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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將軍,陌上花已開
朝陽的晨輝又一次撒在了小鎮(zhèn)的將軍街上,古樸的屋頂,閃爍著橘紅色的光芒。
將軍街原來不叫將軍街,只是將軍家里出了個將軍,它就被改了個霸道的名。
靜謐地街角,有一幢二層小樓,樓下鋪面作了個花店;ǖ昝瓦@古樸的街道有點格格不入,卻又相得益彰。
“陌上花開”
大方熱烈,直接又直白的店名,讓小鎮(zhèn)居民偷偷地喜愛著。
。。
十五歲,有人在等那出征的霸道小將軍。
。。
花店的一天開始了。
吱呀的一聲,花店的小老板拉開了笨重的木門,將店里的小盆栽,小心的搬到店門前隨意的擺放著。小鎮(zhèn)上的花店賣花賣樹賣草的,沒那么講究。
街道上小販的吆喝聲,學子上學的嬉鬧聲,載貨的車輪聲,讓小鎮(zhèn)鮮活了起來。小鎮(zhèn)的一天開始了。
等待的一天也開始了。
……
“豆~花兒~豆~花兒~香甜熱騰的豆花兒~”
“林小子,今天也來兩碗?”挑著一擔豆花走街串巷賣豆|腐的劉大伯,笑著沖站在花店外整理盆栽的小老板打招呼。
沒等林予開口,笑呵呵的劉大伯就放下?lián)樱议_了桶蓋,舀了一大碗白花花、熱騰騰的豆花出來,冒著熱氣的豆花,讓空氣都變得香甜起來。
“多謝劉伯,今天還是一個甜口,一個咸口!
林予進店拿了倆青花大瓷碗,接過劉大伯碗里的豆花后,又進店里拿了倆小碗出來。從荷包里數(shù)了六枚大錢,放進了桶邊懸著的空木盒里,方便劉大伯點數(shù)。
“對的,對的!眲⒋蟛呛堑膶⒋箦X一抓,揣進胸前的內(nèi)袋里。
“林小子,今天的甜口汁水是你嬸子熬的梨汁甜水,清亮香甜,潤喉止咳,大伯多給你來點。這咸口的汁水是你嬸子做的蘿卜泡菜老汁水,有味得很,大伯也給你多來點。一頓吃不完,你中午拌面條吃也香!眲⒋蟛诹硪粋桶里滿滿舀了兩大勺的咸甜汁水,倒入林予手上的倆小碗里。舀完后,麻利的蓋緊桶蓋,挑起了擔子。
林予端好倆個汁水小碗,聞著甜咸的香味,臉頰淺笑起一個梨窩,“劉伯,讓嬸子給我留兩塊老豆|腐,中午做熊掌豆|腐吃!
“好好,大伯記著了,待會兒,讓我家大小子給你送來!眲⒋蟛糁鴵,中氣十足地又開始了吆喝。
“豆~花兒~豆~花兒~香甜熱騰的豆花兒吶~”
……
花店里。
林予將梨汁甜水倒了點在豆花上,舀了一小勺放進嘴里。豆花入口即化,豆香滿口,甜中帶點梨酸,讓他滿足的瞇了瞇眼。
是那人喜歡的味道。
蘿卜泡菜老汁水,將豆花浸得帶點微紅,咸香入味,回味悠悠。
也是那人喜歡的味道。
……
今天不是小鎮(zhèn)的趕集日,林予早早的在門外掛上了午休牌子,進了廚房,鼓搗他的熊掌豆|腐。
十枚大錢的老豆|腐,被林予切成了巴掌大的八塊小豆|腐。這八塊豆|腐依次進了熱油里,煎炸得兩面金黃,才出了鍋。接著就著鍋里的熱油,放了微辣佐料,讓那八塊豆|腐又入了一次鍋,勾個川味芡汁,感覺差不多了,熊掌豆|腐出鍋。
味道不怎么樣,沒有那人做的好吃,但林予還是就著豆|腐吃了兩大碗米飯。
……
傍晚花店要關(guān)門的時候,小鎮(zhèn)上的夫子進店買了一株長青樹,說是送給夫人的。那株長青樹郁郁蔥蔥的,夫子很滿意,想必夫子的夫人也會滿意的。
望了望門外,最后一絲光線暗下去后,林予低著頭,關(guān)上了沉重的大門。
。。
二十五歲,有人在等那出征的霸道小將軍。
。。
初冬還是有點冷的,面容不再少年的林予把薄薄的小襖子穿上了。他今天得去布店,買幾匹厚實布匹。
今年小鎮(zhèn)上的居民開始準備冬衣的時間,比以往早很多,這主要是鞋匠家的二小子闖了禍。
前幾天將軍街鞋匠家的二小子,為了讓他爹娘早點給他縫制過年穿的新鞋、新衣服,五歲大的小娃娃,拿著他爹做鞋用的錐子,把他那幾身冬日穿的舊衣舊鞋面,戳了好幾個大洞,無法再穿。這小東西讓他爹一陣好打,最后他娘也只能如他愿,給他早早的買布縫制起來。
這有一就有二,將軍街上的皮小子可不止鞋匠家的二小子一個。這幾日將軍街是熱鬧得不行,天天都有調(diào)皮娃娃挨揍,只有那布店的羅娘子是笑得合不攏嘴的。
林予也感慨一笑,這群小子倒是和那人小時候一樣皮。
……
冬季花店生意不好,林予就早早鎖了店門,趁著這幾日的熱鬧,也進了絡(luò)繹不絕的布店里,選幾匹好布料,給那人也做幾身厚實新冬衣。
跨進店門,穿著亮麗裙袍的羅娘子笑著就迎了上來。
“哎呦!林老板,俗話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您是帶福運的!
“您看看,這幾匹是新到的緞子,您瞅瞅,這光澤,您摸摸,這質(zhì)感。”
“羅娘我敢拍板,整個鎮(zhèn)上就我一家出這好貨!
“這南邊來的新緞子,再經(jīng)過林老板您的手藝這么一縫制,那小鎮(zhèn)上最俊俏的郎君仍然是您林老板!
羅娘子還是那么能說會道,這么多年林予依舊招架不住。
“羅娘子您謬贊了,林某當不起,當不起。”林予連連擺手,耳朵微紅道。
“當?shù)闷,當(shù)闷。?br>
“咱這鎮(zhèn)子上,就你林老板和當年的將軍大人最是養(yǎng)眼!钡昀锾暨x布匹的客人也跟著羅娘子打趣著林予。
林予談談的笑了笑,趕緊挑選好幾匹布料,只一路神情稍顯落寞的回了花店。
……
二樓窗前,林予按著早已繪制好的兩身冬衣圖紙,開始裁剪起來。
兩身衣服款制一樣,只在顏色和圖案上稍顯不同。想著那人每年過年時挑選新衣款式的挑剔樣,林予又取出筆墨紙硯,畫了幾件衣服樣式。
裁衣縫制,再繡上精美圖紋,很是耗費了些時間。待得林予縫制完兩身衣服,都到了臘月二十。
好在小的那身衣服穿在林予的身上,確實是顯得他俊朗非凡。想必大的那身衣服穿在那人身上,也會顯得他英俊無比的吧。
……
除夕夜,林予做了一桌好菜,擺了兩副碗筷,倒了兩盞清酒,大開著花店大門,看著屋外燈火,聽著爆竹聲,自斟自酌。
落滿雪的臘梅,沒有等到那一聲“新年好”。
林予,又醉了一夜。
……
初二拜年,林予穿著新衣,坐在盛開的臘梅中,笑著給來拜年的小子們發(fā)著兩份壓歲錢,笑著聽他們臭美身上的新衣,笑著想那人過年得了新衣比這群小子更臭美的樣子。
笑著笑著,他落了淚。
過年了,你也要著新衣,穿新鞋,討壓歲錢吶。
。。
三十五歲,有人在等那出征的霸道小將軍。
。。
“林老板,您可得瞧瞧我那玫瑰花圃。嘿!你還別說,這海外的花種,樣式別致的很,就是花開的比月季含蓄了點,可那花語卻熱烈得很吶,哈哈!”
“哦?那我得仔細看看了!
“林老板,您請!您請!”
“于老板,您還是這么客氣,同行吧。”
眼角已有一絲細紋的林予,與長年給花店供貨的于老板走在小鎮(zhèn)的花圃園小道上。胖胖的于老板是個養(yǎng)花高手,在小鎮(zhèn)上很是有名。
今天又是林予到花圃進貨的日子,他順便也進點年輕人喜歡的花。
進了個花棚,闖入眼簾的是一片火紅,迎面而來的也是一陣濃厚迷人的芳香。浸入肺腑,讓人迷戀。
“這花,確實熱烈,聞著也很是惑人啊。”林予望著花棚里一片紅色,微笑著恭維。
“哈哈哈,還是林老板您有見識。”于老板高興地拍了一下他的大肚子,滿面紅光的指著那些紅艷花朵道:“林老板,這花名叫玫瑰,形色俱佳,最是有趣的是那大膽花語,哈哈哈哈,您應該猜到是什么了吧?”
“嗯?這倒是為難了,我還真想不出來!绷钟璋櫭迹首鞒了,然后一攤手表示不知。
“和林老板您的店名很是相似!庇诶习逍χ嵝蚜艘痪,只話說到一半,打趣的看著林予。
“還有這等事?那林某就請教于您了!绷钟枰仓@于老板的性格,拱了拱手又配合他回了一句。
“哈哈哈……”于老板大笑了兩聲,指著開得如火的紅玫瑰,“林老板,這話語是永恒熱烈的愛,是不是和你店名很配。
林予看著花棚里的火紅,恍惚了一下。
“確實很配。”
“于老板,這玫瑰就加入今日的訂單里,以后也一樣!绷钟杌剡^神,價格都沒問,就笑著下了單。
“林老板是個爽快人!”
“走走,到我家吃飯,嘗嘗我家夫人的好手藝。”
“那林某恭敬不如從命了!
……
第二日,花店門外一片火紅,將軍街的居民沒見過這樣濃烈的花,很是好奇,年輕人更是圍觀了一波又一波。
很快整個小鎮(zhèn)都知道了將軍街那花店大老板,出了比他店名還熱情的花。小鎮(zhèn)上的大姑娘、大小伙子們,比以往更愛往花店跑。鞋匠家比他爹還高個頭的二小子,也隔山差五的到店里買花,還求著林予把紅玫瑰扎得好看些。
……
熱熱鬧鬧的幾個月過去,小鎮(zhèn)里多了幾對新婚小夫妻,花店里也擺上了其他花束。
林予選了個好看的花瓶,插了幾朵玫瑰干花進去。不太好看,但被他擺放在二樓臥室。
。。
四十五歲,有人在等那出征的霸道小將軍。
。。
今天是鎮(zhèn)上學堂的開學日,也是鞋匠家二小子的長女入學的日子。小姑娘打滾撒潑的鬧著不去學堂,引得將軍街其他小子姑娘也鬧著不想上學,被她娘好一陣打。將軍街沒娃上學的街坊鄰居好一陣笑話,說這些姑娘小子太像他爹娘小時候了。
鬢角一絲銀白的林予也笑著點點頭,確實像。
看著一群群作伴去學堂的小童,林予想起小時候那人也是這般的鬧著不上學,最后卻與他作伴讀書的無憂模樣。
恍如昨日。
再回首,已過半生。
……
“林叔,林叔?”
“嗯?是大郎。
“是的,林叔,這是您今天點的豆花兒,熱乎著呢,您小心燙手,您端好!”
“這是您點的麻辣口汁水和魚香口汁水,您拿好!”
小鎮(zhèn)上做豆|腐的劉大伯,把祖?zhèn)魇炙噦鹘o了他大兒子,這一年都是劉大郎推著豆花車來送豆花兒。
“大郎,你爹娘身體還康健吧?”林予把十六枚大錢放到劉大郎手邊的空木匣里,看著眼前這和他爹如出一轍的劉大郎笑問。
“勞您掛心,爹娘每頓能吃個幾斤豆|腐,偶爾作著豬頭肉還能喝個小酒,每日里有小豆子陪著逗樂,身體都康健著!眲⒋罄晒Ь吹幕卮。
“這就好。今日開學,小豆子也要到啟蒙年歲了吧?”
“是的林叔。小豆子那小子皮的很,是該讓夫子好好管管他了。”
“小孩子皮點也好,跳動得多,身體才長得好。”林予笑著又道,“好了,你也莫在我這兒耽擱了,做你的生意去吧。”
“哎,那林叔我就先忙去了,您要的老豆腐我晌午前讓小豆子給您送來。您還有啥想吃的豆花兒汁水口味,您再告訴他,我讓您侄媳婦兒給您琢磨琢磨!
“嗯,忙去吧,我有啥想吃的味,我再給你說!
“好呢叔,小子忙去了,您生意興隆身體安泰!
“豆~花兒~豆~花兒~香甜熱騰的豆花兒吶~”
劉大郎推著豆腐車,洪亮的吆喝聲,混雜在將軍街各色的聲音里,慢慢的遠去。
……
林予抬頭望著天空,染著金光的淡淡白霧,慢慢地染上林予的雙鬢。
今日的豆花兒很好吃,是那人沒吃過的口味。
……
晌午時分,早已頤養(yǎng)天年的夫子,拄著拐杖來買了一束勿忘我。
后來,夫子就沒來過了。
。。
五十五歲,有人在等那出征的霸道小將軍。
。。
噼里啪啦,啪啦,啪啪啪啪啪————
“新娘子到了!”
“看新娘子羅!”
“新娘子,新娘子!”
一群小童圍著接親隊伍,吃著喜糖,好奇的笑鬧叫喊著。
“落轎!”
穿著喜慶的張媒婆,滿臉笑的揮著手里的絲絹,指揮者轎夫落下新娘花轎。
“新娘子到了,新郎官請新娘子下轎。”
滿面春風的羅新郎,激動又臉紅的站在轎門外,輕輕踢了一下轎門,然后把紅綢的一端遞進轎門里,請道:“娘子,請下轎。”
繡著鴛鴦的門簾被撩起,攥緊紅綢下了轎門的新娘,戴著鴛鴦紅蓋頭,含羞的緊緊跟在羅新郎身后,夸過門檻,入了羅家門。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相拜!”
“禮成!”
“恭喜恭喜!”
“恭喜羅娘子,喜得佳孫媳!”
“恭喜恭喜!祝羅娘子早得金重孫!”
高堂上,滿頭白發(fā)盤起的羅娘子,一臉皺紋,笑呵呵地接受賓客的祝賀。
不再少年的林予,與將軍街的街坊鄰居一同,笑語道賀。
……
吃完喜酒回到花店,林予有點精神不濟,倒在床上睡了過去。只半夜,他突然醒了過來。
摸著面上的皺紋,他嘆了口氣,后半夜也沒睡著。
。。
六十五歲,有人在等那出征的霸道小將軍。
。。
將軍街花店的林老板,收了個小徒弟打理花店。
前兩日,生了場大病剛好些的林予,在小鎮(zhèn)西山頭買了塊墳地,在街尾白事鋪子定了一副雙人棺材,一塊夫夫墓碑,然后就每日在花店門口曬著太陽,搖晃著躺椅,昏昏欲睡著。
“師傅,師傅。”
“怎么了?”躺椅上,滿頭白發(fā)的林予沒睜開眼。
“師傅,于大哥送貨來了!
“哦,那你就清點著吧!”
“好的,師傅。”小徒弟開心的跑向送花來的于小子。
“林爺爺,爺爺讓我給您送了一車紅玫瑰來,后面那一車是其他種類的花!
林予睜眼,看著那火紅的一片,半響,道:“好,都卸下來吧!
……
林予捏著熱烈的玫瑰,聞著芬芳的花香,閉眼睡了過去。
他,做了個美夢。
……
夢里,有個穿著軍裝高大又英俊的男人,捧著一大束紅玫瑰向他奔跑跑來,霸道的把花全塞給他。
林予捧著一束勿忘我,笑著抱著那個男人。
。。
將軍街的花店林老板,埋在了西山頭,和將軍街的鄰居又做起了鄰居。
……
小徒弟在蒙蒙細雨里掃完雙人墓,放下兩束花,打著傘慢慢下了西山。
……
細雨里,隱約能看見碑刻上兩相貼的名字。
夫:林予
夫:秦定安
“將軍,陌上花已開,別忘了,我在家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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