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情人節(jié)生日以后，四年一回的2.29以前，長太郎背著書包抗著全家的命令入讀了冰帝學院。在出了名的資金充足的網(wǎng)球場邊，種著漫天飛舞的櫻花。鋪天蓋地的粉色背景中，輕輕皺眉的短暫時間里。
　　[對不起，請問你有紙巾嗎？]滿臉淚水。
　　[喏。]伸手一下掏出。
　　[誒——前輩，你是我問了這么多人里唯一一個有帶的誒！]驚訝到忘記敬語。
　　[……]保持沉默。
　　[前輩前輩，你怎么稱呼？我以后一~~~定會去報恩的！]兩眼堅定握拳發(fā)誓。
　　[穴戶。]不耐煩轉(zhuǎn)身。
　　[決定了！我最喜歡穴戶前輩了~>”<~]搖尾討乖。
　　[你還要不要？= =+]瀕臨發(fā)彪。
　　就是這樣一來，兩百多號人里唯一的花粉過敏者——鳳長太郎，兩百多號人里唯一的隨身攜帶紙巾的輕微潔癖者——穴戶亮，不算浪漫的相遇。
　　淡粉逐漸消散清晰起來，落入水中的石子漣漪在四下擺動中一點點不見，一切需要的僅僅只是時間。白色的圣伯納開始習慣于追逐棕黃色的緞帶，夏風也是可以制造的。穴戶在變聲之前，聲音是很奇怪的。指甲劃過黑板的音色，泡沫塑料相摩擦的頻率，鋁合金窗戶卡住的音量。長太郎說白天鵝中沒當過丑小鴨的是不存在的，他還說梅花香自苦寒來是條不變的定律。原本穴戶唱歌只是為了把慈郎從他身邊吵開，現(xiàn)在卻成了長太郎白天鵝計劃的一部分。日本民謠《櫻花》是多讓人心神寧靜的歌曲，從穴戶嘴里出來的就被向日評價成《午夜兇靈》主題曲的進化版。盡管如此長太郎依舊天天拉著穴戶往音樂室跑，一周下來穴戶自己都被自己的歌聲打敗。細細軟軟的長發(fā)在指間打卷，睫毛的陰影在明清如水的眸上打出光線的印跡。帶著發(fā)絲舉至面前，印下了屬于自己的溫度。[我想聽穴戶前輩你唱歌啊，只為了我……]微弱的斷裂聲無人注意，一晃神張開的翅膀預示著的是離別。留下的羽毛是到別的禮物，用發(fā)絲綁住娃娃的腳，讓他永遠都不離開你。樺地有說過，他們是注定要被綁在前輩身邊的。長太郎只是笑，只有日吉一個人仔細考慮了在他們還年幼的時候。
　　閣天忍足帶來的消息是穴戶嗓子發(fā)炎誘發(fā)了高熱，證據(jù)就是他在自家的醫(yī)院里看見穴戶正在那奄奄一息地打著吊瓶。長太郎郁卒地坐在那里和人打招呼也只是勉強地扯起嘴角笑笑，穴戶留在學校的球拍正正地擺在他面前。跡部挑高眉毛，感嘆難得這里還會出一個知道內(nèi)疚的任性家。光影搖曳，瀧拍著長太郎的肩膀問他要不要一起去探望穴戶笑得好不溫柔。長太郎終于沒有能力繼續(xù)笑，只是疲憊地搖搖頭，轉(zhuǎn)頭面對著前輩的東西在想春天過去了嗎？輕輕的道歉只有他自己知道，長太郎必須承認跡部說的，他就是一個任性的家伙。白紙揉成團再攤開，曲曲折折的是成長還是痛苦。不讓人聽到的歉意是對自己真正的懲罰，也是自己真正的悔過。穴戶病愈歸隊第一件事就是拿自己和長太郎三個月的羈絆威脅他不準繼續(xù)那勞什子的白天鵝計劃。，長太郎緩下眼笑得穴戶手足無措。彎下身穴戶反應過來時他人已經(jīng)在長太郎的懷抱中。[前輩就算你聲音變了我也還是最喜歡你啊~]聲音大到在場的人都聽得見，穴戶從驚訝到認命，輕輕拍拍長太郎的肩膀[好了好了，我回來了。]肩膀略微有些濕潤的感覺，長太郎一直沒有松手一直到穴戶又掏出了紙巾。這些就是發(fā)生在穴戶變聲的事，事后再也沒聽過穴戶唱《櫻花》，而長太郎的口頭禪就這么定下來了[我，最喜歡穴戶前輩了。]
　　夏天在細白的微卷中輕輕融化開，跡部在接下部長的頭銜后離隊去了青年選拔隊的訓練。夏末的太陽軟軟得讓人毫無干勁，長太郎被其他社團的孩子趁亂拖走當了替補，可憐的孩子拉開了五米還對他的穴戶前輩念念不忘。坐在音樂室的長太郎和打不著火的汽車一樣有一陣沒一陣的，相較之下慈郎都比他有生氣，揪著個三角鐵當兇器地四處亂跑。敲到長太郎這里才發(fā)現(xiàn)自己能量消耗太多只得蹲下來以關(guān)心學弟為由休息。
　　[鳳，你一離開穴戶他就好安靜啊。]眼皮開始打架。
　　[嗯……]
　　[同樣是前輩你給的待遇也差太多了吧。]閉上眼。
　　[嗯……]
　　[ZZZ……]徹底睡著了。
　　[芥川前輩你不問問我為什么嗎？]
　　[ZZZ……為什么……ZZZ]所謂夢游。
　　[穴戶前輩他非~~~~常像我以前很小時候的一個鄰居姐姐哦~一樣長長的頭發(fā)，一樣溫柔的表情~一樣很疼人的脾氣~可惜穴戶前輩他不會空手道，不然的話就更像了……]惋惜。
　　[我不會空手道還真對不起啊。]
　　所以那天破天荒地穴戶沒有同長太郎一起出校，而是選擇了和忍足他們一并上街亂轉(zhuǎn)悠。一路上穴戶心里毛毛的卻死活沒蹦出一個字，忍足在心里笑到滿地打滾還在那里死裝著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一言不發(fā)。到了商場忍足瞥見今天護送長太郎的那抹金黃，終于決定不忍一臉變態(tài)地問穴戶是不是因為身邊是他而不是長太郎所以一臉不滿。沒聽出忍足本質(zhì)問題穴戶還是搖頭，他不認為長太郎已經(jīng)在他身上扎緊了[他不過就一學弟而已。]穴戶小小聲。慈郎撲上來掛在忍足身上半夢半醒說他就從來沒聽過長太郎對自己說最喜歡前輩這句話。繼續(xù)不出聲，但是明顯心情好了起來，即使是在被忍足拐進了人妖酒吧他戀上還是帶著一絲自己沒有察覺的笑意。
　　太陽在教學樓的一側(cè)升起又落下，長太郎和往常一樣跑上來樓趕在穴戶之前到他班上替他開好窗，然后托著下巴等他最喜歡的穴戶。瀧說穴戶是不懂惜福的，樺地之于跡部都沒有到這級別，他們最多只是一起上下學而已。穴戶沒有認真聽，幸福這種東西沒有什么具體定義所以才會在失去時有所感觸。第二天他來學校看見自己位置上伏著一團白昨晚被拉進人妖酒吧啊什么的事都感覺離自己有八百里遠，長太郎太頭恰好對上穴戶。一臉茫然到欣喜的過程比他的發(fā)球還要快一點點。飛撲的歡迎儀式穴戶也早已習慣，反常的是長太郎停了幾秒之后可憐兮兮的那句[穴戶前輩是獨一無二的。]穴戶苦笑了一下，踮腳用手拍了拍長太郎。放好書包轉(zhuǎn)身下樓，長太郎緊跟其后。那一天跡部也結(jié)束訓練歸隊，日吉問樺地跡部是唯一的嗎？樺地沒有回答，長太郎的回答卻是肯定的。葉子給風吹地嘩嘩作響，穴戶看見自己的頭發(fā)隨風拂動，想想昨天長太郎的話，留長發(fā)的理由一時又多了一條。
　　春天是多好的季節(jié)啊，穴戶抬頭看看滿天飛的不明物質(zhì)，再看看長太郎很驚訝他怎么今年不再滿眼蓄這淚水。感覺到穴戶的目光，長太郎手插進口袋套出一個小袋子�；瘟嘶危☉羲坪趼劦揭还蓹幟氏�。抓抓腦袋，穴戶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一邊聽見有人呻吟的聲音，回頭就發(fā)現(xiàn)向日捂著肚子單膝跪在地上。之后的事情就是跡部發(fā)彪，查清楚問題根源之后下達的第一個命令就是今年情人節(jié)不準任何一個隊員接受禮物。跡部沒有想過是不是外校搞的鬼，只是他的概念里母貓就是帶來危險的根源。
　　瀧乍著眼對穴戶說[那今年長太郎可真倒大霉了。]聽的孩子驚訝地轉(zhuǎn)頭，今天才知道，他是唯一一個不知道長太郎生日的冰帝網(wǎng)球部隊員。情人節(jié)，長太郎生日。兩個詞在腦里打轉(zhuǎn)，穴戶一連漏了好幾個球。忍足在球場的另一頭笑著說，穴戶怎么了啊你，不能給長太郎準備愛的禮物讓你失落到這種程度嗎？穴戶一發(fā)狠，忍足當天是頂著一個包走的。慈郎很多事地跑去問跡部那部內(nèi)能不能送禮，跡部斜眼看了看慈郎，一顆淚痣好明顯。就在所有人感嘆慈郎的缺根筋的時候，跡部看著背對自己的穴戶大聲地說了一句，一句全部都聽得到的話[部內(nèi)的話我倒不反對，比那群母貓有保證。]穴戶甩甩長發(fā)，面色不好地早退了，拋下了還什么都不知道的長太郎。那天，距離長太郎的生日還有一個周末。
　　星期六正是睡懶覺的好時間，穴戶沒有那種習慣還是老早地出了門。剛出來就給忍足拉到一邊，笑嘻嘻地說我就知道你小子會去給鳳買生日禮物。穴戶皺眉頭，一把推開了不安分的狼爪，嚴正聲明他是出去晨練的。無視忍足，開始順街慢跑。[這么早可沒有賣生日禮物的商店哦~]穴戶身體明顯打了一下晃，還是慢慢向前跑。忍足推推眼鏡，還真是個夠要面子的人。掏出手機，看來還是要叫慈郎幫他。
　　穴戶很好奇自己究竟是怎么給慈郎拐進這家銀飾店的，看著今天清醒得不正常的慈郎，昨天那個兩個詞繼續(xù)在腦里旋轉(zhuǎn)。玻璃窗沒有反光，外面的天氣霧蒙蒙。櫥窗里十字架沒有那種奪人心魄的光芒，只是一層暈暈的光圈。讓人想起長太郎平日里的笑容，沖著穴戶以外的人的笑容。
　　[那個……]穴戶在看了半小時以后終于指著那個十字架開口。
　　[那個我們不賣的先生，那個是我們店長的個人作品。]店員暖暖地開口。
　　[個人作品？]穴戶只是單純地重復尾詞而已。
　　[就是這個哦。]慈郎指著店門口上掛的那個牌子“銀飾DIY”。
　　星期一是一個陰雨連綿的日子，穴戶和長太郎的接觸只有早晨的那短暫的10分鐘。攥在口袋里的十字架在手上印出紅紅的道子，沒有拿出來只是攥著。一天過去，快不快慢不慢的速度，粘呼呼的，十字架越來越拿不出手。沒有祝福，沒有禮物。穴戶坐在教室里老師在上面拖著課，長太郎趴在走廊的欄桿上越看越像只等待人收養(yǎng)的狗。剛剛長太郎也忽略了穴戶讓他先走的手式，穴戶瞪著黑板為什么不快他也不知道。就這樣，長太郎一年一度的生日就這樣走完了。
　　之后的生活已經(jīng)不再這么悠閑，忙著比賽忙著訓練。穴戶每天都攥著十字架，每次看見長太郎胸口的那個就又把手捏得生疼。松手放在眼前，剛做出來時候的那般美麗在穴戶看來早就不在。分神在比賽里慘敗，穴戶被剔除正選頭銜的那天他又拋下了長太郎獨自回家。第二天卻主動找上長太郎，眼睛里除了求勝沒有其他。長太郎垂眼，悲傷掩藏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
　　穴戶在教練面前下跪的一瞬就代表了他放棄長太郎對他的尊敬，頭低低的埋在地上，低低的。手里還攥著銀白色的東西，和地上的沙子嵌進他的手心。就像剪頭發(fā)時候長太郎的驚呼一樣，他沒有去多分神。什么，都可以不用去理會，該多好。教練離開的時候，穴戶才緩緩抬頭，長太郎比他更像當事人，高興地和中***一樣。收緊手，穴戶張口撕裂的感覺很明顯，血絲被一點點從裂縫里推出。長太郎扶起穴戶，熟門熟路地從他口袋里掏出紙巾輕輕擦拭著。
　　[前輩如果不想，我可以慢慢等。]長太郎笑得好燦爛。
　　穴戶抬頭對上長太郎瞇著的眼睛，隨他小心翼翼地通過薄紙觸碰自己的唇。閉上眼，[那，你就再等等吧。]
　　長太郎笑著點頭。
　　春天，已經(jīng)過去好久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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