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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這事兒吧,其實有點千頭萬緒,不知從哪兒說起的意思。
從遠了說吧,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世家公子與一位美艷胡姬......
從稍微近一點說吧,我伏跪在地上,身著黑底紅色描邊的八爪金龍華服,向那位簾后實際上的中宮之主請安,心存赴死之志。
那位娘娘“咦”了一聲。
一只白/皙修長的手將簾子拂開。
“你抬頭。”聲音清亮如玉碎。
我咬牙,仰起蒼白的臉。
對上了一雙紫琉璃般的眼睛
——窺見了被天子如異珍般深鎖金屋的仙姿佚貌。
一時失神。
“噗嗤!”
她一笑,似驚鴻,似水中蓮。
似我的鏡里花。
我閉上眼,帶發(fā)修行的李皇后與被迫病故的王貴妃,都輸的不冤。
人人皆言天子愛美人,后宮多紫眸,其實,天子,只是喜歡這位封號紫玉的夫人。
“你回去吧。”她揮揮手,衣袖飄動,仿佛是看到了一只跑錯院子的貓兒。
我一身冷汗地回到殿中,迎面而來的管事女官與侍從卻很是失望——沒能為我陪葬。
我失去了所有牌碼,想為他不惜此軀,卻意外殘喘,迷了方向。
圣喻隨后而來,二皇子嵊雩行止無狀,幽禁冷宮。
歷景32年,后宮爭寵愈兇,將軍府出生王貴妃病逝,二皇子嵊雩出逃,為掩人耳目,我自告奮勇做了二殿下金蟾脫殼的殼。
王貴妃并不是第一位恃子而驕的后妃,前一位這樣做的是皇后,她膝下有抱養(yǎng)而來的大皇子峴靂。
今上子嗣不豐,膝下僅有兩位皇子,一位公主——公主正是紫玉夫人所出。
然只要今上在位沒人能爭得過這位娘娘,因為如此對上的是,我朝的帝王。
至于日前,歷景38年,秋。
我正與我大商的小公主,一起被關在宗正寺不見天日的地牢里。
今上薨。
二殿下起兵逼宮。
小公主被吊起來用沾著冷水的鞭子抽了一頓。
衣衫破碎,遍體鱗傷上的趴在我隔壁的牢房里。
睜著眼兒,還迷迷瞪瞪地喚:“阿兄,疼,阿兄,好疼......”
她叫的阿兄,是我。
這小姑娘,其實有點慘。
兩個哥哥被親爹嚇跑了,只剩下這一個小姑娘被趕鴨子要上架
從小三師三少,按標準的太子配置搓磨著,天不亮就得起不說,還得挨朝臣牝雞想司晨的罵名。
偏偏這小家伙還挺有自覺的,知道天子之位之重。
我曾經問過這小姑娘:“你想要這天下嗎?”
小姑娘靠在我肩上一臉糾結:“阿兄,我害怕!
我靜靜地等她說下去。
“一睜眼就是萬民福祉,一個決定能濟民水火,也能讓百姓倒懸,阿兄,我不想有人死,很害怕!
我安撫地拍了拍她,她困困頓頓地睡過去,眼底黑青。
說實話,我覺得她比她親哥要有覺悟多了。
親爹親媽不靠譜,這小家伙自個兒端端正正的長成了一棵筆直筆直正道中行的小白楊。
張口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閉口是:“王無罪歲,斯天下民安矣!
我估計耳根子一軟讓她臨朝聽政是她親爹最后悔的事之一。
她爹想討點東西給她親媽玩。
她諫:“天下聞風皆爭進奇巧,則勞民傷財自此始矣!
她爹想修河和她媽泛舟江上。
她諫:“都道隋亡為此河......”
(她親爹氣得拿奏折砸她)
她親爹想把罵她親媽的大臣砍了。
她諫:“勿塞言路,川雍傷人。”
她親爹死的時候,她沒見著,就得了一句口諭:“你可長點心吧。”
確實得長點心,親爹一死她就淪落到和我一起蹲地牢了。
她親哥們離開皇宮的時候她還不記事。
等七八歲開始學“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后就開始邁著小短腿兒找她親哥在哪兒。
還真給她“找著了”(捂臉)。
于是這姑娘挑了個風和日麗的良辰吉日領著兩排仆從大搖大擺擺架冷宮——正碰上我在調戲冷宮的姐姐們。
。M心期待的)小公主:“......”
我:“......”
這小家伙深吸一口氣,字正腔圓教訓我道,“二皇兄,君子固窮,窮且益堅,不墜青云之志。”
叮囑我要好好自我反省以后小家伙又邁著小短腿兒走了。
作為懲戒,我挨了二十板子。
齜牙咧嘴地趴在榻上,咬牙切齒地暗暗詛咒她親哥,行二的那個。
沒隔幾天這小家伙又來了,又遇到我身殘志堅地正在跟冷宮的娘娘們討藥,只是好巧不巧,某些妖人作祟,一顆石子落在我腳前,我腳一滑撲了人家滿胸。
挺軟。
小公主:“......”
我:“......”
我又挨了三十板子。
這丫頭跟她哥一個德性,我凄凄慘慘地想,板子不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會疼。
誰知一覺醒來,這小家伙眼圈紅紅的站在我跟前,帶了傷藥來,把人遣了出去,要親自給我上藥!
不、不必勞動了,我、孤自己來。
我嘴角抽搐,差點晚節(jié)不保。
小家伙又偷偷從袖子里抽了一把戒尺,端端正正地舉著,小心翼翼地瞅我。
那水潤的黑紫的眼珠兒和她親哥一模一樣。
我:“...”
小公主:“...本宮和冷宮的娘娘們聊過了,是本宮冤枉了皇兄,向皇兄請罰!
我:“倒也不必......”
頓了一會兒,“本也不怪你......”
小家伙還是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
。ū人H哥小時候可愛多了)
最后,我抽了三下她的手心。
其實吧,也不完全算是冤枉。
在冷宮里過了兩年麻衣粗食經常喝西北風的日子以后,我腦子里進的水已經排得差不多了。
卑微的愛戀,還是抵不上爺這風華正茂的一條命的。
。ㄆ鋵嵨乙膊皇窍氩磺宄,只是迷迷瞪瞪地就被人先下手為強拽入維谷,進退失據。)
我的殿下。
其實小家伙來之前,我已經快羽化成仙了。
畢竟天天餐風飲露。
冷宮的衣食不甚精細,但吃飽穿暖還是沒問題的。
問題出在,二殿下的人身上。
我是二殿下的污點,
他們想要我死。
我的殿下從來不知道。
......
所以被餓瘋了的我決定給我的殿下戴綠帽子。
暖床求包養(yǎng)。
冷宮的姐姐們還是有不少人美心善的。
也不知道侍奉二殿下的這些人是怎么想的,
他們看不順眼我爬二殿下的床,更看不順眼我爬完了殿下的床再去爬別人的床。
于是在他們的努力下,我挨了兩頓板子。
當然,他們當時的目標可能不止于此。
但他們好像低估了小家伙的道德水準,和長年被如膠似漆的親爹親媽遺忘以后產生的莫名其妙的對兄長的孺慕和期待。
還沒什么眼色(有眼色的家伙都被殿下帶出宮了)。
為我呈上的稀粥,在小姑娘過眼的剎那被連碗帶托盤,扔出了屋。
在門口的青石板上摔得稀爛。
還有我房里的粗布衣服和薄被。
全部被翻出來鉸碎扔在階前。
小姑娘發(fā)了好大一場火。
她身邊年長的宮女想勸。
被她啞著嗓子堵了回去:“吾兄乃大商皇子,欺吾兄乃是害吾朝血脈!是可忍孰不可忍!”
宮女表情大概空白了一瞬。
那個,
我是貍貓換皇子的貍貓這件事,在宮中并不是什么隱秘。
那標志性的紫葡萄似的眼珠兒,和有些過分艷麗的臉蛋兒豈是人人都能有的。
這小姑娘最后還是被我勸下來了。
這些是二殿下的人。
是陪伴二殿下忠心耿耿,以后,也用得上的人。
我這只貍貓沒資格讓人家被發(fā)落。
但是板子還是得挨的,不多,一人五十板子而已。
我不記仇。
一面是為了豐衣足食,一面大概是,這小姑娘長得真像她哥。
皇族這三兄妹長得都很像。
沒辦法,親爹的審美口味過于單一。
后宮只有兩種女子,
紫玉夫人和像紫玉夫人的。
看著這張與我的殿下極相似的臉蛋兒露出各種稚氣的或乖巧或一本正經的模樣實在是很有意思。
確實是令人有點點上癮。
我沒忍住。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這小姑娘已經徹底把我當成可以依賴的親哥了。
私底下的稱呼甚至直接從“二皇兄變成了阿兄”。
也沒人管管。
天家難測。
小姑娘到了年紀要進入上書房,她居然據理力爭要為我爭取一個聽學的位置。
還被天家允了。
(我真誠地覺得天家就是不想聽這小家伙滿口之乎者也喳喳喳地煩他而已)
——她真是非常擔心我放縱自己,成為一個目不識丁的文盲。
——在下當年在上書房絞盡腦汁替你親哥寫策論時你還沒斷奶呢。
我不得不再一次面對臉色陰沉的老太傅。
托殿下的福。
——除了正大光明的替身以外,我的另一重不足掛齒的身份廣為流傳。
不過,這小姑娘可能是老太傅教過的最勤勉的學生了。
......特別是對比她日常把老太傅氣得吹胡子瞪眼的行二的親哥。
她雖然年幼,但一絲不茍。
偶爾,做的文章能讓老太傅看了也嘆息:“可造之才!
嘆息。
許是好不容易碰上的好學之徒。
每日下學的時候,老太傅會沏一壺花茶,放了冰糖的,小姑娘喝茶也喝得正襟危坐。
然我無此殊榮,爺不嗜甜,也不稀罕。
關于帝位的問題我曾經也問過我的殿下。
他說:“想要,因為坐了那個位置,你就是屬于我的,無人能阻礙我。”
幽紫的眼睛里有野□□擇人而噬的冷光。
從十六到二十二,我在宮中被困了六年。
六年。
不知道我的殿下如今長成什么樣了。
如果殿下逼宮成功
——如我的所見,已十之八九。只是有些事情未必如他所想。
——我可能還得繼續(xù)困在宮中,或者再也沒機會被困在宮中。
一如現(xiàn)在,我和小家伙困在宗正寺的地牢里。
處理皇家“問題”的宗正寺。
不管這么想,有些人都太看得起我了。
小姑娘已經燒了一天一夜了。
不怎么叫疼了,偶爾破碎的呢喃里面,還能聽到模模糊糊的“阿兄”。
我握著她的手,用我的衣衫裹住她,和她說“我在”,但如杯水車薪。
大概,有人為我設計了三種死法。
好不容易扶起來的主子可不能又毀在佞幸孌童身上。
我的殿下,
江山與我,你本就只能選一個。
我身邊沒有自己的人。
如前所述,伺候“二皇子”的都是二皇子的人。
二皇子的人看不慣爬二皇子床的人。
就算是當年年幼伴讀的時候大家還有過些許舊誼。
但抵不過世俗之見也抵不上家國大義。
禍國亂政前轍不遠。
所以宮門失守,我被迅速提溜到了這里來。
也許二皇子自以為是保護。
不過是有人想趁他尚未反應過來解決掉我們兩個麻煩。
擁有紫玉夫人血脈的陛下欽定的繼承人;
以及家世顯赫曾與殿下同床共枕癡心一片枯守宮中多年的...伴讀?
上策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公主遭受欺瞞,怒火中燒干掉我再被我的殿下干掉;
中策是我癡心一片為殿下干掉小公主再被小公主的親娘派人干掉;
下策是沒辦法只能請我和小家伙暴斃而亡了。
當然沒辦法了,小姑娘都疼模糊了還認我當親哥,旁人說的話根本聽不進耳了——自然聽不進,一夕之間被所有人背棄的公主,我是她唯一的稻草。
至于我,逗了小姑娘這么些年,我不會為了我的殿下傷害我精心飼養(yǎng)的小白兔。
——我的殿下從來就不知道。
小家伙身上的傷是殿下在傾瀉被壓抑了多年的怒火,
很可惜,他沒有好好地看他的妹妹一眼。
否則有些事,他多多少少能有些心里準備。
不至于像被雷劈了一樣,都不知道怎么劈回去。
每次想到那個場面我都會忍不住笑出來。
小家伙很久沒進食水了,我沾著血的手指塞不進她緊咬的牙關里。
“乖,再撐一下,快了,快了......”
我需要的時候他永遠不在,而我也不再期待。
地牢門洞開,涌進天光的時候。
我差點有一種想祭拜漫天神佛的沖動。
我以為來的是我的人。
十六歲,二殿下為了留住我,將我與他之事散得滿城風雨,我失去家族依仗,我的殿下給了我補償。
他從屬于他的暗衛(wèi)中抽取了一位,贈送與我,令他今后只聽從我的安排。
作為唯一的從屬于我的人,即使我下令讓他殺掉我的殿下,他也應毫不猶豫。
如同我的身邊都是殿下的人,我的人也被安排在殿下近側,作為交換。
暗衛(wèi)背棄了我。
三日前我便與他傳信。
他沒有來。
來的是小姑娘的長兄,
大皇子峴靂。
當年李皇后被驅逐后,他也就此避世,不想如今情景,他竟也在。
他掀開小家伙身上裹著的衣衫,看了她滿身的傷、燒得通紅的臉頰,蹙起眉頭。
小公主被交給了大夫。
許是我的滿目凄惶印在了大殿下眼里。
他分開了我與小姑娘的手后,他安慰道:“沒事的,”稍稍頓了一瞬,“兵荒馬亂,二弟有點沒顧上,別怨他!
幽紫的眼睛溫和醇正。
其實不怨的。
我的殿下,只是不知道而已。
我也就是怕,我小心呵護的幼苗枯在了這里,
我會恨他,
我的殿下。
“殿下,我有一事相求!蔽艺f。
是日,宗正寺夜火,公主穆峋霖與安慶王世子李長生斃。
次日,先王寵姬殉,遵先主遺志,同棺而葬。
次年,二皇子穆嵊雩即位,年號念生。
從龍者皆騰云,加官的加官,進爵的進爵,將軍府封王,安慶王加封佐國公,太傅長孫以蔭封。
江山已定,四海升平。
秋去春來。
小姑娘在病床上躺了很久,
除了皮肉傷以及那些是日的精神打擊外,她身上還有經年積累的慢性毒。
現(xiàn)在回想起來,每每下學時上書房那碗花茶,不知道老太傅是本著什么樣的心情看她喝下去的。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人之有是四端也,猶其有四體也。
呵!
——“詩云”、“子曰”,這小姑娘都不再碰。
大殿下——現(xiàn)在是逍遙王。
尋了幽僻的小院安置我與他妹。
小家伙醒后怕極了生人。
逍遙王十天半月來一回,幽紫色的眼眸充滿憂郁地瞅著見他就躲的小家伙。
有一回甚至在小家伙揪著我衣角叫阿兄的時候小聲嘀咕:“喂,我才是你親哥啊!
這位殿下脾氣很好,惡與人爭,被他捏軟柿子的弟弟塞了很多事兒。
有時候跑到這里來躲清凈,有時候也與我說些閑話吐槽他的坑貨弟弟。
“這日子什么時候才是頭啊!”他對案牘上堆滿的公文哀嚎。
慢慢地,我也知道了一些事兒。
老大本來在山間尋仙問道閑云野鶴,突然被先帝臨死前一紙詔書召回宮中,前腳回宮后腳就發(fā)現(xiàn)自個兒弟弟反了......
正在崩潰之際,又發(fā)現(xiàn)老弟的逼宮并沒有受到像樣的阻撓,兵不血刃,長驅直入地到了先帝寢宮。
紫玉夫人還倚在塌上,靠著她已死的丈夫,
溫柔繾綣。
令左右退避,然后跟這對兄弟說。
“你們仨都是我的孩子!
“阿恒說我自己養(yǎng)的孩子不能為帝,所以就抱給別人養(yǎng)了!
先帝諱宇恒。
“你們哪個想當皇帝都好。”
仿佛這天下這帝位,只是她愛人為她呈上的無數任君采擷的珍奇珠花中的一支。
他二弟當場就要暴走。
他們的親娘卻還沒說完。
“老大的話,阿恒讓我和你說再吃仙丹,你恐怕就得跟他一起見列祖列宗了!谀线叺哪线吔o你看了一塊地,你可以跟你弟商量一下,喜歡的話就過去就封。”
“老二的話,阿恒說,他喜歡的東西從來沒撒過手的,想清楚你想要的是啥,王座的分量不輕!
“好啦,話我都帶到啦,”紫玉夫人合上紫琉璃般的眼睛,“晚安。”
她倒在榻上。
穆嵊雩呆住。
穆峴靂抖著手,上前探她鼻息,氣脈已絕。
“怎么說呢,”大殿下表情復雜,“感覺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那可是先帝......”我輕聲說。
十五歲臨朝十八歲親政,在位三十余年,除后宮偏寵子嗣不豐外,無可指摘的先帝。
小家伙在院子里逗貓,滾得一身泥,半點金枝玉葉的模樣都沒有了。
“阿妹呢,”大殿下忽然問我,“阿妹得了什么話!
“......你爹,叫她長點心!
“......”大殿下扶額,“我突然覺得有點安慰。”
“是聽上去比你親爹說再吃仙丹你就要下去陪他,要短一點是吧。”我嘲諷。
“......我有點懷念初見時那個恭恭敬敬客客氣氣的你!贝蟮钕抡f。
我望天。
“他還在找你,”大殿下忽然說,“他覺得你沒死!
“如果王爺你當時沒到,”我說,“我們就已經死了!
“我的殿下啊.....”我低低的笑。
大殿下收口不言。
當然還有其他的一些事。
可說的,不可說的。
比如,紫玉夫人出身煙花,因此盛寵而無份位。
再比如,很久很久以前,王將軍府中有一位世子,戍邊時愛上了一位胡姬,珠胎暗結。
回京前,他憶起了父親的嚴厲,與家規(guī)的森然。
拋棄胡姬。
胡姬懷著身孕一路北上追到京城,卻最終流落風塵。
那位胡姬,是紫眸。
少年情事老來悲。
以及一些不值一提的事或許也需要交代下。
把我與小姑娘困在地牢里,
想讓我們自相殘殺或者就干脆餓死的,
是我的親爹,
佐國公,安慶王。
我的殿下一直有與我寫信,他在邊關時也有淘些以為我會喜歡的小東西給我。
不過,我從未收到。
我的殿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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