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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星辰昨夜風(fēng)·全文
其實是個命題作文,題目是\"童年江湖\",要求輕松的.
可惜我好象缺哪根筋,寫什么東西都這一種味道...
PS 跟某人說過再也不亂寫的,不過...
嘿嘿~
昨夜星辰昨夜風(fēng)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這是一首很流行的詩;寫這詩的,似乎是位很出名的詩人。
于是不知道這兩句詩便成了件很丟人的事。人們似乎好象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知道,所以相干不相干的人總喜歡爭先恐后地把這兩句詩往我和師兄身上套,說我們倆“青梅竹馬”。
師父聽了,只是淡淡地笑著,并不說什么,似乎也是默認(rèn)了。其實我和師兄并不是沒有文化的人,也知道他們沒說錯什么,只是成天價地掛在嘴上,煩也不煩。
我和師父、師兄一起住在這個小鎮(zhèn)上;生活雖不富足卻寧靜。這對于不曾見過外面花花世界的我們來說,已很滿足了。我們倆都是孤兒,師傅待我們卻很慈祥和善,甚至比親生父母還要好。他有一肚子的學(xué)問,每天沒什么事情做便教給我們;念四書五經(jīng),也念唐詩宋詞。我聽說一般人家的女孩子都是不能念書的,可是師父卻對這個并不介意。
師父還會武功。他教我們劍法,教我們在鎮(zhèn)上的人都睡了以后在月光下用木劍拆招?粗覀兊纳碛霸谠鹿庀潞鰜砗鋈ィ麜壑毼⑽⒌匦。
我和師兄曾經(jīng)問過師父,為什么不像傳說中那些高人一樣隱居到大山里,而是住在這樣一個沒有一點個性的小鎮(zhèn)上;師父卻只是笑,并沒有回答我們。于是我們都知道師父并不是什么頂尖的武林高手,我們學(xué)的劍法也不過是用來強(qiáng)身健身罷了。雖然我們可以很輕松地跳上房頂,可我們學(xué)的并不是有朝一日可以震驚天下的什么“躺尸劍法”。
除了念書和練劍之外,我們過著平常而瑣碎的生活。師兄隔幾天會去鎮(zhèn)外的山上砍柴或是打獵,而我要做針黹女紅,要漿洗下廚,偶然還會幫鄰居納被縫衣。偶爾地,師父會允許我們在周圍逛上半天,看看有什么新鮮好玩的人和事,聽聽東家長西家短。
師兄想做個殺手的想法卻是因此而起的。有一天,我和他一起到鄰鎮(zhèn)去玩,恰好碰見當(dāng)?shù)氐囊粋混混想要搶一個女孩子。本來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那小混混家里卻是土財主,算得上當(dāng)?shù)匾话浴T谀莻比我們鎮(zhèn)更小的小鎮(zhèn)上,這樣的人是誰都惹不起的。
可是被搶的那個女孩子卻偏偏不肯從。我們趕到的時候事情已經(jīng)鬧得很大,鎮(zhèn)上幾乎所有的人都關(guān)了門窗躲進(jìn)了家里。
于是師兄火了,不顧對方人多勢眾便沖了上去。
那小混混雖然好象也練過幾天拳腳,手下還有一群拿著兇器的爪牙,卻被師兄一個人三下兩下就收拾得趴在地上爬不起來,一迭聲地叫著什么“大俠饒命”。
“大俠?”這對于我和師兄來說是個很新鮮的名詞,聽起來威風(fēng)凜凜,好不氣派。
于是那天在回家的路上師兄便興奮地一直對我說,他要去做一個大俠。
我只是笑,并沒有說什么;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大俠。只是從那天起我們也知道了,師父教給我們的武功并不是只能強(qiáng)身健體的。有的時候,也能用來打人。
那件事發(fā)生以后的第二天,師兄打柴回來,興奮地跑來跟我說,他不做大俠了,要做個殺手。
我正在洗衣服。從滿是泡沫的盆里抽出一只手來,在圍裙上了蹭一下,又舉起來擦擦腦門上的汗。殺手?又是從哪里聽來的新名詞。我也不知道殺手是做什么的,只是憑直覺,從名字中的那個“殺”字,我知道那不會是什么很好的職業(yè)。
果然,師兄告訴我,殺手就是專門殺人的。殺人?我皺了皺眉,繼續(xù)洗衣服。我們家的伙食不差,我殺過雞、殺過魚,殺過山上捉來的還活著的野味,卻從不曾見過殺人。人,怎么可以隨便殺呢?
可是師兄說,就像那天我們碰到的那個想要強(qiáng)搶民女的小混混,難道不該殺?
該殺,可是你殺了他,就成了殺手了?
不是的,師兄興奮地說。殺手是一種專門的職業(yè),只有武功高強(qiáng)的人才會去做,會有人雇殺手專門去殺一些很難殺的人。
那,難道是雇你的人要你殺什么人就殺什么人?連好人也殺?
可是……師兄咬著嘴唇說,也有很多人是該殺的啊……
我笑了,不想和他在這個無謂的問題上再爭下去。那你不做大俠了?
恩……大俠沒有錢,殺手殺人會收很多很多的錢。師兄的臉不知道為什么竟有些紅。
我有些發(fā)楞;你要那么多錢干什么?
這……師兄遲疑了好一陣,才紅著臉,大聲說,我想給你買對金耳環(huán)……
我的臉剎那間紅得比他更夸張,趕緊低下頭去繼續(xù)洗衣服,再不敢抬。
或許,我們比鄰居大媽們所說的更多半句: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那天以后,師兄不知從哪里弄來了一把精鋼打造的長劍,藏在院子里每天用磨刀石磨它,做著他的殺手夢。而于我,生活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改變,依舊是每天縫補(bǔ)漿洗,念書練劍,只是每天月下拆招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師兄似乎很是心不在焉,劍上卻要比從前凌厲了許多。
這一切,卻在我17歲的那年改變了,或者說,是永遠(yuǎn)地結(jié)束了;從那一年起,我永遠(yuǎn)失去了我的童真歲月,失去了我的青春年華。
我17歲的生日剛過,有一天,師父把我叫到身邊,竟說起要讓我和師兄成親的事。他一說起,我的心便亂了,再聽不清他后面究竟說的什么。只記得他問我愿不愿意;我卻一直低著頭弄著裙帶,不發(fā)一言。
當(dāng)然愿意。可是我怎么能說?
師父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笑著讓我回去。我羞紅了臉,低著頭直躥進(jìn)自己的房間,把門死死地從里面鎖上。師父也回房去了;只剩師兄一個人在外面。
這時候,院子里闖進(jìn)了一個奇怪的女人。
她早已不年輕了,但看起來還是很漂亮;她并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年齡,她的風(fēng)華氣度卻能讓人根本忘了這一點。
她是來找?guī)煾傅。可是她雖然漂亮,卻很不客氣,不等師兄替她通報,便自己徑直要往里闖。師兄不讓她進(jìn)去,她竟然罵了起來。
更奇怪的是,她罵了半天,師父也一定聽見了,卻似乎很不想見她,仍然不出來。
師兄?jǐn)r著她,她闖不進(jìn)去,竟動起手來。
她的功夫很厲害,師兄空著手對付不了她。于是他抄起一把劍。
不是我們平時拆招用的木劍,而是他一直藏著的那把已經(jīng)磨得鋒利锃亮的精鋼長劍。
我跑出去的時候,悲劇幾乎快要發(fā)生了。
那女人正使了一招我常用的“有鳳來儀”。我喜歡這一招,因為它使出來很好看。
但幾乎每次我和師兄拆招的時候,到這里便練不下去了。因為專門對付這一招的有一招殺手,“平沙落雁”。
每次我使出“有鳳來儀”,師兄就必定會跟著使出“平沙落雁”,不管我前面用了什么招,做了多少埋伏鋪墊;蛟S,這就是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
每次的結(jié)局,都是師兄的劍尖指著我胸口的左邊,我手中的長劍跌落,而師父站在一邊慈祥地笑。
這次換了這個女人,結(jié)局卻差不多。雖然她的“有鳳來儀”使得比我更好看,卻阻止不了師兄條件反射般使出下面的“平沙落雁”。
于是她撤劍,而師兄的劍尖刺進(jìn)了她的左胸。
——我們都忘了,師兄手里拿的劍,已不是我們常用的木劍,而是他懷著殺手夢已藏了好久、磨了好久的精鋼寶劍。
劍尖刺進(jìn)她的胸膛,鮮血噴涌,再止不住。
“你教的好徒弟……”
師父終于也出來了;可這并不能改變什么。她在師父的懷抱中,聲音漸漸地微弱下去。
從她微弱的聲音和師父模糊的應(yīng)答中,我們才知道,師父竟是江湖中不出世的名俠;而她和他,本是少年時的情侶。
師父為了躲她,才在這小鎮(zhèn)上一住十余年。
大隱隱于市,這是我成年以后才明白的道理;至于師父為什么要躲她,我卻始終無從知曉。也許青春年少的時節(jié)就是如此的多疑善變,一絲一毫的齟齬便足以讓情人反目,再不相見。
而這一切終在一個意外中結(jié)束。埋葬了她以后師父大病一場,病好之后卻癱瘓了,還有些癡呆;常常地,會念著她的名字,看著我和師兄,癡癡地笑。
我知道,師父早已老了;老人受了過大的刺激,就會老得更快。而師兄卻始終自責(zé)著,難以解脫,以致郁郁寡歡,形銷骨立。終于在一天夜里,師兄消失了,無聲無息。
我并不擔(dān)心他,因為我知道經(jīng)過師父十多年的調(diào)教,我們都已身負(fù)足以在江湖上闖蕩的武功。
只是從此,我變成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怨婦;每天除了照顧師父、漿洗縫補(bǔ)、針黹女紅,便是倚門而立,盼著師兄回來。有時夜里睡不著的時候,我會想,師兄他究竟是做了大俠,還是做了殺手;但我對外面的江湖并沒有興趣,我曾經(jīng)所想的,只是十四為君婦,愿同塵與灰。
日復(fù)一日,別無他求。可是也許他死了,死在殺與被殺的追逐中;也許他走了,再不回歸。所有留給我的,只是年少時分的那一些回憶;青梅竹馬的往昔,恰似昨夜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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