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似值》「光蘇有關」

　　Written by 蘇亦多

　　外面的生活一直是匆忙而無節(jié)奏可談的。

　　時常被那對雙胞胎兄弟嘲笑自己是個毫無形象的工作狂女人，被激怒了卻難以抑制住自己的情緒化不還嘴回去，最后還是一人抵不過他們兩人的合力攻擊敗陣。最后干脆如他們所愿，干脆拋棄所有良好形象，操起身邊任何一樣東西往那兩只惡劣的家伙身上砸過去。而他們也倒覺得無謂地嘻嘻哈哈笑著，靠在一起勾肩搭背無良地吐槽外加沒心沒肺地笑。

　　——蘇亦多真是超級無敵的BAKA。
　　——比BAKA殿下還要BAKA的女人真是少見。

　　然后是毫不掩飾的惡劣笑聲。

　　如果是單純而簡單的兩兄弟的話，蘇亦多還是可以忍受的。

　　但如果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說話不但是一人接一句來不給空隙，而且默契度還高得讓人咋舌配合得天衣無縫讓人沒法從中插入一句話；并且句句帶刺不給一點面子，位置還不停地換來換去，讓本身就被公司里堆砌成山的文件搞得有些腦殘的神經變得更加蛋白質。但是又必須忍，因為如果還嘴只會勾起他們更大的挑戰(zhàn)興趣。

　　自從小時候被宣布與他們成為「童年玩伴」這樣的關系之后就沒少受過罪，一直作為他們口中的玩具而被捉弄著。雖然知道貴族家庭之間必定都會有這樣的社交，但是被迫接受這兩個無良分子到自己的生活中，讓蘇亦多這種素來算得上溫和脾氣的女人也忍不住被逗弄得爆發(fā)。同為貴族家庭出生的蘇亦多就認為，作為一位貴族人士，就應該一切以「禮儀」為主色調來存活。說話動作，任何行為舉止，都要受到一定的限制而不可為所欲為。

　　——無論是出席怎樣的場合，都要顧及自己的家族利益。
　　——如果你對家族失去了利益，那么你就失去了利用價值。

　　這是母親的原話，也是年少時就懂得的道理。想是一直極力去擺脫這樣的困境，因而才會那樣努力地去學習更多的技能，以金融業(yè)為主系去拼命攻讀的。對于自己來說，沒有什么興趣不興趣可言，將來的事情或許都是安排好了的。作為一個女人，無非就是等著嫁給一個男人然后為他持家、為他生兒育女。

　　即便蘇亦多排斥這樣的道理，但依舊是不可掩蓋的事實。

　　對常陸院兩兄弟來說，他們的母親是世界有名的服裝設計師，所以他們也只需要去專修服裝設計系也就夠了。本想著大學不同系便可擺脫他們一段時間，誰知光突然在開學那日笑嘻嘻地跑來和自己說，他也進了金融系。

　　蘇亦多想也未想便脫口而出道“你不好好地去陪你家馨，怎么有時間來和我一沒情趣的人打交道了啊。”

　　剛說完后蘇亦多就想直接一巴掌甩在自己臉上或者直接拿塊豆腐撞死。如此曖昧的對話居然被習慣性地說出，這時的感覺又有些像一個為自己男友吃醋的小女生，蘇亦多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心想：完了完了，指不定光又會脫口搞出什么稀奇古怪的對話來，這時身旁的女生貌似都開始覬覦新入校的帥哥了，光好歹也算是美型少年一只，要是他興致來了拿自己開刀怎么辦啊啊啊。

　　正當蘇亦多還在獨自糾結的時候，常陸院光已經甩下了一句話準備就座了。

　　“BAKA，我是來看看你到底可以腦殘到什么程度的。馨那家伙學習服裝設計就覺得累了，我也不想太無聊，馨又不肯陪我來讀金融系，所以我就一個人來了咯�！�

　　這回蘇亦多輪到嘴角開始輕微抽搐，“喂，你不會說你特地來金融系就是為了看我腦殘到什么程度的？”

　　“當然，”光倒是回答地異常堅定，外帶不屑地小小地瞥了一眼，“不然你以為是什么？”

　　“……我以為，馨背著你偷人了，”雖然是不可能發(fā)生事件。蘇亦多悄悄地在心里補上一句。

　　“原來幾天不見，你抽風級別又高了嘛�！�

　　“彼此彼此，”蘇亦多眼角抽了一抽，卻莫名地松了一口氣。環(huán)視四周依舊還在準備著各種物品的同學，發(fā)現(xiàn)幾乎都是熟悉的面孔。

　　“光，BAKA殿下呢？他也進了櫻蘭的直屬大學么？”

　　有時候被別人欺負地太慘，找找一個白癡給自己整整調節(jié)一下心情也是很好的。像須王環(huán)就是典型的好目標，生于貴族思想?yún)s極單純的小鬼。雖然他比自己大，心智總和個未成年的孩子，和他交流時讓蘇亦多常常無力地扶著額感嘆自己是不是更年期提前到了，然后再被雙子嘲笑一番。

　　“殿下？沒看到�！惫馔ｎD了一下后，轉頭面向窗外，接著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開口道，“不過像鏡夜前輩和殿下的話，要進應該都是進自己家族的專屬區(qū)域吧。畢竟他們將來都得進社會的高層參與市場里的競爭吧。真是無聊呢……”

　　蘇亦多覺得有些疑惑，“那你不也是一樣么？”

　　“我？”光似是聽到了極好笑的話般，竟放聲大笑起來，還過于夸張地笑出了眼淚，“我就算了吧。我和馨無論是誰，只要有一個有利用的價值便可以了。想必家族里的人也是這樣想的，所以也算是對不起馨，將他一個人丟在那邊，讓他扛下這么重的負擔……”說到最后時，聲音越是低小，以至于有些聽不清。光無聲般低下了頭，光線無法到達這邊陰暗的角落，蘇亦多看著光額前碎碎的橙紅色發(fā)絲，突然涌出一陣無力感。

　　那一瞬間的沖動，就是想伸手將他拉出這片陰暗處然后用手臂抱住他。
　　然而終是沒有伸手。只是望著大理石做的白色地板怔怔地落了淚。

　　其實蘇亦多不能說自己討厭他們兩個人。

　　幾次心情處于低潮時期，什么人都不想見，什么話都不想說，什么事也不想做，都是被他們硬拽著出了門。從最開始僵硬地配合到最后自然而然地做出配合的反映，從兩眼無神沉默不語到與他們冷眼相對爭持不休……其實他們的某些惡劣行為都是為了使自己打起精神，自己按理說也應該對之存在感激之心，但是由于每次語氣不當、用詞不恰當、邏輯思維混論對人造成的精神影響和人面影響也是及其深遠的。

　　自己時不時抽風的性格也是因此而養(yǎng)成的。

　　他們似乎從未停止過自己的游戲，對于那個名為「猜猜誰是光」的游戲更是樂此不疲。雖然他們很像，但是蘇亦多總能指出到底誰是誰；每次他們追問理由時，蘇亦多就不耐煩地甩著自己的手給他們一人一個爆栗叫囂著，“你們性格又不像，根本沒什么可猜度，你當我白癡啊，白癡才會分不清你倆！”

　　記得他們倆第一次聽到這個話時的驚異，進而轉變?yōu)橥嫖杜c深邃。處于動物的本能（？）讓蘇亦多覺得留下來的話待會沒什么好事發(fā)生，因此只得抓起自己一旁的書包飛快地竄入自家的車里。

　　高中時認識了公關部的成員，雖然平日交流甚少但是每個人都各具特點。BAKA環(huán)殿下和Honey前輩就像孩子一樣的可愛；鏡夜前輩雖然是以利益為本但依然是個善良的美型少年，褪去眼鏡時的樣子聽說得到很多女生的追崇；铦前輩的話很少給人感覺處事比較冷淡，但本性還是溫和的。

　　最特殊的是藤岡春緋，溫暖的笑容如棉絨初陽般純凈美好，但自己依舊一看就知道是個女生。這讓環(huán)那家伙總嚷嚷著“哇哇，小多你真是厲害誒，怎么會看出來我家女兒是女生的啊別人都看不出的”。

　　第一次聽到「我的女兒」這幾個字時雖然讓蘇亦多有些黑線，但是久而久之對于環(huán)這個無敵BAKA殿下的任何怪異行為都能很完整地適應了。比如自稱是春緋的爸爸，拉著大家叫鏡夜叫母親大人，受了打擊就喜歡有事沒事去角落種蘑菇。

　　——但這樣善良卻單純的殿下，真是讓人心里頓生羨慕吶。

　　微微顫動的小女生心思，在初冬的暖陽里顯得薄弱卻堅毅。

　　蘇亦多想，自己定是有些發(fā)瘋了。因為無意識間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關注光的動作。

　　少了與馨的搭配，光似乎對捉弄自己也沒了那份興致。偶爾他會幫自己占好位置，或者下課后陪著自己一起去食堂吃飯，也時常一起討論上課的內容與下課后要去做些什么……

　　漸漸的，所有的所有似乎與他都掛上了聯(lián)系。
　　興許是無意識間搭建起的細線，卻讓它蔓延到整個腦海。

　　看到好友相繼為著自己喜歡的人編織起了圍巾，才猛然記起已是12月了——接近圣誕節(jié)的日子。

　　蘇亦多看著手上米黃色的毛線團，不由得嘆了口氣。

　　——無論如何，還是要試一試吧。
　　心里有著這樣一個聲音催促著自己。不知該說是鼓勵還是消極。

　　依舊是老實地一針一線將它打起來了。光在冬日里總是有些怕冷，也常感冒，卻總想著給蘇亦多取暖。每當看到他在教室里也凍得有些發(fā)紅的鼻頭，會忍不住想要將他抱在一起。溫度亦或是心態(tài)會是契合的也說不定。

　　想著給他保暖，就想到了圍巾。雖然依舊還是有很多人送，但是覺得這樣純手織品也算是表達了一份心意。因此圍巾打成有著足夠的長度和足夠的寬度的寬厚型，可以讓兩個人都圍上一圈還多。上面輕揚的小棉絮在試戴時貼著自己的脖子，有種暖陽的味道在心底蔓延生長著，像在侵蝕般，卻是令人心神蕩漾的。

　　每打一針，都會輕輕在心底默念「但愿成功」——即使自己也不知到底要成功些什么。
　　偏執(zhí)得可以說甚至會顯得有些死腦筋。

　　12月25日的那天，用袋子將圍巾包裝好。習慣性地走到光的位置旁坐下，然后深吸一口氣打開他的儲物箱準備放禮物時，突然被打開后看到的情景給強力地shock到：堆得幾乎馬上就要爆出來的禮物，結結實實地讓蘇亦多嚇到了。

　　硬生生地把門啪地一聲甩上，阻止了它們的自由落體運動。

　　明知道光的魅力是很大的，卻依舊還是有些難受。

　　自己雖然不怎么擅長談戀愛，但是對這樣東西可能會有著的發(fā)展常常極度敏感。自己雖然的確有他們說的BAKA，但是絕對不代表自己的感情就是遲鈍的吧。喜歡就是喜歡么，也沒有什么不可說出口的。

　　忽然想起有一次下午的回家，因為雨太大所以私家車沒辦法開過來，只有走到一個路口才可以看到等在那邊的車；而光硬是脫下外套罩在兩人的頭上陪著自己淋雨跑過去。第二日，這位大少爺就發(fā)燒了，反倒是自己和沒事人一樣活蹦亂跳。后來憶起時才知道，其實那時候光將大部分外套都給自己罩著了，而他卻淋了一路的雨過去。

　　只因當時距離太近，光的呼吸在轉頭就會噴在自己臉上，臉頰頓時就如火一般燒起來，因而只能低下頭不做聲聽他和自己說話。后來進到車里時才發(fā)現(xiàn)他的大半身子都被淋透，嘴唇也因冷凍而變得有些蒼白。

　　于是，就那么不由自主伸出手抱住了他。
　　幸而沒有得到掙扎與不滿，反而是很直接地就接受了。

　　大概就是那時喜歡上的吧。
　　或者說是，產生的小萌動呢。

　　蹲著不知多久，才被人拉起。那個一直念著的熟悉臉頰就這么突然地闖入眼簾，讓人沒由得鼻子發(fā)酸。

　　“……哎，你啊，真是BAKA，蹲著多久了？也不知道照顧自己么，那樣會感冒的……”

　　蘇亦多聽著面前光帶些責怪的口氣，心情反而變得開心。記起自己的主要目的，將包裝好的圍巾遞到光的面前，“喏，圣誕禮物，節(jié)日快樂……”

　　看到圍巾的一剎那，光的眼底閃過一絲驚喜，隨即故意咳了咳掩飾下去，“這是你親手織的？”

　　“廢話！”還廢了老娘如此多的時間，真是萬分kuso的囧物！！

　　光也沒多說，咧開嘴笑著拿出圍巾在自己脖子上比了半天，終是覺得不協(xié)調。偷偷用眼角瞄了瞄站在一旁沒說話等待評價的蘇亦多，輕輕挑眉。一手把她拉到自己身邊，用圍巾將兩人一起圍住，修長的手指時不時會劃過蘇亦多的臉頰，感受得到光手心的冰冷。

　　圍巾系好后，將兩人圍了起來。
　　但是長短正好。

　　“這樣才合適嘛。”光的眼底都閃爍著笑意。

　　“……切，”蘇亦多別開了臉，不自在地找話題，“反正你也不會稀罕啊，給你送禮物的女生多得是了，不缺我一個……”
　　“啊啦，”光倒是意外地沒回嘴，反而將表情和語氣都放得溫柔，“吃味了？”

　　“有……有什么好吃味的！”蘇亦多狠瞪了光一眼，沒好氣地反駁回去。但在觸碰到他變得有些溫柔的眼神時，自己的臉頰溫度又開始微微上升。

　　真是無良的尷尬氣氛。

　　“不想要我送的圣誕禮物么？”光首先打破了沉默。

　　“對哦，”蘇亦多想了想之后點點頭，隨即又別扭地哼哼，禮尚往來嘛，這是應該的……于是又厚臉皮地（……）補了一句，“光你這小子，準備了什么禮物，速速獻上來給老娘！”

　　“那我只說一次哦。”
　　“好啦，快點快點啦。”

　　——吶。
　　——就一直陪我過圣誕節(jié)吧。

　　尾聲

　　馨有一天突然問到我，和1最接近的數(shù)字是什么，我回答說應該是1后面添加一個小數(shù)點然后再接上無窮個0最后接一個1。
　　他只笑著搖頭沒有回答。

　　又無意間在蘇亦多，這個現(xiàn)在成功晉級為我GF的BAKA女人面前提到了馨問的這個問題。她告訴我說，應該是1吧。我輕敲她的腦袋好笑地看著她反駁道，怎么可能，那怎么會是和1最接近的數(shù)字。她給我的理由倒是堅定得讓我有些愕然。

　　——兩個1放在一起的話，不就是11么，那么就很像兩個人站在一起靠得很近一樣啊。吶吶吶，就像心臟都連著心臟，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與心跳，怎么不是最接近的呢。

　　辯駁的時候，她瞪大了純黑色的眼眸，顯得比較娃娃的臉蛋（雖然她一直很排斥別人說她是娃娃臉，笑）微微鼓起，雙手叉腰完全一副母夜叉的樣子，真不枉以前和馨一起嘲笑她沒有形象可言。

　　于是現(xiàn)在自己又忍不住看著她笑了起來。
　　雖然依舊還是受到她的白眼洗禮。

　　其實和她在一起雖然不能說有多么令人欽羨，也不能算是一對多么完美的情侶。每日都會有爭執(zhí)，但大多都是一粒西瓜味道的糖果，或者親手砌上一杯紅茶送到她面前就可以結束了。雖然有時候覺得這種和好方式多多少少會有些幼稚，但馨總嬉笑著說，啊啦，床頭吵架床位和嘛，沒有了最后的爭吵就是最好的啦，幼不幼稚都無所謂了。

　　——只要光覺得好就可以了。

　　所有想要脫口而出的解釋似乎被馨的這一句話給融化掉，覺得什么都不言而喻了。

　　偶爾會突發(fā)奇想似的想起殿下，鏡夜前輩他們。覺得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改變，卻又像添加了什么進來一樣�？偢杏X，不是缺少，也不是補進。

　　與原本的人距離也沒有拉開多遠。
　　比如馨。

　　或許只是將更多的人拉近了自己的世界。
　　比如蘇亦多。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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