幾天，幾星期，幾個月，總之離開得太久了，這也是瑪麗娜在惆悵中忽然決定要告白的原因。

　　在夏日的第一天。

　　她的嘴巴一張一合，可能又說了什么，又或者沒說，此刻他們耳邊全是窗外鳥雀吵吵鳴叫，陽光強(qiáng)烈得像個單純的錯覺，他們耳中除了夏天沒有其他聲音。

　　……也或許不是錯覺。
　　異常開始的時候，超英們即刻就進(jìn)入了狀態(tài)。瑪麗娜和艾俊的眼里此刻都沒了彼此，他們不能確定對方是否是融入這異常的一部分，鳥鳴一聲大過一聲，還有許多昆蟲在尖叫，越來越巨大的噪音里，忽然響起女性的高音：

　　【回溯——】

　　當(dāng)習(xí)慣超英的瑪麗娜幾乎是本能地拉住艾俊的胳膊，而另一位超英也下意識抓住了她的手腕，超級英雄們僅僅是本能地保護(hù)自己周圍的人，又在錯愕中被對方保護(hù)。一陣頭暈?zāi)垦：螅瑥?qiáng)烈的陽光變得柔和，四周像是被安靜籠罩，他們小心地睜開眼睛，看見了彼此、黑板、還有偌大的教室。

　　他們回到了今天早上。

　　還維持著剛才詭異的姿勢。

　　“你這傻瓜在做什么�。俊�

　　一股力量猛地襲來想要將她推倒，瑪麗娜扭過頭看向說話——或者在尖叫——的人，布儒瓦小姐的表情看起來像是要把她給生吃了：“放手！放開！你的手！”她大聲嚷嚷，拉扯著他們倆的胳膊和手腕用力分開。
　　全班盯著他們看確實挺尷尬的，瑪麗娜和艾俊迅速放開彼此，做賊心虛似的站直，蔻依如愿以償攬住了艾俊的胳膊，她瞪著瑪麗娜，大聲哼在瑪麗娜耳朵邊。

　　“杜培小姐，奧格斯特先生？”當(dāng)堂課的老師表情為難。

　　他們迅速溜回了自己的位置。
　　瑪麗娜顧不得阿雅對自己擠眉弄眼，勉強(qiáng)地笑了笑在心底對閨蜜說了一句抱歉，她的心臟快爆炸了，第二次時間回溯讓人措不及防，和第一次顯然不一樣，第一次她可是完整地被拒絕才開始回溯，還有，艾俊剛才的表現(xiàn)……是巧合嗎？

　　她的大腦堆滿問號。

　　而“奧格斯特先生”整個人都在發(fā)懵，他不可思議地想：
　　哇哦，太酷了。

　　再說一遍，原諒青少年吧，恐懼和驚訝緩慢到來又潮水般褪去，只留下了新奇和興奮在胸腔使勁彈跳。
　　哇哦，他想，哇哦。
　　剛才的瑪麗娜真了不起。

　　他回過頭對上后面女孩充滿猜疑的眼神，場景如上一次早晨的再現(xiàn)，兩人不約而同地低下頭，等到下課就急不可待地站了起來，男孩和女孩短暫地停頓，下定決心，一起走了出去。
　　沒有心思再去思考其他人怎么想，也沒解釋說明的打算，等到空無一人的階梯下面，詢問的聲音如期而至。

　　“你還記得剛才發(fā)生了什么嗎？”
　　問出口的時候已經(jīng)做好了聽到“你在說什么”的準(zhǔn)備，卻實在沒法料想——兩個人是一起問出口的。
　　他們夸張地呼出一口氣，像溺水的人終于抓住浮木。
　　“我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聽起來像個女人……”
　　又是同時出聲，瑪麗娜和艾俊注視著對方的眼睛，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猜想出現(xiàn)，被他們強(qiáng)硬地按回腦海。

　　那很重要，但那又不是很重要。

　　他們需要找到發(fā)動時間回溯的人是誰，目前最大的線索……他們沒有線索。瑪麗娜盯著自己的挎包，艾俊瞥了瞥上衣口袋，兩人按捺住某種不可知的沖動，擔(dān)心如果是自己的猜想出了紕漏，需要被負(fù)責(zé)的可不止一人。
　　他們得對自己的搭檔負(fù)責(zé)。

　　“或許有什么條件……例如特定的地點，或者時間點�！爆旣惸裙首鬏p松地說，她盡力做出漫不經(jīng)心的姿態(tài)，說話快速又流利。
　　艾俊多看了她兩眼，嗓子有點干，他說：“放學(xué)。”

　　放學(xué)直到回溯，在那段時間的哪里，發(fā)生了什么事？

　　瑪麗娜逼迫自己轉(zhuǎn)動大腦，她偏開頭，視野中突然闖入一個眼熟的背影，在還未熱鬧起來的課間顯得無比明顯，瑪麗娜側(cè)過腦袋，從艾俊的右手邊向他背后看過去，男孩若有所覺，正想回頭卻被女孩喝�。�
　　“分頭行動，放學(xué)見�！�

　　……
　　等“黑貓”回過神，他已經(jīng)照辦了。這不公平，黑貓氣鼓鼓地蹲在學(xué)校最高的位置，他想，他可還沒確定她就是瓢蟲呢！
　　那一刻瑪麗娜活像被瓢蟲上了身，怪嚇人的。
　　黑貓看起來正無所事事地四處張望，但也緊繃著神經(jīng)觀察四下行走的人們，推測誰才是被黑化的惡人。他的動作頓住，朝某個方向凝視一會兒，干脆地掏出武器撐起一個杠桿，把自己悄無聲息地送了下去。

　　黑色的爪子拍上小姑娘的肩：“嘿？”

　　被“嘿”了一聲的瑪麗娜一個激靈猛甩頭，如果她有尾巴大概已經(jīng)炸了毛，她兇神惡煞地示意黑貓噤聲，黑貓被嚇到遲疑，整個人后移了半步，感到委屈。
　　但他也了解現(xiàn)在是什么形勢，只能順從地安靜下來，和瑪麗娜一起躡手躡腳靠近拐角，悄聲無息探出頭。

　　拐角的那邊正在發(fā)生一場告白事故。

　　“……”
　　黑貓和瑪麗娜的表情頓時變得相當(dāng)復(fù)雜。

　　告白劇場的女主角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而另一邊的男孩絮絮叨叨地在說話，瑪麗娜聽不清，她小心地看了一眼黑貓，貓咪的皮革耳朵抖動著，但他依然一臉困惑。靠不住，瑪麗娜又回過頭試圖靠自己的力量理解正在發(fā)生什么。忽然，像是談崩了，異變突起，男孩整個人卡住，是真正意義上的“卡住”，他像接收不到信號的電視機(jī)，僵硬在一個畫面�，旣惸群秃谪垖σ曇谎郏瑒幼髂醯卮_認(rèn)對方依然能夠行動。

　　太陽毒辣的光幾乎要燒傷所有人，“女主角”的身軀附上一層甜蜜的紅色，以及蒼白扭曲的妝容，她看起來氣憤極了，任由耳邊鳥鳴蟲鳴像是雜音故障大聲響起。

　　“……分頭行動以后你做什么去了——？”耳朵幾乎要廢掉，瑪麗娜捂住腦袋湊到蹲在自己左手側(cè)的黑貓旁邊，喊叫著問他，她不清楚自己的話能不能透過高強(qiáng)度的噪音傳進(jìn)對方的耳朵。
　　“我調(diào)查了整個——學(xué)�！粚诺牡胤�！”黑貓緊緊按住了自己的耳朵，痛苦地高聲回她：“一無所獲！”
　　頭痛欲裂的同時瑪麗娜實在沒法分神想辦法，她趕緊回神，干脆利落地說出下一步僅剩的策略：

　　“我們得出去！”

　　吟唱被打斷，【時間情人】放下她原本高舉的手杖，她平靜地注視超英和少女從暗處走出來，所有噪音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像個不太美麗的幻覺。這讓瑪麗娜耳鳴了一陣子。

　　“……呃，嘿�！�
　　“我上一次就注意到你們了�！薄緯r間情人】打斷黑貓不知所謂的招呼，她表情平靜到冷酷：“加百列認(rèn)為得到我的能力就能一舉擊破你們，事實上，我對你們沒興趣�！�

　　黑貓無聲地做了個“哇哦”的嘴型，沒有改變戒備的姿勢。

　　【時間情人】沒有搭理他，她繼續(xù)說：“多虧了回溯時間的能力，這個時間點加百列還沒有找上我，我不受他控制——我更想完成自己的愿望，我也只完成自己的愿望，你們?yōu)槭裁催�要阻止我呢？”

　　她的嗓音就像機(jī)器人一樣平，到疑問句的時候甚至平靜到詭譎，瑪麗娜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但她不能一直安靜下去，瑪麗娜只好硬著頭皮回：“我想，你是表白失��？”她看見【時間情人】的嘴角下拉，手杖閃爍異光，連忙打斷：“先別生氣！我當(dāng)然要阻止你，如果讓你一次又一次沒有意義地回溯時間，那我們豈不是永遠(yuǎn)被你困在這里了？”

　　“我們”可不止她和黑貓，還有所有人。

　　“一次又一次？沒有意義？”惡人重復(fù)她的話，臉色更加難看，但她從頭到尾都板著臉，實在很難發(fā)現(xiàn)：“總有一次我會成功。”
　　這才第二次。

　　瑪麗娜簡直要因為這個死腦筋哀嚎了。
　　“你這樣盲目地重復(fù)是沒有用的！你該換個方式！”

　　【時間情人】挑起眉頭，她緩慢移動到瑪麗娜面前，黑貓警覺地?fù)踉谒齻冎g，等待進(jìn)攻信號。

　　“你讓我聽你的？失敗的英雄，你也好不到哪去。”她意有所指，讓瑪麗娜一下子想起“我上次就注意到你們”這句話，黑貓咧嘴，在其他兩個人看不到的地方做了個鬼臉，瑪麗娜頓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回s……】

　　“好吧！”瑪麗娜高聲打斷咒語，又一次被迫停下的【時間情人】瞪著她，表現(xiàn)不耐。
　　“你造成了所有陷入回溯的人的困擾！”瑪麗娜說：“以及，小貓，她暗示你拒絕了我呢，你怎么想？”

　　她聽起來從容不迫，她緊張地按著挎包。

　　“什么，難道不是全巴黎都知道我對你的愛——？”黑貓配合地回話，他語調(diào)興奮又夸張，像歌劇里的高音部分一樣，到末尾反而矜持紳士地低了下去，語氣的變化讓充滿挑逗的話語沾染了忐忑感覺。

　　耳釘閃過反光。
　　小精靈化身一道光芒流入其中。

　　紅色從她的腳底向上攀升，瑪麗娜深呼吸，做好了再一次拯救巴黎的準(zhǔn)備，氣浪包裹著變身的范圍，黑貓擋在她身前面朝惡人，他錯覺背后有風(fēng)貼著他的身軀，心臟遲鈍地開始加速，促使他不敢回頭。

　　“Say yes，”變身結(jié)束，悠悠球在她指尖旋轉(zhuǎn)，瓢蟲從容越過黑貓與他并肩，同樣壓低身軀做出戒備的姿態(tài)，朝向他的那只眼睛一眨，嘴角高揚，“If you love me�！�

　　“Yes�！�
　　黑貓聽到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