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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涔涔的鈴聲近了些,雪花此刻也飄了下來。
不久,前方的山腳出現(xiàn)一輛馬車,四角掛著赤金的鈴鐺,有十來個卒仆走在前后。
有幾片雪融進(jìn)了發(fā)絲,眾人才知雪下得大了些。岑參理了理衣袖,緩步向前走去。待眾人走進(jìn)了,那馬車穩(wěn)穩(wěn)停下,紅木雕著纏枝花紋,雙魚圖騰掛為幕布。馬車前的侍衛(wèi)走向前,朗聲道:“主子,到了!
只見那黃布被一只手撩了起來,紅色的長袍向外探出。
他施然落地,轉(zhuǎn)頭恰好撞進(jìn)了正在凝視他的視線里。
岑參愣了一下,道:“恭迎武……判官!毙磶ьI(lǐng)邊塞的眾將士俯身下拜。
就在岑參正要彎腰時,一只溫?zé)岬氖终仆凶×怂母觳病a瘏Ⅲ@訝地抬頭,卻看見那人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頓時心下了然,這人已認(rèn)出他了。但這樣似乎不合禮數(shù),且他人都在下拜。岑參不禁皺起了眉頭。
武判官被他這副表情逗笑了,“噗”武判官又清了清嗓子,“眾臣不必多禮,此番臣來,是為上指,邊塞苦寒,待遣臣慰問!北妼⑹窟@才起身。
岑參這才站好,他伸手引指軍營,望著紅袍的那人,清脆的聲音令人悅耳:“將軍已在營中設(shè)了酒席,為判官洗塵接風(fēng)!
武判官點了點頭,沒什么表情,跟著岑參向軍營中走去。
他一邊聽著岑參介紹邊塞狀況,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數(shù)著軍中的營帳。
岑參說了許久未得到回應(yīng),才發(fā)現(xiàn)那人已經(jīng)神游天外了!拔渑泄佟!睅е┰S冷意的聲音使武判官回過了神,他開口:“嗯,我、本官在聽!
岑參:“武大人,將軍在帳中備好了美酒……”
話未說完,紅袍便在眼前一閃而過。
岑參無奈地笑了笑,望了望地上的一層薄雪,走向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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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判官一來便是數(shù)日。
前日的雪停住,現(xiàn)下便能見草木一二。應(yīng)是判官生于江南,這雪便也不叨他罷了。岑參想。
這日將軍命人開了馬場,欲與判官試箭。眾軍卒早已在場外圍觀多時。
岑參早起時覺得有些頭昏,但未多想,也擠入了人群中!搬壬?您也來了?”李六瞅見了他,連忙嚷道:“快,給岑先生讓一下!”那圍作一圈的軍卒們迅速讓開了前面的一個位置。岑參知道軍中伙計向來熱情直率,便抱拳言謝,向里走去。
但是這個位置,好像有些太近了。
從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馬場中的武判官。他紅色的衣袍在風(fēng)中颯颯,那顏色比軍旗淺一分,比朱砂又深一分,像極了冬日里的寒梅。
那人拉開了弓,持滿,銀光便射向遠(yuǎn)處,正中靶心!昂!”眾人拍手叫好。”將軍,咱也不能輸。 庇腥撕!澳銈冞@群小兔崽子,”將年笑了笑,帶動了下巴上的胡碴:“我什么時候輸過!
將軍拉開了弓,也拉滿,卻顯得有逃吃力。但也正中靶心。將軍又與判官比試了幾回,倒也分不出勝負(fù)。
有馬夫領(lǐng)走了馬,將軍拿過怕子擦了擦手,和道“這些個日子是有些冷了,倒叫我拉費(fèi)力些!彼⒅渑泄,眼中露出贊許之情:“武判官,汝武不及余之下。”
“將軍,”武判官慢慢下了馬,漫不經(jīng)心地四處望著,好像在找什么:“謬贊了,武只是一小判官罷了!
他剛下馬,就看到了對面站著的岑參。
武判官歪了歪頭,對岑參說:“岑先生,不如陪我喝一杯?”
岑參笑了一下,道:“好。”
軍帳中干凈整潔,兩人在桌案前對坐酌飲。傍晚十分侍仆上了燈此刻帳內(nèi)燈影綽綽,頗有暖意。
武侍官搖了搖酒盞,“岑先生,可還認(rèn)得我?”
岑參隱下頭昏的不適感,咳了兩聲,方道:“自然!彼e起酒盞,看向武侍宮:“是阿武!
兩盞酒杯相碰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阿岑身體可有不適?”對面投來擔(dān)憂的目光,岑參勉強(qiáng)勾唇笑了一下:“并無大礙!
武判官倒了一盞酒,揚(yáng)頭又喝了下去。
兩人先前是知交,幾年未見,竟也顯得生分了。
帳中安靜了一會兒,岑參起身:“阿武,時辰晚了。早些歇息罷,先告辭了!蔽渑泄冱c了點興,向他招手:“嗯,當(dāng)心夜間風(fēng)寒!
人都走了許久,溫的酒也都涼透,武判官這才又倒下一盞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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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判官今日便是要走的了。
軍眾一大早候集合了起來,為判官置宴。岑參剛踏出帳中,天空便落下一片雪花。
他輕輕捻了捻雪花,雪花不消片刻就化成了水跡,留在掌心。
果真是要走了,下雪了。
這次軍宴更為隆重,將軍特邀了會胡樂的士兵們吹拉彈唱,一時間琶、胡琴和羌笙百花爭艷,席間樂意融融。
有人身穿紅袍,一如幾天前坐在風(fēng)塵宴上,眉眼透露出安詳。
“判官!再喝!”將軍大手一揮:“今日吾率眾將土為汝送行!切莫停盞!”
那邊絲竹之聲又雜了幾分,宴會被推向了高潮。
那人站起身來,端平了酒盞,彎了彎眉眼:“不醉,不歸!
終于到了送別時。
外面的雪已是很大了,軍旗也不如往日颯颯,倒像是被寒意凍住了。
武判官披上了一件狐裝,站在營口與眾人道別。將軍囑咐了幾句,便吩咐岑參繼續(xù)送人向前一里辭行。岑參這邊“喏”了一聲,將軍又去了操場練兵。
馬車和隊伍緩慢地在冰天地中移走。
珠簾響了響,武判官探出半個頭來,對岑參道”邊塞之景果真奇幻無比,八月飛雪!
岑參點了點頭,道“不錯,邊塞本是苦寒之地!
一里之地很快便到了。
眾人停下,岑參也俯身:“判官大人,一里之地已到,下官等拜別大人。”末了,他又道:“瑞雪兆豐年,這一夜卻忽如春風(fēng)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岑參未等到回答,正抬頭時,見紅袍在眼前晃了晃,那人下了馬車來,站在對面。
他們好像總是這樣,面對面站著,卻好似不相干,從未相交。
“伸手!蔽渑泄倥e起右手,將手中的東西放在了岑參掌心。那只手掌,不久前還接過一片梨花。
“我要走了,”武判官瞇了瞇眼:“多謝諸位連日來的照料,武某自會向陛下復(fù)命,天寒,且回吧。”
岑參卻能聽懂,這話的前半句是給他說的。
岑參微微動了動唇,卻不知想說些什么。罷了。
“叮鈴……”赤金鈴鐺又響了起來,那輛馬車載著那人向前遠(yuǎn)去。馬蹄一深一淺,踏出了一條蜿蜒的路。
岑參展開手,發(fā)現(xiàn)掌心里靜靜地躺著一枚小巧精致的赤金鈴鐺。
瞳孔猛然一陣震。
“李六,馬!崩盍B忙牽了馬過去,岑參翻身上馬,揚(yáng)鞭而去。
一人一騎在雪中行了許久,雪還在不知疲倦地落下。
不久,岑參勒馬停了下來。再不回去,大雪隱匿了蹤跡就不好了。
岑參沉默地佇立在白色蒼茫之間,他低頭看見綿軟的雪地上有一道馬蹄的痕跡,可他注定不能再向前走了。他還要回軍營,向?qū)④姀?fù)命。
他閉上眼,仿佛還能聽到耳邊回蕩著清脆的鈴聲。
他掉轉(zhuǎn)馬頭,返向軍營。
李六見他回來便幫著牽了馬,摩挲了幾下雙手:“岑先生,這些個日子可到越發(fā)冷了!
岑參頷首,看不出臉上的表情。良久,他嘆了一口氣:“我倒覺得......罷了!
罷了。
終是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
山回路轉(zhuǎn)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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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新人第一篇發(fā)表的史同,有一點點私設(shè),不喜勿噴(就這一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