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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在夏天的最后一抹燥熱被秋雨澆透的那天,小晚認(rèn)識了安陽。

這故事里沒有什么轟轟烈烈的愛情,也沒有好友反目成仇的戲劇沖突。
生活中有許多無奈和遺憾,很多時候,我們沒有選擇,只能身不由己地被種種事情推著,走到不想要的地方去。
但是也不盡然。
或許走了不情愿的路,或許失去了很多,但生活仍在繼續(xù),我們也學(xué)會在磕磕碰碰之后成長。
曾經(jīng)不得已分開的岔路,也許會再度匯合,一度以為失去了的人,也可能會重逢,再次牽起彼此的手。
我理解生活的殘酷,但同時相信生活的美好。

所以,這只是一個小小的,關(guān)于兩個女孩的故事,她們很普通,就像你和我,或許,比我們更平凡,更渺小,在生活面前更加手足無措。但是我欣賞她們的勇氣,為她們祝福:)
內(nèi)容標(biāo)簽: 花季雨季 青梅竹馬 正劇
 
主角 視角
小晚
安陽

其它:成長

一句話簡介:關(guān)于成長中的失去和收獲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411   總書評數(shù):0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0 文章積分:123,344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近代現(xiàn)代-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10635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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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

作者:木蘭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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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


      她們
      一
      在夏天的最后一抹燥熱被秋雨澆透的那天,小晚認(rèn)識了安陽。
      誰也記不清楚那天具體是什么日子,應(yīng)該是個周日,學(xué)校沒上課。下午三點多吃過飯,烏藍的天空剛被雨擰干了云彩,服服帖帖通通透透地亮著,脾氣好得很。小晚家門前的荷塘里頭,半殘的荷葉上水珠滾來滾去,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子清冷干凈的野草味道,夾著極淡的泥土腥氣。
      這是最最純粹的秋天,沒有夏日炎熱濃烈,充滿侵略性的強勢,也不是春冬里那潮潮的陰冷,秋天自有一種涼薄的清爽,大方從容。
      “一、二、三四、五……”小晚坐在堂屋的門檻上,數(shù)著在微風(fēng)中不斷從屋檐上墜落的水滴,心里的快樂像氣球一樣飄忽而輕松。是了,氣球一樣,五彩繽紛的,一大把地飛到了天上去。就像國慶節(jié)那天在村長老李家的電視里看到的那樣。
      “死伢子,呷了飯還不去溫書,莫在這里發(fā)懶筋!”姆媽的聲音從屋里傳出來,中氣十足。
      “曉得啦,就去!”懶得解釋自己早就把書看了兩遍,反正對姆媽來說,書是看多少遍也不嫌多的。
      爬起來拍拍手,就在小晚轉(zhuǎn)身的當(dāng)兒,一只黃黃的小手揪住了她的衣角,幾乎沒把她給揪得跌倒!
      “誰呀!”火氣蹭的一下冒了起來,小晚瞪著眼睛回頭,卻看進一雙怯生生的眼睛,黑白分明,里頭水汪汪的眼淚直打轉(zhuǎn)兒。于是天大的脾氣也消了,出口的話也軟了:“干么子?”
      拽人的女孩子瘦瘦小小,土黃色的絨線衣袖口起了一圈的毛邊,嗓音倒是甜甜糯糯的,“我、我叫了你好久都沒應(yīng),我怕你沒聽見就走啦……”一句話拖三拖,黑色的眼仁受驚似的在眼眶里顫著,視線不住地往地下撇,就是不敢對上小晚的視線,“我家才搬來……明天要上學(xué),我想借你的課本看……”說著話,頭簡直要低進胳肢窩去了。
      小晚看著她黑亮的發(fā)頂,不住覺得好笑:“要借書就講呀,我又不小氣!莫怕!我們一起看!闭f著拉起女孩的手往自己屋里走,“我叫小晚,你叫么子名字?”
      “……安陽!贝笱劬φA苏#⒔K于露出一個紅彤彤的微笑。
      小晚十歲的時候,認(rèn)識安陽。

      二
      安陽家是臨村搬來的,就住在小晚家附近。聽姆媽和安陽媽閑碎聊天時說搬家是為了離隴江中學(xué)近些,方便安陽的哥哥上學(xué)。換耕地時還和當(dāng)?shù)厝思移鹆诵巿?zhí),起因似乎是說本村的田要比他們原來的肥沃些,人家定要他們用大些的田地來換。安陽媽不知磨了多少嘴皮子,最后還是吃了些虧,用錢貼補了。安陽家原就不富裕,搬過來三兩月內(nèi)竟然連安陽的課本都買不起。
      “其實也不么子急,反正我不聰明,有課本也學(xué)不了什么的……”被小晚問起時,安陽細細說。
      “那你哥哥缺不缺課本?”小晚瞇起黑溜溜的眼睛,眉頭悄悄皺起來。
      安陽搖搖頭。
      小晚立馬炸了:“哪有這樣的阿爸阿媽,你不是還在臨鎮(zhèn)讀書么,只管你哥哥!”秋天里還光著的一雙腳丫子蹬得床前的踏板“咚咚”直響。她家從來一視同仁,自己和哥哥讀起書來還要拼成績,誰得的“優(yōu)”多誰得獎勵,哪里看得慣安陽家里的做法。可是不管她怎么說,安陽也只會低頭捏著衣角,吶吶的聲音好像蚊子叫:“哥哥比我會念書多啦,我不行的……姆媽說要是沒有錢,高中就不讓我念了,回家?guī)退帥鱿!?br>  “這怎么要得!你好好念,總有他們后悔的一天!”小晚的豪情壯志一經(jīng)點燃就不可收拾,成天拽著安陽溫書,比自己讀書還要上心三分。兩人形影不離,安陽被這么推著趕著,平日里的話也多了,在學(xué)校也漸漸放了開來,不再是悶葫蘆的模樣。

      三
      說到念書,小學(xué)的課業(yè)哪有那么多,便是小晚一心要讓安陽讀出個名堂來震震家里,課本翻來覆去也就那幾篇,兩人早就背了個爛熟。要說鄉(xiāng)下孩子,一天倒是總要在田里耍去半天。
      轉(zhuǎn)眼就是晚稻收割的時節(jié),學(xué)校里每天只有上午上課,下午通通放學(xué)生回家?guī)兔r(nóng)活。上面有哥哥頂著,小晚和安陽倒很是閑了下來,免不得要琢磨些七七八八的樂子。一天下午,安陽正乖乖地在家擇菜,不提防小晚從身后撲上來蒙住了眼睛:
      “呀!鬧什么呢?”相處日久,安陽對小晚說話也不生分了。
      “噓,帶你去個好地方!”小晚向來神秘兮兮的,今天尤甚。臉上花花的幾道不知是泥巴還是草灰,擠眉弄眼地把安陽逗得直笑。
      一路上小晚的嘴巴守得死緊,任安陽如何軟磨硬泡也不說出目的地,只帶著人一個勁兒地在高高低低的田埂上穿行,漸漸地走到安陽從沒去過的地方了。
      十月底的田野正是最飽滿的時候。一片片梯田上金黃的水稻長得正好,擠擠攘攘的,在干爽的秋風(fēng)中海浪般起伏,頎長葉片摩擦發(fā)出的沙沙聲響溫柔地蔓延開來,將清爽的秋日包裹在一片稻香中。有的田已收割完了,一茬茬稻桿鋪在褐色的泥土上,田里摞著一兩個干稻草堆成的草垛,在陽光下散發(fā)著暖融融的秋意。偶爾看得到褐色斑羽的母雞,懵懵懂懂地從草垛里伸出頭來,小腦袋搖了搖又快速地縮了回去。田埂兩邊開了黃白的小花,一簇簇的在青草叢中點綴著,也在風(fēng)中微微搖擺。
      就像安陽,小晚禁不住地想,溫和又不起眼,沒什么香氣,卻偏偏哪兒都能生長,在沒什么人看著的地方開得自在。轉(zhuǎn)念又想到安陽的姆媽,急火火瘦條條的婦人,走起路來有些搖擺,倒是像足了野花邊上的狗尾巴草。不由“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身后跟著的安陽聽見了,問起來,小晚只是越笑越厲害,捂著肚子“哎呦”直叫,勻不出氣來解釋。
      好不容易止住笑,小晚把自己的比方說了,只見安陽的臉一直紅到了耳朵尖,噎了半晌才蹦出一句:“你莫笑我和姆媽,你才是呢,整天蹦來跳去,蚱蜢一樣,”頓了頓,見小晚滿不在乎的樣子,跳跳腳又憋出一句,“你哥哥的頭發(fā)才像狗尾巴草呢!”
      小晚的哥哥頭發(fā)硬,一根根立在頭上,加上這陣子農(nóng)忙沒去理發(fā),腦袋可不是毛絨絨的狗尾巴一樣!一想到自己哥哥的樣子,小晚又笑個不住,一邊出手抓住安陽撓癢癢:“學(xué)會頂嘴啦,不乖不乖!”
      “你才不乖呢!”安陽閃身躲開。
      兩人就此在田埂間追著打鬧,不亦樂乎。
      ×××××××××××××××××
      鬧了一陣,兩人走到了一處山坡下。小晚的神情忽然又神秘了起來:“閉著眼睛,我?guī)阕!?br>  安陽一只手蒙眼,一只手牽著小晚,感覺兩人爬上了坡,又繞了十幾步,終于停了下來。聽見小晚說“睜眼”,放下手一看,立時怔住了,好一會兒才做夢似的問:“這、這是哪兒?”
      眼前是一條寬闊的大江,江水在午后的日頭下泛出細碎的白光。從她們所在的山坡上看去,不遠處的碼頭上泊著好幾十條船,有大有小。江水流向遠處時拐了個彎,浩蕩的水流隱沒在朦朧的群山中,不知去處。瓦藍的天上沒有一絲云彩,幾只大鳥畫著弧線掠過,天地間悄無聲息。
      兩人安靜地看著這開闊的景象,一時間沒有言語。直到遠遠傳來一聲悠長汽笛,小晚才回過神來,得意洋洋地問:“怎么樣?不錯吧?”
      安陽還沉浸在震撼里,聞言只是點點頭,猶自感嘆:“這是么子地方呀,我怎么都從來不曉得!
      “這就是隴江呀,你們原來住得遠,沒來過也不稀奇!睕]得到更驚訝的回應(yīng),小晚稍感失落,淡淡地解釋。不過很快又興奮了起來,“不過這個山坡是我發(fā)現(xiàn)的,從沒有人來過!”說著幾步跑到一邊蹲下,招手叫安陽過去,“我埋了紅薯,我們撿些柴火烤來吃!”
      幾塊方磚砌成的小灶,里頭半埋著三四個紅皮地瓜,看來小晚是早有準(zhǔn)備。隨便拾了些枯樹枝鋪在灶里,小晚又奇跡般從身后變出一盒火柴生了火,不一會兒,烤紅薯的香味就漸漸在木柴燃燒的“嗶!甭曋型噶顺鰜。兩人坐在山坡上看著江水,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小晚,我們么子時候回去哦?”
      “吃完紅薯唄,莫急,快得很!
      “……你說,那些船都開到哪里去呀?”
      “我也不曉得,阿爸說他以前順著江水游泳,去過青河市里!
      “那是哪里呀?遠不遠?”
      “應(yīng)該蠻遠的……阿爸說他游了整整一天咧。對啦,我們到時候一起順著河走,看看到底會到哪里去吧?”
      “好呀!
      “來拉勾!”
      “嗯!”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四
      一晃五年,仲夏明晃晃的烈日中,中考也慢慢近了。青春期的少女長得快,一天一個樣子,原本瘦瘦小小的安陽這兩年個子蹭蹭地拔,一眨眼就高出了小晚半個頭,黃黃的面色也變白凈了些。男孩子一般的小晚也變了,還是清爽的短發(fā),但長開來的眉眼顧盼之間,竟能惹得一眾男生面紅耳赤。只可惜個性還是大大咧咧的,沒有半點江南女孩子溫婉的風(fēng)范。
      小晚向來最有執(zhí)行力,小時候沿江探險的約定一直記到現(xiàn)在。她自然已經(jīng)知道青河市并不那么遠,只要騎一小時單車到鎮(zhèn)里,再搭上中巴沿著塵土飛揚的國道顛上兩個小時就能到。但中間的路程呢?悠長隴江的兩岸有些什么風(fēng)景?人們的生活又是怎樣的?青河市之后呢?還能去到哪里?那么多的疑問和未知,正合她那好動好奇的胃口。她這五年間慢慢籌劃著那秘密的冒險,等到中考結(jié)束就能成行。
      臨近中考,小晚仗著成績優(yōu)異反而更加清閑,每天一放學(xué)就跑去安陽家督促她學(xué)習(xí),說兩人要上一樣的高中。每次小晚這么說,安陽總是會紅著臉嘆氣:“沒用的,那么好的學(xué)校我怎么考得起……而且哥哥今年也要高考,要是他考上了大學(xué),我家只能供一個人的。”
      “沒試過怎么知道!別這么快泄氣嘛,你要是考得比你哥好呢?我就不信你阿爸會不讓你讀下去!”小晚說起道理從來都是一套一套,“有時間瞎想還不如溫書呢,秦始皇統(tǒng)一六國的順序是什么?”
      “韓、趙、魏,楚、燕、齊……”安陽不自覺回答,回過神時好氣又好笑,“你又把話岔開啦!我還沒說完呢,我家供不起怎么辦?”
      “一起想辦法呀!我們這個暑假去做生意吧?好歹要湊出高中的學(xué)費來。”
      “說得簡單!”
      “還說閑話,我問你,是誰勸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shù)’的?”
      “董仲舒……”
      ……
      那個夏天,她們快要十五。

      五
      安陽清楚地記得那年的中考?崾畹目諝庥譂裼譄幔瑦瀽灥淖屓舜贿^氣來。在一片沙沙的寫字聲中,頭頂老舊的吊扇懶洋洋地轉(zhuǎn)著,一圈又一圈,吱吱呀呀地響。額頭上的汗水滴下來,暈開在寫得密密麻麻的答卷上,那是那年的作文卷,全命題,題目叫《我的好友》。從來作文卡殼的安陽在紙上奮筆疾書,藍黑的字跡間,小晚調(diào)皮的神情仿佛清晰可見。
      和兩個女孩子擠在火車的雙人座上,安陽的耳邊還回蕩著考試結(jié)束后小晚激動的大叫,“居然是《我的好友》!安陽,這是我這輩子寫過的最好的作文!”
      低下頭把臉埋在雙臂中,眼淚一滴滴打在褲子上,又快速蒸發(fā)在火車燥熱而擁擠的喧囂中——是的,那也是我寫過的,最好的作文。
      沒等中考放榜,家里就把安陽送去了東莞打工。原本姆媽的意思是初中也不必怎么讀的,反正現(xiàn)在初中畢業(yè)和小學(xué)畢業(yè)一樣是沒有文化,于找工作沒什么格外的好處,將來嫁了人更不用有什么文化,越有文化越愛講究,人家還不要呢。是安陽自己一直堅持,等到中考考完才甘心。
      同行的幾個女孩子和安陽年紀(jì)相仿,都是安陽家鄰村表親的孩子,一路上嘻嘻哈哈地說著話,能出去見世面的興奮遠蓋過離開家鄉(xiāng)的惆悵。
      小晚現(xiàn)在在干什么呢?她一定會很生氣。安陽禁不住黯然地想,這次中考,她花在自己身上的時間那么多,還總是鼓勵自己,說著不要放棄?墒,有的事,不是光有信心和努力就能成的。自己其實真的不是讀書的料子,學(xué)什么都格外緩慢,想來在讀書上也不會有什么出息吧;蛘咦约含F(xiàn)在出去闖闖,將來還有可能和小晚站在同樣的地方。輕輕嘆息,窗外飛速退走的家鄉(xiāng)景色在安陽眼中漸漸模糊了,閉上眼,安陽在火車前進的單調(diào)轟鳴中沉沉睡去。

      六
      小晚難以相信安陽就這么走了。明明考完試還一起慶祝的人,第二天就坐上去廣州的火車。明明是最要好的朋友,安陽要走的消息竟是一句也沒向自己透露過。
      而在暴雨剛過就踩著泥濘小徑跑到她家的自己,只看到一張薄薄的留信。生氣憤怒傷心失望,百種滋味在心里轉(zhuǎn)了個遍,還是只得小心翼翼地拆了信看:

      “小晚:
      對不起,我還是不讀高中了。
      哥哥還要讀書,他能考上好大學(xué)的,要用的錢很多。我能掙錢的話,也能減輕家里負擔(dān)。
      我還是不合適念書,你這樣幫我了,我的成績也不怎么好。再說,姆媽和阿爸都說也不是一定要讀很多書才能掙錢的,我這次去廣州,到工廠做事,就可以掙錢了。舅舅說包吃包住,掙得比姆媽每天編涼席還多些。這次還有好幾個人一起去,大家都是老鄉(xiāng),你不用擔(dān)心。
      很可惜不能一起去探險了,可是廣州比青河市可還要遠得多呢,我這是一個人的探險。你要好好讀書呀,你那么聰明,將來肯定很有出息。
      我要是放假就會回來的,到時候見!
      謝謝你!

      安陽”
      深深吸氣,讓雨后潮濕微涼的氣息充滿自己,再慢慢呼出來,小晚感覺心里的熱辣辣的憤怒變得很苦。記得快畢業(yè)時老師也說過,我們每個人要走的路都很長,那么多岔道上人來人往,大家能一起走一段就是難得的緣分。聽的時候只覺冠冕堂皇,矯情透了,現(xiàn)在卻有點體會到這句話的道理。
      算了吧,算了,生活就是這樣,我們沒有太多選擇。
      十五歲,生活說,你們應(yīng)分開,走不同的路。

      七
      安陽的第一封信寄到,是兩個多月之后的事了。那時安陽的哥哥已去了北方一所大學(xué),小晚毫無懸念地進了隴江一中。夏天剛過,秋老虎烤得地面“滋滋”直響,像是要把最后一滴水也榨出來。小晚穿著一中藍白相間的校服,打開信封時雙手幾乎要顫抖。三頁信紙,略顯幼稚的正楷,點點滴滴地講著東莞的生活。第一次看到大片工業(yè)園區(qū)的目瞪口呆,工廠里徹夜通明的炫目燈光,嚴(yán)厲的工頭,和善的同事,狹小但干凈的住處!斑@真是一片全新的地方,雖然工作不輕松,我的手藝也還不熟,可是我會努力的!弊詈螅碴枌懙。小晚幾乎可以想像她靦腆的笑容和重重點頭時腦后晃動的馬尾辮。她……現(xiàn)在過得不錯吧?

      ×××××××××
      “李安陽!給我站起來!”工頭的一聲厲喝,把昏昏欲睡的安陽徹底驚醒了,一把推開椅子,站得筆直。
      “你看看你又在干什么!鞋底粘到臉上了吧!”尖刻的言語,卻逗得整個車間都哄笑起來。
      “對不起……”安陽揪著衣角,臉色蒼白如紙。
      “說對不起有什么用?原料錢從工錢扣,做不完十件就別吃飯!”狠狠瞪了安陽一眼,工頭往后邊走去,“要不是老冷帶來的,早就把你開除了!其他人別偷懶,干不完一樣的沒飯吃!”
      安陽靜靜坐下,搖了搖頭驅(qū)散睡意,重新拿起一只鞋底,粘膠,修邊,再把修好輪廓的鞋底放到流水線上去。淚水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卻始終沒有落下來。
      會出錯,實在是因為太累了。一天工作十三個小時,不停地重復(fù)一樣的動作。有時候遇上臨時增加的訂單,更是要沒日沒夜連軸轉(zhuǎn)地趕工。她做事太過仔細,難免要慢一些,比別人花的時間更長,晚上休息不了,白天困了就容易走神。
      想起剛剛來到東莞的感覺。除了龍江縣城沒去過更大的地方,和幾個姐妹站在滾滾人潮中的茫然。黑壓壓的人頭四處涌動,各式各樣的火車進站了又走,熱騰騰的空氣,小販沿著車窗尖利的叫賣聲……這個沿海城市的氣息撲面而來,將她們淹沒。
      然后就是跟著舅舅,坐著一樣的中巴在平整的瀝青馬路上奔馳,來到廠里。不多的行李扔進宿舍,還沒吃飯就被拉去聽工頭訓(xùn)話。
      “前兩個月試用,包吃包住,沒有工錢;錄用之后每月還是包吃包住,工資五百,年終發(fā)獎金!” 別扭的普通話,工頭是安徽人。
      兩個月后,一起來的人中只有安陽和另一個女孩選擇了留下來。送走其他人的時候,安陽又去過火車站好幾次,站在人流中時已經(jīng)不再緊張。她已慢慢熟悉了這個城市的味道,盡管那么別扭。
      不過三個月,家鄉(xiāng)平靜簡單的生活就模糊得恍如隔世了。那一道道的梯田,成片的荷塘,闊達的隴江,想起來是都像隔了層薄紗,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連最熟悉的田野香氣也在記憶中淡去了,真實的只有永遠亮著燈的車間,宿舍狹長黑暗的走道和身上洗不去的橡膠氣味。半夜收工回來,躺在宿舍冷硬的鐵桿床上時,安陽習(xí)慣將自己蜷成一團,靜靜地對抗著黑暗。她很少這么堅持,但是獨獨這次,她不想后悔,不想回頭。

      八
      家里出事的消息傳到小晚那里時,她正在用新選好的彩色信紙給安陽回信,洋洋灑灑一大篇,寫得酣暢淋漓。所以當(dāng)同學(xué)氣喘吁吁地跑進教室打斷她的時候,她連頭都不曾抬起來,
      “么子事情呀,急急忙忙的?”
      “你快去楊老師辦公室,老師找你呢!”
      從老師辦公室沖出來的時候,小晚的腦袋仍是蒙的!翱ㄜ、搶道,中巴,翻車,爸爸,”,那些詞在腦海中翻來滾去,卻怎么也拼不出個句子來。讀高三的哥哥已經(jīng)等在樓道口了,一見面就把小晚緊緊地摟在懷里。兩人都沒說話,雙手冰涼。
      學(xué)校就在縣里,小晚和哥哥趕到醫(yī)院時,姆媽還在趕來的路上。兩人手足無措地坐在手術(shù)室外面,看著“手術(shù)中”的紅燈手心出汗。
      “莫急莫急,還不曉得是什么情況,沒什么好怕的……”哥哥默默念著,安慰小晚,也安慰自己。
      “請問是家屬嗎?”前來問話的醫(yī)生手里拿著手術(shù)協(xié)議書,白大褂下擺的新鮮血跡觸目驚心。而小晚一直壓抑的眼淚,在哥哥簽下手術(shù)協(xié)議時終于潰堤。髖骨粉碎性骨折,脊椎受損,且不說天價的醫(yī)療費用,如果爸爸癱瘓,這個家的天只怕也要塌了!
      小晚沒回去上學(xué),彩色的信紙下午便被風(fēng)吹出了窗子,在掃除中被掃進了垃圾桶。

      ×××××××××××××××××
      臨近年底,廠里的接的單子格外多起來。車間每天都在加班加點,原本六個小時的睡眠時間減成四個小時,同車間的姐妹們見面都掛著黑眼圈,無精打采的樣子,工頭的脾氣反而更加暴躁。好在她做起工來熟練許多,再不會被工頭提出來批評。
      可是小晚的信呢?怎么還不到;蛘咦约寒(dāng)初在信封上寫錯了地址,小晚不知道怎么把信寄給自己?睡覺前安陽偶爾會想,但極度的疲憊勝過一切,她總是飛快地陷入黑甜的夢境。
      領(lǐng)到第一筆工錢的那天,安陽去買了張電話卡。一直很少用是因為家里沒有電話,總要打到村里開小賣店的林嬸家,再由林嬸去自家叫人。長途的電話,一分鐘七毛錢,白白等去好幾分鐘。而且每次下工的時候都是午夜了,家里沒人醒著,平時若是要打,只有趁著上廁所的空檔,工頭看得可緊了?墒堑降走是等不住了,趁著一天稍微閑一點的時間,安陽跑出去打了電話回家:
      “喂?林嫂嗎?我是安陽啊,我姆媽在家不?哎、哎,好,我等著!
      “……姆媽?家里好不?嗯,嗯,那就好!
      “哥哥呢?”
      “……小晚呢?”
      “……知道了。”那邊媽媽早已掛了電話,安陽握著公用電話聽筒卻忘了把它掛回原處。
      小晚的爸爸截癱,小晚和哥哥雙雙輟學(xué)!他們以后要怎么辦?難道小晚要和自己一樣,每天重復(fù)著這樣單調(diào)的生活嗎?安陽只覺得胸口發(fā)悶,呼吸困難,這種無力的感覺比那時看到姆媽塞到懷里的行李和車票更甚!
      “安陽,快回去,工頭要查人了!”相熟姐妹的提醒才讓安陽從情緒中掙脫出來,匆匆走回自己的位置。但那空蕩蕩的無力感還徘徊在四肢百骸,揮之不去。

      九
      第一年的春節(jié),安陽沒有回家。一來是車票太貴太難買,二來是廠里仍要加班,春假十五天,工資是平時的三倍。她是真的很想多掙些錢,仿佛這樣才能不被命運任意擺布。從九月到二月,半年的工資安陽基本沒花,攢起來有二千五百了。除了兩千寄回了家,剩下的五百她悄悄留下了,想著明年回去時去小晚家看看。
      小晚始終沒有和她再聯(lián)系過。
      也許是太忙吧,自己也是一樣的。又或者,小晚只是不愿意從自己這里感受到同情。她那么驕傲的人,倒是很可能做出這樣的選擇?墒恰睦镞是有些介意。不是好朋友嗎?難道出了事情不應(yīng)該一起想辦法嗎……
      好像能夠明白小晚知道自己不告而別時的心情。能夠理解,卻難以釋懷。

      ××××××××××××××××
      除夕夜不用做事,安陽和幾個留下的工友一起坐車去了珠江看夜景。臨近入海口的珠江水勢寬闊,水流平緩,沿岸高樓林立,七彩炫目的霓虹映照在水面上,化作碎光點點,亦真亦幻。午夜時,江上放起了焰火,大朵大朵的,繁華熱鬧,同伴都興奮得又叫又跳,安陽卻只想起那么久之前的下午,清澈的隴江上泛起的細碎白光,秋天的天空湛藍,沒有一絲云彩,幾只大鳥掠過天際。

      十
      安陽十九歲時,鞋廠倒閉了。那時凍住大半個南中國的冰災(zāi)剛剛過去,人們都在慶幸寒冬的離去,卻沒料到另一個寒冬悄然來臨。
      安陽是之后上網(wǎng)查了資料,才知道,那年上半年,廣東省有三萬五千多家企業(yè)倒閉,而她所在的鞋廠,只是其中小小的一員。
      那時席卷了全球的金融危機還未全面爆發(fā),新勞動法的施行和經(jīng)濟衰退的暗流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攪亂了廣州制造業(yè)的一池春水,讓上百萬漂泊在外的人失了依靠。
      鞋廠的倒閉還是有些征兆的,安陽記得那時訂單忽然減少了,廠里不再招新人,一些不得力的也陸續(xù)走了。但沉浸在新勞動法頒布,工資漲了的喜悅中的大伙兒怎么也沒想到仿佛永遠都在掙錢的鞋廠會關(guān)門。
      那天早晨,全體員工集會,所有人都站在公司外面那塊巨大的水泥坪里,聽老板宣布消息,然后到財務(wù)處去領(lǐng)遣散費。四月的廣州已經(jīng)有些熱,安陽卻忽然感到一絲無所適從的涼意。接下來怎么辦?繼續(xù)找工作嗎?可是世道這樣,找到工作的希望那么渺茫。
      正在猶豫時,姆媽打來了電話,要她回去老家相親。
      “那就回去吧,反正在這里待著也沒有用!卑碴枌ψ约赫f,然后三年來第一次買了回鄉(xiāng)的車票,“也許會碰到小晚呢?”另一個念頭悄悄說。這三年,她向家里問過多次小晚的情況,姆媽卻只是說不清楚。
      安陽十九歲,重新回家。彼時的她與小晚,已有三年不曾聯(lián)系。

      十一
      現(xiàn)在的中國,什么都在變,每天都在變。安陽從煥然一新的縣火車站坐著熟悉的中巴,開在已經(jīng)修得平平整整的國道上,看著車窗外熟悉又陌生的稻田和遠處隱約的山脈,腦中有些空白。耳邊是久違的鄉(xiāng)音,仍然能輕易地聽懂,想要脫口而出卻是有些勉強了。
      下了車還有一段路程要走,安陽背著行李,索性走得更慢些,一路打量周圍景色。縣城雖然大不一樣了,但村里也沒有太大變化,有的老房子翻成了樓房,好幾眼荷塘被泡作了石灰池。
      恍然記起每年夏天都會到池塘邊去捉的小蜻蜓,銀藍的,亮綠的,桃紅的。清晨小晚總是帶頭趴在塘邊,看準(zhǔn)蜻蜓翅膀上沾著露水飛不動的時候,閃電般出手捏住它們的翅膀,再把捉到的蜻蜓裝到一個空的玻璃糖罐里,用蓋子蓋起來。她是個中老手,幾乎百發(fā)百中。只有一次,在抓一只特別稀有的大紅色蜻蜓時,小晚因為過于專注,一腳踩空,頭朝下地栽下了淺淺的荷塘,爬起來時滿頭污泥,頭發(fā)里還不甘寂寞地藏了一只水蜘蛛,在糾纏著的頭發(fā)里用力彈腿。而小晚那時是什么表情呢?對了,她那時滿臉是泥沒法開口,只得用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狠狠地瞪著安陽,意思明確得很:要是敢傳出去就要你好看!
      想著小晚那死要面子的樣子,安陽笑出了聲,腳步也加快了些。雖然一直沒有她的消息,但她家還在呀,以后回來住,總能看見她的。
      走到家附近,安陽瞥見一個人正站在小晚家門口,不禁出聲:“請問……”話只說到半句,卻硬生生卡在看見那人回頭的瞬間——雖然頭發(fā)染成了金黃,臉上畫了妝,但那確確實實就是小晚!
      看到安陽,小晚也很驚訝,隨即迅速收拾了臉上的表情,略微自嘲地一笑:“你原來還是會回來的么。怎么,認(rèn)不出?”
      “怎么會認(rèn)不出!可是小晚,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呀?要化妝?”安陽一疊聲地問。
      “好啦,一會兒說,你先回家去放行李吧!毙⊥頉_著安陽的大手提包抬抬下巴,轉(zhuǎn)身進了自己的家門。安陽怔怔地看著那個苗條時髦的背影,突然發(fā)現(xiàn)剛才小晚一直在和自己說著普通話。
      十九歲,她們重逢。

      十二
      吃過午飯,兩人坐在田埂邊。
      “沒有讀書之后,我去縣里學(xué)理發(fā)……可以抽煙么?”見安陽點了頭,小晚從緊身牛仔褲后面摸出一包開過的“紅河”,抽出一支叼在嘴里,左手已用打火機點燃了煙,一串動作熟練而連貫。小晚深深地吸了一口,再將煙緩緩?fù)鲁,眼神有些迷離。
      “你也知道,我家那時……很需要錢。我媽身體也不好,我和哥哥走不開去外面打工,就只有在縣里想辦法找工作。所以,我就想去學(xué)門手藝。我哥去開三輪,專門跑鎮(zhèn)里頭的。”
      “理發(fā)學(xué)徒不收學(xué)費,但是出師之前在店里做事沒有錢拿。所以一開始就靠著那點存款和我哥賺的錢來付醫(yī)藥費。”說到這里,小晚停頓了一下,苦笑,
      “可是不夠。存款很快就用完了,而且我哥又出事了。”
      “那段時間真是邪了門了,事情一樁接一樁,都說‘禍不單行’,古人誠不欺我!
      “我哥開車時認(rèn)識的幾個損友打傷了人,他頭腦發(fā)熱去幫忙,結(jié)果也被抓了。故意傷害,從犯,判了四年!毙⊥淼穆暰微微顫抖,又吸了口煙,揚起頭望天,濕潤的睫毛輕輕扇動。
      “然后就沒辦法了……在發(fā)廊,我雖然剪頭發(fā)拿不到錢,但是自有其他的辦法……”說到這里,小晚的聲音很輕,卻鐵一般僵硬而冰冷。她的語速突然加快,像是要盡快掠過這一段往事,
      “然后就做了一年,學(xué)了抽煙,理發(fā)也學(xué)得差不多了,我就用攢的錢出來自己開了理發(fā)店,沒再干那種事。”對著安陽急促地笑了一下,小晚又將視線挪開了,遙遙定在遠處的一棵樹上,“其實說起來也沒什么的,只是不太好看……反正人臟就臟唄,要活下去,還管他那么多……”這么說著,撇開的側(cè)臉上,眼淚卻不斷地落下來,花了精致的眼線,沖淡了腮紅,“你看,這有什么好哭的!敝挥姓Z氣還那么強硬。
      “你可別可憐……”說到一半,強硬的語氣也顫抖了,因為安陽緊緊地抱住了她的肩,溫?zé)岬难蹨I透過上衣,貼在肩膀上微微發(fā)燙。
      “不說啦,沒什么好說的,都過去啦!卑碴柕穆曇暨是細軟的,帶著濃濃的鼻音。語調(diào)卻輕快,“我也回來啦,姆媽說要我相親結(jié)婚!
      “這么快!”小晚通通鼻子,驚訝地笑著,“么唬我吧?”
      “還不曉得咧,看看吧,反正我也不想回去打工了!
      “我和你一起去看!配不上你的不準(zhǔn)要!”
      “好呀!”
      ……
      十五到十九,她們錯過了太久,生活把當(dāng)初的純白染上不同的顏色,她們早已不是原來的自己。
      無法回頭,但生活不會只有過去。

      ××××××××××××××
      “哎,你還記得我們說要順著隴江往下走不?”小晚摘下狗尾巴草編著玩。
      “怎么不記得,后來我就走了!卑碴桙c點頭。露出懷念的表情。
      “還想去不?”
      “好呀,么子時候?”
      “再說吧,反正這次一定要去!
      “嗯。”

      十三
      五月份的田還是青的,尚未成熟的稻禾綠得格外水靈,散發(fā)著清爽的氣味,田埂上的泥土都軟軟地潮著,捏得出油般的肥沃。大小的荷塘里,一片片圓潤挺括的荷葉中點綴著白的粉的荷花,蜻蜓在空中飛來掠去,塘里已經(jīng)開始有青蛙的合唱。
      小晚和安陽又一次走過那年烤過紅薯的山坡,只是那里已種滿了果樹。
      她們沿著河一直走著,看見五月天空里棉花團一樣厚實飽滿的云朵。
      看見隴江上穿梭的船只,大部分是采砂船,在江邊倒出一個個沙堆,還有大片斑斕的卵石。
      看見一艘用鷓鴣捕魚的船,許多雪白的大鳥從船上扎入水中,出水的時候緊閉的嘴邊露出草魚銀色的魚尾。
      看見一株枯樹上新長出的細嫩枝椏。
      看見江上壯麗的晚霞。
      看見天色漸次暗淡,然后亮起許多星星。
      看見河堤下,廣闊平地上比星星更密集的萬家燈火。
      她們絮絮地說了許多話,有關(guān)一起度過的過去,不曾聯(lián)系的過去和將要發(fā)生的未來。
      小晚說,我要當(dāng)女老板!
      安陽說,我就要和那個開網(wǎng)吧的結(jié)婚!我們要好好地過!
      小晚大聲贊同,對,一定要好好過!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十九歲,她們都已成長,相互值得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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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te 作者有話說
    第1章 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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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歌終,明月闕
    凄美的愛情故事,很短,卻回味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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