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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只道是尋常
決戰(zhàn)定在冬季。
被告知了這個消息之后,松本亂菊就一直坐在十番隊隊舍的窗邊發(fā)呆。
【吶,你到底……要去哪兒?】
腦海中不禁又浮現(xiàn)出那幕熟悉的場景。
雪白的隊長羽織在風中飄揚,模糊而鮮明的“三”讓他仿佛遙不可及,向著有些炫目的前方,那從不回頭的背影。
【為什么你留給我的,總是離去的背影……】
提著一壺燒酒,亂菊在瀞靈庭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閑逛,順便尋找酒友。
“喲,這不是亂菊小姐么?”
剛經(jīng)過九番隊隊舍,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扭過頭,原來是臉上印著“69”字樣的九番隊副隊長。
“修兵啊~~來得正好,一起去喝一杯吧!再叫上京樂隊長……”
“那個……抱歉啊亂菊小姐。這一期的《瀞靈庭通信》就要到截稿期了,所以還有很多工作要做脫不開身啊……”
修兵一手抱著一疊文案,另一只手帶著歉意地撓著頭。
“那種事怎么樣都好啦~重要的是今天原田居酒屋的牛肉熏香腸有優(yōu)惠活動哦~”
亂菊像往常一樣威逼利誘著把手攬上修兵的脖子,后者正進行著激烈的思想斗爭。
“這次真的不行啦亂菊小姐……”
“……呼,去吧去吧!真是不夠義氣啊修兵……”
目送著臉色通紅的九番隊副隊長一溜小跑消失在視野外,亂菊有些不滿地嘟起嘴。
“『最告訴我!修兵老師!!』那種欄目怎么還在運行中啊……難道上次排行倒三的事情都沒有打擊到他么?”
亂菊自言自語著繼續(xù)向八番隊隊舍行進,突然在路旁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館前停下了閑散的腳步。
自認為不是個愛咀嚼陳年舊事的人,這次亂菊還是陷入了很長很長的回憶……
這里是第一次和市丸銀一起喝酒的地方。
【銀。】
過了這么久,每次想起他的名字還是會伴著些許甜蜜的痛楚。
那個有著一頭銀發(fā)的男子,那個給了自己生日的男子,那個從來都只會瞇著眼睛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的男子……
留給自己最多的卻總是離去的背影。
和市丸銀的初遇,餓得奄奄一息的亂菊甚至連他的臉都沒看清,只是在恍惚中記住了那條遞來柿干的干瘦手臂。
【銀……奇怪的名字!
這是亂菊對銀說的第一句話。
很久以后,銀還曾開玩笑地抱怨亂菊把感人的初遇氣氛搞得一點也不浪漫。
亂菊很氣憤地一個柿干扔過去堵了他的嘴。
兩人在一起相處的日子不過短短的一個月。期間漸漸變得熟稔,也開始會談些有關(guān)過去未來的話題。
每當問起銀對于未來的打算時,他總會很巧妙地敷衍過去。
她試著去了解他,卻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信任,變成了——依賴。
依賴他從路過的房舍院落里偷來的柿干,依賴他編的很古怪的笑話,依賴他的淡然,依賴他的強大。
有時甚至愿意去相信,他們會有同樣的未來。
久而久之,她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成為了他的負擔,會不會變成完美的他的弱點?
所以當那個飄著鵝毛大雪的夜晚,從破屋的門縫里看到他離去的時候,亂菊連喊一聲的勇氣都沒有。
就這么注視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漸行漸遠……
下定決心變強是在正式進入真央后。
她決定要當死神,就算永遠也追不上他的腳步,至少不會成為他的包袱。
剛成為二年生的時候,就時?梢月牭綄W院里有關(guān)“天才市丸銀”的傳聞。
僅僅一年就從真央畢業(yè),被藍染副隊長相中,免試成為五番隊席官,繼志波海燕之后尸魂界的又一名天才。
聽到這些的時候,亂菊通常會很悲傷,連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以為自己只是單純地抱著對他的欣賞和憧憬才努力變強,卻在延續(xù)不斷的思念中讓情感偏離了軌道。
直到她帶上“十番隊副隊長”的袖標,與已經(jīng)是三番隊隊長的市丸銀在瀞靈庭某家不起眼的小酒館前重逢時,她才一瞬間有種時光荏苒的感慨。
“當你害怕見到一個人的時候,你已經(jīng)把他思念到極致!
是亂菊先發(fā)現(xiàn)市丸銀的。
縱然已經(jīng)披上了繡著“三”字的隊長羽織,銀的背影還是在第一眼就被亂菊認出來了。
“銀……是市丸銀么?”
果然,銀發(fā)的男子身形微微一震,然后扭過頭露出一副迷茫錯愕的表情。
“你是亂菊?啊啦……好久不見吖……”
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明明已經(jīng)喜悅得快要哭出來,還是故作興奮地沖上前去一把勾住他的脖子。
“不錯啊已經(jīng)是隊長了嘛!我可是今天才升為副隊的哦~一起去喝一杯吧?”
最后一句,她明明用的是陳述句。
市丸銀有些無奈地想著,還是乖乖被拉到路旁的小酒館里去。
是誰最先開始改變的,已經(jīng)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們還能像這樣面對面坐著聊天,還能看到你對我笑,還能聽到你叫我的名字。
酒過三巡,兩個人都有些醉了。
“最近過得還好么?”銀用手肘撐著木桌,托著下巴問道。
“恩,馬馬虎虎啦~別看這樣,我畢業(yè)的時候可是真央前三名呢……”亂菊揮舞著手中已經(jīng)倒空的酒瓶,有些激動地說。
銀有些驚訝地挑眉,然后開始認真打量眼前有些神情恍惚的菊發(fā)美女。
她也進入了真央學習的事是很久以前從藍染那里聽來的。后來他就下意識地盡量避免和她的碰面。
有好幾次看到她在小樹林里一個人練習鬼道和瞬步。他就那么隨意地抄手站在青石后面,靜靜地從遠處看著她。
卻沒有一次有過上前打個招呼的想法。
“近鄉(xiāng)情怯”?
他沒由來地想到這么一個詞。
因為是死神,所以他們沒有過分留意時間的流逝;羞^神來,就已經(jīng)這么多年過去了。
無論是外貌、心智還是實力,兩人都已經(jīng)有了很大變化。
還在奇怪著為什么人們總是樂于接受自己的變化而不愿面對物是人非。
亂菊和銀此時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她明白,他真正想問的是什么。
他也懂,她是故意這樣回答的。
不約而同地避開了那個雪夜的話題,她沒有追究他的不告而別,他也沒有給她任何解釋。
他們同是護庭十三番隊的死神,他們有的是時間去彌補那段錯過的歲月,遺忘沒有結(jié)果的過程,然后去創(chuàng)造沒有遺憾的未來。
放棄一些東西的同時,一定會得到另一些。
至少當時,亂菊是這么相信的。
“亂菊小姐!”一個熟悉的女聲打斷了亂菊的回憶。
她猛地回過神,笑著和眼前盤著頭的藍發(fā)美女打招呼。
“喲,這不是七緒嘛!這么著急著去干嘛。俊
八番隊副隊長伊勢七緒微喘著問道:“我家隊長又不知道跑到哪兒去偷懶了。隊里還有一堆等著他處理的隊務(wù)啊……亂菊小姐你有見到他么?”
亂菊有些同情地想起她那個披著印花披風的酒友,一副歉意地表情告訴七緒沒看到過。
下一秒后者就一個瞬步消失了。
嘆了口氣,亂菊有些無奈地想“京樂隊長也PASS么?唉,怎么找個人喝酒也這么困難……”
然后她很自然地想到了每次都不會拒絕她的三番隊副隊長——吉良井鶴。
雖然此時,她最不愿意去的地方就是三番隊了。
因為隊長的叛逃,三番隊此時已經(jīng)亂做一團。縱然如此,吉良還是被亂菊輕易拎了出來。
兩人一起去了一家很大的居酒屋,然后喝得酩酊大醉才跌跌撞撞地走出來。
吉良已經(jīng)醉得快要昏死過去,所以亂菊很聰明地拜托旁桌的三番隊員幫忙扶他們副隊長回去。
她則堅持要一個人。
雖說大晚上讓這么一位美女一個人在街上走很不安全,不過這里是瀞靈庭啊……
況且——瀞靈庭里敢招惹松本亂菊的人大概——不存在。
對于吉良井鶴來說,市丸銀的意義已經(jīng)超越了單純的隊長。決心效忠的背后,已經(jīng)混雜了些許不可分割的信賴與憧憬。
每當他覺得悵然若失的時候,和亂菊喝酒就成為了最好的安慰。
因為他明白,對于那個誰也不曾真正了解過的市丸銀來說,松本亂菊的存在始終是特別的。
他甚至悄悄地斷定,市丸隊長是喜歡著松本亂菊的。
記得很久以前自己剛剛成為三番隊副隊長的時候,曾和市丸隊長一起去現(xiàn)世執(zhí)行任務(wù)。
因為有隊長坐鎮(zhèn)(雖然也就真的只是坐在一邊看而已==),所以任務(wù)很順利地提前完成。
在回尸魂界之前,市丸銀說很難得所以想在現(xiàn)世轉(zhuǎn)轉(zhuǎn)。吉良一頭霧水地跟在自家隊長身后穿梭于空座町繁忙的商業(yè)街。
經(jīng)過一家吳服店的時候,隊長閑散的腳步突然停下了。
視線在櫥窗里的一套淺粉色碎花和服上停駐了好久。因為站在背后,所以看到不到他的表情。
“市丸隊長,要買么?”吉良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一句。
“不用了。走吧!
談?wù)劦鼗亓艘痪,然后他就真的頭也不回地走了。一路上再沒聽到他說一句話。
后來才知道,兩周后是松本副隊長的生日。她個人的最大愛好就是收集吳服。
吉良再一次猶豫了很久,借著執(zhí)行任務(wù)的機會又偷偷到現(xiàn)世的那家吳服店把那套碎花和服買了回來。
松本亂菊生日那天,他拿給市丸銀看,問是不是隊長親自去送比較好。
一瞬間的恍神,市丸銀睜開了猩紅的眼眸,隱去了笑容盯著那件和服看了良久。
吉良連大氣都不敢出,以為自己這次又辦錯了事。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隊長睜開眼睛的樣子。
猩紅色的眸里,他看到了曾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出現(xiàn)在那個男人身上的感情流動。
驚訝,溫柔,感慨,落寞。
突然就聽到了他爆發(fā)出熟悉的戲謔笑聲。
“不用了,井鶴去送就好。……順便把我房里床頭上的那包柿干也一塊帶去吧!
說完,他就徑直走出隊舍,在廊下站立了好久。
看著隊長削長的背影,吉良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那個對一切都滿不在乎的銀發(fā)男人心里也有柔軟的部分。
盡管他不確定,那部分在市丸銀浮華淡然的人生態(tài)度里究竟占了多大。
收到禮物的時候,亂菊先是呆呆地愣了幾秒,而后突然微笑著問吉良,這衣服在哪兒買到的。
聽到回答后,亂菊一個人捧過和服小心翼翼地撫過上面細密的針腳,一朵朵盛開在淺粉色背景上的碎花。
【這么久了,他還記得。】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吉良以為她是在說市丸隊長記得她生日的事。
直到很久以后,決戰(zhàn)前兩人最后一起喝酒的時候她才告訴他,那件和服和他們初遇的時候她穿的那件幾乎一模一樣,只不過做工要精細多了。
被手下們抬回了三番隊隊舍,吉良醉醺醺地躺在床上,竟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和市丸隊長的初次見面。
【井鶴啊,到了三番隊要努力工作吖~~因為我可是很愛偷懶的~】
一副人畜無害的笑臉,總是在瀞靈庭任何可以偷懶享福的地方出沒。
托他總是去六番隊偷柿子的福,自己和六番隊副隊長阿散井戀次的關(guān)系也熟得匪夷所思起來。
“井鶴,今天散步途中發(fā)現(xiàn)六番隊的柿子又熟了吖~”
閉上眼,仿佛就能聽到他前不久才對自己講過的話。
然后吉良井鶴發(fā)現(xiàn)自己突然像個女孩子一樣很想哭。
半夜里空無一人的街道,只有悉悉索索的風劃過路旁的樹梢打亂葉子的沉寂。
亂菊一個人踉踉蹌蹌地摸黑走到了不知道幾番隊的隊舍門前。
她有些頭暈地跌坐在地上,然后湊上大門前希望看到門上涂著的是“十”,不過顯然,那是一個“六”。
“六番隊么?離十番隊很近了啊……”亂菊喃喃道。
就在她抬頭仰望夜空的時候,猛然看到從墻壁頂端伸出來的柿子樹枝。
曾經(jīng),銀就是在這里偷六番隊柿子被她發(fā)現(xiàn),然后塞了一堆給她作為賄賂順便拉她下水。
后來受銀的影響,亂菊也把柿干作為自己最喜歡的食物,也嘗試著在十番隊的隊舍里種過柿子樹。不過因為院子太小還是失敗了,還被日番谷小隊長以不務(wù)正業(yè)為名批斗了很久……
所有這些,都回不來了呢。
還記得銀知道了這些后會時不時帶著偷來的柿子溜到十番隊舍里和她兩個人分著吃。
“銀,你笑得好像偷腥的貓哦……”亂菊無奈地坐在銀身旁。
“朽木隊長家的柿子可種得真好呢!亂菊也一起吃吖~”市丸銀依舊一副毫無罪惡感的樣子剝著手頭的柿子,還把柿子汁流得到處都是。
后來亂菊目睹了很多次六番隊的隊員哭訴三番隊長偷柿子的場面,也覺得他們是在太可憐了。
“銀,你差不多還是減少一下犯案次數(shù)吧?朽木隊長辦公室的門檻已經(jīng)快被哭訴的隊員們踏破了啊……”
銀抱著一包柿干,故作為難地歪過頭:“亂菊喜歡吃就好吖~~況且……朽木隊長已經(jīng)命令把六番隊所有的柿子都摘下來送到三番隊舍了……”
那個時候,我的表情一定很神奇。
夾雜著歡喜,無奈,寵溺,眷戀。
注視著眼前玩世不恭的銀發(fā)男子,仿佛伸出手就可以觸到的幸福。
只有面對市丸銀的時候,松本亂菊才會方寸大亂。
坐在六番隊隊舍外的冰冷地面上,亂菊很無力地趕走那些因為回憶而變得消極的情緒。
然后在寂靜得呼吸可聞的秋夜里,市丸銀臨走前留給她的最后一句話卻在腦海里異常清晰地回蕩起來。
【抱歉了,亂菊!
為什么我總是那個被丟下的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亂菊終于一步一搖地摸到了十番隊隊舍的大門前。
剛探出去想要敲門的手,門就開了。
有些刺眼的燈光晃得她抬手捂住了眼。
門后,是自家133CM的日番谷隊長。正抄著手一臉隱怒地瞪著她。
“松本!就快要到?jīng)Q戰(zhàn)了,這種時候你竟然又跑去喝酒!”
不過還好,你回來了。
憤怒的聲音里夾雜著擔憂和安心。
察覺到亂菊的異樣,日番谷連忙上前扶住醉醺醺的她。
“隊長……”
喉嚨剛發(fā)出聲音,就感覺有什么溫熱的液體劃過臉頰。
“你手里的燈好晃眼呀……”
或許,我對自己說過一個人也能走下去的話。
“我可以啦隊長,怎么會連自己的房間在哪兒都忘掉……”
但那些大概都是假的。編造一些遲早連自己都會騙過的謊言來自我安慰;蛟S在所有謊言崩塌之前的某一天就能等到你回頭。又或許,這一天永遠不會到來。
“我先去睡一下,隊長你明天早上記得叫我不然副隊長例會又要遲到了……”
吶,真心話是——
“隊長你看錯了,我才沒有哭。”
銀。
我好后悔沒有珍惜那些曾經(jīng)在一起的時光。
你是從來不會后悔的人。所以把一切后悔的機會都丟給我么?
就算沒有任何承諾,沒有任何解釋,我也希望可以一直跟著你。
明明就算只有背影也好?墒乾F(xiàn)在,我連你的背影都失去了。
一個失去了信仰的人要怎么才能繼續(xù)走下去。
【銀,我好想你!
后記
和虛圈決戰(zhàn)的那一天,身體被混獸神貫穿的剎那,除了一瞬間劇烈的疼痛,視線突然透過總隊長重重火焰的包圍,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猩紅。
仿佛有一個世紀那么長,亂菊重傷的身體自高空急速向下墜落。
風聲倏倏地劃過耳邊,散亂了她菊色的卷發(fā)。
是最后的眼花也好,是虛幻的真實也罷,她終于看到了那張魂牽夢縈的臉。
隱去了一貫云淡風輕的笑容,銀色的碎發(fā)隨風肆意飛揚。
驀然睜開的雙眼,猩紅色的眸里透出了難以言喻的憂傷。
市丸銀緊繃著下顎,有些失態(tài)地站在藍染身旁。似乎有什么東西就要從指尖流走一般,他恍然地抬起一只手臂。
一切彷如回到了那個初遇的午后。
陽光柔順地鋪在流魂街郊外的土地上。
偶爾會有微風劃過樹梢,傳來細密地葉片拍打聲。
微微震動的空氣,夾雜著青草和泥土的香味。
躺在地上的菊發(fā)少女逆著光,看到了那條伸向自己的干瘦白皙的手臂。
【我叫市丸銀,請多指教吖~】
當時只道是尋常。
END.
插入書簽
選擇在七夕發(fā)表的處女作。
好吧寫完之后我都不忍心再看一遍了。
盡管我真的真的很愛它。因為寫得很悲傷。
就像是在寫自己的經(jīng)歷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